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绿风如刃-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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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深的话让绛攸一愣。
而且,说“是”也不行,说“不是”也不行。若说是,就代表意见只是说说,什么责任都没承担。若说不是,那就以为自认为不是协助黎深的部下,而是属于王上那一方的人。不论哪一样解释,都是绛攸不能承认的。
黎深很清楚绛攸陷入混乱的原因。但是却什么也没说。
不管他本人是否明白,黎深还没有蠢到对已经成年的养子指手画脚的地步。而且最终结果会怎样,对黎深而言,无关紧要。
只要是绛攸他自己的决定,不管他最后选择了哪条路,都没有关系。
想起悠舜,黎深皱起了眉头。……因为这些悠舜都明白,所以才比较麻烦。
“啪”的合上扇子的声音,让绛攸抬起了头。
黎深拿着合上的扇子赶着绛攸。
“好了,别再想那些没有用的事了,赶快开始工作。知道吗?现在处于紧要关头的可是秀丽。而且向秀丽发出面临撤职危机的通告是你我的工作。这都是拜那个蠢货陛下所赐啊。”
门下省长官旺季认同的应裁减的人员名单,其中不可能没有秀丽的名字。
“最近这段时间你就在吏部工作吧,没时间在那个拖着鼻涕的王上周围瞎打转,听到没?”
“是……”
绛攸点点头,内心某处似乎也为自己有了些整理心绪的时间而感到一阵轻松。
晚上,工作暂告一段落的葵皇毅起身打开窗想透透气,薄暮中突然飞过来一个红红的东西。
反射性地想打落那东西,飞到眼前是才认出那是个苹果。而同时,也发现了把它扔过来的家伙。
“以为是血吗,皇毅?”
从窗下扔过来苹果的晏树微笑着,看着带着一幅厌烦神色把苹果接在手里的皇毅。
“你,工作过于拼命了哦。”
“……是你太过清闲了吧?”
“这话倒叫人意外了啊,明明是你害的我工作负担大大加重了。”
“咔嚓”,听声音,像是在窗下直接啃着苹果。
“关于冗官的处置措施,传达到了。”
“是吗?那也是因为朝廷不需要没有任何用处的官员啊。趁早打发掉好了。”
“那,榛苏芳也被处置了?”
“大概是觉得把他跟他爸一样处以严刑,能起个杀鸡给猴看的效果。原来在工作上没能出过什么力,在工作生涯的最后能派上这点用场也好。”
“听说是受那个拼命三郎的红秀丽所引诱……”
“尽做些没意义的事情,那也是个派不上用场的姑娘,轻易就被眼前事物所迷惑。”
皇毅冷冷地说完,随手把一口都还没吃的苹果装饰物一样搁在了旁边的架子上。
“不管怎样,是不是完全没用的人,这一次一试便知。拭目以待吧。”
“……可不要太苛刻了哦,人家可是个女孩子。”
“别说傻话了。是她自己挤到这种地方来的。这种没出息的借口在这里可行不通!”
风吹过树梢,传来了沙沙的声音,也传来了微微一声苦笑。
“是啊。好吧,那么你苛刻的部分,就用我的温柔去补偿好了。”
对念叨着要抽空去找秀丽聊天之类的好友谈了口气,皇毅连透气结束的招呼都不打,唰的关上了窗户。
“为整顿人事,不在编制的冗官中,右侧所列之人,将于一个月后免职。”
手拿书信一通狂奔而来的秀丽,发现王城内某处已是人山人海。好不容易挤进人群,看到的是跟手中书信内容一样的大榜。唯一不同的是榜上洋洋洒洒列着一长串姓名。秀丽的名字自不必说,连苏方的名字都在。
“……看,人生还真是残酷吧。”
“狸狸!”
转身看到的是身着官服的苏芳。一穿上官服,平时吊儿郎当的举止也变得挺相称的,真是不可思议,大概是因为没有挂他那一堆狸猫吧?
“你怎么还是这一幅不慌不忙的样子?难道想就这么被撤职算了吗?”
“那还能怎样?都已经写着要撤职了,都是决定好了的事情了。”
的确,是只写了这么些,可是……
“一个月之后”。
写的不是“就地革职”,而是“一个月之后”。秀丽在脑中迅速盘算起来。
“听好了狸狸,现在是月半,这么一个半中央的时间,为什么要特意划定一个月的期限呢?这里很重要!知道吗?!”
“完全没发现。”
“狸狸,稍微思考一下,哪怕只有一粒小米的程度,然后再回答我,好不好!”
“我讨厌动脑子嘛。话说回来,什么是小米?不是大米吗?”
“大米?……狸狸,你大概从来没有经历过忙忙碌碌到处打工的生活吧?”
“我是公子哥哎。公子哥的任务不是挣钱而是花钱啊。”
秀丽气得发抖。——这样的人不被撤职才怪。
“听着!”
秀丽凑近苏方。
“上头真要是生了气,会是就地革职、即日革职。‘小兄弟,明天起就不用过来了!哎呀真是给你添麻烦了,没办法上面让即日革职的嘛!’比这好一点的,‘那要不你就在这待到月底吧。真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也很难办哪。就这样吧,拜托了!’然后爱莫能助地拍拍你肩膀。是吧。一般都会这样。”
“……呃——” 是这样啊,苏芳有些感服。
“可是这次的期限是一个月。本来一般顶多留你到月底的,为什么要留这么一个半长不长的缓期呢?——而且,关于理由只有简单明了的一句话——只是为了整顿人事。”
苏芳试着考虑了一下——如果不这样做,这个女人大概还要继续卖关子。
“……嗯,好像有点‘以观后效’的意味。”
“对啊!”
而且还特意写明是“不在编制的冗官”——秀丽握紧了拳头。
“不管是哪个部门都可以,在一个月内我们一定要证明给他们看:我们是能派上用场的!要设法把自己推销出去,只要能让上头的人赏识,‘不错,挺会办事嘛,那就来我们这个部门工作吧!’那样肯定就不会被撤职了!本来现在朝廷也没在为官员太多而烦恼,甚至可以说正是人手不足的时候——”
户部和吏部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忙得焦头烂额正是因为他们把不好好工作的官吏都撵出去了。实际上空缺的职位还很多。只是吏部很慎重,只肯选用能好好办事的官员罢了。也就是说,只要能让他们觉得自己能好好干活就有可能被收留下来——
听着秀丽过于乐观的想法,苏芳揉了揉太阳穴,这女人还是这样啊—— “……你好像,想得太美好了哎。”
秀丽愤愤地挺直胸膛,昂首看着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苏芳。苏芳这一点比较好,不像刘辉和静兰,要把头抬得很高才能看到。
“喂,在现在这种快要被革职的紧要关头,不想的乐观点好好努力那还能怎么办?你我都没有那种余暇,可以为此灰心丧气、轻言放弃吧?”
特别是苏芳,这还关系到他父亲的生死。现在他父亲还被关在大牢里。
“不,你不是还有退路嘛,你还可以嫁给三太。”
苏芳漫不经心的话语说得秀丽脑门嗡的一声。只听见苏方“算了吧,没什么不好的。”之类唠叨个没完,比谁都直率的话像石块一样不断扔过来。正因为这样秀丽才更加不能后退一步。
好像不管什么时候,自己的决心都在受到考验一样。
“没有!就算狸狸不怀好意地乱讲,我也不会放弃的!”
“……呃,我不是不怀好意啦。”
这时候,在一旁听着的官吏们开始发泄不满了。
“本来这就是因你而起的!”
“就是,以前可从来没有过这种事!”
“害得我也跟着被免官!给我造成了多大的麻烦啊!”
好像都是些“榜上有名”的冗官们。
本来就已经血压升高的秀丽终于爆发了——说什么呢?!
“……喂,你们这帮家伙,听好了……我认为,就算不为我的事,这个解雇通告也是理所当然的!”
咚!看着火冒三丈用脚狠跺地面的秀丽,这帮公子哥儿们不由得感觉到一阵胆怯。
苏芳也感到一阵心悸,这一年来经受了数次激烈斗争的考验之后,一旦真正发起火来,那气魄和凶相,仿佛要把那些高官都生吞下去——这一点大概只有秀丽自己没有意识到。
“这个工作的地方太不正常了!吊儿郎当的什么事都不做都能养着供着,衙门又不是你父母!凭什么不工作还要给你们发俸禄?简直就是一伙蛀虫!被革职那是理所应当的事!要是在一般的职场早就被辞掉了!而且我们的俸禄来源是税金啊,人民的血汗钱啊!人民流血流汗辛辛苦苦工作缴纳上来的钱,让你们这些什么都不做的人昧下了,被添了大麻烦的不是你们,是纳税人啊!声明一点,在我看来这是一条相当合适的措施!要是我的话也会解雇你们的!不劳动者不得食,这是古往今来的常识!不正常的是朝廷才对!要是不服气的话,只有从现在起好好表现才行!”
被说得哑口无言一个个缩着脖子的冗官中突然传出了平静的赞同的声音。
“是啊,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秀丽回头看去,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一边看着大榜,一边苦笑着。大概他也是冗官一员吧,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可能是这些人里面跟秀丽年龄最为接近的一个了。虽然从五官上看还有点少年的痕迹,但是与年龄不相符合的老成气质,让他显得比狸狸更像个大人。
“而且,从这里写着的名字来看,大家都是已经被舍弃了的牺牲者了。大家大概都是地方贵族,或者下层贵族,要不就是国试及第却没能通过吏部考试、还没当上什么官的一般阶层,而且在中央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靠山、门路吧?大概即使跟家里说了,也不可能改变现在的情形了。同样是冗官,中等贵族身份以上的名字就没有出现在这个榜上,这大概能说明上层已经达成协议、列出这样的名单了。”
顿时,众人一下都安静了下来。
之前还有精力抱怨的他们,这时候一个个都呆若木鸡,从他们越发苍白的脸部表情来看,这青年的话是说中他们的心思了。
“……真,真的?我原以为要是跟家里说一声还能想点办法……”
“我,我也是这么想的……本来就是父母给我买的官位……”
“本来就是听说不工作也行才来这里的!这不是骗人嘛!”
“我也是因为听说能一边玩一边拿钱才来的!这难道不就是我的工作吗?”
在一旁听着的秀丽气得头昏,几乎都要晕倒了。真想就这么晕掉,把刚才听到脑子里的对话全部当作是做梦算了。什么父母,什么边玩边过日子——
(……三太……说你真是对不住……)就连知道干活的柳晋也比眼前这些男人们可靠的多——而且是现在时。——怎么可以这样!
在一旁看着秀丽的苏芳,一根根拽着自己的头发。
“……绝望了吧,红秀丽。可是就是这样的人哪,我也是。”
“狸狸和他们还有些不一样哦。你是因为失去干劲了才游手好闲的,是吧?这也是常人的心理。那些家伙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过的已经是非正常人的生活了……”
苏芳扬起眉——感觉秀丽说了跟那个吓人的家臣说的一样的话——“作为一个人,有着蛮不错的感性哦。”
苏芳挠了挠头,不知为什么视线看得高了。……所以说跟这种直性子的人在一起会很累嘛。他喜欢无所事事,这本是个不争的事实,可——
“而且狸狸,你不是说为了你父亲也要变得积极些的吗?”
“……嗯,适当的变变吧……”
秀丽绷起了脸,却没有再多说什么。不知为什么,这个女人很了解人的心里话是什么。看起来像是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的想法,硬往人心里闯,实际上她从来都不会侵犯别人内心一步。苏芳也输给了她。
虽然比他要小很多,可是说什么也不会真正生气,或许因为就是这个原因吧。
(可是啊……)
苏芳叹了口气。关于父亲,生或死的可能性各占一半。判刑之前,不管苏芳是否能做什么,父亲的生死都有可能在不相关的地方被决定了。客观地考虑一下,那将画商们灭了口的幕后人物,很有可能也会对狱中的父亲做同样的事。
……各占一半,苏芳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
(……就是这么一回事啊,所以……)太残酷了、为什么啊,此类正常的理由和感情在这里是完全行不通的,这一点,比秀丽年长在朝廷里已经呆了多年的苏芳早已了解。可是秀丽呢?就算知道这些,又能算得上是真正理解了吗?苏芳有些怀疑。
虽然永远向着最好的结果制定行动方案是件好事,可是,还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不这样做就无法振奋起来了。
“别想得太好了”,这话不是苏芳太悲观,而是现实。
(……这现实,以前有人跟这家伙说过吗?……)稍稍考虑了一下,觉得大概是没有。
(……想想看,她当官这才是第二年……而且还有郑悠顺之类协助,被朝廷最高级别的超有能力的官员们包围着……)
如果周围都是同样不管怎么困难怎么胡来,都不说不可能,一声斩钉截铁的“开工”,就真的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的官吏,那她也就会不考虑最坏的结果就把事情做完了。虎林郡的事就是一个绝佳的例子。那样惊人的事情,平常是不可能的。
“怎么了狸狸?表情很奇怪啊。”
“……呃,没什么。”
虽说这样,那也不代表自己能做什么。苏芳重新想到。这样一个无论何时都斗志昂扬一往无前的女人,也不需要他帮什么。
现在也是,一点都没有沮丧的样子,简直就是一副很兴奋的样子。
“怎么能够就这么被撤职了呢?不行,得赶紧想办法……”
“……啊,对不起——” 有人轻轻拍了拍秀丽的肩膀、回头一看是一个三十一二岁的青年。
“刚才、你说这一个月内想方设法的话就能当上官的,对吧?”
从发音有些奇怪这一点分析,大概不是贵阳出身的人。
“啊?是啊。大概可以,或者说不设法做到的话就太不像话。”
“那个,我……虽然国试及第……却一直也没能通过吏部的考试……字写得也不好看、说话啊、动作啊都不合格……所以才……”
秀丽很快就搞清楚了。秀丽和影月是因为受到特别对待才没有能参加吏部考试的,而一般的官吏,要想得到实职,国试及第之后都必须通过吏部考试,并从而决定分配取向。可是这个吏部考试也是道难题,就像这个人说的,容貌、书法、坐卧举止都要考察到。因此,对于贵族是一般教养级别的事情,但对于普通阶层来说却是道很高的门槛。要是不能通过吏部考试的话,就不能得到实职。不过由于能够通过国试也是一件相当大的荣誉,所以还能扬眉吐气地衣锦还乡,回去做一个适当的地方官员,大部分的应试者最后都选择了这条路。
根据这次的解雇方案,没有通过吏部考试而甘当冗官的,将在一个月后参加吏部考核,仍然不及格的话就会被遣回原籍——跟革职没什么两样。
“我……无论如何都想通过吏部考试,当上朝廷的官员……可是这样下去……”
莫非?秀丽出了一身冷汗。
“……喂,难道说,要、要我帮你忙?”
“拜托了!一个人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猛地低头向秀丽鞠了一躬。秀丽一下愣了,拜,拜托?
“喂喂,我自己也是同样在悬崖边上呢……”
“可是你是红秀丽啊!跟大男人比酒力啪啪啪放到一大片、乘胜追击打得他们溃不成军、现在连工部和御林军都刮目相看、不时来邀你进行酒豪对决的那个传说中的红秀丽啊!”
这是什么传说啊!起初听到自己“禁闭”期间传出来的、也不知道是荣誉还是耻辱的、毫无根据的谣言——话说回来好像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根据——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