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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抵死缠绵-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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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鸟,怎么是你?”哪里耐得住这样的惊讶,我和小环一起低低叫出声来,一脸讶异的神情。眼眸内对上的,是一个少年人,穿了一件浅灰色的布衣,憨直的笑颜,墨玉般的眼睛里,透露出异乡人的明净透彻;也许,在海边长大的人,都有这样的清澈与浅淡。
  在冷宫里的这二个月来,我也曾想过可能会有人来看我,但是,即便我无论怎么想,也料不到会是他。去年我和启新婚的时候,常常陪伴在我们身边的仆人中,就一直有青鸟在,听说他是萦族君王送给启的仆人;后来我入宫的时候,倒是听说,他已经回倭岛上去了,却不曾想此时在冷宫,竟然会见到青鸟。
  我放下筷箸,站了起来,斜廊下仿佛有风吹过,风过总无痕,却有人心,被缓缓被吹动。
  这确实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我总是以为皇帝终究会心软,因为我容貌酷肖桃花夫人。以为父亲终究会痛心,因为我是他唯一的血脉。以为玉妃终究会愧疚,因为我一向诚心待她。以为赵启终究会动心,因为我是如此之爱他……
  “桃叶姑娘。”青鸟微笑着,十八九岁的年华,像是这七月里的天空,清如蓝色水晶;“我们的王让我送信给您呢。”
  我想过那么多人,但是最后来找我的,却是青鸟,以及那个叫我‘霭斯骊’的男人。依稀有泪滑过,在面颊上留下凉凉的触感,像是夏天里的冰,记忆里的冷。我垂眼掩住眼底的漩涡,眉微皱,又舒展开来;纤手随意抚过面颊,若有若无地将泪水拭去,随后平静地问道,“把信拿给我吧。”
  这是一密封好的书信,以黄色的封皮包住,挺秀直书四个墨字,“桃叶亲启”;封口已自用米汤细细糊住。我握着信,一边引着他自廊下转入卧房,一边嘱咐小环,“去门口守着,别让人进来。”
  随后掩了门,方才打开,却是一张薄薄的翠竹色压纹纸,用淋漓的笔墨写了几句,字字遒劲有力:“桃叶:前之事,歉之深也;然幸勿见责于启,彼亦痛心顿首;非情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冷宫之内,秘密极多,千万谨慎;待离京之前,吾必为汝求之陛前。余言不赘,善自珍摄。”
  幸勿见责于启……冷宫之内,秘密极多……离京之前,吾必为汝求之……不觉攥紧了手上的信,依靠着那书案,眼光透过了窗,但觉这时候的太阳,愈加大了,一丝一丝的光,猛烈而刺骨,只扎着人的眼,钻到人心里去,就是个痛字。这时节,热气更一波一波暖烘烘地沸着,时不时传来蝉鸣,长长短短。人已经昏昏沉沉了,心也乱。
  分明那青鸟的脸颊上也透出了浓浓的汗意,一粒粒细密的汗在滚红的脸上凝出,随后滑落。他爽朗着笑出声音,“这里也挺好的呢,地方真大,屋子也多,到处都是宫殿。桃叶姑娘,今日是我们君主和八王爷入宫拜见皇上,趁这机会,我们君主才要我来找你的。他吩咐我告诉你,那最后一幅小像已经帮你画好了,替你送给了八王爷,这一定是你所希望的。”
  “我的小像,给了启也好,留着与他做个念想”,我随口答道,感觉眼睛里酸涩涩的,仿佛又想流泪,随即侧了脸过去,斜望着那边案上,有一壁端砚,晨起研磨的那些墨早已涩住了,却还有些残余的水意,我的侧脸正好是映照在其间了,有阳光的刺破了墨黑,盈盈有七色的光圈在上端,而我的影,在扭曲变形中,几乎细微不可见,香浸墨池孤影瘦。勉强克制住心情,我回过头依旧盈盈笑道,“青鸟,那时节在八王府上,你一向待我极好的,我现在写两封信,你帮我递给你们君主和八王爷吧。”
  不等他回答,我随即自奁内,捡取了沧浪雪笺,一边复又研墨,又自竹节笔筒内取了一枝雪白狼毫,饱舔了浓墨,扶袖而书。第一封是写给赵启的,“自去之前,西陵之上亦作长生私语,佢料团扇素娟,尚未入秋而一旦见捐!我心如石,何堪今日中道恩绝;桃花瘦尽,云罨风斜,愁情残恨,几欲绝矣。中夜月色皎皎,唯恐《长恨》再谱。书毕恨恨难论,惟愿努力加餐。”那第二封却是写给那莫特尔的,不过十七个字,“感君良意,后必重报;虽衔草结环,亦妾良愿。”书成,我细细叠成方胜,递与那青鸟。
  接过书信,青鸟笑着附耳低声与我说,“桃叶姑娘,你放心,信我一定帮你带到。另外,我们君主说了,他明年过年前后动身回国,到时候,必定会有人来找你;到时候他会安排你见皇上,不定你就什么时候就可以出来了。”
  不定什么时候可以出来了。可笑,即便我到时候能离开这冷宫,依旧不过是在更大的宫城内,像是笼养的鸟雀。何处却是我家?
  不忿钱塘苏小,引郎松下结同心。
  想到此处,偏偏又笑出声,手儿缓缓摩上面颊,有泪盈睫,又自缓缓流下……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回到十八岁之前,那时节,我最大的烦恼,也不过是,也不过是明儿的绣作上可是绣金鸂鶒,还是那双双并蒂莲?
  半响,小环已经进来,低低回道,“小姐,那青鸟已自走了。”我回头微笑着,手持罗带,那薄而轻的带子在手头,轻飘飘混若无物,再把握不住任何东西似的,我对小环说:“这个世界上,我真不知道除了你,还有几个人会真心真意的在乎着我。你说,会是启麽?”
  等了很久,小环也没有回答。
  或许,这是个不解的难题。
  会是他麽?
  启,他有没有真心对我?
  思绪中多少日子前,我曾无意间对上他的眸,幽幽的眸,流光四溢,让我看着就几乎溺毙,无法呼吸,无法活下去……多少日子前,在骊山庭内,他来看我的时候,仿佛有我的发丝轻轻拂过他臂,事后,牢牢握住了那发,有他的气息在上……我所呼吸的空气里,永远是他的薄荷浅香……
  这是我永生的噩梦。无论什么事情发生,我,依旧爱他。
  这是我永生的宿命。
  因为,我是如此的爱他。没有道理。
  是了,爱一个人,又岂会有道理可言?

  灞桥柳断 •; 送别

  初夏日,庭外石榴美艳,娇艳若滴,厚重重地花瓣细密,于翠色叶尖如火般点燃,惟堪一撮红绡比将来。
  帘前,她的手指纤柔地在我发间缓缓划过,接着是玉梳在头上轻划,这种触摸感恍惚像是母亲带着潮意淡淡落在额头的微吻,我笑了,又寂寞又欢喜,望着菱花镜中的自己,是这样的俊朗与洒脱,那左眼下的丹朱红若珊瑚,衬得脸庞益发白皙俊秀,带着魅惑人心的风情。嫣然站在我的身后,她已自换上件芙蓉粉紫小八宝的挂线纱衫,下衬了月白满地松竹裙,正细细为我梳头结发。而我厚密的鸦发,像黑色的瀑布,在她手上,乖巧地编成了一条粗粗的辫子,然后以莲翠簪绾好,最后戴上紫金冠,端正着。
  我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二色金百蝙蝠镂云深紫戳纱袍,足下是青锻粉底小朝靴,溜眼望去,在穿衣镜内,正是好一位翩翩佳公子、衣冠堪风流。嫣然在一侧,歪了头细细打量,随手为我轻扶金冠整顿;看了半响,方含笑道,“这会子可算好了,你头发多,结起辫子也费事些。可也是,我们成亲三年多,这会子才有闲工夫替你梳头。”
  那一边服侍的丫鬟婵娟也笑了道,“王妃娘娘您心灵手巧,这梳起的发也好看,横竖左右无事,以后王妃娘娘倒常是可以替王爷梳头呢”,话自此,益发盈盈地笑出了浅梨窝,“也省却了我们婢子们好些麻烦呢。”
  “是了,我原是你们这些人的麻烦”,我打趣道,回过头来,手已搭上嫣然的肩,轻轻搂过,让她整个人半依在我怀间,于耳边温存道,“我的妻,绾发之事,以后我可就全然交给你了”。
  镜子内,正是玉人一双,亲怜蜜爱,有柔情渐生。我微抚着眼下的那粒相思痣,嘴角淡淡抹出一缕轻笑,对着嫣然的双眸,柔声道,“花不尽,情无穷,今日终是两心同。”话尚未说完,那嫣然早已通红了双面,微露娇羞之态,偏口中轻啐,“偏你清早便在这里混说——”随即又是低下了头,良久却抬起头来,娇俏地轻睇,波光中情思婉转,口中柔情回应,“此时愿作,杨柳千丝,绊惹春风。”
  我随手自梳妆台上,有暗花白定窑的一个荷叶盆,内花团锦簇地安置了大朵大朵的素馨、又有那娇色芙蓉;随手捡了一朵开得正好的七色芙蓉,替她簪在鬓边,口中轻轻调笑,“佢料女才子今日亦作此娇声?”
  那婵娟见我们亲昵若此,早是含笑暗示那些服侍的人等已退下,随即也正欲转身掀帘出去,却不道帘外早已有人侯着,见她们出来,便在院内朗声禀报,“八王爷,宫内琳琅娘子有信递上——”
  听得如此,嫣然早自抽身而出我的怀抱,盈盈笑道,“我去安排人准备车马,你忙完了且到前厅燕息堂内找我去;等会子也别错了送大哥的时辰。”
  手尚自恋恋不舍,一把翻握住她的纤指,指尖新红一点,怕是前儿才染的指甲,风情更擅石榴初绽,触手益发的柔腻无端;心中一荡,口中依旧笑言,“你记得过几日有空,陪我去你父亲那里走一遭,还有些子事情要和他细谈,那林恩的事,前他来找我,虽我不在,也知道他大抵为何事而来,我要帮他,在军中占得一席之位。”
  一待她转身出去,我立即收拾了脸上笑容,冷冷道,“进来吧。”却是平日熟识的小容子,那琳琅随身常跟随的一个内侍。
  我返身折向室内的藤制躺椅上一靠,冷笑着说,“这会子打发你来,也不忌讳着点,多少眼睛正在看着。”那小容子却谄笑着,一壁躬了身子作揖回复,“回王爷的话,若不是事情急,主子也不敢打发奴才前来找王爷您呢”,随即自袖口掏出一封信,递了上来。
  我接过打开,却不过一张雪涛纸,匆匆写了几个字,“送别时留意婉容”;那墨迹淋漓,笔迹潦草,想必是急切了写了过来的。
  我握着这纸,心里不由得暗自猜测,那婉容本是甄贵妃之次女,此次即将远嫁与萦族皇弟莫柯,料比那甄贵妃心痛女儿远嫁,总是要做些手脚的;只是那婉容素来也见过,和我一向亲近,极是乖巧的一个女孩儿,却又能与太子又牵扯上什麽关系?大哥他——
  脸上不由得阴晴不定,侧了脸,那窗外石榴正开得好,多少婉约风情,一时间倒是呆住了,心里全是胡思乱想;却猛然听得那小容子已自走近,恭敬了低声回道,“那琳琅主子还有两字要奴才叮嘱王爷——”
  我随口应了一声,“说罢。”佢料他却笑着回话,“王爷知道,奴才自幼苦寒,并未读过书——”
  “说便是了,牵绊这些做什么?”不耐烦地打断他的废话。那小容自近身过来,笑着道:“王爷,奴才是大字也不识一个的。那两个字,琳琅主子是反复写了叫奴才记住了,说是,说是——”
  “好个刁滑的奴才,有什么你直接说,我今日却没这些时间与你耽误”;我一壁站起,走自古玩架前,自摆设的红檀盒内,约略摸了把金粒子,即随手掷向地下。那奴才早已跪下,去地上捡拾;我不耐烦地以脚轻踢,“先把话说完。”
  “回八王爷的话,琳琅娘娘说这两个字要紧的很,嘱咐奴才亲自写在王爷掌心。”他一边捡着,一边扬起了头,谄笑着殷勤回话。
  “要紧的很?”我一向好洁,不喜与那些仆佣接触,现在终是带着些无奈,只得把左手伸出,叹道,“写吧。”
  眯着眼,感到掌心痒痒地,他在我掌心里划着字,原来木边之目,田下之心,却是“相思”两个字。正觉着好笑,那小容子又在一旁讪笑着回道,“琳琅主子嘱咐了,好歹也要王爷您抽个空,也怎么着到主子那槿涛殿去拜会一下子,皇上已新将昔日桃花娘子所居的槿涛殿赐给了琳琅主子知八王爷有时候不曾来了,娘娘可是惦记得紧了。”
  我轻笑了说,“小容子,捡了你的赏钱就滚你的吧,偏我今日有事,回复你家主子,多少话,改日等我进宫时再说”;随即走出门去,尚听得他在后面絮絮而言,“终究求王爷给个准信才好——”
  相思?偏偏我是浅情人,又如何?琳琅,终也不过是个小棋子,等用的着的时候,再去敷衍也是不迟。是也不是?何况了,是她自己恋我情热,那这会子相思成疾,须怪我不得。那些爱我的人,都下地狱去吧。又与我何干?
  言念至此,不由倒是觉着分外有趣,不由得步履轻狂,自垂花门而转,却是一色抄手游廊,正中穿堂内,却放了紫檀的架子,竖起一扇赤金镶八宝镂空花海上三山的屏风;自屏风转过,又是一个大院子,过了院子,便是两层仪门,便一色儿长遮厅,共五间大花厅,两侧各有书房、厢房,一色地挂了绿丝长帘,摆列花卉。那正中的花厅门口上,却是一个匾额,上鎏金字题着“燕息堂”,两侧挂了对联,却是“庭近紫垣高碧树,阁连青琐近丹犀”。
  不等我进入,嫣然早已出来,笑道,“那马车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去吧。”
  这一次大哥诚离京,日后再也没有回京都的可能了。陈县离京约略八百里,乃是一个偏僻之地,父皇既然做了废太子诏,一切也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在马车上,嫣然依靠着我,我们两人一声未出。我静静地坐着,仿佛有些往事在心头:其实,在这么多兄弟之中,倒还真的是大哥,也从来并未欺负过我。倒还是有一年冬天,怕不还是母妃过世后的第一个冬天,那日在上林苑里有个消寒会,我一向与兄弟姊妹间不亲,那五哥玥故意捉弄于我,偏伙同了几个兄弟,趁着我在倩碧池畔发呆的时节,故意将我推到池中,却还是大哥见到了,赶紧了叫了几个小太监,将我救了上来。
  可惜,他这个人,一向性子缓和,人送外号呆木头,针扎了也不说第二句话的,最是平和宽大的;故此,他不过仗着昔年薛皇后娘娘的荣宠,又是郎舅手掌兵权,四平八稳地做着那太平皇子。我们,日后也见得少,他的心思,我也略知道了些。
  可这时,为何心乱如麻,分明耳边又传来当年稚嫩的声音,“大哥,你放心,你这一份情,我终是记住了的”。他则笑笑,并不介意我一身的水,依旧一把把湿透了的我,抱在怀里,洒下一地的水色,少年人爽朗地笑漂浮在空气中,“走,大哥带你去换衣服”。那个时候我才九岁,记忆里大哥诚十五岁的少年人明媚爽朗的风情,一袭白衣如画,真是说不尽的风流缱绻、英姿飒爽。
  一切仿佛还在眼前,可后来,他沉寂下来,变得碌碌平庸,又是什么时候?他母亲是薛皇后娘娘,死于肺疾;约略是我母妃死后的第二年。此后,他泯然众人,藏起了眼眸中那明媚如诗。再后来,他因为爱好癖养娈童,数次为父皇责罚,甚至为了一个叫着倾城的娈童,不惜得罪父皇,几乎被褫夺了太子封号,幸得了大臣们拼死力谏,才勉强保住了太子之位。
  倾城的身上,依稀有我的影子,眉目五官里,脱略有我的痕迹……
  我目光沉沉,透过帘缝,望着街上人来人往。有时候,记忆里的些许温情,最后终于不免被残酷现实代替。在权力倾扎中,这就是你死我生的事情,谁知道呢?我仿佛有种预感,这一次见他,将会是我和他的最后一面。也不知道,大哥会不会原谅我?即便他装着平庸,也一定是知道真相的。
  大哥,抱歉。权利之巅,我也想登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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