龙年档案(电视剧版)-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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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成讲完了，记者们一拥而上。
龙福海像只受伤的老虎恶狠狠地看完这条新闻，摁灭烟头说：“张宣德管新闻，管得天都捅出窟窿了。”
白宝珍在一旁说：“市政府一周两次新闻发布会，现在已经让罗成搞成制度了，新闻发布会，你不让人上新闻？”
第四部分正全力处理匿名信危机
当晚，罗成正在书房看文件，香香敲门：“罗市长，有客人。”叶眉已经跟着进来了。
罗成在灯下抬起头：“叶眉，有事？”
叶眉说：“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罗成调侃地一摊双手。
叶眉自顾自坐下：“我知道你现在正全力处理匿名信危机。我来，就是想和你谈谈这件事。”
罗成说：“这件事你帮不了我。对匿名信我现在是一不能退，二不能置之不理。现在要是退却或置之不理，我在天州就完全失了工作基础。”
叶眉说：“我也这样认为。这件事省里迟早要派调查组。到时省调查组一来，敢为你说话的人少，工作成绩也亏损，那就真可能输掉你在天州的这一局博弈。”
罗成说：“政治上最重要的事，常常又是最棘手的事。化解不了这场匿名信危机，我就要从天州卷铺盖走人。”他停停说：“有句话，我反复想了，说出来，你不要不满意。”
叶眉说：“既然知道别人不满意，就不要说。”
罗成说：“叶眉，你听我话，离开天州吧。”
叶眉说：“为什么？”
罗成说：“怎么跟你说才好？你真不该和我罗某人一起趟这浑水。”
叶眉看着罗成：“我让你的处境复杂化了？”
当夜，龙福海家里只剩下龙福海与白宝珍。龙福海神色严重地点着头听完电话放下话筒，站起在屋里背着手踱起来。白宝珍看着他踱来踱去。龙福海站住了：“小道消息，百分百可靠。省委很快要派调查组来天州，调查举报罗成的这件事。”
白宝珍一下瞪大了眼。
龙福海眯着眼自言自语似地说：“六月下旬出现匿名信，七月下旬省委才派出调查组，这充分显出政治运作的沉着。”停停又说：“成败在此一举。”
第五部分你要领会夏光远的苦心
早晨，三辆小轿车很有威仪地急驶出清晨的省城，驶上高速公路。
（画外音：若干天后省委派出了调查组，前往天州调查“天州部分干部”举报罗成一事。）
上午，马立凤领着几个人在天州宾馆门口下车，一阵风似的往里走。
（画外音：天州市委自然预先得到了正式通知。龙福海派马立凤亲自安排调查组的下榻住宿与相关一切。）
马立凤进了宾馆，田玉英等人早就迎上来。马立凤没停步，边走问：“房间都安排好了吗？我要亲自看看。”
田玉英说：“都按照你的吩咐安排好了。”
上午，罗成在办公室蹙着眉打电话。
（画外音：这次，罗成也知道事关重大，他不得不动用自己的资源，打电话给老同学省纪委书记吕光雷。）
罗成说：“老吕，万不得已，真是不愿意打这个电话。”
吕光雷说：“这不是什么秘密，对你说说无妨。调查组组长由组织部副部长皮定中担任。省委书记夏光远迟迟没有批示，一直等寄到中央的匿名举报信纷纷批转回来，这才谨慎行动。”
罗成问：“中央有何批示？”
吕光雷说：“匿名信寄了多头，大多是一般性的批转省委处理，有个别批示比较严厉。夏光远等北京的批转都到了才决定派调查组，是常规的平稳做法。这次让组织部出面，为的使调查显得中性。要是省纪检委出面或者省纪检委也参加，那一上来就有点查你的意思。你要领会夏光远的苦心。”
罗成说：“明白。”又问：“皮定中这个人如何？”
吕光雷说：“这个人刚调来，夏光远很信任他，很可能要接任省委组织部长。人比较正，但好像对你很有保留。”
电话打完了，罗成拿着电话沉默了一会儿才放下，而后在房间里背手踱起来。
龙福海也在他的办公室背着手踱来踱去。
（画外音：龙福海当然更知道事关重大，他早已摸了一百遍情况，做了一百种安排。）
马立凤小心地推门进来，看见龙福海站在窗前，她站住了。龙福海没回身，问：“安排好了？”
马立凤侍候地回答：“安排好了。”
龙福海转过身来：“皮定中和天州干部没有什么旧交，但和许怀琴是表兄妹，你知道吗？”
马立凤摇摇头。
龙福海说：“估计他对罗成不会感冒。这次大概万无一失。不过万事还要周全。”
下午，龙福海、罗成及天州市委常委一班人站在天州宾馆的台阶上等候着。三辆车平稳地滑过来停下。龙福海等人立刻热情地迎上去。从车里缓缓走下皮定中及调查组六七人。皮定中一张菩萨脸，可以说很和善，也可以说很严肃。他沉沉稳稳地一出现，龙福海及常委一班人都知道迎来了一个地道的组织部干部。
龙福海上去握住皮定中，一指身边一班人说：“天州市委常委一班人都在了。”
当天晚上，罗成匆匆走进天州宾馆。在宾馆大堂迎面遇到田玉英。田玉英招呼道：“罗市长。”
罗成站住，一指楼上：“皮部长他们这会儿在吗？”
田玉英说：“在。龙福海和许怀琴刚才一起上去看望皮部长。”说着一转头：“那不是他们下来了？”
罗成顺着田玉英的目光看见龙福海与许怀琴正从电梯出来。
龙福海与徐怀琴从电梯出来。龙福海边走边说：“皮部长真是严密啊，连你这表妹也没说上正经话。”
许怀琴说：“他这个人就这样。”
龙福海说：“那就真只有等明天上会了。”
第五部分要求组织为我调查正名
罗成看着龙福海、许怀琴刚出去后还在旋转的旋转门，踌躇了一下，还是对田玉英挥了一下手，走向电梯上楼。他到皮定中的房间门口稍稍定定神，摁了门铃。
听见皮定中的声音：“请进。”
罗成推开房门，皮定中正坐在沙发上看材料，看到罗成，温和地招手让坐：“罗成，坐。”
罗成坐下：“皮部长，知道您来天州调查，我很高兴。我一直希望省里能对匿名举报信做出调查结论，这样也便于我在天州的工作。”
皮定中说：“罗成，不管结论如何，相信组织，相信群众。”
罗成说：“您刚来，我想就匿名信的有关情况先向您简单汇报一下。”
皮定中温和地一摆手：“刚才龙福海来，也是想谈有关情况，我已经说了，明天上常委会一块儿谈。需要个别找你的时候，会找你谈。我们和常委成员还包括其他一些相关干部，都会安排个别谈话。”
罗成没话了。皮定中倒是显得漫不经心地问：“你女儿被车撞以后，留下后遗症没有？”
罗成多少有些诚惶诚恐地回答：“有些轻微的脑震荡。”
皮定中点点头：“其余的明天会上再谈，好吧？”
罗成回到家中，沉默不语。罗小倩走过来，坐在他身边拍着他的手：“爸爸，刚才田玉英阿姨告诉我，你去看望皮部长了。怎么样？”
罗成搂了搂女儿肩膀：“正常。”
罗小倩问：“到底怎么样？”
罗成站起来在屋里踱了几步：“只要真正公事公办，爸爸就不怕。”
第二天，皮定中在天州宾馆会议室主持市委常委会。
（画外音：第二天省委调查组组长皮定中主持召开了天州市委常委会，展开对举报罗成一事的调查。在天州这场政治、经济、社会的博弈中，这算是事关重大的一次会议。）
皮定中很端庄地坐在椭圆形会议桌顶端，他身边坐着调查组的另几个成员。他正在讲话：“以上我讲了省委何以做出派调查组的决定，也讲了调查组的任务，罗成是天州市委副书记，天州市市长，举报信所举报问题又事关重大，调查组经过调查报告省委做出明确结论，对于天州市委市政府工作是必要的，对于罗成同志本人大概也是必须的。”
龙福海、罗成等常委一班人静静地听着。
皮定中接着说：“现在，请常委一班人发表各自的意见。”
龙福海看了看会场。
（画外音：龙福海没坐在当家的位置上，超大号的大盘脸也就一多半恭敬一小半当家了。他决定率先发言。）
龙福海一指常委一班人说：“举报信最初出现，我没有太重视，以为这是个别人的意见，一家之言，听听就算了。后来，书记办公会上罗成提出要召开常委会讨论此事，我当时的意见是不急于召开常委会，等省委来了调查组我们再讨论更妥当一些。大家对举报信各有各的看法，今天当着皮部长畅所欲言就是了。”
罗成垂着眼等了等，决定发言。
（画外音：罗成等静了静场，就决定发言。一篇文章的开头常常决定全篇，他应该率先将自己的义愤充分表达。）
罗成说：“我个人认为，这封匿名信是对一个负责工作的领导干部的诬告。我在书记办公会上已经陈述了自己的观点，要求尽早调查，搞清是非，做出结论。昨天，我已经将我当时给常委会的书面报告和书记办公会的记录备忘交给了皮部长。”
皮定中点点头：“我看了。”
龙福海和马立凤等人交换了一下目光。
罗成说：“我今天再次重复我的申诉，这封匿名信是诬告信，要求组织为我调查正名。”他停了停：“一封上上下下散发、仅在天州就多达百封的匿名信，信纸上没留下写信者的指纹，就充分说明他们是几个别有用心的人。”
皮定中稳着菩萨脸端坐在那里，静了静场说：“说诬告信，言之过早。是好信还是坏信，是举报有理还是诬告无理，要在调查后而不是在调查前做出结论。”
罗成一下堵在那里。龙福海、马立凤、许怀琴都睁大了眼。贾尚文和孙大治都扶了扶眼镜。龚青琏、纪简明坐得离皮定中较远，都侧过脸来望着皮定中。范人达和蒋政和坐得更远一些，远远望着皮定中目不转睛。
皮定中接着说：“写举报信不留指纹，不是诬告的证据，也可能说明举报者害怕。”
龙福海有些兴奋地握了握拳，和坐在对面的马立凤相视了一下。
第五部分这种做法未必正当
皮定中慢慢整了整面前堆放的文件材料和笔记本，又慢条斯理说道：“举报信没有指纹，听说是市公安局去做的鉴定，公安有什么理由做这种鉴定？举报是每个干部每个群众都有的权利，一有举报信就动公安去查，这种做法未必正当。”
罗成觉得自己喘不上来气。龙福海对面瞄了瞄他，若无其事地听着。贾尚文很高胖地坐在那里，眨着眼迅速思索着。
皮定中看了看眼前的材料：“天州日报天州电视台做了详细统计，罗成同志在宣传中占版面与龙福海同志是一比三，这个数字如果可靠，倒确实能说明举报信说罗成一个人的宣传版面超过常委一班人是毫无根据的。”
这下轮着龙福海、马立凤、许怀琴等人提起了心。
皮定中接着说：“这样统计当然也很庸俗，但是举报有统计在先，我们再做统计在后，这大概还是必不可少的。”
罗成透出一口气来，琢磨这个皮副部长是什么角色。
皮定中看着眼前材料接着说：“说罗成同志使用小保姆反复挑剔，这种举报没有实质意义。用小保姆是个人自由，小保姆现在也市场化，他们和主人家是双向选择。这是市政府办公厅洪平安等人写下的证明，说罗成同志没有挑剔过小保姆，那这个证明起码有一点意义，就是举报信这一条与实际不符。”
皮定中穿云透雾地扫视了全场，有板有眼的论述很权威。他又接着说：“根据罗成同志给市委常委的汇报和我这里看到的有关材料，罗成六点钟召开全市二十个县区参加的现场会，并未出现一例翻车伤人事故。”他从材料中拿出那封举报信，指点一处说：“那么‘翻车伤人屡有发生’就是不实之词，而且这里用词不当，它指的是一次现场会，只能说多有发生，不能说屡有发生。另外，我还看了昨天罗成同志交来的市长办公会记录，如果这个记录属实，那么，起码与罗成同志工作关系最密切的四位副市长、市政府办公厅主任都不曾听罗成讲过他是夏光远派来的，夏光远对他言听计从。另外，从市长办公会记录看，与会者虽然没有如同罗成同志所说那样认定这封举报信是诬告信，但都表示，目前没发现举报信上所举事实有一例与实际相符。”
皮定中指着贾尚文：“你兼副市长，出席了市长办公会，是这样吧？”
贾尚文脸上现出十足的困难，他扶了扶眼镜“啊”了两声。
会场寂静片刻，天州市委常委一班人表情不一。
（画外音：天州常委一班人都看不透这位皮副部长了。
龙福海有点发懵地咬住下嘴唇。罗成在估量事情是不是在向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其他人也都有点提着气吊着神看着皮定中。）
皮定中往下慢条斯理地讲了一大段话：“刚才讲的几点，并不能证明举报信全部或者大部失实，更不能随便下结论说它是诬告信。第一，举报你罗成专权，那么，你是否专权，要由天州常委一班人及天州市大多数干部评定。二，你是否突出个人，光靠统计宣传版面不能说明问题，也要听常委一班人和天州市广大干部来评价你。三，举报信说你作风粗暴，你现在拿出副市长文思奇的说法驳斥，我们只能说，举报信所举文思奇一例事实不妥当，但说你作风粗暴是否有道理，也要听常委一班人和天州大多数干部评定。四，举报信说你带领小分队突然袭击，视各级政权为敌，小分队不小分队不是实质，当市长的下乡检查指导工作，当然不能带大部队去，关键你是否让市县乡各级干部感到你与他们为敌，防火防盗防罗成到底是赞誉还是批判，这要分清楚。五，你是否标新立异，离开统一宣传口径搞个人的一套，”他拍了拍眼前的一摞材料，“你把几个月来的全部讲话都整理上交了，这很好，调查组和省委会审查做出结论。六，说你把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当做干部条例，六点钟召开全市二十个县区参加的现场会，干部三四点钟摸黑起身，对于这种做法，你也没有否认。那么我们就要来考察，你为何这样做？是所谓的勤政呢，还是确实存在五八年大炼钢铁那种违反科学的盲动，或者就像举报信所说显示一下个人的权威。七，关于拉大旗做虎皮，我们要调查广大干部，你是否说过夏光远对你言听计从，或者用其他暗示的方法使别人形成这样的印象。八，关于花花市长这一条，小保姆一事刚才已被剔除，举报信中所举其他几个事例是否存在，起码罗成本人应该思索。第九条，说到什么龙生龙凤生凤，涉及到省委主要负责人夏光远的孩子，这一条不调查，你说过也好，没说过也好，都不是原则问题。第十点，举报信对你经济上提出怀疑，这并无不对。每个干部都应该受到监督。何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