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京华-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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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桐在另一边坐下,替他斟酒,两人见了几次后也就渐渐熟悉起来,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拘束了,疏桐问道:“静爷恰巧路过此地?”
静陶醉地抿了口酒才道:“非也,是特地来的!你看你这里真够热闹的,连菜市口的大妈都赶来瞧热闹了呢!我自然也得来捧场!你不知道啊,这客栈、酒肆、茶楼的消息散播地像风一样快!这等壮举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静爷……让您笑话了!”疏桐此刻却有些不自信起来,方才整那些人到是十分痛快!只是大抵心里还是不太愉快!
“我怎么会笑话呢!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最聪慧的女子了!”静毫不掩饰他的赞赏。
“静爷过奖了!”疏桐听到这样的赞赏却不为所动,这是头一次她于人勾心斗角如此夸张,这种计谋她想得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可怕,她怎就是这样一个阴险的女人呢?
可是似呆头鹅一般任人耻笑,任人戏弄她却又本能的反抗,那种反抗让她觉得害怕,发现了另外一个不为自己知道的自己,那个脸上时刻微笑着保持冷静的自己是她么?
从前一个人能天天笑口常开是一件美事,是难得的事情,而今她却盼望能够有不笑的时候,那才能显露出真的自己!她猛喝了口酒。
呛得咳了起来。
静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拿出一块粗制的方帕擦去她嘴角的酒汁。
疏桐心里猛地动了一下,他是那样自然而又情不自禁,令她心口含暖,让她觉得真实,几近要落泪了。
静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突然问道:“你有什么难处?我帮得上忙么?”
疏桐只得又挂上笑容,这让她怎么说呢!只道:“没什么大事,只是有点疲惫!”
静端详了她低垂的脸,沉沉吸了几口气,道了句:“你知道么,你笑的样子如花绽放,却让人不敢近得一步!你不笑的样子,如蕾含羞,却真实而平静。”
疏桐看着静的眼睛,静瞧着粗旷明朗却也是个观察入微之人,讲得一针见血!一个如此有地位的男子却也这般善解人意实在让人对他的过去产生好奇。
疏桐道:“那我以后见你就不笑了,板着个脸!”疏桐板起脸,做了个十足的鬼脸,结果反将自己逗笑了开去。
静尽瞧得十分痴迷,迷一样的女子,可以勇敢,可以聪明,可以忧伤,可以调皮。
静走的时候还是一匹马;一个人;简单;来无影去留声。
客栈真是个奇妙的地方,送走讨厌的人,送走喜欢的人,送走各种不相干的人,一个个都是过客而已,尽剩下一些似有似无的离愁。
疏桐踌躇于窗际,见寂四端着剩饭菜,小心地进入沁园,疏桐心中纳闷起来,这猪圈又不是那个方向,楼里给每个员工的伙食都是按照足量分配的,没有理由寂四因为还没有吃饱而食一些残羹冷炙!
疏桐疑惑,偷偷跟了瞧去,惊见寂四一个人在那里狼吞虎咽吃宾客剩下的东西,疏桐看了又惊又心疼,想去探个究竟,却与一个好久未曾见面的人撞了个正着。
一见他疏桐马上就将他给揪住了,她老大不客气道:“星宿先生,您已经好几天旷工了!你说你白天去哪里了?晚上又不好好呆着又去哪里了?有请假么?有原由么?”
星宿满脸委屈地转过脸,一脸憔悴的样子,他道:“在下喜好夜里望风,飞檐走壁,快意人生,白天只顾着睡觉了,尔等没有一个来呼唤我!一日三餐也不知会一声!在下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也不知道真的还是假的,这家伙的肚子却是叫得十分响亮。
疏桐将他拽到了厨房,边问他:“你不会去当了梁上君子吧?像您这样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应该洁身自好!”
星宿紧抱着他的琴心里犯嘀咕,这女人也真是的,说话大声,拽人生疼,斥人直接!一个女人能这样么?!!
他见了一个万字形的馒头抓来便啃,塞得满嘴都是,鼓着腮膀道:“在下却是去当梁上君子了,不过是个正人君子,在下上梁却不顺手牵羊!”
“别告诉我,你上梁给人弹琴赚兼职元宝去了!”
“非也非也,在下只是奉献爱心去了!”星宿说完双手勾勒出一个心的形状放在胸口,这个动作没持续多久,又抓起一个福字形的馒头啃了起来,还夸着:“这馒头样子怪,却好吃!”
9~12章
(九)
夜里,星宿又偷偷潜出了京华楼,手中提着个香袋,怀中抱着琴。他没有蒙面只是将头发披散了开来,遮住了半个面颊,面色在皓月下略显凄凉,他笑起来十分可爱,但在神情凝重的时刻让人不敢去亲近他,恍一尊神像,眉宇之间镶嵌着沟壑般的沧桑。
他提气往屋顶一纵,像只幽灵一样在人间蒸发了,他去了哪里?为何要偷偷摸摸?奉献爱心需要像贼一样么?
疏桐速速打开后门,追了出去,尽管知道追不上,只愣愣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一个方向。
夜风萧瑟,却不是那么寒冷,可是疏桐时而会觉得那种冷有时候冷到了骨髓里,这个后门不知道运送过多少尸体,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故事。
她从门槛上迈过的时候时常会那样想,自己是不是也会有这一天?在一个莫名的一天,被人莫名地杀死,不明不白地死去,那是一种怎样的悲哀?
那日原本死一个花王便足够了,可是为了一个花王,她却让更多的人莫名其妙地死去了,想此,心中隐隐作痛,她怎是一个这样的坏人,她害死了七条人命,她居然间接地杀了人!
疏桐坐在门槛上,将身子紧紧环抱起来!仿佛这样才能让她觉得温暖一些。泪无声地掉,只觉得浑身透心的冰凉,可是没有人能够帮她,她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看似纯净的手,其实是肮脏的,她怎么就可以为了自己而剥夺别人的生命?
她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躲在掌心中。
片刻后她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中,提笔写下几行字。
我时常这样觉得,我是一个工具,却是一副有感情的工具,我知道自己不应该做,但是我必须做,在工具的立场上没有对与错,工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主人,工具的价值就是成功地为主人做好该做的事。可是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工具,因为我自私地赋予了它感情,我甚至觉得自己是主人,是京华楼的主人,不能有任何人伤害它,侮辱它,也不许任何楼里的人受到威胁和委屈。我不想做一个糊涂的人,我想知道自己有权利知道的事情。
疏桐来到鸣住的蓝苑,见里头灯火还亮着,想问他些事,却还是有些胆怯,几次鼓起勇气想敲门,却几次打消了念头。
里头的人仿佛早已察觉便道:“进来说话!”
音色低沉,整个神经又不自觉高度集中起来。
疏桐轻轻推开了门,见鸣在灯下看书,难得没有躺着。屋子里整洁简单,没有一件多余的物品。
他指了指桌边的椅子道了句:“坐!”
屋内灯火昏暗,烛火随着疏桐带入的门风而跳跃着,张望着。
鸣的神色内敛,举手投足间得体柔和而不失威严,他抬头看了疏桐一眼,道:“有话想问我?”
疏桐点点头。
鸣一扯嘴角,尽是有点玩味的奚落:“怎么,在我面前就不会说话了?我瞧你同静爷和星宿倒是说得挺热乎!”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光有些尖锐,看得疏桐心虚起来,原来他对她的一举一动都了若指掌。
鸣继续道:“有件事情我要事先提醒你,倘若静殇魂向你提亲,你知道应该怎么做!静水山庄不能同京华楼有任何瓜葛!”
疏桐心中咯噔一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鸣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件事?尽管她没有想过要和静有什么关系,但是他这般堂而皇之地阻止到底令她心中不愉快,如此一来反倒激发了她内心的抗争感。
他看看疏桐,她进来了!倔强地立在那里,一言不发,也不坐,这是在违抗他么?当真是个大胆的女子!
许久,疏桐才道:“我想知道你的状况!”言辞冷静,面色从容,说得那样理直气壮。
鸣的笔一个抖动,圈歪了书上的脚注,他的脸在灯火下有些金黄,他看了疏桐半晌,才道:“你想知道我什么?”
“知道你究竟想要做一件什么事情,告诉我我应该怎样做好一个工具!”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工具!”鸣笑道,“从你为了顾清开罪三皇子,从你为了三皇子挡刀,我就知道你不能成为一个工具!因为工具不能有感情!”
“那你为何要留我性命?”
“因为工具再锋利它终究是一个工具,会损坏,会被丢弃!你可明白?我承认我有利用你的嫌疑在一开始!”
“那现在呢?”
“现在我还在利用你,但不是在利用一个工具!”
“既然我不是一个工具,那我可以知道你是谁么?为什么京华楼会出现那样多和皇宫有关的人?”
鸣沉吟了片刻才道:“我现在只是一个商人而已,以前的事不提也罢,你只要记得二皇子是我的合作者即好!北里客栈属墙头茅草,倾城客栈是我们敌手!至于那些个纠缠日后你自然会通晓。还有下个月北里客栈将会有一场盛大的竞拍会,届时再同你说。”
鸣看着疏桐不再说话,疏桐只觉得能够挖出这些话暂且应该见好即收了,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明确了那些个客栈同我方的厉害关系。
疏桐告辞,方才她还真够大胆的,不过好在鸣此番看起来倒是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可怕。
夜里已经有了露,虫子在花圃中轻轻唱着,已是没有夏时的热情了。疏桐匆忙回房,一路踏过小石,闻着夜色的清香,叹了口气,这日子还是得好好过下去,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
疏桐走到一半停住了,见房门前一个人在那里徘徊,定睛一瞧是寂四,那寂四一见她,飞奔下台阶扑通一声跪在疏桐跟前,他的眼里满是泪水,他哀求着:“疏老板,请你救救她,求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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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蒙着头蜷曲在地上,影子在怒吼着:“我在什么地方见过你?抬起头来!”
影子眼中杀气很盛,疏桐轻轻拨开了他的剑,那个女子将脸埋进了疏桐的怀里,轻轻哭诉着:“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姐姐你一定要救救我!”
寂四故意端了大汤装着都来不及放下就冲了出来,眼中满是焦急:“疏老板发生什么事了?”
疏桐觉得事有蹊跷但也来不及细问,要在影子的刀下活命似乎得付出代价的,毕竟影子是鸣的人!而影子要杀的人也一定有原因。可是面对寂四那样的恳求的眼神有不忍心见死不救。
疏桐一个趔趄撞了寂四,掉出了一张银票来,寂四手不稳,哗的一声,沸腾的汤水扑的那个姑娘满脸红肿,那女子哀号着满地打滚,疏桐骂道:“好个小贼,尽敢到京华楼行窃!看不好好教训你!”
那个女子捧着灼痛的脸,满眼都是泪水看得人好生心疼,只见她拉着疏桐的衣角苦苦哀求道:“疏老板,奴家以后再也不敢了,求疏老板高抬贵手放过奴家吧!”
疏桐的心又何尝是铁打的,这一泼怕是毁了一个女子的一生,疏桐拿出绢帕轻擦着她的脸道:“疼么?小小年纪偷东西就是不对。寂四,你也太不小心,偷东西是她不对,你烫伤了她是咱的不是,先带这姑娘进去瞧瞧伤势,再好好看押起来!”
寂四激动地猛得点头,疏桐瞧着影子狐疑的眼神道:“小贼应当送去官府,自行杀了惹上官司反为不美!”
影子迟疑了会,才默默将刀放回刀鞘。
疏桐来不及换得一身干净的衣裳直奔寂四的住所,果然见二人在里头,那女子扑倒在寂四的怀中啜泣着,见疏桐推门进了来,便齐齐磕头称谢,那寂四更是见疏桐如再生父母一般猛地嗑起头来。
疏桐扶起了寂四质问道:“这姑娘是你什么人,怎么会惹上影子?”
寂四道:“小的原本不认识她,只因那日想去丢掉这破椅子,碰见着一个人影在垃圾堆里找食吃,便偷偷观察了几天,每日深夜都是如此,随便拣了些东西往嘴里塞,然后又偷偷地躲进京华楼后院废弃的柴房中,后来小的抓到她,她十分害怕犹如惊弓之鸟,一个劲的跪在地上磕头求小的不要杀她,小人见她实在是可怜,所以……所以就起了怜悯之心,想帮她,能够让她吃顿好的!”
疏桐恍然道:“原是如此,怪不得这些天你顿顿吃些剩食,原是将你的饭菜都让与她吃了!”
那女子再次感谢了疏桐,疏桐厉声道:“你先不必着急谢我,有些话你必须得说明白!若有隐瞒决不饶你!”
女子惊恐地点着头道:“只要疏老板能够保得奴家的性命,奴家一定据实相告!”
“那好,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和京华楼有何渊源?”疏桐正色问道。
“奴家唤做冯心然,家父冯木锡是京华客栈的上一任当家的!他本是一个御厨。后来听说是曾经做了件错事便自行退出宫廷不再卷入纷争,在皇后的疏通下做了这个楼的主人,但是事有不巧,若干年后大皇子在这个楼邸被人刺杀,我等便被株连,但奴家知道这是一个阴谋,是……”她朝四周警惕地查看了番,“是二皇子伙同鸣爷做的!”
鸣为什么要成为二皇子的帮凶卷入争斗?疏桐颇为费解。“你是事前知道还是事后才知道?你又如何知道是他们做的?那为什么你又能够活下来?”
冯心然略微一停顿:“这……这……”
疏桐一拍桌子严厉道:“老实说!若有半句假话,便将你交与影子处理!”
“是!……”冯心然潸然泪下,“疏老板,心然罪该万死,但求您听了后可以从宽发落,您一定要答应我!好不好?”
疏桐隐约觉得这个女子不简单,但还是先应了她道:“你只管说!不必害怕。我也不是个不近情理之人,寂四对你挺好的!”疏桐打量了寂四一眼,寂四的脸都红到了脖子根。
冯心然思考了片刻在断断续续道:“这件事其实我也参与了,我同鸣相识却爱上了他,他利用我参与了这次计划,我真的不知道他会言而无信,他欺骗了我,他说事成之后饶我爹爹的性命,可是他非但没有饶恕他,还乘株连的圣旨亲手杀了他!他还要杀我!他居然要杀我!我对他那样好!他没有料到的是我心口的护心镜救了我的命,我没有死透,我苟且活着我就是想再见他,亲口问他一句话!” 心然泣不成声,“你让我见他一眼好么?”
“不成!他若知道你还活着,定会杀了你的!”疏桐感觉此女虽然可怜,却总不能十分信任。
“我不怕的,我宁可再死一次,也要亲口问他一句话!” 心然抱着疏桐的腿苦苦哀求。
疏桐仔细盘算了翻,断然拒绝:“寂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