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夏天-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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鱿麓玻惺币蛭夜谥鞫凰齆G若干次,滚了又滚直到她满意喊CUT为止。 有时她在卫生间里,我会突然特别想念她,我便蹲在门外喊“芝麻绿豆开门”,唱“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用尽心力虽然四处跑调。 我每天早晨都在床单和枕头上收集她的发丝,我把它们装在一个4ML的Chanel No19的香水瓶里,我把香水瓶每天都装在最贴身的衣袋里。 她每次做菜都要征求我的评价,我拿出一个中文系学生的专业精神来表扬她,每次都力求超越。我想我这样是宠坏了她,因为到后来她终于被我夸得忘乎所以,开始热衷于试验各种新鲜菜式,有一次连豆腐炒鸡蛋这样的吓人玩艺都端到了我面前,于是我把郁闷留给肠胃,把微笑献给厨师。 她的身体很软,柔弱无骨,我很喜欢把她抱在怀里,象抱着一个孩子。她惹我生气的时候,我对她最常采用的酷刑是“坐喷气式”,就是抱着她不停地转圈,直到我们俩一起晕菜,歪七扭八地瘫倒在地。 稍事休息,我们便互相扯掉对方的衣服,亲吻,吮吸,做爱。我们在地板上滚来滚去,最惨的一次是滚到了床下,我每一次用力进入她时,脑袋都会在床板上撞出沉闷的声响。但那并不能阻止我,我愿在最后一刻撞碎躯壳,把我最后一丝生命送入她的体内。 整个夏天我们疯狂地做爱。即使因为停电而没有空调。我们不怕热,我们不拥抱就感到寒冷。 我想我这一辈子对那事儿的渴望都在那个夏天里透支掉了,因为在阿米之后,我再也没有与哪一个女人有过那种融为一体的感觉。是的,融为一体,只要我们拥抱,就象分子瞬间扩散,就象核聚变,我们变成了一个可以飞上云端的天使,一个轻盈得可以飘到天堂的肥皂泡泡。 当我们汗湿的身体慢慢分离的时候,我能感觉到缓缓撕裂的疼痛,在我体内那个看不见的深处。不是被取出了一支肋骨,而是被劈成了两半,用带锯齿却没有血槽的刀子。 我们各自是对方的另一半,我们是罐头里并排躺在一起的两条沙丁鱼,我们因为做了一次又一次而精疲力竭,因为相濡以沫而严重脱水,因为奄奄一息而幸福无比。 房间里没有开灯,也没有开空调,外面的暴雨打着鼓点般一阵紧似一阵地下着,门窗都开着,大风夹杂着零星的雨点刺在我们滚烫的皮肤上,在颤栗中冰凉地渗透进身体。 “累吗?”过了很久,阿米的声音在黑暗中从身边传来。 “嗯。你呢?” “我也是。你说,我们这样子是不是太疯狂了?别人会不会说我们很淫荡?” “别理他们。让他们自己用舌头勃起去。” 阿米哧哧地笑。沉默了一会,说:“等我很老很老了,脸很丑了,你还会不会愿意和我做爱?” 我没有回答,翻身拧开床头灯,支起身体凑到她面前仔细看她。我用目光凝视她的每一寸肌肤,她的鼻子,她的眼睛,她的睫毛,她的唇角。她脸上细密的汗珠已经褪去,长发兀自凌乱,有几根细细的发丝贴在脸颊上。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突然遇到灯光,本能地眯了起来,一副惺忪的样子,无比动人,惹人怜爱。“你在看什么?”她问。 “看你。好好地看看你,永远记住你现在的模样,将来老的时候闭起眼睛跟你做。”我说。 她的脸红了。呆了一会,用胳膊搂住我的脖子。我顺势伏倒在她身上。她的乳房随着呼吸在我的胸膛下微微起伏。我情不自禁地闭起眼睛,把鼻子深埋进她的头发,想象自己是一艘被击毁的战船,慢慢沉入温凉的水中,周围都是一片轻柔荡漾的深蓝。 事实上,和阿米做爱,在高潮的时候我总是会闭起眼睛。 我闭着眼睛,我听到了遥远而清晰的音乐,我陷入一种宁静而莫名的惆怅,我想象着自己正在一个与世隔绝的旅馆房间里,在美丽的阿米的怀抱里,幸福而忧伤地睡去。战争和革命都在床外进行,而我们只是紧紧拥抱着,长眠不醒。 后来,后来我听到阿米在我耳边小声说—— “让我们在变成老雨和老米之前,睁着眼睛再来一次吧。” 我爱阿米。 我不再怀疑这个夏天是否真实,我不再怀疑这个世界是否善良,因为那一切都已经与我无关,因为我爱阿米。 阿米,我的阿米。你就是我的心肝,我的珍宝,是黄浦江无边的混黄奔涌里唯一属于我的那一个漂流瓶,是那个漂流瓶里只有我能辨认字迹的那张小纸条。 你是我沉入永恒黑暗之前最后松手放开的那一根救命稻草,是我最快乐的快乐,最悲伤的悲伤,最梦想的梦想,是我的执著,是我的妄念,是我轮回于苦痛人世的唯一藉口,是我一切的一切。 阿米,我爱你。 我想让全世界都听到这句话,虽然我从未对你说出口过。
第四部分第63节 汇演风波
大三开学,新生入校,照例又是“新生节”。系里找到我们,把我们的音乐水平不着边际地胡乱吹捧了一通,顺理成章地要求我们给文艺汇演出节目。这种政治任务对于宋国涛而言当然是义不容辞,于是答应下来,当晚便召开宿舍会议,讨论决定出由包大虾献唱《寂寞是因为思念谁》,我负责吉他伴奏。我瞄了一眼李臭脚,看到他脸上极力隐藏的失落神情。 “让老李上吧,我好久没摸过吉他了,手生了。”我说。 李臭脚猛地扭头,怔怔地看着我,目露感激之色。 为此众人和我发生了激烈的争执。金炅扬言如果李臭脚的破吉他上的话他就喝倒彩,宋国涛一本正经地教育我要以宿舍的荣誉为重,小戴更是冷嘲热讽,说李臭脚上台前可以先脱鞋,这样就没人能睁着眼睛轰他下去。李臭脚被遗弃在一旁,可怜兮兮地低着头,沉默不语。最后我烦了,站起身说:“如果非要让我上吉他,行,让老李伴唱,否则免谈。”说完我走到桌边拿起洗脸盆去卫生间。我相信在李臭脚的歌声和吉他之间他们谁也不难做出选择。 果然,回到宿舍之后,众人都已上床,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各自忙活,谁也没再罗嗦屁话。收拾床铺的时候,我感觉到对铺的蚊帐里有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我知道李臭脚非常感激我,只是他自己不知道如何表达。于是我佯装不觉,扯开毯子,侧身躺下。 其实我帮他倒不是出于怜悯,更主要的原因是我现在越来越看不惯其他人的嘴脸。 事情要从金炅说起。 从大二开始,金炅在宿舍里开始越发嚣张,竟然连洗发水、香皂这样的日用品都不再买,拿到谁的就用谁的,如果有人胆敢出声抱怨,下场就是——东西他照拿不误,用完之后就地销赃,物主再也别想见到。小戴,宋国涛,包大虾,这些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平时耍弄小白、羞辱李臭脚谁也不含糊,但是面对金炅的淫威就全装孙子,屁都不敢放,全他妈的是欺软怕硬的家伙。 看清他们的真面目是在上个学期末。有天晚上我和阿米散步结束后回到宿舍,发现自己放在桌上还没洗的饭盒不见了,仔细一想,立刻有了预感,走到窗前,果然看见我的饭盒躺在楼下的草坪上。我站在宿舍中央,挨个床铺询问,谁都不出声,只有李臭脚老老实实地想了想,告诉我他刚回来时还看到我的饭盒在桌上,后来去洗澡,回来时看到轮值的金炅正在打扫宿舍,其他人也在,但是桌上的饭盒已经不见了。金炅当即开始破口大骂,说李臭脚无中生有,说他打扫卫生时宿舍里有这么多人,怎么别人都没看见就只有你看见了。于是我耐下性子又问了其他人一圈,但还是个个摇头说不知道。这时金炅得意洋洋,已经开始连我带李臭脚一块骂了,我二话不说走到自己床边,从席子下面抽出一根铁管,回到金炅面前,此人反应迅速,当即收声。我很实在地告诉他,如果不希望我帮他拆床的话,就立刻下楼去把饭盒捡回来洗干净。他不声不响地照办了,但是自此便对我和李臭脚怀恨在心。而其他人,可想而知也都将一腔恼羞迁怒于李臭脚。就象这一次,其实李臭脚的吉他弹得并不差,他是我们宿舍唯一至今还在勤练不辍的人,所以其他人的反对根本就是存心找碴。 事实上,如果真要武力较量的话,我们宿舍可能谁都不是李臭脚的对手,因为他出生在地道的农民家庭,自小就干粗重的体力活,肌肉十分结实,能够双手倒立在宿舍外面的走廊上走一个来回。而他们之所以这样肆无忌弹地欺辱他,原因就是此人憨厚老实,遇事总是忍让为先。当然,这种性格我也很不喜欢,觉得他一点男人尊严都没有,但毕竟我和他出生在不同的家庭,有不同的成长背景,所以我也自认为没有资格教训他。 节目定下来后,在宿舍里排练了几次。李臭脚表现得非常投入,休息的时候总是紧张地追着包大虾问自己有没有什么问题,包大虾有时跟他嘻嘻哈哈,有时故意很严肃地告诉他这里那里都有问题。他大张着嘴认真听完,表情从失望到凝重,随后独自躲到一旁继续埋头苦练。其实他哪有什么毛病啊,就这首歌而言,他弹得估计都赶上沈庆的原版了。 包大虾走出宿舍,笑眯眯地回头瞄一眼,小声对我们说:“这哥们真是一憨大。”
第四部分第64节 小白恋爱了
迎新生文艺汇演的晚上,我和阿米还有小白坐在一起。 包大虾和李臭脚的表演非常成功,一曲唱罢,台下掌声澎湃,久久不息。更夸张的是居然还有一个姑娘冲上台去给包大虾献花。我近视眼又不带眼镜,所以看不清楚人脸,还是阿米眼尖,笑得花枝乱颤地告诉我原来那是包大虾的女朋友。 “真是一对狗男女!”我情不自禁地大骂。 “我们也是!”阿米立即大声跟了一句,一把抱住我的胳膊,无限温柔地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搞得我哭笑不得。 “你们,在公众场合别这么乱嚷嚷,要注意礼数。”小白在另一边一本正经地小声教育我,这个转世投胎的孔老二,懒得搭理他。 这时包大虾和李臭脚已经退场,主持人走出来报幕:下一个节目,由九七级新生蔡清雯给大家献上女声独唱《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的开》。随后一个白衣白裙的小美女娉娉婷婷地现身,,长长直直的头发柔顺地披在肩上,双手握着麦克风,目光清澈,左右流盼,纯得一塌糊涂。礼堂内刹时一片寂静,连我都不禁意乱情迷了一下,直到阿米掐我的大腿:“色鬼,看够了没有?” 我冷笑两声,扭头去看小白,却发现半昧不明的光线下此人一副痴痴傻傻的表情。我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脑袋转向我:“圣人,是不是喜欢上这个甜妞了?” 周围立刻有几双眼睛恶狠狠地瞪过来。可怜的小白,脸涨得通红,憋了半天才嗫嚅出一句:“小雨求你了别拿我开这种玩笑……” 他求我我很高兴,但不答应我更高兴。我毫不留情地继续逗他,直到此人说话都带哭腔了才罢手。 演出散场,我和阿米一起和小白分手,沿大队人流的反方向散步而去。 “你发现没有?小白好像真的对那个蔡清雯挺有意思。”阿米笑眯眯地说。 我嘿嘿一笑:“对那个小甜妞有意思的是我,不是小白,小白是圣人,不会动凡心。” 阿米推开我:“我休了你了,你意思你的去吧!” 我把阿米拉回身边,边走边笑嘻嘻地哄她。不知不觉走到树木掩映的湖边,看看四下无人,我突然感到亢奋起来,一把将阿米搂到怀里,不由分说地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阿米半真半假地推挡着,但最后还是放弃了挣扎,老老实实地靠在我怀里,任我胡作非为。 阿米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最后变成了喘息。就在这时,突然有沙沙的脚步声传来,我们当即停止动作,紧紧抱在一起。阿米象鸵鸟一样使劲把头拱进我的衣服,我则目光镇定地审视着一对情侣从面前走过。走远后,他们还不时回头望向我们。可惜我的手拔不出来,无法挥手催他们走快点。 “走了吗?”阿米压低声音问。 “没走,在你背后互相乱摸呢。” 阿米猛地抬起头,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脸被闷得红彤彤的。 “还不快把你的脏手拿出来,硬骨头硌得我疼死了!”她小声地呵斥我,但是并没有离开我怀抱的意思。我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眼睛看,看到最后,她终于笑了,“在这里做,被别人看见怎么办?” 话音未落,她的嘴唇已经被我用嘴堵住。 阿米说对了,小白真的恋爱了,并且成功了。虽然我难以相信,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半个月后,我和阿米坐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咖啡馆里,小白和蔡清雯坐在我们对面,中间是一张放着四杯咖啡的小咖啡桌。这个僵局已经维持了数分钟,还未被打破。我和阿米不时交换一下目光,而对面两人则局促不安,满面羞涩。 最后我先开口:“要不,先交待一下吧,怎么勾搭上的。” 小白急了,脸涨得更红:“小雨你怎么总是这样乱说话,什么叫‘勾搭’啊,我们是在谈恋爱……” 小白一急说话就结结巴巴,为了防止他在小情人面前不留神咬断自己的舌头,我只好宽大处理:“那么就说说你们俩怎么恋爱上的吧。” 小白扶了扶眼镜——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动作——开始絮絮叨叨地交待他的泡妞经过。而真相实在简单得让人郁闷,原来只不过就是此人写了一封情书,羞羞答答地在人家教室门口徘徊了几天,最后终于鼓起勇气当面递出,然后就成了。 “就这么简单?”我和阿米听得面面相觑,一脸狐疑。 小白一脸木怔,好像完全不知道我们在纳闷什么。于是我转向蔡清雯:“他说得都是真的?” 蔡清雯迎着我的逼视,坚定地点头,认真地说:“他为我写了一首诗,写得非常好,是非常工整的商籁体,看得出来是用真心和才气写成的,所以,我一下子就被打动了。” 我一下子乐了:“酸什么呀,不就十四行吗,我还七步成诗呢,早知道这么容易我就先下手了!” 我朝阿米使了个眼色,阿米大概也想起了我给她写的藏头诗,忍不住抿嘴笑了。我的目光转回蔡清雯脸上,发现她正怔怔地看着我,那种暧昧的神情让我有些说不出的不舒服。我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想入非非,当即扭头避开她的目光。 基本问题交待清楚后,气氛开始变得轻松。蔡清雯做了自我介绍,广东人,中山大学中文系某教授的独女,自幼爱好文学艺术,和小白读的是同一个专业——汉语言。她的外号叫“豆豆”,因为她最爱吃玛氏巧克力豆。 “这下好了,我的‘大米小米玉米’正对上你的‘黄豆土豆毛豆’了。”我笑着对小白说。所有人都笑了。蔡清雯穿的仍是一身素白,先前一直是腼腆矜持的样子,现在笑起来则天真无邪,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 “这个圣人是你第一个男朋友吗?”阿米指着小白笑吟吟地问。 蔡清雯再次毫不犹豫地点头,但目光却又有意无意地扫向了我。 “快熄灯了,该回去了。”我站起身说。因为我还欠小白的钱,所以打算去柜台结账,但是小白从后面扯住我的衣服,坚持要自己来,我只好成全他。 送阿米回宿舍的路上,我问阿米:“你觉得他们俩怎么样?” 阿米想了想,说:“我觉得挺般配的,象金童玉女似的。但是——怎么说呢,总有些感觉这个年代这样两个人,好像有点不真实。” “你觉得呢?”她侧头反问我。 “我觉得挺好。”我笑笑。脑子里却闪过蔡清雯不时瞥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