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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身体笔记-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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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明年的比赛备战,我的四肢第一次有了大面积淤青。    
    入选第五届全国“桃李杯”舞蹈比赛是我始料未及的一次经历,学院每次推出比赛选手时都会慎重酝酿、层层选拔直至准备时机成熟,等到临近比赛时筛选出几个可以代表学院水平的人远赴沙场。    
    “桃李杯”是院校性质的全国性舞蹈比赛,按照年龄、年级划分为不同的组别,从少年乙组、甲组到青年组,男女分开,舞种分开,三年一个轮回在不同城市举行。一般参赛选手在赛前的一至两年内选拔,然后进行重点培养,力争夺魁,一展各院的教学成果。    
    三年级第一个学期,学校附中古典舞系分配了一个叫《哪吒闹海》的独舞剧目给我,还有一个同班女孩,我们需要一起排练。看过这个节目的录像,又要表演,又要基本功技术,这样的节目对于一个12岁的附中学生有些难度,而且节目本身是过去“桃李杯”比赛的获奖作品。哪知这次排练就是此次舞蹈比赛的前奏,用难度大的作品来使学生快速提高,当然给我们排练的是沈元敏老师也是历届冠军的教练。    
    基训课是我们这个年龄段针对这次比赛的重点内容,所以在期末考试之际,我被任课老师突然从旁边把杆最旁边调至中间把杆最中间,很有重中之重的培养架势。那次考试也差点因为地理位置的不习惯而砸锅,还好天生良好的适应能力挽救了我,让我抓住了这次比赛机会。      
    现在我的同学大部分都在家里享受着温馨和幸福,我和几个“特别培养”的苗子提前返京,住在学生宿舍。训练完毕想吃一口热面,可学校内外却漆黑一片,北京的风好像更冷,出来打水冻得直抖,像没窝的鸟儿。躲进热水房,让冉冉热气熏蒸着自己的面颊,有些想家,有些害怕眼前这过分宁静的校园。我们几个挤在一个房间里听着范晓萱的“雪花”,围在偷偷使用的酒精炉旁边一起傻等着方便面出锅,窗外,寒风赶着枯叶狂奔。谁也不说话,一时间仿佛失语的人们聚在一起,那是白天沉重的训练使然。    
    我的手轻轻地捂在青紫的臂肘上,只希望那些颜色不再疼痛。这些淤青来自我的新剧目——《戏狮》,大约时长7分半,道具是一个戏狮的花球。    
    或许在过去将近3年的训练中强度没有如此之大,课堂的新动作也没有这么高难,我拿着那个花球和编导一起在教室里滚打摸索,试过的动作都在我的身上刻上印记。第二天再次拿着花球复习动作时,如果忽然忘记,可以看看手臂、手肘、迎面骨等不同部位的淤青,就立即回忆起那是如何促成的,动作也紧接着飘荡在脑海中。现在的我像一只花猫,一只白毛紫块的花猫。那些紫块躲在棉睡衣里散发着浓重的疼痛和火燎的味道,我想它们应该是肿了。我从此对紫色的东西深有感受,看到别人臂肘上或许是蹭黑的一片便问:“不会是磕的吧?”    
    


第二部分皮肤擦伤(图)

      2003年7月22日 10:44 人民大会堂    
    听着领导们的讲话,台下的我又冷又饿,而且还要与睡神作对,现在正开着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第十五次全国代表大会,在临近比赛的时刻我还在这里享受着最崇高的政治洗礼。    
    早上5点20分被叫起来,提前一个小时到达会场,为了排好队和领导合影,留下一块只有一个小指头大小的面积,在近千人的长幅照片上。这个时候,选手们正在学校练习基本功,同时迎接着第七届全国“桃李杯”舞蹈比赛对他们命运的恩典。“桃”赛的确让人体会到过程的苦痛与难忍,越来越多的伤痛和心理上的叛逆,不停地使自己的情绪产生很大波动。不过还好,我的年轻指导教师还是很会调节选手心理和体能训练的,虽然他在附中是给小孩子上课。    
    唉呦,坐了近3个小时,双脚肿得厉害,大名骨在鞋里突出着,疼痛直窜腿根。昨晚排练时,最后一遍以踩裙绊倒而结束,右膝滑翔于地胶,可以嗅到裤子的“糊味”,白裙上血迹斑斓,红肿难以抑制。夜里睡觉时,伤口在与被子摩擦瞬间所引起的疼痛,像定点的闹钟把我不停地唤醒。一个舞者与常人相比忍受了多少难捱的痛楚!然而10年了,我仍在吞忍和品味。       
    排练结束后,大家鱼贯而出时,我躺在地板上,静静地等待门缝里溜进的轻风拂拭,看着天花板,一动不能动。脊椎在膨胀,从头一直导向尾骨。没有人再来探望,哪怕是饿死的鬼魂也不愿来嗅嗅这个满是汗迹的,仿佛被推出医院的病人。    
    空调又开始吹,飘来不知哪方仙人的香粉味道。忽然想起鲁迅先生的《伤逝》,子君走过了赏心悦目的青春和震撼人心的婚姻的没落;想起阮玲玉的自杀,想起那一碗一勺的安眠药粥。感觉自己的身体很轻,像飘在水面上的浮萍,随风前行……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来到了哪里……心里依旧回忆着另一个编导描述自己节目的观后感:贵妃在沐浴之时,肌肤接触柔滑的水,手指接触肌肤的感觉要细腻如丝,通过细节来告诉观众你的肢体在表现什么,而你表现的人物又是谁……


第二部分皮肤脚伤(1)…(图)

      2004年10月4日 22:54 紫竹桥住地    
    NO1。 脚患初始    
    脚,在一个行走如飞、眼睛看到哪里就可以去到哪里的生活中有时是被忽略的,如同身体任何一个运转正常的部位不会被特意关注一样。也许是对不穿鞋袜劳动过度的抗议,一日左脚终于在这种与地板的摩擦中疲惫受伤,前脚掌一位置爆裂,就是半脚掌承重最大的地方。起初是一道宽阔的裂痕,随后逐渐成为灰尘快乐的寄宿地。然后再是忽略左脚,以愚蠢的忍耐和排练继续忽略,直到左脚的惨痛报复。    
    2003年冬,左脚病症终于确诊为长了瘊子的脚垫!“瘊子”区别于鸡眼,是灰尘进入皮肤感染后成为一种不断自我内部传播的细菌,每一个细菌拥有自己的一小根毛细血管,雏形是一颗颗白色的肉刺,其生命力极强,繁殖速度极快,如放任其自由生长最深可至骨膜。亲爱的左脚是我旋转主力腿的下属,曾经做过7个吸腿翻身和无数个连续起伏的旋转,曾经带我到过天津、杭州、哈尔滨、深圳、成都、重庆和香港。在这些城市里走过、笑过和哭过,同时拜访了城市里不同的修脚技师,经历了各种神奇的刀法,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使左脚患区的突出部分与周围相符,使接触地面的疼痛消失。在确诊当年年初决定利用春节十天的休息时间处理它,可是,天津南市祖传秘方的实施又受紧急的排练计划影响,没有坚持到药效发挥的尽头。    
    回到学校准备参加2003年第七届全国“桃李杯”舞蹈比赛,来自各界的压力使我重蹈覆辙,又在左脚肌肤生长的时刻开始忽略它,之后一发不可收拾。      
    NO2。脚患的发展    
    练功鞋底部的不平坦牵制左脚的不满,每次在舞鞋狭窄的空间里旋转时要把主力腿的重心稳固,脚掌顶到最尽头与地面呈90度,无论重心偏向哪一方都要竭力使其回归到与支撑腿垂直的状态,跳跃的起始也是由左脚发力或落地缓冲。定期修掉左脚病区的赘部会比较轻松地踩到半脚掌满意的高度,达到左脚跳跃落地的轻盈程度。时间已经把日历翻过2003年的6月,8月该是正式比赛的时候了。那么左脚我只能和你说“对不起”,外部压力不再允许任何因左脚疼痛而停下练习的间断,而这也是改变其生长速度最关键的时期。以前都是30天到40天见一次修脚师傅,随着比赛的临近,已经由30天缩短到20天。到达比赛实地的赛前适应期时,修脚的时间已经被准确地固定在7天。想想修脚师傅也是不容易,他必须小心地运用刀片不薄不厚地刮掉病区皮肤,如果不慎使瘊子惬意地暴露在外,踩地就会疼痛异常;如果为了省事轻微削去一点,那么几天后练功时,在出现立半角尖的动作之前还要坐下来脱鞋把脚垫进行“人工黄金线分割”,使脚垫二分之一的地方出现横行裂缝促使半脚掌起落自由。还好,在比赛的前几天比较有经验地把握住修脚的时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那时脚垫的巅峰状态可以和壹圆硬币媲美,从厚度到硬度绝对略胜一筹。    
    左脚就如此忍过6、7、8三个月,比赛惟一留给它的就是高频闪电般的生长速度。之后,日常走路时一定要注意左脚,如果不小心踩到了石子“正中下怀”,上面就会附着配合一声“啊”。鞋底好像有倒不尽的沙粒,再舒适的鞋也配不上宝贵左脚的需求,当时的我这么认为。    
    NO3。左脚的治疗    
    脚底板可恨的脚垫和瘊子一直折磨着我。细算一下它再次生长成型的历史已有一年多了,这就是舞剧《玉鸟》带来的纪念。所以,脚垫也和我一起经历了2003年央视的春节晚会;经历了4、5、6月的“非典”;经历了7月的毕业;经历了8月的成都“桃李杯”比赛;经历了2004年2月《玉鸟》的二次修改和“文华奖”评选的录像工作。前一阵想根除但问过很多医生后终究没有找到合适的治疗方式,成了一种不治之症,我很失望地回到北京。    
    这周三终于找到那个治脚很好的技师了,当天就把药敷上。听说我的脚因时间过久不太好治,我心里一沉。修脚技师的小门脸里挂着各种疑难杂症的脚病图片,看了挺恶心。没被诊断之前抱有充分的希望,希望技师可以治愈脚垫。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挑开里屋的门帘出现,找到眼镜戴上,细细察看我的患脚。我屏住呼吸,接受诊断。脚垫感染长成瘊子,先得除去瘊子,然后看脚垫是否压迫神经,至少10次,一次敷药5~7天。技师说有可能在修脚的过程中会流血。坐在我旁边的老太太从鞋里拎出一只变形的小脚放在修脚师傅面前,刀子刷刷,脚皮落地,鲜血也流在棉花上,看得我想尖叫。感觉到刀片离我的肉真正越来越近了,偶尔会疼。然后看见一小坨土黄色药膏填在脚底板,贴上膏药。我把大脚趾和脚掌包着胶布的脚挤进鞋里,还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走路、坐车、练功、回家,脚都很好。傍晚时分,左脚开始有感觉,脚底板火辣辣地像在燃烧。入夜后左脚不知是不是药的关系开始肿胀,脚掌撕痛,无法着地;睡觉时已经很痛苦了。


第二部分皮肤脚伤(2)…(图)

      第二天是阴雨天,可怜的左脚依旧很臃肿。中午出门时走路阵阵刺痛,左脚踝只得崩住劲不让左脚底板承受太多的力量,结果脚踝酸痛。站在公车上,把它悬空一会还能稍微缓解钻心的丝丝疼痛。下午回家几乎就无法沾地,只好与心脏平行相处。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肿,想起2002年时崴脚的经历,同样的痛再一次忍受。晚上躺在床上恨不得立刻睡去,因为那样的话可以通过睡眠忘记脚的存在。其实清醒时在呼吸,睡梦中也在呼吸,为什么就感觉不到疼呢?    
    今天早上学校有向德国舞蹈界人士的表演课,我跳《扇舞丹青》。尝试用半脚掌踩地,穿着袜子的脚掌关节根本无法打弯,只好以认真的态度来降低节目中的技术难度,尽量把韵律表现充足。所以节目最原始的形态一览无余,也许那是自己心中的作品雏形,经过风浪竟然回到最初的开始。看到德国人礼貌的微笑与鼓掌,也不想顾及自己跳得如何了。舞蹈还是很残酷的,它不允许任何节外的变化。我仿佛又回到前年脚伤的日子,无法移动,无法跳跃,只能静静地发呆。    
    蹬车去看脚,拆了药布是白色的气囊浮在皮肤上,肉的疼痛这时已没有人去可怜它。锋利的各式刀具划着被选定的病区,削落一片片属于我但失去控制的身体一部分,流血是正常的。勤奋的刀片终于接近恢复感觉的肉继续工作,流血仍是正常的。垫在脚跟下面的塑料布上逐渐堆满了刀片的战利品,厚厚的,像为一个牺牲的无名战士进行雪葬。刀看看,停下,挖上结实的一团药膏小心地抹在流过血却一直很坚强没有叫出声的脚底板上,填死。      
    我的左脚在换药后的第三天终于可以正常走路了,计算一下下次换药的时间又到了。同样辛勤的刀片,一团带血的棉花和一堆淤腐的皮肉。今天下午去洗澡了,把左脚掌套上袜子再裹上塑料袋,然后怀着激动的心情冲进倾盆而下的水柱中,有了《天浴》里洗澡欲望实现后的喜悦,张开嘴巴任由清爽的甘泉浇灌。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这柔软的液体,让水花快乐地在肌肤上跳动,每个毛孔毫无保留地开放。左腿架在墙壁上,左脚一直倒立着,然后进入桑拿屋,全身被烤得热热的。待在里边要把袜子拿下来,留着裹胶布的左脚在门缝那守候飘进来的冰凉空气,避免药布湿掉。出去,重新裹好,用左脚后跟和另一只脚交替前行。拆开塑料袋,左脚终于可以顺畅地呼吸,踩进黄色的夹脚拖鞋。    
    昨天是第三次去换药,每次都是鼓起硕大的勇气表面上阳光灿烂地去修脚,实际走进那个小屋闻到那种药膏和脚混合的味道时,恐惧立即让我汗湿脊背。我在脚趾上画的笑脸让修脚的师傅们一阵嘻嘻,其实都是自欺的荒谬行为。揭下胶布,脚掌被包的地方像让人打了左脸的可怜胖子,又白又肿,从侧面看脚掌那个包包像是在放风似的。不过糊药的疼痛很有效果,一大片瘊子在刀片举起落下的同时永远地离开了我。上次被挖了三个小洞的大脚趾也被烧得不轻,指肚半圆的弧线已经快成为等边三角形,奇怪的脚趾造型。怀着怜悯和好奇的心情在自己的强烈要求下终于见识到什么是嫩肉了,脚掌糊药的中心是继续努力使之脱落的瘊子驻扎地,一片血肉模糊,使人恶心的感觉一点也不次于看到仰面朝天脱落的瘊子上面钉满的黑色雀斑。    
    师傅问我还要挖吗?我说挖。但师傅只是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决定不挖,否则再上药我可能就疼死了。这次我吸取经验带去一只拖鞋,包脚完毕穿上,带着复杂的情感离开那个会越来越少去的地方,回家。一路慢慢骑车,要在药效发作之前回到家里待好,无奈地等待疼痛和忍受。傍晚药效再次发作,脚如盖在盆里的发面,不断增加面积,40码的男士拖鞋竟然都塞不进去。关节逐渐失去线条,5个脚趾密密地挤在一起。我倒是希望这样肿,一直低垂着脚希望它没有感觉,没有感觉就不会痛。    
    凌晨2点,终于熬到睡眠时间,轻轻地放妥左脚,缓缓地躺下,可是撕裂的阵痛折磨得我难以入眠。换了至少500多个姿势,脚仍然不解我的好意,继续发作。左脚的每一次移动都是我自己的双臂亲自操办,轻拿慢放。整个看不见月亮的夜晚我都在翻腾,凌晨5点左右疼痛又把我从有别于常态的睡眠中扯醒,便呆坐到天明。    
    第四次换过药,左脚肌肤自然生长,觉得很轻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可以正常走路。    
    第五次换药后的第二天晚上,发现左脚的适应能力还挺强,竟然不觉得那么奇疼难忍。


第二部分皮肤脚伤(3)…(图)

      看过病的第二天早上收拾东西准备回京,说实话我是很想在家里住上一段时间的,看一看自己感兴趣的电影,听听自己喜欢的自然声音,让家的概念把自己的空间拉得松弛一些,透透气。    
    爸爸送我去车站,自从我自己开始往返京津两地时,最受不住的就是每次父母的送别。看见爸爸站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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