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临天下-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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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我'扑哧'笑出声来，托起他的下颌，在他红唇上轻琢下：〃如你所愿。〃我想，是正常人就不会拒绝如此可爱的要求，至命的诱惑。~

我现在是想通了，丝毫犹豫都没有，比亲吻更过分的事都做过，也不差这点亲密接触。原先我顾虑到夜涟的感受，不想让他难过，可他明知道我这破习惯还默许听雪自动送上门来，这点让我心里多少有些郁结，难不成他们之间达成什么默契不成？不过话说回来，犹豫是没有，残害祖国幼苗的内疚还是有的。看看怀中瘦弱的孩子，再想想我自己，从躯体的年龄来说倒还般配，从灵魂的年龄来说……那就不用说了。唉，忘了吧，忘了前世吧，现在自己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女人，有一位夫君的女人，有一位挂名侍君的女人，有一位未来侍君的女人……女人……我再一次感叹怎么古人为何都要这么早熟后，暗暗决定把听雪当成《源氏物语》的紫姬来个从小养成。在他及笄之前，长成一位雪般灵秀的绝世公子之前，就让我提前吃吃他的嫩豆腐好了，反正不会有人介意。~
令我惊讶的是，听雪竟能摸索着对襟处帮我扣盘扣，动作流畅得仿佛那双银眸闪亮明晰一般，可见那七天的练习没白练。我笑着揉揉他的银发告诉他可以了。听雪这孩子苦吃得太多，遭遇也太坎坷。从小到大残酷的经历早把他折磨没有自我，性情柔顺得就像那瀑布冲击多年的鹅卵石，光滑无棱无角，怎么摆弄怎么是，从不懂反抗不敢反抗以至于麻木到对任何事都顺从。~

我叫他练习熟练的脱穿衣服，他竟然连续三天坐在床上把从里到外的衣服，脱了穿，穿了脱，反反复复一刻也不歇。直到我发现后制止他这种近乎自虐的行为，只是小听雪虽不再玩命，却依然傻傻的时不时练习满七天，乖乖找我来验收成果。那张不管何时何地都是漾着淡淡笑容的秀气小脸，仿若天生就是爱笑的模样，可又有谁知道那笑容是不是由衷发自内心？~

梳洗完毕，我牵起他雪白的小手走出屋子。他听话的任我牵着，嘴里却小声嘟囔着什么。仔细听来，他在认真数着'三十七……四十二，四十三……'。我哑然失笑，放缓脚步一路慢悠悠晃到饭厅。小听雪想要的无非是个吃得饱穿得暖，不会挨打不会挨骂的生活，更甚一点有人能关心疼爱他。除了爱情，其他我都能够给予。相信我对于他来说，最多也就认为我是位好主人是个可以让他依存的人。这样也好，人心总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改变，谁也无法控制，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张开自己的羽翼爱护好需要自己遮风挡雨的孩子。~


为啥越想越觉得自己像鸡妈妈带小鸡呢？我摇摇头否认，明明慵懒倚坐在主位上身穿一袭牙白锦缎袍子的逸尘才像。逸尘淡然一笑，懒洋洋却优雅闲意的冲我招招手，我笑道：〃爹爹，早安。〃~

一把扯出给逸尘请了安之后便躲在自己身后磨磨蹭蹭不敢入座的听雪，将他按在炎跟夜涟中间坐位上，示意照看好他。小听雪很好养，给什么吃什么。~

走过夜涟身边时，顺手在他腰际狠掐了下，以示小惩。夜涟哪敢在众人面前叫出声来，墨眸哀怨的飘向我，让我在回眸间看到他流转在眼底那份眷着深情的笑意。~

〃还以为你今个儿又不吃早饭了。〃逸尘待我在他右手边坐下，戏侃道。~

〃怎么会？人是铁饭是钢，饿着肚子做啥都没心情。〃我拿着筷子，边吃边回敬。~

〃那吃饱就有心情了？〃逸尘淡淡懒懒用玉瓷勺小口喝着碗中的清莲汤，斜眼看我。~

〃嗯……算是吧……〃我点点头，扒进嘴里夜涟帮我剔了骨的鱼肉。~

〃那很好啊……〃逸尘把那个'啊'字音拉得十分意味深长，语气一转，笑着说出一句让我差点没咽到的话：〃风朝要见你。〃~


〃呃？？？〃~

第　　　　　章　往事如烟
风朝要见我无疑意味着一件事：继承风主之位，接管'风守'。祠堂祭拜那天，我已然算是名义上的风家之主。恐怕这次是要虚名化实权。而我，即将要离开孕育自己二十五年之久的栖凤山――风家祖宅。~

逸尘想必也明白，自打用过早饭就斜倚软塌闭目沉思。一袭纤尘不染的素雅白袍，黑发简单用支牙白玉簪束起，垂落青丝旖旎于榻，白皙修长的双手相叠搭在腹上，右手指尖有节奏的敲击左手手背，秀眉紧锁，绝美的容颜偶尔微变，不知在想些什么，思想斗争些什么，如此入神。~

我缩手缩脚窝在笨重的太师椅里，身盖薄毯，懒洋洋的翻阅着看过数遍的百草经，不时偷偷抬眼瞟向软榻上似在假寐的逸尘。见他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目光转移回书中。静静的书房里只闻细微的翻页声，以及融入空气那淡淡清清的幽兰香郁。~

我等着，等着他先开口。约摸过了一个多时辰，看到百草经讲'细辛草'第九种用途治风入腹，切痛烦冤的选方时，榻间，隐隐传来一声低唤：〃影儿过来……〃~

我打个哈欠儿，合起书放在一旁，裹着薄毯爬上软榻，磨蹭到逸尘身边找个舒服的姿势懒懒倚好，手脚都缠上逸尘，半个身子都偎在他怀里。~

〃都多大了，还喜欢向爹爹身上靠，软趴趴的自己没骨头啊。〃逸尘叹息着笑骂道，手指轻抚着我的长发，满眸宠溺。~

十五年，除了出生后满月那一次至今为止，未曾再剪过的乌黑长发由一条细长的红绸缎带松松垮垮系了几扣，却还在身后蜿蜒出妖娆的黑蛇息于天蓝色榻单上。不喜欢束得紧不喜欢弄得花里胡哨，总是披头散发，或是胡乱一系倒也省事。发，本就为逸尘而留，与个人喜好无关。不然，早剪利索了，夏天也凉快。~

〃不管多大，我都是爹爹的女儿，爹爹都是我的爹爹，人家永远都有缠着爹爹的特权，别人想要都不给的特权。〃我懒懒撒娇道，又向他怀里蹭蹭。逸尘虽然每次都这么说，女儿大了就不能再粘着爹爹，不像话；不成体统什么的；却仅仅嘴上说说，还是任由我缠着他耍赖。而现在，我更腻着他不放，无非是因他那抹难掩无法忽视的缕缕惆怅。~

〃你要是永远都长不大那该有多好，就能一直这么赖着爹爹了。〃逸尘玩笑中敛着几分复杂与不舍之情。无奈雏鸟终会长大终要离巢，展翅翱翔于蔚蓝天空之上。~

〃爹爹我又不是不回来，只是离开几日而已。要不，咱们一起下山玩玩吧，好久未接触尘世，感觉自己都要发霉作古了。〃风朝只说要见我，并没有说只见我一人不是吗？当郊游也好啊，大家一起去，玩玩这，逛逛那，花穷她。不过……'风守'貌似是我的，那她们的财产不也就是我的吗？自己花穷自己？败家！~


〃你哦，当真认为风朝找你是为请你游山玩水？她可是期盼了多年的风家下任家主，若不是当年我死活不依，你五岁时就被已她带下山，接收正规家主教育，哪会默默等到现在，纵容你快乐这么多年？〃逸尘没好气的敲下我的额头，悠然一叹，〃影儿，告诉爹爹你自己的决定，爹爹尊重你的选择。若你想无忧无虑的生活不接手'风守'也无妨，风朝不会真逼你做你不愿意的事，实在不行生个女孩扔给风朝便是，无需承担上一代的责任。爹爹只有你这一个孩子，舍不得你去离开，舍不得你暴露在那……那仇人的眼前。一生安康才是爹爹最大的心愿。若你不甘永居栖凤山，那就下山与风朝重振风家曾经的辉煌。爹爹永远支持你每个决定，不论对错。当然，你若是受不了风朝，爹爹随时欢迎你回来，借你个怀抱让你哭个够。〃~

最后一句听得我啼笑皆非，逸尘看来挺怵头风朝。必竟，他也是从小在风朝暗中保护下长大，接受暗中指派的人员的教育，对风朝自然多份似母亲似长辈的尊敬。~

〃爹爹，那若是我的女儿也不愿意呢？〃风朝大概会被气疯。或许复仇欲望最重的不是逸尘，而是眼睁睁看着风家被灭，自己的主子惨死，却碍着主子临终前的命令不能报仇只得守着小主子偷活于世，独自背负自责与悔恨的风朝吧。~

〃那……那等你的女儿再生女儿好了，要不就让小辈们自己决定，随她们的意愿。〃逸尘像小孩子一样说出任性至极的话。~

听来倒也不觉有什么不妥，潜移默化下，连我都多少受到风家那破家规的影响，随个人意愿发展，哪怕你杀人放火弑血成性衍生成新一代魔头都没问题，只要记得扔回祖宅一本书就成。《魔头是怎么练成的》，貌似空书阁里真有这么一本，我回忆，我努力回忆……~

〃影儿，你神游哪里去了？有没有听我说话？〃逸尘秀眉微微一蹙，用力敲敲蹭在他胸膛上的脑袋儿。~

〃痛……爹爹要不就打人家屁股，不要敲头会起包，起包就被人出来，看出来就会被人笑，被人笑人家会害羞，一脸红就……〃~

〃什么时候影儿也知道害羞？若你会害羞老天都要下红雨，庆祝你终于知道什么事应该在什么场合去做，而不是依着性子胡来。〃逸尘打断我的信口胡诌，不管我痛得只揉头，又气又笑斥责道，〃别跟爹爹兜圈子，说说吧，你倒底怎么想的。〃~

唉，我能怎么想，安逸的生活不是不好，只是那要等到我玩够玩得不想再玩时，带着自己爱人孩子居住在栖凤山这片远离尘嚣幽静无忧的净土来颐养天年。而现在，要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能虚渡这一世。危险没有在萌芽时磨灭，那就做好准备以防不测。或许做起来很难，但总比隐世要好。或许会受伤，或许会死亡，这些我都有想到。但要心中时时惦记着隐患，那才让我受不了。~

想于此，我伸手抚平逸尘微蹙的秀眉，淡淡笑着：〃爹爹，你真的不打算跟我一起下山么？〃~

逸尘静静想了会，摇摇头，笑叹道：〃爹爹在山上住惯了，也轻淡惯了，怕人多反而不适应。不过，如果爹爹想你，会去找你的，带上你喜欢的东西。〃~

〃不要说得这么伤感嘛，好像人家真一去不回似的。只要爹爹想我，我二话不说马上回来，绝不迟疑。〃保证般在逸尘怀里磨蹭来磨蹭去，磨蹭得他直抿嘴笑个不停。~

〃你说的哦，记好了，不准忘记。〃~

〃嗯，我说的，以第十一代风家之主风落影之名起誓。若我做不到，愿遭天谴……〃我边说边举手发誓，不过没等我说完，手没举起来就让逸尘一把握住，给我一顿怒斥。~


〃童言无忌，大风吹去。你没事发什么誓，你要是遭天谴爹爹还不得跟去，爹爹还想多活几年，还想享受孩孙满堂的乐趣。以后少给我胡说八道，会成真的。听到没有？！〃~

〃好凶……〃逸尘有多久没这么真认的骂过我了？我捂着耳朵装可怜。逸尘眉一挑，眼一瞪，我立马改口：〃听到了，爹爹。〃~

〃听到就好，下山时带上风炎跟夜涟，听雪你方便就带上，不方便就让他留下来陪我，多少也有人能跟爹爹说说话。〃逸尘口气放软，笑咪咪的摸着我头上被他敲出来的包。~


〃让听雪留下吧，爹爹教他学些什么东西，日子也好打发。〃我点头，笑道。~

〃记得最少半年要回来一次。〃~

〃嗯。〃点头，若长时间看不到逸尘，我会很想很想他。~


〃过新年，过中秋要回来，过生日要回来。回来要带礼物，不能空手。〃~

〃明白。〃点头，逸尘在山上也无聊。~

〃半月一封家书，你自己写，不准让人代笔，爹爹不嫌你字难看懂，派'风守'的人送回来。〃~

〃好。〃点头，家书这是应该的。~

〃一月一次，我要知道你在明确的所在地。派人也成信鹰也成。〃~

〃哦。〃点头，这个……有点难度。~

〃三个月一次，我要知道风朝教了你什么，你学了什么做了什么。〃~

〃……〃点头，汇报工作，找出不足，加以改正，以免再范。~

〃若觉得受够了，就溜回来，风朝不敢把你怎么样，她也上不来山，放心。〃~

〃……〃点头，怎么觉得逸尘说这话时，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呢？我在以后才知道，逸尘是对的。~

〃山下不比山上，在世人眼里你的那些小动作是非常要不得的，不想被人逼婚就在意点，反正爹爹是不在意，你娶越多越好，刚好开枝散叶。〃逸尘笑得很奸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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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百分之两千的在意。〃点头，若如逸尘所言，杀了我吧。我也明白，逸尘这么说，只是不希望我在山下学坏，天下父母心，用心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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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有喜欢的人，就直接娶回来，爹爹不在乎他的出身好坏。只有娶正夫的时候要让爹爹许可才成，这点爹爹不会退让，家主的正夫是要能持起半个风家，不能草率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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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知道。〃点头，我不泛情的，真的。众君平等多好啊，后院不会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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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就是……就是……要是有谁怀……你孩子了，要送回山里来，这里环境条件都是最好休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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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狂点头，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好难过。我想撞墙，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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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皱眉，一轱辘跪坐起来，〃爹爹，你倒底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兜圈子兜得比我还远。爹爹刚刚沉思了一个多时辰，不会就沉思如何唠叨我吧。请先说重点，重点！〃忍不住在心里翻个白眼，想说什么痛痛快快坦白不就完了，绕这么一大圈，再绕下去，估计我不用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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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话，爹爹这叫唠叨？这些都是重点。你长这么大头一次出远门，爹爹又不能跟着，当然要把能想到的都嘱咐到位了。没良心的小东西，你不当娘亲是体会不到这种儿行千里的心情。说了你也不懂！〃逸尘佯怒道，飘忽不定的目光带了一丝被我戳中心思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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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女儿知错了，女儿愿听爹爹的谆谆教诲。〃我笑嘻嘻的拉着逸尘的袖子耍赖，〃教诲听完了，请爹爹说说重点中的重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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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唔……〃逸尘支着下颌，凝视着我这张跟他有七分相像的脸，张张嘴，又闭上，很难启齿的模样。眸中的柔光渐渐飘远仿佛穿过时间之河，回溯至往昔。他悠长一声叹息，缓缓道出惆怅的原由：〃影儿，你想不想知道有关你……母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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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怔，没想到逸尘想坦白的是这件事，迟疑下才淡笑道：〃爹爹愿意讲，影儿自然愿意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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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尘看着我有些出神，不由叹气：〃你啊，从小就没有问过一句关于那人的事，古怪得让爹爹有时想说都无法开口，随着你渐渐长大爹爹也渐渐淡忘掉了过去。其实，爹爹也不愿提起那些陈年旧事，可是想想，你早晚会知道，与其从别人口中得知你自己的身世，索性由我自己亲口告诉你也来得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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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应该是指风朝，除了她也没有人能知道得更多。那件事我是知道的，包括他那时椎心泣血般的痛无一不流入我心中，那是他的伤疤，他的禁忌，所以我不问不提。心伤唯有时间让它能淡化，能拭去，能遗忘。我摊开薄毯，一半盖在他身上，一半盖在我身上，窝进他暖暖的怀里。任他抚着我的脊背，听他轻述那犹若风吹即散痕迹无存的如烟往事。~
　　
〃几十年前，风家被灭门，爹娘惨死府中家眷无一幸免，府邸也让大火烧了个干净。那时我尚且年幼被家仆藏于地窖密室内方躲过一劫，当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