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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2章

读者十年精华-第10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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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0年7月21日,星期二,下午。部队在进行“擒敌技术”训练。我正忙于整理近年间学习历史的心得笔记。

  “六班长,提审去。”排长风风火火闯进屋来。我有点愣了。按惯例,提审都是上午的事儿。

  “几号?”

  “一号。”

  一号是彭总房间的编号,我们都是按房间编号称谓的。

  推开了一号房门,彭总木然站着,那眼神,似乎说:什么事?

  “到专案组。”

  他“唔”了声,大步走出了房间。

  “提审”的地点在北京西郊的一个军营里。两个专案人员在哪儿候着,他们是“三办”的,即审查委员会第三办公室,是康生负责的。

  “提审”的时间有时相当长。这次倒是例外,约抽一根香烟的时间,门就开了。彭总大步走出来,边走边说:“要写的我都写了,既是组织的决定,我服从好了。”

  一个瘦高个说:“着重写入党前后的历任职务。”

  一个胖大个说:“从八岁写起,不写不行。”

  “罗嗦。”彭总回答。

  “老顽固!”胖大个回了一句。

  他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样的环境中,开始了“自述”的写作。

  二

  一次,是睡觉的时间了。哨兵通知他:“睡觉啦。”在这儿用:“熄灯”这个词儿是不准确的。因为,灯光彻夜通明,绝不会熄的。偶尔线路出了毛病,还要用蜡烛替代。

  他伏在桌前,专注地写着,似乎没有听到。

  消兵拍了拍门板,再次提醒他:“睡觉啦。”

  “报告!”他站起来说:“我想请个假。”

  我刚好转到一号哨位,便推开了他的房门。

  “我想请个假。”他说,“我需要多坐一会儿。灯是不会熄的,我不睡觉也不会造成浪费。”

  我说:“现在是休息时间。明天写也可以嘛。”

  他说:“我的记忆力不行了。几十年的事情,公历、农历、民国年号,搞得我糊里糊涂,我躺下也睡不着的。我不会违犯纪律,任何情况下也不想违犯纪律,我只想请一个假。”

  我觉得这事儿小得可怜,批准他也犯不了啥错误,就答应了。

  几天以后,我带着他在室外活动。他刚刚活动了十分钟便停下了,对我说:“近一段,我的活动时间可以减少一些。”

  “为什么?”

  “从内心讲,这份材料我是不乐意写的。因为,我已写了多次。他们说是组织上要我写的。我是个党员,要服从组织,既要写,就要写好,尽量少出差错”

  我说:“他们又没规定时间,早晚写出都行,有什么关系?多活动一些,对身体是有好处的。”

  他说:“我的身体很结实,再活十年八年没问题。等问题弄清了,我还要为党工作,时间只有那么一点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三

  在写自传的过程中,他曾经哭过一次。

  那天,他坐在桌子前,掂着笔,仰着脸,泪水象断了线的珠子往下落,心情似乎很沉重。片刻,他站起来,在室内活动,他不习惯踱步,而喜爱做体操。

  晚上,我和排长谈起这事。排长说:“这有啥奇怪,南征北战几十年,打了江山坐软监。能不动心?”我并不完全同意排长的看法儿。可他为什么会哭呢?

  没多久,他的材料写完了,正好是我的带班时间。

  我走进他的房间,他把材料交给我,说:“有一张纸写废了,我能否毁掉?”

  我说:“送上去,让他们毁掉更合适。”

  从哨所到连部去的路上,我胡乱翻着看了一些,是井冈山突围和百团大战几个片断。我记得最清楚的,是那张写废了的纸上,用洒脱的笔墨写下的几行字:

  事久自然明!!!

  真理之光照耀中华,前途是光明的!!!

  真理之光照耀中华时,前途是光明的!!!

  这时,我再次揣测他流泪的原因,对排长的说法儿,我似乎有点信服了。

  那知,我们误解了他。读完了“自述”后,我才明白,他是忆起辛酸的童年,才落泪的“每一回忆至此,我就落泪,就伤心,今天还是这样。不写了!”

  原来是这样。

Number:5019

Title:我,山口百惠

作者:山口百惠

出处《读者》:总第38期

Provenance:福建青年

Date:1984。7

Nation:日本

Translator:

  我的出生是个迷

  我不知道自己是在何时、何地、怎样出生的。

  我没有象世间一般的孩子那样,常听母亲说起:“生你的时候呀……”,我也没有询问过这些事。

  母亲对于父亲不是唯一的女人。他们不是法律上的夫妻。

  我没有父亲。即使是他作为一个肉体在地球上存在着,我还是要否定他的存在。

  他不是每天一到夜晚就回来的人。与其说他“回来”,倒不如说他“来”更恰当。

  “哎,今天,爸爸来吗?”

  每次母亲被我这么一问,总是愣一下,脸上显出被刺痛的表情。

  在这无所起伏的日常生活里,我曾几度目睹母亲被那人背叛。他用金钱比别人要多费一倍,然而维持我们生活的费用却是靠母亲做零活筹措来的。

  我恨自己的父亲

  我上高中时,需要凑足一笔学费,母亲一直在等待着父亲把款送来,可是希望落空了。而我早就对他不抱什么希望了。我不能原谅他。

  我刚进演艺界,他的态度却突然一变。他打着“山口百惠的父亲”这块招牌向我所在单位借钱;自己任意举行什么记者招待会大叫自己是穷人、病人,无依无靠。后来竟向母亲提出要“百惠的亲权”的法律要求。母亲悄悄地走进我的房间,她说父亲提出要几百万元钱的要求。母亲不忍心拿我挣来的钱去了结父母之间的纠纷。我没等她说完,便急不可待地断然说:

  “要是用钱能解决的话,几百万,几千万,就是到哪儿借钱,也都给他好了!他要的只是钱!”

  是我用金钱切断了我们父女的血缘关系。

  我迈进演艺界

  我憧憬歌手这个职业,大约是在小学高年级的时候。进入中学那会儿,电视台新设立一个选拔人材的节目,叫“歌星诞生”。我迷上了这个节目。有一天,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出场表演。

  和我同岁!我的心开始萌动,说不定我也能行的念头。初二年暑假期间,我和几个朋友一起寄出了报考的明信片。预选时,我唱了一支名叫《旋转木马》的歌。

  我取得了参加决赛的资格。那天,我站在以往曾在电视里看到多次的场景中,向全国播放实况。我唱了和上次同样的歌。唱完后对着扩音器报出自己的姓名,然后向评选员说声“请多关照”。

  十几家公司的牌子静静地举了起来,表示同意录用。

  多么高兴啊!在初次登台以前,我只有一个八度音域,七年半后的今天,用真声可唱出两个八度,算上假声便扩展到三个八度。我高兴能够用自己的声音把任何人的歌变成自己的歌。一旦形成了自己的歌,不论谁都难以模仿。

  因为烫发写了检讨

  因为要经常出现在观众面前,我的发型变化很多:短发、齐肩发、短发髻、娃娃式、卷发。每次改变发型,社会人士就发表一下他们的感想。高中一年级入学以前剪成娃娃式的时候,同学和同事说我“象男孩子”。所谓娃娃式,是一种先把头发烫卷花,然后全部剪成三厘米长的发型。我读书的学校明文规定学生禁止烫发。但是老师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烫发了,也许是装出没有发现的样子。可是有一次,在实况转播中,节目主持人即兴问了一句:“百惠,烫发了吧?”我不觉答了一声:“是的。”

  第二天早晨,我刚到学校就被叫到教员室,受到教导主任、年级主任和班主任的谆谆教诲,让我写检讨。虽说那个主持人并无恶意,但是我恨他多嘴,叹着气写了检讨。

  过了夏天,我立即剪成短发:松软的卷发翘着,再不是从前的“贝蒂小姐”了。对女性来说,改变发型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情。它可以成为自己新的起点,使人产生一种真正新生的情绪。

  和三浦结成良缘

  三浦友和,原名三浦稔,二十八岁,比我大七岁。和他相遇在六年前。那时我才十五岁,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

  那天,我因为拍广告片来到绿地公园。一个青年人在我不远处下了车,一瞬间,我和他的目光相遇了,但我们彼此没有打招呼。他穿一身蓝色运动服,让人一眼看出他很健康,我当时以为他是一位运动员。

  恋爱始于意外的发现我听谁讲过这句话。摄制组为我们作了介绍,我们才互相打了招呼。到目前为止,只要一介绍“这位是山口百惠”,几乎所有的人马上对我报以微笑,可他只说了句“请多关照”,连个笑脸也没有就走开了。他那种生硬的态度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然而奇怪的是我没有丝毫不快。

  我们就这样一起拍了广告片、《伊豆的歌女》、《潮声》、《绝唱》、《风雪黄昏》、电视剧《血疑》……不知不觉我们被称作“黄金的搭档”。每天的工作时间,我们几乎都是在一起度过的。

  一次,在晴海码头拍外景时,有一个我把头埋在他怀抱里的镜头,透过他厚厚的毛衣,我听到响在耳边的他的心跳声,我想,“假如我成了以特别的感觉能够倾听这跳动的女性……”

  这是千真万确的恋爱的体验。

  那是第几次的夏威夷之行呢?影片拍摄的间隙,我们陪他的朋友去游玩。路上,他那朋友下车去买冰激凌。就在那几分钟的时间里,他吐露对我的感情。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妈妈回想起当时他来求婚的情形,噗哧一声笑了:“大概是紧张吧,他对我说,‘把百惠给我吧,您不给,我也和百惠结婚!’听他冷不丁这么一宣布,我被那种气势压得不能拒绝呀……”

  不久,我们公开发表了订婚的消息。宣传机构称它为“恋人宣言”。

  那天台风袭击关东地方,他发烧卧床刚有好转,我去照看他,并陪他上街买东西。我们好奇地走着一条新发现的小马路。快到停车场时,前面闪起了亮光,眼睛被刺激了一下,我慌了神,一害怕险些跌倒。他扶住了我,我拉住了他,就在这一刹那间,闪光灯再次袭来。我们没有逃,用刚才一样的步伐走到大路上。

  我们索性宣布了我们的爱情。

  做一个贤妻良母

  宣布订婚的同时,我宣布退出演艺界。这个决定在人们中间引起很大反响。

  我想使这个家成为我所爱的人感到最为舒适的归宿。我不愿做个徒有其名的妻子。

  十月五日(一九八0年)我在东京武道馆举行告别演唱会。我唱了一支又一支过去唱熟了的歌曲,今天却觉得各有新鲜感。当我唱到最后一支歌《再见了,我对面的人们》,一向被称为“不哭的女人”的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颗颗泪珠流下面颊,场上所有听众也都同声哭泣。

  过了一个月后,我们举行了婚礼。想起来我好象还穿着华丽的白色结婚礼服,与三浦友和并肩站在饭清牧师面前发誓要白手偕老。互相交换结婚戒指之后,他伏下身郑重地吻了吻我的双唇。我们曾在十一部影视里扮演过情侣,但是没有一次我这样激动:“成为现实啦!”从此他是我真正的丈夫,我高兴地这样想。

  第二天晚上,我们启程前往夏威夷去度一星期的蜜月。一起在夏威夷的海滩上做日光浴,到超级市场采购食物。由我亲自动手烹调,然后一起进餐。我们从没有这么轻松愉快地玩过。

  现在,我们在等了三年之后,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宝贝。他是多么象三浦君哪。刚出世不久,报上就称他是“小明星”,要约他去拍广告片了。我会用全身心去爱护他,使自己尽力成为一个好妈妈的。

Number:5020

Title:愿生生世世为矮人

作者:罗慕洛①

出处《读者》:总第38期

Provenance:

Date:

Nation:菲律宾

Translator:

  有一次,在巴黎举行的联合国会议席上,我和苏代表团团长维辛斯基激辩。我讥刺他提出的建议是“开玩笑”。突然之间,维辛斯基把他所有轻蔑别人的天赋都向我发挥出来。他说:“你不过是个小国家的人罢了。”

  在他看来,这就是辩论了。我的国家和他的相比,不过是地图上一点而已。我自己穿了鞋子。身高只有1。63米。

  即使在我家中,我也是矮子。我的四个儿子全比我高七、八厘米。就是我的太太穿高跟鞋的时候,也要比我高寸把。我们婚后,有一次她接受访问,曾谦虚地说:“我情愿躲在我丈夫的影子里,沾他的光。”一个熟朋友就打趣地说,这样的话,就没有多少地方好躲了。

  我身材矮小,和鼎鼎大名的人物在一起,常常特别惹人注意。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我是麦克阿瑟将军的副官,他比我高20厘米。那次登陆雷伊泰岛,我们一同上岸,新闻报导说:“麦克阿瑟将军在深及腰部的水中走上了岸,罗慕洛将军和他在一起。”一位专栏作家立即拍电报调查真相。他认为如果水深到麦克阿瑟将军的腰部。我就要淹死了。

  我一生当中,常常想到高矮的问题。我但愿生生世世都做矮子。

  这句话可能会使你诧异。许多矮子都因为身材而自惭形秽。我得承认,年轻的时候也穿过高底鞋。但用这个法子把身材加高实在不舒服,并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不舒服。这种鞋子使我感到,我在自欺欺人,于是我再也不穿了。

  其实这种鞋子剥夺了我天赋的一大便宜。因为:矮小的人起初总被人轻视;后来,他有了表现,别人就觉得出乎意料,不由得不佩服起来,在他们心目中,他的成就格外出色。

  有一年我在哥伦比亚大学参加辩伦小组,初次明白了这个道理。我因为矮小,所以样子不象大学生,就像小学生。一开始,听众就为我鼓掌助威。在他们看来,我已经居于下风,大多数人都喜欢看居下风的人得胜。

  我一生的遭遇都是如此。平平常常的事经我一做,往往就似乎成了惊天动地之举,因为大家对我毫不寄以希望。

  1945年,联合国创立会议在旧金山举行,我以无足轻重的菲律宾代表团团长身份,应邀发表演说。讲台差不多和我一样高。等到大家静下来,我庄严地说出这一句话:“我们就把这个议场当做最后的战场吧。”全场登时寂然,接着爆发出一阵掌声。我放弃了预先准备好的演讲稿,畅所欲言,思如泉涌。后来,我在报上看到当时我说了这样一段话:“维护尊严,言辞和思想比枪炮更有力量……惟一牢不可破的防线是互助互谅的防线!”

  这些话如果是大个子说的,听众可能客客气气地鼓一下掌。但菲律宾那时离独立还有一年,我又是矮子,由我来说,就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从那天起,小小的菲律宾在联合国大会中就被各国当作资格十足的国家了。

  矮子还占一种便宜:通常都特别会交朋友。人家总想卫护我们,容易对我们推心置腹。大多数的矮子早年就都懂得:友谊和筋骨健硕,力量一样强大。

  早在1935年,大多数的美国人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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