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雪-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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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一次，给你！”
余音静静的望着他的眼，眼里氲上了一层水雾，用近乎虔诚的语气，“我会等……等你这个唯一……”林殊略略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作答。
余音转过身继续向前走，错前他一个身位，林殊却听到她低低的声音传来，“你，一定要记得……”
“好！”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已足够。
又走了一会，感觉到他掌心传来温度越来越凉，“我们找个地方座座吧。”
“今天这日子，估计哪里都没有座位了。”
“撞撞运气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以前我和齐齐常去，情调气氛都好，齐齐和那里的老板也认识，那个工程是原先齐齐的公司做的，说不定有人没去或者已经走了呢。”余音说着叫了出租车。
林殊跟着余音走进一个茶餐厅，规模不大，茶酒兼卖，此刻已座满了人，几乎都是一对一对的情侣，余音失望的道，“哎，还真没地方，你看，环境不错吧，我和齐齐都喜欢，平时人不太多，我们通常都座那里，那……”说着抬手指向一个方向，语声嘎然而止。
林殊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齐季正一脸惊讶的望着他们！
三个人沉默的坐着，半晌都不曾开口，服务员端来了他们点的饮料离开后，齐季终于打破沉默，“要喝些酒么？”
“不用，谢谢。”
“为什么啊？多美的日子呢！”
“没有喝酒的命。”林殊自嘲的笑笑。
“那你有什么命？”齐季很快的问，眼里的伤痛一闪而逝，却仍被余音捕捉到。
林殊微一挑眉，正要开口，余音却抢着问，“齐齐，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
“C市冷吧？”余音没话找话。
“是啊，挺冷的，天气冷，也冷清。”齐季说着拿起酒杯，余音伸手截住，“小心又醉了！”
“怕什么啊，有林殊呢，再送我一回呗！”齐季笑着说。
“我今天没开车。”林殊注视着齐季的眼。
齐季把眼光调开看着窗外，“哦……那没法送了……”沉默了一会，忽又转过头来，“说起开车啊，在C市可闹了笑话了……”
于是齐季开始讲述他在C市的趣闻，嘻嘻哈哈的边说边笑，一付眉飞色舞的样子。
余音笑不出来，齐季眼里的伤痛刺的她的心生疼，看着他嘻嘻哈哈的讲着各种趣事，眼里却没有一点点笑意，总有伤痛从他眼里闪过，再一点一点的驻留，直至渐 渐溢满……她知道齐季不想让自己尴尬，故意对刚才看到的一切视而未见，他甚至不想要解释，只为不让自己为难，可是眼前的齐季是如此的陌生，如此让人心 痛……
林殊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一句话都不插，静静的注视着齐季，墨玉般的眼里又浮现出那种熟悉的悲伤，却笑的完美……
余音终于忍不住，大声的打断他，“齐齐！”引来周围几道惊异的目光。
齐季停住，狠狠的扫了一下望过来的人，然后转过头来仍然笑嘻嘻的问，“不好听啊？早说嘛，害我白费劲。”
看着周围的人又把目光收回去，余音轻轻的咬了下唇，似乎是想断掉犹豫，迎着齐季的目光，“齐齐，我们……”
“我们今天去市里开会，关于KL广场项目的，中午十二点四十分离开公司，到晚上六点二十分才结束会议，然后跟领导一起吃饭，开会的时候把手机关了，一直到现在。”林殊突然截断余音的话，平静的语音没有一丝情绪，淡的就象是历行公事。
齐季微微一怔－－林殊不是个喜欢解释的人，今天怎么反常，而且还解释的如此详细，连时间都清清楚楚！一时无语，略一沉吟，接着他的话说下去，“KL要开工了吧？”
“嗯，工程也是我们中标了，今天市里又有些方案上的改动，所以开个会再确认一下。”
“又要改啊？……”
两个人居然谈起了工作，余音默默的把眼光调开，心里仍在钝钝的痛，她知道林殊看出了自己刚才的犹豫和心痛，心情烦乱到无法形容，只希望时间快快流走，看看表，刚刚十点半，于是坐立不安。
正在此时，小小的演出台上，老板站上去讲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各位，非常抱歉，我们的歌手去过情人节了，今天在座的也都是情人，想来也能体谅，呵呵，本店将每桌赠送一束玫瑰以表歉意，请大家海涵。”
然后，有服务生挨桌送上鲜艳的玫瑰，送到他们这一桌，用怪异的眼光打量三个人，齐季邪邪的一笑，“怎么着？小妹妹没见过帅哥？要不要一起坐坐？”
小女孩一脸通红，却听见有人插话，“怎么着？齐季，上我这儿欺负人来啦？”是刚才站在台上的老板，看了看在座的三个人，接着道，“你这是演的啥戏码儿？”
齐季不屑的，“谈工作，不行啊？”
“哟，死乞白赖的非要让我硬给你安排一桌，原来你是谈工作啊？”
“说对了！”齐季漫不经心的承认，然后戏谑的笑，“你怎么着啊？让人家给撂了？”
“情人节嘛，人家说女朋友要出国，这是出国前最后一个情节人，一出去就好几年，没准就没戏了，所以一定要过！我能说什么？”
“有戏没戏是时间的问题么？我刚刚才知道哦！”齐季似假似真的感叹。
那老板眼光在林殊和余音处停留片刻，“哎，我说，齐季，你唱的不错，上去给我客串一场吧？就当友情赞助了！”
“你不怕我唱砸了，人家掀你场子啊？”
“有个人上去哼哼就行，关键是气氛，又不是没听你唱过，还不至于让人骂吧，哈哈……”
“给多少钱啊？”
“哟，还跟哥哥谈起钱了啊？我给你安排半天我说收你多少钱了？”说完半拉半拽的抻着齐季离开座位，“乐队别人都在，就歌手没来……”
“我没心情！我是来吃饭的，不是来现眼的！”
“嘿嘿，你看看周围，哪桌是三个人？还不够现啊？”
齐季身形一僵，然后若无其事的道，“你这又不是KTV，跟乐队没合作过，真的会砸的！”
“捡点简单的呗。”
齐季迈开脚步随着他离去，“简单的啊？我给你吼一段一无所有吧，哈哈！”
两个人说笑着离开了。
余音怔怔的看着齐季的背影隐没，一会儿工夫，灯光变暗，服务员给每桌送上蜡烛，小小的表演台上有人影晃动。
红色的心形蜡烛，漂在盛着水的玻璃容器里，烛火更加柔和，映出玻璃剔透晶莹的微光，衬着几片花瓣，静静的燃烧，烛光里隐约着林殊沉静的面容，却将他眼里的悲伤映的分明。
“为什么不让我说？”
“等等吧……”语气仍是淡淡的。
“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
正在这时，音乐响起，一束柔柔的光洒在小舞台上，齐季随意的座着高脚椅，低眉淡笑，轻轻的唱……
如果有一天，
世界已改变，当沧海都已成桑田
你还会不会，在我的身边，
陪着我渡过长夜……
如果有一天，
时光都走远，岁月改变青春的脸
你还会不会，在我的身边
细数昨日的缠绵……
余音的心猛的抽痛，眼里涌进一阵阵酸涩，定定的注视着台上的齐季，往日的回忆一丝一丝的，慢慢的浮上心头，逐渐交织成无法逃脱的网，就算冲破，势必支离破碎……
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一张纸巾递到面前，泪眼朦胧的看着那张温润的脸，听到他淡淡的语音，“等到，你不会为说出来心痛的时候吧……”第 22 章
清晨，余音隐约听到一声轻轻的金属碰撞声，昨夜失眠至半夜，才半梦半醒的浅眠到现在，头脑似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看看窗外，天色尚未全亮，略略想了想，猛然意识到那是铁制的户门与门框相碰的声音――齐齐！
随手抓起件衣服披上，冲出房间，就隐约听到电梯到达的提示音，不死心的追出来，电梯厅一个人影也没有！看看自己的装扮，只好又跑回房间冲至窗前拉开窗子探出头看，果然看到齐季正走出来，孤零零的一个人走在春寒的清晨。
再返回自己的房间拿出手机，居然还关着，边跑回窗边开机，等待开机然后拨号的时间里，已然有辆出租车停在齐季身边。
终于通了！看到齐季刚刚打开车门，便接起了手机，“小音？”声音有些喑哑。
“齐齐，你要去哪里？”余音焦急的声音里有隐约的哭泣。
齐季抬头往向她这边，“我回C市，那边的工作还没完。”
“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走？”
“你在睡着呢，不想吵醒你了。再说，”齐季略略停顿了一下，余音仿佛能看清他苦涩的笑容，“我也没有什么要嘱咐的。”电话里隐约传来陌生的男音，想是出租车司机，“外面冷，别开着窗子了，小心着凉。”
“你不是没什么嘱咐的么！”余音赌气的道，看着齐季终于座进出租车里，看着车子启动，眼泪一下子朦胧了双眼，看不清车子轮廓。
齐季轻轻一叹，沉默。
“你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二个多星期左右。”齐季的声音仍然象叹息，“回去再睡会儿，还早呢，记得关窗子。”
余音还想说什么，齐季却已经收线了。
直到出租车驶出了视线，余音才关了窗子回床上坐着，慢慢翻看手机短信，齐季曾在昨晚快九点半的时候发来短信――是没收到？还是有事来不了？
余音看的似懂非懂，却可以想象的出，齐季满心欢喜的座在一对对情侣中间，等着看自己惊喜的表情，却等不到自己的人，也等不到自己的消息，偏偏又不能离 开，唯任焦急将兴奋一点点磨灭，任落寞将希望一点点淹没……而那时候，自己正与林殊手牵手漫步在街上，迷醉在那一街的浪漫中。
余音把脸埋在膝 上，眼泪早已止住了，昨晚的一切一幕幕在脑海里重现，齐季的每一个表情都刺的她心痛。身世相同的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二十多年来，他们形影不离，彼此互相关 心，互相依赖，互相照顾，齐季似乎已成了自己的一部分，自己对他的一切感同身受，可余音确定这并不是爱情！应该说是一种习惯，但这种习惯早已慢慢的渗入骨 血，永远无法消退……
颓然的倒回床上，看着窗外 朦朦的夜色，齐季的背影恍惚浮现，那么的孤单，那么的寂寞，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仿佛这样就可以看不到那背影……是的，习惯，习惯接受他的关心，他的体 贴，他的热情，甚至于他的爱恋，自己也一度认为今生必是他的妻子，直至林殊的出现，自己陷落的义无返顾，真的――只为那千年的爱恋么？
忽然想起无意中听到的那些议论，在别人眼里，自己是个卑鄙自私的女人－－甩掉同甘共苦的恋人，攀上了英俊多金的老板！不自觉的苦笑出声，不可能去向外人 解释那千年前的纠缠，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可是，如果没有那千年的情缘，优秀如林殊，真的会爱上平凡的自己么？如果没有那千年的情缘，今天的齐季，可会如 此孤单落寞？可是，有啊……
不知不觉中，掌心已濡湿一片！
林殊没有来接她上班，心思恍惚的来到公司，走进办公室，赫然见到自己的办公桌上，一束红玫瑰绚丽绽放，娇艳欲滴！精致小巧的情人卡上，是齐季潇洒的字迹――今晚老地方，不见不散！第一次，没吓着你吧？落款是一个简单而夸张的笑脸，满溢着喜悦……
余音强忍住眼里的酸涩，却忍不住心痛――齐季特意赶回来陪自己，匆匆来去，停留的时间不到一天，齐季第一次送花给自己，放弃了原有的坚持，齐季想给自己惊喜，却收获伤痛！
Annie走过来，没有发现余音一眼的泪花，“小音，昨天下午三点多送来的，你又不在，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个大瓶子插的哦……“
下午三点？余音低下头，藏住已夺眶而出的泪水，下午三点啊，怪不得那人会一反常态的解释那么清楚――原来，你早已猜到这一切么？你眼里的悲伤，因为你早已了然么？
下班后走出林氏大厦，林殊的车已停在门前，“我以为你不会接我了。”
“今早我以为齐季在。”林殊目不转睛的看着前路。
“昨天……”余音看着路边闪耀的霓虹，次第纷繁，心绪更是随之凌乱，“我现在很乱。”
“需要时间？”
“嗯。”
林殊略略点头，便保持沉默。一直到余音楼下，停稳了车子，“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不一起晚饭么？”
“不了，有些事要做。”
“好的，那我走了。”余音勉强笑了笑
“晚安。”林殊微笑道别。
余音下了车，默默的看着林殊调头，这里就是林殊第一次吻她的地方，想起那个迷乱的夜晚，想起那个由霸道强硬变得温柔细致的吻，想起那晚他眼里流星般划过的喜悦……
林殊调转车头，缓缓驶离，却从后视镜里看到余音仍然立在原处，莫非……不自觉的放慢了速度，见她仍然伫立，一动不动！自嘲的笑笑，加速离去，转弯的一刹，看到余音向自己跑过来，才从车上下来，余音已投入怀里，“林殊！”
林殊轻轻的环了她，有清清的发香淡淡的盈绕，“别想的太多了好么？也许一切并不如你想象的那么复杂。”
余音闷闷的说，“你错了，我想的事并不复杂，可以说早就想清楚了，只是后面的事做起来太难，也许在别人看来不难，可是对我来说很难很难，我不知道怎样才 能做的好，才能让大家心里都没有芥蒂，我不想有人受伤害，那样我们也无法真正的快乐，我不知道我表达清楚我的意思没有，我有些语无伦次……”抬头凝视着那 双深遂的眼，说的有些迫切，“你懂么？懂我的意思么？”
林殊微微皱了眉，随即展颜，“字面上的意思我懂，但是不确定你指的是什么，你自己都说语无论次了。”牵起她的手，走向车子另一边，“我看我们还是去吃饭吧，先解决温饱问题，再解决心理问题，至少不要总在这里一边喝风一边挡路……”
余音不等他说完，挣脱他的手关上他已半开的车门，靠住车门，带着薄薄的怒气微扬了下巴，“不懂是么？”然后攀着他的肩，将他拉低一些，用唇堵住他将要出口的疑问，深深辗转片刻，随即放开，意外的看到他居然红了脸，“这下懂了么？”
林殊将她向旁边扯开一步，打开车门将她塞进去，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听到他的低语，“懂了。”
再坐回驾驶位的时候，林殊已回复平常，唯唇边一丝浅笑，流露着方才的心情，将车驶得象逃离一般，余音忍不住轻笑出声，一扫刚才的郁闷。
林殊仍有些狼狈，“在街上呢！”
“谁教你笨，我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余音仍然在笑。
“反正我不住这里，没人认识我。”林殊也笑。
余音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莽撞，却并不后悔，“是不是吓着你了？”半开玩笑的，“我的淑女形象啊，是不是毁的一踏糊涂的？”
“你有过淑女形象么？我怎么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手忙脚乱的用热茶泼我，第一次单独外出，你不仅磨磨蹭蹭还掉东掉西的，第一次一起吃饭，你倒是挺振奋的，不过是在指责我，几乎张牙舞爪，哪点象淑女？”林殊看着前路，轻描淡写的随意。
“你这人记仇？”
“是啊，我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