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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清宫外史-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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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办他。    
    有一天机会来了。张玉带领亲兵数人,闯入民居,奸杀了人家的一个闺女。    
    这家的父兄,当然进城报案,哭诉伸冤,江夏县和武昌府都感到棘手,将案子拖延着不办。不久,阎敬铭得知其事,勃然大怒,立刻传轿“上院”,向总督要凶手。    
    张玉当然也知道闯了大祸,阎敬铭一定放不过他,所以早就在官文面前,自陈无状,要求庇护。因此,当阎敬铭求见时,官文派戈什哈答:“中堂病了,不能见客。请阎大人先回衙门,等中堂病好了,再过来奉请。”    
    “我有紧要公事,非见中堂不可。如果有病要避风,我就在上房里见,也是一样。”    
    戈什哈无奈,进上房据实禀报,结果仍是不见,也仍是拿病来作推托。    
    阎敬铭料事深刻,已防备到有此一着,早就想好了对策,因而若无其事地说:“既然如此,中堂的病,总有好的时候,好了自然要传见,我就在这里待命好了。”说到这里,转脸吩咐跟班,“取我的铺盖来!总督衙门的司道官厅,就是我藩司的行署,有公事送到这里来看。”    
    于是跟班真的取了铺盖,就在司道官厅的炕床上铺好,供阎敬铭安息。先以为他一时负气,到明天自觉不成体统,会悄然而去,因而官文置之不理。哪知完全不是这回事,阎敬铭在那里一住就是三天。他秉性俭朴,起居极能刻苦,所以住在那里,丝毫没有不便的样子。    
    这一下轰动了湖北的官场,认作旷古未有的奇事,都要借故来看个究竟,总督衙门真的成了藩司的行署。官文大窘,先是请臬司和本衙门的幕友劝驾,阎敬铭拒绝不从。最后只好请出巡抚和武昌府知府来了。    
    湖北巡抚叫严树森,武昌知府叫李宗寿,官文请出这两个人来,主要的是因为他们也都是陕西人,希望动以乡情。当严、李受命调解时,官文自己躲在屏风后面听,只听见做调人的,譬喻百端,被调解的坚持不可,从一大早讲到午炮声起,严树森舌敝唇焦,脸色非常难看。看样子,做调人的也要跟阎敬铭翻脸了。    
    “大人!”阎敬铭始终是这么一句话,“不杀张玉,我决不回衙门。”    
    “太难了!”严树森大有拂袖而起的模样。    
    官文见此光景,硬一硬头皮,从屏风后面踏了出来,“丹初!”他说,“赏我一个面子!”接着,双膝着地,直挺挺地跪在阎敬铭面前。    
    他避开一步,回身扬面,装作不曾看见,这一下,严树森有话好说了,“丹初,”他用责备的语气说,“你太过分了!中堂自屈如此,难道你还不能网开一面?”    
    于是阎敬铭不得不扶起官文,同时说道:“中堂依我两件事,我就不杀张玉。”    
    “依,依!”官文一叠连声地说,“只要不杀张玉,什么事都好办。”    
    “第一,张玉立刻斥退。”    
    “可以。我马上下条子。”    
    “第二,张玉立刻递解回籍,不准片刻逗留。”    
    提到这个条件,官文面有难色,只为断袖余桃之爱,难以割舍,然而那也只是瞬息间事。想起阎敬铭的峻厉,盘踞督署,三日不去,自己万般无奈的窘迫光景,顿觉心悸,不暇细思地答说:“都依,都依。来呀!”    
    其时堂上堂下,材官卫士,肃然林立,只见督抚并坐,神色将顺,而矫小如侏儒的阎敬铭,侃侃而谈,心雄万夫。对这奇异的景象,无不瞠目结舌,看得呆了,因而对官文的喊声,一时茫然。息了一下,才暴雷似的答出一声:“喳!”    
    “张副将在哪里?”    
    “张副将”就在屏风后面,心惊胆战地走了出来,一张脸上又青、又红、又白,忸怩万状地站在那里,似乎连两只手都不知道放在何处好?    
    “给阎大人磕头!”官文吩咐,“谢阎大人不杀之恩!”    
    “是!”张玉向阎敬铭面前一跪:“阎大人……。”    
    他还只叫得这一声,阎敬铬已经翻脸,大声喊道:“来人!”    
    “喳!”应声上堂的是藩司衙门的差役。    
    “拿这姓张的拉下去打,打四十!立刻发遣。”    
    张玉神色大变,只看着官文。官文却不敢再求情了,微微转脸,避开了张玉的视线,接着便起身退入上房。    
    于是当堂重责四十板,传了江夏知县来,即时派解差将张玉押送出境。等处理完毕,阎敬铭求见官文,长揖请罪。    
    “算了,算了!”官文索性付之泰然,“也怪不得你。”    
    口头是如此说,心里却另有打算。官文很服从人,前有胡林翼,后有胡林翼所提拔的这个阎敬铭,不但帮自己封侯拜相,而且靠他们坐享富贵,所以此时虽觉阎敬铭可畏,却没有丝毫报复的念头,反倒密保他“才堪大用”,接替内调的谭廷襄,署理山东巡抚。    
    听罢汪守正所谈的故事,慈禧太后对阎敬铭大感兴趣。多少日子来,她有这样一个感觉,恭王越来越怕事,越来越软弱,当年的英气、锐气,似乎已荡然无存,一味圆融,近似乡愿。朝中负实责的大臣,不是像沈桂芬那样迁就实际,务求平稳,就是像李鸿藻那样NFDDENFDDE然近乎迂腐,太不讲实际。现在正需要像阎敬铭这样一个精明强干,实事求是而有操守的人,来改换风气。不过阎敬铭一直称病,也不知是真是假?眼前还没有精神,来振饬纲纪,且先搁着再说。    
    又过了些日子,各省所荐的医生,纷纷到京,最有名的是一个江苏常州的秀才,名叫马文植,号培之。他的祖父是名医,马文植家学渊源,声名极盛。然而他的运气没有薛福辰、汪守正来得好,因为慈禧太后经过薛、汪的诊治,病势大见好转,便不容易显他的本事,请脉以后,主张以润肺为主。    
    慈禧太后原有痰中带血的症象,所以这个甘润的治法,与薛、汪的温补,相得益彰,病情大见好转,慈禧太后也兴致勃勃地,打算苦中作乐,好好过个中秋。


第一部分 柳堂死谏第28节 午门风波(1)

    逢年过节,对于懿亲近臣,照例有文绮食物的赏赐。慈禧太后一向喜欢料理这些琐屑细务,养病无事,也正好以此作消遣,所以亲自检点,交代首领太监刘玉祥,分头派送。    
    赏醇王府七福晋的是八盒食物,派了个十五岁的小太监李三顺,带领两名苏拉,挑着食盒出宫。太监出宫办事,照规制不能走正门,李三顺年轻不识轻重,领着苏拉直奔午门东左门。    
    “站住!”一个守门的护军,名叫玉林的大声喝阻。    
    李三顺吓一大跳,心里有气,便扬着脸问:“干吗?”    
    “你懂规矩不懂?”    
    “什么规矩?”    
    “这里是你能走的地方吗?”    
    “奇怪了!”李三顺受了呵斥,自觉脸上挂不住,便抬出大帽子来,“我奉西佛爷懿旨,出宫办事,为什么不能走这儿?”    
    “办什么事?”    
    “你管不着!”    
    这一下,将玉林惹恼了,“你打我这儿走,就得归我管!”他往里挥手,“回去,回去。这儿不能走!”    
    “哼!”李三顺冷笑一声,夺门便闯。    
    玉林自然放不过他,一把拉住,李三顺便待翻脸。正拉拉扯扯,不得开交时,另外走来两名护军,一个叫祥福,一个叫忠和,倒是一番排解的好意。    
    “住手,住手!”祥福劝开两人,看着食盒问李三顺,“这是什么?”    
    “西佛爷赏七福晋的东西。”    
    “你在宫里当差几年了?”    
    “你问它干吗?”    
    李三顺是盛气凌人的样子,祥福的语气却很和缓,“我怕你年轻还不懂规矩,你不能走午门,就算能走,也得‘照门’。”祥福将手一伸,“条子呢?”    
    太监携带任何物件出宫,必须先报敬事房,知照门禁放行,称为“照门”,祥福所要的是放行的条子,而李三顺拿不出来。    
    不但拿不出来,而且蛮横无理,“什么条子?没有!”李三顺瞪着眼说:“要条子跟西佛爷要去。”    
    这一来连祥福都忍不住了,刚要申斥,忠和走上来将李三顺一推,脸却冲着祥福,“这小子不说人话,理他干什么?”他说,“不准他走就是了。”    
    “我偏要走!”李三顺应声而答,往外直冲。    
    于是三个人一起动手,揪住了他。李三顺索性乱抓乱打,玉林与忠和要还手,祥福大声喝道:“打不得!”    
    玉林与忠和醒悟了,一打便是祸事,若是李三顺身上有了伤,便百口难辩,“官司”非输不可。    
    这一闹惊动了护军统领岳林,亲自赶到午门。到时只见护军营的章京和派在午门的“司钥长”正在排解。李三顺年纪虽小,人却刁蛮,看出护军有所顾忌,越发狐假虎威,挺胸凸肚地站在那里,非要出宫不可。    
    岳林很生气,也很为难,李三顺算不了什么,只为慈禧太后惹不起。照规矩就该将李三顺捆起来,送到敬事房去处分,为了是慈禧太后宫里的人,不便那么办。可也不能放李三顺出宫,因为这一来便是毁了多少年来的规制,不但以后各宫太监都可任意出入,门禁有如虚设,更怕领侍卫内大臣查究,或者言官上折参劾,是异常严重的罪名。    
    因此,惟一的处置就是折中办理,不放李三顺出宫,可也不难为他,只用好话将他劝回去。    
    “大家都是当差,你也想想我们的难处。”受命去劝解的司钥长立祥,跟李三顺说好话,“你一定要由这儿出宫,也行,不过你得先跑一趟,取敬事房‘照门’的条子来。”    
    “我不去!”李三顺答得极快,“西佛爷只叫我赶紧送到七爷府,没有叫我取什么条子。什么‘照门’?我不懂!”    
    立祥大怒,但硬忍住了,只寒着脸问:“你讲理不讲理啊?”    
    “你们人多,我跟谁去讲理?哼,反正总有讲理的地方!”    
    这是意指在慈禧太后面前讲理。动辄拿大帽子压人,实在可恶。立祥也报以冷笑,“我劝你知趣一点儿。”他说,“公事公办,谁的理长,谁的理短,你到底不是三岁小孩,总该有个数吧!”    
    语言一冷,便显得不大好惹,李三顺心一横,决定耍赖,向两名苏拉喝道:“挑起担子走!”    
    大家都当他知难而退了,谁知他竟是往外硬闯,苏拉看他如此,自然也跟着他,等玉林迎头一拦,李三顺便有意斜着一倒,往食盒上撞了去,撞翻了食盒,里面由小而大一叠九个月饼,滴溜溜滚得满地。    
    “好,好!”李三顺跳起身来,装得气急败坏地,“你们打我不要紧,打坏了御赐的东西,看你们怎么交代?”说完,回身疾走。    
    包括护军统领岳林在内,无不一愣,想不到李三顺有此阴险奸刁的一着!等会过意来,岳林跳脚吼道:“坏了,坏了!赶快把他拦回来。”    
    李三顺似乎算到他们会拦他,早已跑得远远地,过金水桥,进贞度门,绕弘义阁,从右翼门直奔长春宫去见首领太监刘玉祥。


第一部分 柳堂死谏第29节 午门风波(2)

    刘玉祥是个没主意的人,听信了李三顺的片面之词,一一照奏,说李三顺奉旨赍送食物,午门护军要开盒检查,李三顺怕一开盒,灰沙沾污了食物,出言拦阻。护军蛮不讲理,不但动手打了李三顺,而且还打坏了食物。请懿旨发落。    
    这一来自然又惹动了慈禧太后的肝火,怒不可遏,一叠连声地说:“反了,反了!”    
    一直积郁在心里的怒火,就此如燎原一般,无可遏制,当天请脉便大不对了。慈禧太后肝火太旺,甚至不肯服药,口口声声“不想再活了”。    
    从未见她如此盛怒过,连荣寿公主那样沉着的人,都不免有些着慌。倒是李莲英有主意,一言不发到钟粹宫求见慈安太后,什么话都不说,只说好歹要让慈禧太后息怒。    
    息怒先要出气,出气就得办人。慈安太后百般劝慰,答应严办护军。护军统领岳林也知道惹了祸事,自己先作处置,一面看管玉林,一面上奏自劾,说是“太监不服拦阻,与兵丁互相口角,请将兵丁交部审办,并自请议处。”    
    哪知不上这个折子还好,一上更惹慈禧太后不满,指岳林是避重就轻,意图狡赖,罪无可逭。    
    折子发到军机,恭王连连叹气,国事如此,偏偏还惹出这些意外麻烦。慈禧太后病中盛怒,何处去讲理,说不得只好屈法了。    
    于是,军机承旨,拟发上谕,说岳林所奏“情节不符。禁门重地,原应严密盘查,若太监赍送物件,并不详细问明,辄行殴打,亦属不成事体。着总管内务府大臣,会同刑部,提集护军玉林等,严行审讯。护军统领岳林,章京隆昌、司钥长立祥,着一并先行交部议处。”    
    上谕中虽是“会同刑部”的字样,其实是刑部主审。内务府大臣恩承,亲自将玉林、祥福、忠和三名护军解送刑部,当面向潘祖荫传达慈安太后的意思,“祸首”要办成死罪。    
    “说实话,我不懂律例,办死罪也要会得办才行。老兄知道的,刑部有‘八大圣人’,这一案照例归‘朝审’,正是‘八大圣人’该管。我一定宣达懿旨,不过,该当何罪?要问他们。”    
    所谓“八大圣人”是指“总办秋审处”的四坐办、四提调,主管秋决,称为秋审,又主管直送刑部讯办的罪犯,称为朝审。这八个人是从各司选出来的顶儿尖儿,律例精通,身份矜重,办案论法不论人,那一部的司官都没有他们来得神气,所以称为“八大圣人”。    
    等把“八大圣人”请了来,潘祖荫宣明懿旨,征询意见。其中资格最老的一位“圣人”,名叫刚毅,字子良,镶蓝旗人,笔帖式出身,在部多年,已经定了外放广东潮嘉惠道,还未到任,此时由他发言答复。    
    “交部就该依法。太后要杀这三个护军,自己降旨好了。本部不敢与闻。”    
    “那么,”潘祖荫问道,“可以办个什么罪名呢?”    
    “根本无罪。”刚毅说道,“大人执掌秋曹,总要以皋陶自期才好。”    
    此言一出,他的同官,无不皱眉,不但语气不似下属对上官,而且“陶”字念成本音便算是读了白字。刚毅常有这种笑话,潘祖荫倒也不以为异,只这样答道:“这是钦案,而且西圣震怒,我实在为难。刚子翁期我以虞舜的刑官,真正惭愧。”    
    再问其他七人,答语大同而小异,总而言之,无论如何罗织,也援引不上一条能处死的律例。同时还隐约表示,这一案不能只审护军,不审太监。    
    潘祖荫不愿也不能强人所难,端茶送客以后,绕室彷徨,不由得想到一个人。    
    这个人是浙江湖州人,名叫沈家本,虽是所谓“赀郎”,捐班分发刑部的额外郎中,却是年轻好学,在《周礼》这部书上,很有些功夫。这部书专讲春秋战国的典章制度,沈家本用它来与后世律例比较,每有新义发明。    
    潘祖荫以爱才著名,尤其敬重沈家本想要昌明法学的志气。古人虽有“读破万卷不读律,致君尧舜知何术”的话,但中国读书人牢不可破的积习,还是轻视法学,以为这是刀笔小吏之事,不屑以吏为师。沈家本曾经为潘祖荫指出过,纪晓岚主纂《四库全书》,政书类法令这一部门,仅收法学著作两部,存目亦仅收五部,指纪晓岚的按语中“刑为盛世所不能废,而亦盛世所不尚”这两句话,大谬不然。盛世不尚刑法,则玩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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