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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君恋红颜(上)-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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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帖古伦当然知道忽必烈为什么到南方,她又气又恨,拿忽必烈无可奈何之下,干脆一状告到太后那儿去,希望太后定夺。她知道忽必烈十分孝顺,如果能让皇太后代为出头,那么皇上必能稍稍收敛吧?
    “你说……皇上根本不是为了正事到南方去的?”皇太后微挑起那双柳眉,使得她风华绝代的美丽容颜上,增添了一股威仪。
    这可奇怪了,烈儿告诉她是因为有了毅王爷的下落,才必须立刻赶去确认,皇后为什么会插手管起烈儿的事?尽管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皇帝的事儿,也不是后妃所能干预的。
    “是,母后。”帖古伦锁拢了眉头,楚楚可怜地望向太后道:“而且,那名女子还是个低三下四的汉女,满脑子离经叛道的思想,简直败坏了女子所应具备的‘温婉贤淑’的特质!”
    在说这话的同时,帖古伦大概没有仔细反省过,自己就是她刚才所说的一份子吧!
    皇太后啜了一口茶,带著微微的笑意:这帖古伦,大概是打翻醋坛子了。
    “母后?”为什么皇太后没有她想像中的愤怒?皇太后不是最重视“种族分界”的吗?
    “皇后,皇上不是沉湎于逸乐的昏君,如果他真像你所说的,南下是为了找女人,你也不必太过介怀,你的地位已是第一斡朵儿,区区一名汉女,是动摇不了你的地位的。”
    在说这话的同时,皇太后当然是不相信忽必烈会爱上一个汉女。忽必烈遵循祖训施行“种族分界”的效果卓著,这些传言想来应是不实之语,因此,她才会如此轻描淡写地带过。
    真是有自信的老夫人哪!就不知道当她老人家知道这件事可不是忽必烈闹著玩玩而已时,会不会依然如此镇定?
    “母后!”帖古伦有些急了。眼看著皇太后一副淡然处之的神情,就知道她根本是左耳听右耳出,更甚者,她压根儿就不相信忽必烈会暪著她干这种事。
    不行!她不能眼睁睁地失去皇太后这个有力的靠山!皇太后的立场,同关系到她衣食无虞的下半辈子哪!
    “母后,”帖古伦重新开口道:“您可知道现在朝野之中,皇上眼前的大红人是谁吗?”
    “呵呵,哀家从不插手政事,又怎会知晓那么多?不过,传言是官拜四品的御前行走──季大人是吧?”
    “是的。”
    “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
    “儿臣只是在想……这季大人究竟是能力卓绝因而受皇上专宠,还是这是她以色侍君的结果?”

    皇太后微皱了下眉,道:“皇上专宠他必然是他有其可取之处,哀家相信皇上知人善任的能力,你就不必多言了。”
    她远远地见过季允泛一次,虽然只瞧见侧面,但也够教人赞叹了。天下竟有如此俊美的少年,而且才识兼备,将来的前途必然不可限量;烈儿一向惜才,自然对他会有些偏宠。但若是皇后讥讽季允泛为“以色侍君”的佞臣,她可就不同意了,毕竟皇儿并无断袖之癖。
    “母后,皇上赐季允泛住进修竹阁。您能说皇上没有私心吗?”
    当年,她想踏进修竹阁一步都不许,而忽必烈却为了她破例,何其不公平!
    “私心?”皇太后倒是非常好奇,烈儿对季允泛能有什么私心?为什么把皇后给冷落至此,竟使她吃起大臣的醋来?
    “是的,因为……季允泛根本就不是男人,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姑娘家!”
 第十章
    在杭州县衙中,允泛高坐公堂之上。
    她梦寐以求的就是这一天呵!终于……终于被她等到了。
    唐非位居右侧,凝视允泛神色复杂的眼神,问:“季大人,要开始了吗?”
    允泛深吸了一口气,毅然地点点头。手持惊堂木,重重地拍击了下道:“带人犯!”
    “带人犯──”
    不多时,札兰达戴著手镣脚铐,被衙役带上堂来。
    “跪下!”衙役喊道。
    札兰达不情不愿地跪下。
    他瞟了堂上的季大人一眼,心中不屑至极。一个柔弱俊美得像个女人的家伙能办什么案?哼!他就不相信这个御前行走敢对他怎么样?他爹与知枢密院事交情匪浅,这是朝廷中公开的秘密了,只有这个仗著皇帝作威作福的家伙活得不耐烦了,竟然妄想要办他,哈!
    不过,札兰达却压根儿也没发现所谓的季大人,其实与季允泛竟是同一个人的事实。这说明了为了抢女人而弄出人命,对他而言,算不上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不在乎,而且,根本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个认知加深了允泛的怒火。
    “堂下何人?”
    “阔伦.札兰达。”
    “札兰达,”允泛眯起眼眸,冷冷地道:“半年前,你为了强抢民女为妻,因而放火烧光了桑竹堂,使得季家四口,及家仆两人葬身火窟,你可认罪?”
    “不认。”札兰达才不吃他这一套。
    “不认?”允泛惊堂木一拍道:“带人证!”
    “带人证──”
    一个身著武官衣裳的男人被带上堂来,趴伏于地道:“草民谙达.兀鲁真,叩见大人。”
    一见到手下兀鲁真,札兰达冷哼道:“兀鲁真,你居然敢吃里扒外,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兀鲁真充满恨意地低吼:“我要你还我妹妹的凊白来!”
    允泛重重拍案道:“公堂之上,不得喧哗!”而后对著札兰达怒道:“本官没有问你话,你少开尊口。”
    身旁的唐非微微一怔,没想到允泛也有这么凶的时候,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兀鲁真,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如有隐暪,绝不宽贷!”
    “是!”兀鲁真愤恨地看向札兰达,而后开口:“草民是江南行台──阔伦大人的镇戍军一员,因为从小失去双亲,与妹妹相依为命,日常所需均由阔伦家供应,因此,下定决心要忠心耿耿地伺候阔伦一家。阔伦大人只有札兰达一个儿子,因此纵容他为非作歹,开赌场、开妓院,札兰达性好渔色,甚至他强抢民女为妻,阔伦大人也不闻不问!小的因为要报答阔伦家族之恩,因此助纣为虐,也替札兰达做了不少坏事。
    “在本地,有一家闻名的药铺桑竹堂,住的是季老爷一家人,季老爷不但妙手回春,而且待人慈祥,地方上的人都称呼他为老菩萨。季老爷早年丧子,只有一个孙女季氏,她不单拥有季老爷医术的真传,据说还是江南一带最美丽的姑娘,人人暗地里也称呼她‘玉面观音’。札兰达向季老爷不知道提了多少次亲,季老爷总是客气婉拒。
    “没想到,半年前的某一天睌上,札兰达整合了镇戍军包围住桑竹堂药铺,拿季家人的生死,硬是逼迫季姑娘嫁他为妻;季姑娘为了保住家人的性命,只好被押上轿……因为当时草民也是镇戍军的一份子,参与了那次的行动,所以草民还知道,札兰达为了永绝后患,拔出佩刀杀了季老爷夫妇,还有季姑娘的亲娘,并且纵火湮灭证据。”
    兀鲁真说到这里便停住了。这就是所有的经过。
    “允……季大人?”唐非不经意的看向允泛,发现他的脸色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担心地道:“季大人,你还好吧?”
    允泛压抑了心中的那股椎心之痛,淡淡地道:“我没事。”才又对著札兰达问道:“札兰达,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全是兀鲁真那狗东西为了陷害本少爷的一面之词……”
    惊堂木一拍,打断了札兰达的未竟之语。
    “目前你是个人犯,就算你是江南行台的儿子,也没有自称‘少爷’的资格!”允泛深吸了一口气,道:“既然人证不能使你认罪,那么──”
    衙役端上一把外表烧得焦黑,但依稀看得出雕工精细、镶著珠宝的宝剑,来到札兰达面前。
    “这可是你的剑?”
    札兰达一看,当场面如死灰。为什么……为什么会找到这把剑?
    “回话!”
    “不……不是……”
    “这把剑上刻著你的大名呢!札兰达。”
    札兰达打定主意耍赖到底。
    “刻著我的名字就是我的宝剑吗?也许是有人故意陷害我,存心置我于死地。”
    “好一个札兰达!本官要你认罪认得心服口服!”允泛鷘堂木一拍道:“带铸馏工曹老爹!”
    曹老爹被带上来行礼如仪之后,允泛客气地道:“不用多礼,您起来说话。”
    “是,大人。”
    “曹老爹,这把剑可是您铸的?”
    曹老爹深深地看了一下,缓缓地点头道:“是的,即使烧得焦黑,小老儿也认得出来。这是两年前,札兰达公子特地要小老儿所铸的。”
    “你──”竟敢出卖他?!札兰达气得说不出话来。
    曹老爹冷冷地瞧他一眼。敢害死他的挚友季璋一家四口,他就得有付出代价的准备。
    “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有什么话说?”
    “你们全都串好供来陷害我!我要见我爹!还要告御状来还我清白!”
    当真无耻之耻,无耻矣!
    允泛丢下一道九龙金令,冷冷地道:“是皇上让本官来办你的,你没有告御状的资格!但是,本官准你与你爹见一面,传阔伦.查达拉!”
    查达拉跌跌撞撞地走进来,看见儿子的模样,仓皇失措地朝允泛磕头道:“大人开恩!大人开恩!小犬年轻尚不懂事,请大人从轻量刑──”
    “你儿子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全是你惯坏的,竟敢要求本官从轻量刑?杀人偿命,你儿子杀了季家,你以为他有几条命可以死?”
    “大人……”
    札兰达小声地道:“爹!去找知枢密院事大人来救孩儿!”
    “没有用的,季大人有钦赐九龙金令,就算是皇太子本人来也没用啊!”
    札兰达万念俱灰,总算了解到自己的命运,全操在他瞧不起的御前行走的手里。
    “札兰达,你强抢民女无数,又为达目的不惜杀人放火,本官判你明日午时在市集问斩!”一个死刑,便宜他了!
    札兰达一听,晕了过去。
    “不!大人──大人开恩──”
    “至于你,阔伦大人,你教子不严,又纵子为非作歹,知法犯法,依大元律例,销去顶戴,重责五十大板,打入大牢,终生监禁!拖下去!”
    不顾阔伦.查达拉如何嘶吼讨饶,允泛硬是不予理会。
    “兀鲁真,你与整个镇戍军皆助纣为虐,算是共犯,虽有悔意,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镇戍军每人重责三十大板,劳役三个月!”
    “谢大人!”
    这样的审判结果,算起来是很轻的了。想来是这位季大人刻意给他一个自新的机会吧?
    所有的事情都办完了,她也该离开了。允泛平静地下令──“退堂。”
    ※※※
    走出县衙,唐非微笑著道:“这是我第一次看你办案,果真是办得有声有色,不输给监察御史呢!难怪皇上会派你南下办案。”
    允泛笑了笑。她解下腰间象征她的地位的铜牌,连同官印一并交给唐非。
    “这……这是……”
    “辞官。”
    “喂──”他有没有搞错啊?就在他显示出办案的才干的时候,他居然说要辞官?他是有听皇上说也许他会辞官,而要他陪同南下就是为了接受他的官印、配牌,并且回京缴旨,他还以为皇上在开玩笑,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
    “皇上应该告诉过你,我要辞官的事情吧?”
    “皇上是有这么说,可是──”
    “拿去吧!你不拿著,就是抗旨喔!”
    “开什么玩笑?我接了才真的叫抗旨哩!”
    “唐非……”
    “是真的啦!”唐非就知道允泛绝对不信,所以从衣襟中掏出皇帝的密旨,递给允泛。
    允泛接过看完之后,简直不敢相信──忽必烈居然又反悔了!
    密旨上写得清清楚楚──她若要辞官,等到面见他时,再作定夺。
    她又走不成了。
    ※※※
    如果说要比赖皮的话,她季允泛是绝对不输人的。
    忽必烈不准她辞官,说是要等到见到他时再谈,那她干脆就待在杭州,天高皇帝远,他又不能丢下一干文武百官到杭州来,反正密旨上也没有规定她不许不回京。
    她不想再见到忽必烈吗?
    错了。
    也许因为他是她生命中第一个──也会是唯一的一个男人,所以,她对忽必烈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情。
    但是想念是一回事,见了面又是一回事。把所有的感情藏在她的心中,不让忽必烈知道,这样她看著忽必烈周旋在众多嫔妃之中时,她心中的伤痛就不会被发现,而自己也可以就这么假装不在意了。
    驿馆的厢房是那么寂静,静得连自己沉淀的思维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女人就是这样,一旦生命中进驻了第一个男人的身影,就像被烙印的记号,纵使经过五年、十年……甚至更久,也不会忘了他曾在她生命中所激起的涟漪。
    可悲的心态啊!而她季允泛竟然也逃不开这样的烙印。
    她之所以逃开,是害怕自己总有一天会沉沦在他的怀中,失落的心,无论如何也是唤不回的;可是,身为一国之君,他却可以随时将他的心转移到下一个更年轻、更美丽的女人身上。
    她季允泛不是个倾城美人,当然更不是能够永远年轻的怪物,总有一天,君王不会再怜惜她,既然如此,又何必交出自己的心呢?更何况,以她一名汉女的身分,凭什么伴在君王身侧?
    她不会痴心妄想拴住忽必烈的心,因此她拒绝付出,当然,忽必烈也不会因为她多余的真心,而眷宠她一辈子。而这样很公平。
    她痛恨蒙古人,为了报家仇不得不考取官职,成为蒙古帝国的臣子,对她而言言是个屈辱,她不会再成为蒙古族的妃子,使得爹娘、爷爷、奶奶九泉底下颜面无光。
    仲夏夜的晚风拂过窗子,将窗子推开。允泛无可奈何地下床关窗,没想到才刚关起窗子,连大门都被推开了。她这才想起自己压根儿没有闩上门。正要走过去,她的眼光在触及走进来的人影时,猛抽了一口气。
    在银白的月光下,清楚地映出一张她永远也不会忘记的俊脸。她简直不敢相信──真的是忽必烈吗?还是……她自己的幻觉?
    一定是幻觉!忽必烈怎么会到杭州来呢?
    允泛拚命地眨眼睛,想眨掉那个虚幻的影像,连自己都没察觉,她的眼眶竟然不争气的泛红了。
    下一秒钟,忽必烈紧紧地将她拥进怀中,藉著她纤柔的娇躯所传来体温,平复自己几近疯狂的相思之情。
    如果不是忽必烈突然的出现,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有多么想念他?
    被他环在怀中的身躯不自觉地颤抖,她的思绪一直在恍惚、震惊中飘荡。
    然后,忽必烈轻轻地放开她,托起她粉嫩白皙的小脸与他相对。允泛逐渐由迷蒙的视线中看清眼前的人,并且从他盈满相思的琥珀色眼眸中,看见了不知何时已泪流不止的脸庞。
    “允泛……”他捧著她的小脸俯下头,轻轻的吮去她的泪珠,然后深深地凝视著她,无须多余的言语,就可以让允泛感受到他俩之间汹涌的情愫。
    允泛的手迟疑地抚上了他的俊容,哽咽地轻喃:“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是我。”轻柔地说完,他张口吻住了她被眼泪濡湿的粉红色唇瓣。
    允泛轻启朱唇,迎接他的柔情蜜意。她的回应使得忽必烈的呼吸失序,他更深入地与她的舌瓣交缠,饥渴地吸吮著她口中的蜜汁。大手抚摸著她玲珑的曲线,欲望狠狠地胀痛了他。他打横抱起了她,踢上房门,将她放在床上,褪去了她的亵衣,而后以自己结实的胸膛压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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