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克拉的眼泪2-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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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藤川连书包也没有拿，失魂落魄地晃悠出了教室。在学校附近的一家24时营业的超市，你买了一包香烟一个打火机，又买了一瓶度数很高的白酒。
做完这一切，他拿出了手机，拨打了电话，让司机把车开过来。
２
夜晚的墓地。
皓白的月光羽翼般轻柔的覆盖，像丰腴的翅膀，抚慰着每一个孤单的灵魂。
淡雅素洁的花香在空气里弥漫．．．．．．
几只萤火虫划过漆黑的夜幕，微弱的光亮迷离诡异的跳。
一座新增的墓碑前，他和她双膝跪着。
萤火虫在他们周围，调皮地飞来飞去。
“妈，我带我最爱的人来看您了。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以后我会带着她离开落城，妈，您为我们祝福吧！”
尹晨熙悠悠地说，泪水悄悄打湿了冰凉的脸。
几丝凉风吹起，仿佛尹美美已经听到，正伸出温暖的手，轻抚着儿子的每一寸细微的疼。
“尹妈妈，我会让你的儿子幸福的．．．．．．”
她接过了他的话，对地下的女人，也是对自己说。
“凉夏，有你在，幸福就不会消失。”
他握紧了她的手。
这双手，他要牵着一辈子。永远不会放开的手。
十指紧扣，黑暗中，她的眼泪珍珠般地滚落。
晨熙，我的小傻瓜，你知道么？我也会消失，夏天结束的时候，我就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可是，不知道上帝会让我变成什么星星？
恒星，行星．．．．．．
我做了很多坏事情，比如之前没有及时的认出你，让你那么的痛苦。我也不够乖，没有照顾好父母，又经常欺负麦兜。
所以，我变成萤火虫的可能性最大。以后，如果你看不到天上的星星，那么我会变成萤火虫，在你身边。如果萤火虫也看不到了，请你也不要惶恐。
那个时候，我已经在你的血液里，在你的心脏里．．．．．．你呼吸的空气里是我，你亲吻过的每一朵栀子花是我，夜里你抱着睡觉的维尼熊是我．．．．．．
是我。
最爱你的那个人，永远不会消失的那个人。
３
山下的公路边。
高耸的云杉树下，一辆豪华的法拉得轿车安静地停靠在树荫的阴影里。
车里放着摇滚的音乐。
歌者声嘶力竭的呐喊，华丽的旋律，钝重的鼓点．．．．．．
在烟雾弥漫的车里扩散不去的暧昧纠缠。
夏藤川用颤抖的手点燃了最后一支烟。
黑暗中，那一簇小小的火焰宛如突然绽放的烟花，辉映着他唇边那颗小小的钻石，一片迷离。
真的要这么做吗？耳边一个声音在问。
是的，只有这么做。所有的不如意所有的委屈，都是那个人带来的，只有他消失了，才可以得到你想要的另一个更大的声音在回答。
他猛吸了最后一口香烟，将剩下的一小截烟蒂扔出了窗外。
那一星微弱的光亮，在黑暗里划出一道动人的弧线。终于熄灭。
那么，真的就只有这样做了。
马路上亮起了手电筒微弱的光。
接着，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夏藤川伸手按住了狂跳不止的心脏。
脚步声近了，夹杂着男人和女人暧昧说话的声音。
车里的人用尽力气拧开了洒瓶。
脚步声仿佛近在咫尺，他轻易就分辨出了熟悉的声音——黑暗中他喉结上下剧烈的起伏。
凛冽灼人的液体悄无声息的通过食道，流入肠胃．．．．．．
女孩的笑声响起，像三月里床边的风铃，清澈悦耳。
他的眼泪肆无忌惮地滚落，终于他发动了汽车。
后照镜折射出璀璨的光。
她的笑声突然停止——后照镜里的那张脸，那张杀气腾腾的脸。
唇边的钻石光芒万丈．．．．．．
是他——夏藤川，仿佛突然明白了，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将身边的尹晨熙向路边推去。
就在同一时刻，巨大的声响将黑夜撕裂了。
白光消失的瞬间。
她看到了漫天的星星，好多好多的星星，整个银河系的星星都围绕在她周围．．．．．．
她握紧了胸前的珍珠项链。
幸福地闭上的眼睛。
亲爱的，你还记得我们爱过的蓝色海边么？你还记得飘满栀子花香的琴房么？你还记得那首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夏日之雪》么？
我最后的心愿——请你一定要记得。
如果你瑞像上次一样的失去记忆，没有人会为你找回它了。所以，这次你敢忘记——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尹晨熙，我爱你。
４
落城医院。
灯光突然亮起，安静地走廊也瞬间热闹了起来。
门开开合合，护士医生进去了又出来，出来了又进去。抢救室里，少女安静的躺着。
无影灯发出炽白的光，照射她苍白的脸。她的饱满丰盈的嘴唇扯出一道好看的弧线，一如夏日里最妖娆鲜艳的花朵。
殷红的血染红了她白色的棉布裙子。
这是她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像深埋在蛤蚌的珍珠，在渐渐打开的壳里，露出珠白玉润的光。
走廊里。
两个男生对持地站立着。
尹晨熙的眼睛红肿，愤怒，绝望．．．．．．
夏藤川的眼睛迷茫，愧疚，疼痛．．．．．．
“你想打我吗？”夏藤川先开口了。
他怎么可能想到，这个较弱的女生竟然会代替眼前这个男人去死。这样的爱要粘稠到什么程度，才可以义无反顾的条件反射的作出这样傻瓜一样的事情。
“是，我很想狠狠地打你，甚至恨不得杀掉你。可是——你是我的弟弟，我恨我们的血管里流淌着相同的血液。”
尹晨熙握紧了拳头。
却出人意料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夏藤川怔住了“你是我的弟弟——因为你是我的弟弟——我们的血管里流淌着相同的血液——”
是吗？是这样的吗？
这么重要的一点，他怎么从来都忘记了。
在之前，自己都做了些什么？陷害自己的哥哥，气死他的母亲，让父亲每日以泪洗面。现在，连自己最爱的人也因为他一时的冲动，生死未卜．．．．．．
噢，天，真正的魔鬼不是别人——是他自己啊！
走廊的灯光迷离的照着，飘满了苏打水味道的空气里，仿佛融化了世界上最悲伤的眼泪。
夏藤川深处簌簌颤抖的手，握紧了尹晨熙冰凉的手。
“哥——”他用沙哑的声音喃喃地说：“该走了人不是你，也不是伊凉夏——是我！是我！！！如果上帝可以保佑她醒来，健康的活下去，我会祝福你们的！”
“你也不用走。因为，我们都是她爱的人。”
才晨熙用力将手心里那双颤抖的手，握紧了。
５
抢救室里。
手术台上的伊凉夏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她深陷在美丽的梦境里。
阳光绵延出一大片虚无的白光，仿佛整个银河系的星辰都聚集在这晨，白色，晶莹剔透的白色．．．．．．渐渐的，白色里有了别的颜色，蓝色在白色里游丝般的蔓延，接着，越来越多．．．．．．
终于，绵延出一片大海。
耳边响起了潮汐的涨落声，盈盈的流花扑打着涌向金色的沙滩，空气里有眼泪混迹着栀子的芬芳．．．．．．
她看到了幼年的自己。
扎着羊角小辫的她，穿了一件白色的棉布裙，光着脚在沙滩里奔跑。
一个小男孩从后面追来，兴奋地笑着。
“凉夏，我捡了一个好大的贝壳。”他像举着胜利的旗帜般，高举着手中的贝壳。阳光照射在他湿漉漉的脸上，他的皮肤仿佛是透明的。
弯起的眼睛，清澈湛蓝，如一汪清泉。
“啊，我好喜欢哦。小哥哥，凉夏想要——”她折了回来，举着小手想要抢去那枚贝壳。
他将它举得更高了——他是故意的，因为，他发现她生气的样子很好看。
怎么看都看不够。
“小哥哥．．．．．．”
你依然在哀求。
“你要拿个东西来跟我交换，这样，我就给你。”
“什么东西？”
女孩眼睛里重新现出光芒。
“嗯．．．．．．让我想想．．．．．．可是你有什么呢？”你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接着问。
女孩也跟随着他的目光将自己从头到脚的打量。
“我什么也没有哦。怎么办？”
她说着就要哭出声来。
男孩慌了，抓起她沾满了沙子的小手，将贝壳塞进她的手中。
“你别哭，现在，它是你的了。”
“不要——”
她推开了他。
“我有东西跟你交换。”她突然笑了，脸上露出诡异地笑。
“．．．．．．”
他迷惑地望着她。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她笑起来真的好美。
“那就是我。”她掂起脚，在他耳边小声的说：“我拿我跟你交换贝壳，好吗？”
无影灯悄无声息的照射。
医生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女生身体里怎么也止不住的鲜血，让他们束手无策。
又一大口袋鲜血众血库里紧急调节器来。
他们准备在她手上插针头时，却发现不管如何用力也分不开她握成拳头的右手。
医生只好放弃，将针头插进了刀子的另一只手里。
红色的液体，一点点的流进她瘦削的身体。
她看到了红色。
漫天的霞光将整个天空照亮了。
“凉夏，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么？”小男孩将她摇篮进怀里，声音很轻的说。
“．．．．．．”
她抬起头，傻傻地望着他。
“很久很久以前，星星不是像现在这样固定在天空里的。它们像萤火虫般，四处乱跑，非常的调皮。上帝为了惩罚不听话的星星，将它们赶到了海底，贝壳就变成了它们的家。天长日久，星星就变成了珍珠。”
“真的吗？那我的贝壳晨也有珍珠吗？”
她的眼睛里有期待的光。
“不知道哦，因为上帝后来又颁布了一项命令，帮助过真爱的人，珍珠就可以重新回到天上做星星。”
小男孩的睫毛颤动着，他不知道，这个时候他的眼睛，比珍珠还漂亮。
女孩看的入了神。
“珍珠为了为变成真正的星星，所以碰到不是真正喜欢对方的人，就会逃跑掉。所以——的有贝壳里就找不到珍珠了——”
“可是，什么是爱呢！我直到现在，我很喜欢小哥哥，一天见不到你也不可以。”
她说着说着，又快哭了。
“打开看看吧，也许上帝会让你获得珍珠的。”
他轻轻的帮她打开。
她紧张的朝渐渐打开的缝隙里张望。
突然，“好痛——”
他发也一声尖叫，将贝壳扔进了大海。原来坚硬的壳将他的掌心划破了。
“小哥哥，你手上没事吧！”小女孩紧张地问道。
贝壳在海中开出一朵浪花，又消失了。
一圈圈的涟漪渐渐地荡漾开去。
“可是，我找不到我的珍珠了。”
她有些失落地说。
“没事，我会送你一颗。真爱的珍珠。”
输入和血液终于起了作用。她冰凉的身体，逐渐有了温度。
一颗眼泪顺着眼角滚落。
她突然明白了——那颗贝壳晨从来就没有珍珠，她的小哥哥只是为了不让她捻，所以故意弄破手指，借口扔掉了贝壳。这样，她就永远不会知道里面是不是住珍珠了。
一颗，两颗——晶莹的眼泪逐渐汇集成了小溪，肆意地流淌。
她睁开了眼睛。
“医生，我想跟你单独说几句话，行么？”她哭着祈求。
“手术刚结束，我们正准备推你去重症观察室。有什么事情，到病房再说吧！”医生严肃地制止着。
“求你了，请你一定得听我说。就五分钟。”
她的眼泪星芒般的闪烁。
医生终于感动了，他挥了挥手，让护士先出去。
然后，他静静地走到了她的身边，俯下身去。
她花朵般的嘴唇微微开启．．．．．．
6
抢救室的大门打开了。
病床上凉夏微笑的脸和医生红肿的眼睛形成鲜明的对比。
蹲在走廊里的两个男生，同时站了起来。
“你醒了。”
尹晨熙声音哽咽的轻声问道。
“嗯。”
她点头。
握紧的手在见到他的脸后，终于，虚脱似的松开了——一颗璀璨的珍珠闪现出来，发出珠白莹润的光。
他和他含泪的眼睛，在空气里暧昧的纠缠。
夏藤川悄悄地走出了医院。
可以听到她的声音，知道她还活着，这样已经足够了。他的确打搅他们太久了。
现在，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从走廊到病房和短暂距离，他一刻也舍不得放开她的手。
十指紧扣的双手，是最美的双生花。
推着病床的医生，下意识的将目光长久地停留在这两双进叩的手上，在心底默默的发誓，她女孩，我会为你保守秘密的。最后的日子，我会让你最美的度过。
7
考试的那天。
伊凉夏和尹晨熙一起回到了学校，离开医院时，医生给她开了很多药，瓶装的纸盒装的，足足一大口袋。
尹晨熙开玩笑似地说，他的宝贝快变成药罐。
是啊，我现在真希望你不再喜欢变成药罐的伊凉夏。
她悠悠地说。
傻瓜，你变成什么我都喜欢。即使有天你变成老太婆了，我也爱你的每一根白发和每一条皱纹。
他心疼地搂着她的肩膀——最近，她瘦了好多，仿佛全身是用骨头堆砌成的。
感觉到他怀抱的温暖，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栀子花香。她的眼泪终于汹涌地流出。
凉夏，以后千万别再受伤了。
走到门口，医生仍旧不忘叮嘱着。
只有他知道，这个女孩的眼泪为谁而流。为什么而流。
三天的考试很快就考完了。
走出考场的那一刻，高二就真的结束了。
四眼教师布置完暑假作业，说了一堆假期的注意事项。同学们终于用热烈的掌声将心满意足的她轰炸了出去。
解脱的学生三五成群的在教室里打着堆，肆意地说笑，似乎并不急着离开。
伊凉夏习惯性的帮尹晨熙收拾着书包。
“这个小口袋里放的都是平时经常用的药，你的笔记本我放在最里层的口袋里，还有……”
“凉夏习惯的帮尹晨熙收拾着书包。
“这个小口袋里放的都是平时经常用的药，你和笔记本我放在最里层的口袋里，还有……”
“凉夏，你别这么婆婆妈妈的好不好？以后，都由你来为我收拾……怎么听起来像诀别似的……”
尹晨熙笑着打断了她的话。
这么久了，他终于会笑了。还有什么比他的笑容更动人呢？
凝望着他的笑，伊凉夏只觉得胸口被人撕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难以愈合。像千万只蚂蚁争先恐后地从口子里往心脏爬，一点点地吞噬。
怎样才可以让他不再哭泣，一直一直快乐幸福地笑？不是说都做幸福不死的天使么？
可是，亲爱的，你的天使就快飞走了……
我只是去了另一个更美丽的地方，乖着你。所以，即使我某天突然离开，你也不要哭泣。
你要笑着祝福我。
就像你这一刻的你，笑得像个纯净的孩童。
8
空旷的机场大厅。
巨大的玻璃落地窗，在阳光下折射也迷离的阳光。来来往往匆忙的行人，背着旅行包的，拖着旅行箱的，聚集在一起，再被飞机带到全国甚至全球各地。
这个以方，注定为了离别或者重逢而生。
“你非得走么？”
尹晨熙紧紧地凝望着夏藤川。
自从凉夏发生车祸后，他和她一起向前来调查的警察说明是横穿马路才被撞到的，并且把大部分责任都包揽到被撞的一方后，魔鬼被深深的感动了，终于变成了天使。
“嗯。我呆在落城太久了，我想出动留学一年。”夏藤川将尹晨熙手中的箱子拉过来：“谢谢你帮我提。凉夏就拜托你了。”
“我会照顾好她的，你放心。”
“哥——”
夏藤川喉结起伏，舌头在嘴唇里练习了好几次，生疏地压出一个字。
“弟弟——”
尹晨熙动情的回应着他。
像个兄长似地拍打着他的后背：“去那边好好学习。我会来看你的。”
夏藤川眼中突然有了光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