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鹅事件 作者:越凌(晋江2014-06-01完结)-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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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他像梦呓般说着，眼角的泪依然不停地溢出来，淹没了她的指尖、她的心。她仿佛感受到了他内心的痛苦与挣扎，过去他对自己的好一幕幕都呈现在眼前：精心准备的食谱、亲自剪下的紫玫瑰、神情款款的眼神、忙碌时一闪而过的微笑……那时的她觉得那些不过是他长期养成的“形式爱情”而已。现在当这些画面再次涌来时，她才真切地感受他的用心良苦。这样想着，顿觉很愧对于他。他的确是骄傲、是冷漠，但绝不是一个坏人，而她却不知羞耻地利用无辜的他报复自己的亲身母亲，还无情地说出那些话伤害他，刚刚控制住的眼泪此时确如潮水般涌出，她把脸深深埋进了苍白的被子里……
明泽感受到那只手的颤抖，他缓缓睁开眼，白色的被子微微地上下颤动着。他伸出手想要拉开被子，却被珍熙死死拉住，他用力往下一拉。一张被泪水肆虐的脸出现在他眼前。珍熙突然从另一边翻下床，大声地喘息了几声，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瘦弱的身体在微微泛红的夕阳下显得格外孤独。
“你走吧！”珍熙背对着他，冷静地说道。
“你的锋芒就不能收一收吗？”明泽虽是责怪，但却很委婉。
珍熙故意装作生气地说道：“我就是这样，你受不了就去找白雪如好了，她一点锋芒都没有！”
“我救了你，你连声谢谢也没有就算了，还要乱发脾气，今天的事有一半是你引起的！”一说出这些话，明泽立马后悔了，但泼出去的水已经收不回了。
珍熙忽地掉过头，看着他，眼中的血丝很明显：“对，这一切都是我引起的，是我咎由自取！”她像是受到了很大打击，“宋玉、白雪如，还有你姨妈，她们都是好人！那就请快点离开吧，免得和我这种人再搅在一起，降低了您的档次！”
“林珍熙，你非要这么说吗？”明泽有些生气了。
“我说错了吗？你不就这样认为的吗？我不是用三万块就可以打发了吗？”珍熙步步紧逼。
“要不是你说了那些话，我会这么说吗？”一想起她说的那些，他都难以启齿，他摊开双手，像是缴械投降般说道，“好，我输了！现在你只要对我说‘那些话都不是真的’，我就相信你！”
“真是可笑！”珍熙冷笑了一声，看着他，“难道我说一句‘那些都不是真的’，你就相信我了吗？别傻了，这个时代，谁敢完全信任谁，我们唯一能信任的只有自己！”
他不知道她竟会说出如此冷漠的话，一股寒气从头直灌到脚：“所以，我们就这样了？”
珍熙转过脸，不敢面对他的眼睛：“对，就这样——结束！”她淡淡地看着前面的门，不带一丝犹豫地说道，“你走吧！”
她看不到李明泽的表情，只是听到身后一声极力压制的微微的叹息声。
“好，我走！”
“啪！”被坚硬的白色墙壁反弹的门，像行将就木的老人般在一片死寂中发出最后的呻吟。
当摆动的门终于停止时，珍熙才回过神，她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关上门，然后躺在床上，轻轻合上疲惫的双眼。
睡梦中，她隐约感觉有人轻轻拂过她的脸。她想睁开眼，但身上好像被千斤重担压着，怎么也醒不过来，也沉睡不了，只能在这种半真半梦的世界里挣扎着。她痛苦万分，感觉自己正在一片朦胧的迷雾中，四周安静得像在地府的门口。孤独、恐怖、无助、绝望像一张血盆大口向她扑来。她浑身一颤，猛然坐起。病房顶部的光格外苍白。就这样足足愣了两分钟，才缓过神来，发觉自己全身都是汗，眼角还是湿的。
虚掩着的门缝间，一双担忧的眼睛正看着她，门把上的手因为用力，关节僵硬地突起。
安定了一会儿，珍熙掀开被子，正准备起身离开，薛敏和书瑞却在这时带着晚餐出现在她面前。
珍熙虽一整天都没吃饭了，但依然没什么食欲，不过在薛敏的软磨硬泡下只好吃了一些。完了后，她说要出院，薛敏规劝了几句，见珍熙还是要走，便准备放弃，这时旁边的书瑞在她手臂上掐了一下，痛得她大声叫了出来，对他一阵“拳打脚踢”。珍熙被他俩逗得笑了起来。书瑞则一边用身体承受着这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一边暗暗地对薛敏挤眉弄眼，像在暗示什么。薛敏见他那“快帮帮我，不然我死定了的”的表情，一时心软，便心一横，拿出她的看家本领——像个老妈子一样，硬是把已经拿好包的珍熙给压回了床上，珍熙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也不再反抗了。书瑞这才安心地抹了一把额头上被惊出的冷汗。
后来为了不影响书瑞工作，珍熙硬是把他“赶”走了。薛敏则留了下来，在旁边的陪护床上睡下了。
薛敏突然问她，关于让她一直注意出版社文社长的举动的事情。她不想骗她，但事实现在又不能说出口。但薛敏却死抓着不放，非要她说出个所以然来，这件事从一年前，珍熙把她介绍进天成出版社，让她观察文社长的举动时，她就想知道，但珍熙一直不说，直到最近珍熙的行为有些怪异，出于担心，才想要弄明白。珍熙无奈，心想这事很快就会见光了，便答应出院后找机会就告诉她。
珍熙准备关灯睡觉时，才发现手机没电了。本想借薛敏的手机打个电话跟罗月娥说一声“今晚不回去”，但不知怎么地，她最终还是没这样做。
罗月娥，拿着没人接听的手机，一边和邻居叶奶奶有一句没一句地瞎聊着，一边张望着巷口。叶奶奶像一个智者般，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眼里的担忧。
第46章 怀疑与调查
雪如的房间里，宋玉一边小心地帮她上药，一边询问着疼不疼。雪如笑笑说还好，但她想起上午林珍熙看着妈妈的眼神，很是不解，便问道：“妈妈，林珍熙是不是记恨七年前的事，所以才对我们这样？”
宋玉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想了想，说：“如果真是这样，就说明她心里还想着正佑，那之前她就不应该跟他分开。”
“那会是什么原因呢？”雪如也很想不通，“难道——她是因为顾及明泽哥和正佑哥，不敢顶撞顾阿姨，所以就把气转移到我们身上？但是，好像又不对，她对妈妈说的那些话，就好像跟我们有很大的仇似的……”
“好了，别乱想了！”宋玉拎起被子给她盖上，“好好休息吧！这一次，妈妈花了不少功夫，找了不少人，才帮你争取到‘黑天鹅’的角色的，你一定要好好做，封住那些人的嘴巴！然后风风光光地嫁入李家！”
“妈！”一提到“李家”，雪如就底气不足，“你说明泽哥真的不再和林珍熙来往了吗？我总感觉明泽哥心里还有她！上午，林珍熙离开后，没多久，我就找不着明泽哥了，我担心他又去找她了！”
“就算找她又怎样，过得了我们这关，也过不了李老爷子那关，放心吧，天塌下来，妈妈为你顶着！”说是这样说，但经过上午百货公司的事，宋玉再也做不到像以前那样毫无顾忌地对付林珍熙了。这个林珍熙，七年前没把她当一回事，没想到七年后，变得这么厉害。
宋玉出去时，雪如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事似的叫住了她：“妈，我前几天好像在剧场看到嘉丽姐的妈妈了！”
宋玉有些惊讶：“她不是早不做这一行了吗？会不会看错了？她又不缺这点钱。”
“嗯？我有好几年没见过她了，可能真的看错了！”
“行了，不用管她，即使真的是，凭她的智商，也做不出什么事来，不用怕，见了面你就打声招呼好了！”
雪如乖乖地“奥”了一声，才安心地睡觉。
宋玉躺在床上，无法入睡。上午在东风百货，林珍熙的眼神，还有对她说的那些话，直到现在想起，她都心有余悸。她为何这样对她？难道真像顾太太和雪如说的那样，是因为知道了七年前强行把她和正佑分开的人是她，当时可能对她造成了很大打击，所以现在在报复她？但这理由未免也太牵强了。她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好像和那件“血衣”有关，白选刚从加拿大回来，早就睡得跟死猪一样，一时找不到可以倾诉的人，她辗转反侧，一直纠结到天明。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珍熙便因昨日睡得太多而早早醒来了，薛敏却还在睡。此时，病房内外都很安静，一点声响都没有。她轻轻走出病房，却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猛然看见了一个令她无法面对的身影。
“为什么总是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你有自残的倾向吗？”他故意装得很轻松。
珍熙看着他说：“是李明泽告诉你我在这的吗？”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他有那样的风度吗？我打了他一顿，他才告诉我的！”
他伸手想要抚摸珍熙额头上的伤，珍熙下意识侧身避开了他。
“我来是要向你道歉，昨天在接待室的事我都知道了，是我妈太无理取闹了！”
“为了自己的孩子，有什么错？现在这样掏心掏肺的阿姨真的太少了，我反而很尊敬她，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怪她！”
“但她打了你，我真的……”正佑对妈妈很失望。
“正佑，以后不要再因为我，和任何人起冲突。我已经，觉得很对不起你们了！”
她这样一说，使正佑又想起了之前的种种疑惑，他试探着问：“珍熙，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珍熙已经察觉出他要问什么，她很从容地对他说：“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和你表哥在一起，对吗？”
正佑怔怔地答道：“对！我不相信你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喜欢上一个人，而且还不顾后果地和他交往，这一点也不像你！”
她绕过他，慢慢地坐在走廊里的木质长椅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上昏暗的灯光，眼神迷蒙如雾：“对，我根本就没有喜欢上他，但也没喜欢过其他人。”
“你在说什么？”她的声音微弱模糊，正佑没有听清。
她转过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如果，我告诉你，我和李明泽在一起的理由，和高中时和你在一起的理由是一样的。而且，都不是——”她停顿了一下，“因为喜欢你们，你会怎么想？”
正佑无法理解她的话，他不敢相信她说的这些，不是因为喜欢他而跟他在一起，那会是什么原因？他突然想起在“流金岁月”咖啡厅她和白嘉丽坐在一起的画面，心里如暗潮般跌宕起伏，他别过脸看着地面：“不要乱说！你一生气来，就会口不择言。”
“你觉得我现在在生气吗？我，做了很多坏事，但我不后悔。如果什么都不做，就这样懦弱地活着，我会比死还难受！”她的情绪开始有些激动，呼吸有些不顺畅。
正佑带着满脸的疑惑坐到她身边，安抚着她：“珍熙，你告诉我，到底是因为什么事。高中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心里藏着一件事，但我问你，你总是敷衍我，现在你告诉我好吗？我不想看见你这么痛苦，告诉我，我会帮你！”
珍熙无力地倒在他肩上，闭上眼，泪光在眼角闪烁，她像是没听到正佑的话，梦呓般继续说道：“……我不想伤害其他人，你们没有错，但我却不止一次地利用你们……我常常在夜里惊醒，”她颠三倒四地说着正佑听不懂的话，声音也越来越压抑，“……一想到你们，还有其他无辜的人……我就……很……”珍熙像是晕过去般，连呼吸都变得似有似无。
正佑很慌张，紧紧抱着她：“……不要再说话了，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和我在一起，我都不会怪你！没事了……”他轻轻安抚着情绪激动的珍熙。
走廊的转角，一双眼睛，如燃烧的烈焰。此时两人靠在一起的画面，几乎将他拉入背叛的深渊，他的脑海里充斥着这个画面，已没有剩余的理智来寻找这个拥抱的真正原因。他转身愤然离开，眼中的愤怒、失望、怨恨，融合在了一起，如冬月湖面上凝结的冷冽而锋利的坚冰……
白家门口，宋玉送走去剧场练习的雪如，然后转身在厨房外吩咐帮佣煲一锅银耳莲子羹，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附近就没有知道她家庭背景的人吗……为什么都不肯说……好了，我知道了，我明天会给你汇点钱，你去买通几个人，一定要问清她的情况，这一次一定要查到底！”因为这次查的是林珍熙，再加上家里除了她，只有一个不问事的帮佣，所以宋玉并不像之前那样谨慎。
宋玉接完电话，用手撑着发胀的额头，自言自语道：“……难道她早就料到，会有人查她……她也姓林……林……会不会真的是……”
厨房里的帮佣阿姨偷偷地看了她一眼。
“啪！”宋玉手中的杯子摔在了地上。
“太太，你没事吧？”白家的帮佣阿姨慌张地跑过来。
宋玉看着被自己打碎的杯子，无力地摇摇头，吩咐帮佣收拾一下，便回到自己房间。等待是一种煎熬，特别是等待一件不好的事，那种滋味就像强迫自己用舌头的两侧细细“品尝”一种除了苦涩再无其它味道的药水。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她心里正在担忧的事。事情已经着手在办，这一次她要查的不是“林莫也”，也不是“林家荣”，而是“林珍熙”。虽然早就听顾太太说过她的家世，但那些信息太粗略，不过是“父亲早死，被养母带大”之类的，所以她从未怀疑过她的身份。昨天她那令她毛骨悚然的眼神，现在想起，浑身都会冒冷汗。
白家储藏室里，帮佣阿姨把门锁好后，偷偷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莫也，是我！”
第47章 残忍的巧合
又过了几天，珍熙从外面回来。正好碰见了苏菲，一见面，苏菲便指着她额头上的纱布问怎么回事，珍熙笑笑，说是不小心撞到的。苏菲看看她，也没多问。昨晚，书瑞又去她那“更新”了一下李明泽最新的“爱情故事”，她无意中问了下故事里的女主角叫什么名字，这才发现原来书瑞一直说的“小泽哥的宝贝”就是林珍熙。当时她的第一感觉就是“震惊”，就像之前听说“2012年世界会毁灭”时一样，嘴上说不信，但心里却隐隐地有一种期待，这可是一桩十几年难得一遇的“巧合”，这无疑给她平淡无味的生活带来了一丝乐趣。现在两人闹分手，她了解李明泽的脾性，自然是碰不得的，所以她只好来这里见珍熙，查探一下他们的最新消息，人之常情也。
珍熙问她怎么会来，她说过来找东西。
两人到了门口，里面传来昆曲的声音。珍熙告诉她，是她阿姨。
苏菲会意，知道这阿姨就是珍熙的养母。
两人一进门，就看见罗月娥神色慌张地从后面的小房间出来。
罗月娥故作镇定地整理自己的头发：“……回来啦，朋友吗？”
珍熙一眼就看出猫腻，她扔下包，快步走向小房间。
“怎么啦……还不招呼你朋友……喂……林珍熙你……”罗月娥见势不妙，立马上来阻拦。
珍熙用力推开她，打开房门，一个老头正趴在窗户上，准备翻窗逃走。
“牛富贵，果然是你——”珍熙愤怒地想冲过去，却被身后的罗月娥死死抱住。
“快走！”罗月娥大声对被吓呆的牛富贵叫到。
“放开……放开我……”珍熙奋力挣脱，但牛富贵已经跳出窗外，珍熙顺势也要跳窗，却又被罗月娥抱住，等她再次推开罗月娥，牛富贵早像只过街老鼠般逃得无影无踪了。
房门口的苏菲的心早被这情形吓得 “扑通扑通”地跳。
珍熙忽而转过头，怒火中烧地瞪着罗月娥，但就在大家等待着“山洪爆发”时，她却极力克制住心中的怒火，对罗月娥说道：“你真是我见过的——最蠢的人！”因为过于愤怒，她的声音很嘶哑。之后，罗月娥一个人静静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珍熙则坐在沙发上，目光空洞地看着门外，房子里安静极了，只有苏菲在小房间找东西的声音。其实她也没什么东西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