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年代-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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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化。”
“哦,那下一站呢?”
“玉屏。”她笑着,耐心地一一作答。
“玉屏是湖南的吧?”江骁故意跟她打岔。
“不是啊,玉屏是贵州的第一站,出了怀化,就基本快走出湖南了。”
第一部分 险途幕启怎样的事物才离奇(5)
“贵州应该还要更穷吧,你看这儿的房子,”江骁指着窗外,“破破烂烂不说,就从这一家出发,到下一家,火车都要开两三分钟,要是人走,那还不得走死。”
“是啊,这个地方,是蛮穷的,有些人一辈子,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美女也会对这些发表感叹,有些出乎我们的意料。
“小俞……”上午卖方便面的姐姐再一次路过,瞪了江骁一眼,欲言又止。
“你说,要是火车抛锚了,我们一车人困在这么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那该怎么办呀?”江骁的表情很无辜,不愧是文科的学生,抬杠是基本功。
“抛锚?不会吧,”那个叫小俞的美女显然被逗乐了,“临时停车倒是常有,但抛锚的事情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小俞,你别跟他废话。”方便面姐姐终于忍无可忍,一张严肃冷酷的表情没坚持几分钟,便也笑了出来。
我和江骁也一起哈哈大笑,车厢里充满了快乐的空气。
笑声未落,火车忽然剧烈颤动了几下。大家站立不稳,跌撞到一起。
火车向前滑行了一会儿,慢慢停了下来。
“乌鸦嘴,”小俞哭笑不得,“这回真的临时停车了。”
“临时停车有什么不好,正好可以欣赏欣赏路边的风景。”江骁的嘴,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那么硬。
我朝窗外看去,一望无际的荒山,视线范围内,只有一间青灰色的瓦房,除此以外,再也看不到任何人类文明涉足的表现。
我们现在,便是身处常作为穷乡僻壤代名词的——湘西。所谓鸟不下蛋狗不拉屎的地方,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山路十八弯,细细想来,这里的落后,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夜幕四合,火车还是没有一点启动的迹象。车厢里的乘客纷纷开始抱怨起来。
与此同时,成都铁路指挥中心。
“刘主任,刘主任,不好喽,一列火车从监控屏幕上消失了!”
“莫慌嘛,你慢慢说。”刘主任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屏幕前,眼睛盯着湘黔一带。
“12日从杭州发车的1325次列车,刚才开到湘黔边境附近,忽然从屏幕上消失了,现在情况不明。”
“奇怪,马上呼叫1325次列车长。”
“呼叫过了,但连接不上。会不会因为湘西是山区,所以信号不太好……”
“乱说!这是全球定位跟踪呼叫系统,跟山区的信号强弱有什么关系!”刘主任点起一根烟,手往话机方向一指,“格老子的,马上接通上海铁路指挥中心的电话。”
话音刚落,电话铃居然响了起来。
“喂,成都铁路指挥中心。”刘主任迅速接起,用浓重的四川口音自报家门。
“你好,我们是上海铁路指挥中心,昨天发车的1325次列车在两分钟前忽然从监控画面中消失了,所以特地向你们来了解一下情况。”
“见鬼!”刘主任暗暗地骂,“我们这边监测到的情况和你们一样,也不晓得这列火车到底怎么了。”
“嗯,那这样,我们会立刻把情况汇报给上级机关,也请你们负责通知沿线各站,暂停一切通过湘黔边境的火车,如果已经发车了,请它们务必在就近的站点停车等待或立即临时停车。”
“好,明白了。”尽管指挥中心内开着空调,但刘主任的额头上,已然汗水涟涟。
“各位旅客,列车由于某些机械故障而暂时无法行进,现在技术人员正在全力排查抢修,请大家稍安毋躁,对于此次旅行中的意外情况,我谨代表列车的全体工作人员向大家表示诚挚的歉意。”小俞从一个车厢走到另一个车厢,微笑的表情掩饰不了惶恐的心态,声音也微微发抖。
“连车厢里的喇叭都坏了?”江骁疑惑地看着我。
“也许吧,要不然也不会这样费事。”我看了看小俞,有些怜惜的感觉,“我长那么大,还从没见过火车抛锚呢,这回真被你说中了,我们大家都要困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了。”
江骁低头想了想,忽然问道:“你身边带了多少现金?”
“现金?不多啊,大概三四百的样子,你知道我出门一般都习惯刷卡的。”我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对了,你要现金干什么?”
“姐姐,你还有多少碗方便面?”江骁叫住了从身边走过的方便面姐姐。
“没了。”她没好气的回答。
“呵呵,大人不记小人过嘛,面霸吃腻了,我想尝尝别的口味。”江骁嬉皮笑脸地跟她磨,“还有多少碗,我全买了。”
“真的没了,我们列车长说了,情况没解决之前,暂停供应一切食物。”
“那买瓶水总可以吧?”我也上前去帮腔。
第一部分 险途幕启根本无法解释(1)
“水也算食物的一种。”她转身走远,扔下这句硬邦邦的话。
“看来,事情比我们想象得还要严重。”我若有所思,小声地对江骁说。
“也没啥,不就是晚点几个钟头嘛,让他们在重庆多等一会儿就是了,”他取出手机,“我打个电话和他们说一下。”
拨了好几遍,一句话也没有说。
“没信号?”我幸灾乐祸地笑着,拿出手机递过去,“早跟你说用全球通了,我刚才在隧道里都能通话呢。”
他接过,又拨了几遍,依旧是一言不发。
“不可能吧,全球通也有没信号的时候?”我拿回手机一看,屏幕上竟连“中国移动通信”这六个字都没了。
问了问边上的乘客,无论是什么牌子的手机,清一色的没有信号。移动联通小灵通,在这个时候,谁都没有资格笑话谁了。
天已经全黑了,车厢间的连接处,吸烟的人多得挤成一堆,到处都是抱怨的声音。厕所门口的队也排得老长,充分证明了生物课上讲的紧张会刺激膀胱的论断。
睡一会儿吧,也许睡一觉就什么事没了。
于是真的便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养着养着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听到车厢里有许多人在争执,声音很大,而且还不止是一个车厢。断断续续听到了几句,大致是关于要求开门下车的事。
也许是在我们睡着的时候,列车员又对大家宣布了什么更糟糕的消息。随它去吧,反正紧张和害怕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这种局面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其实要求下车也没什么奇怪,这么多人被困在火车上,没有吃的倒也罢了,但没有水的日子,却是真的很要命的。
研究表明,人不吃东西可以捱上两个礼拜,但要是断水,就只能维持三天左右。
列车在湖南娄底时,好几个车厢就已经缺水了,原本计划到了贵阳加水的,可按现在的状况来看,别说是贵阳,就是最近的玉屏,都不知要猴年马月才能够到达。
水之于人,真的是像广告上所说的那样——生命之源。
想着想着还真觉得渴了,坐起来翻了翻包,包里只剩下最后一瓶鲜橙多了。
车厢内争执的声音越来越大,要求开门下车的乘客也越来越多,列车员控制不住局面,只好打开了车门。
一大群人蜂拥而下,向着视线范围内唯一的那间青灰色瓦房走去,场面壮观,浩浩荡荡。
“弃车么?”江骁也坐起来,低声问我。
“不,再等等。”我指着窗外的那群人,“无论如何,我们过了今晚再说。我有种预感,到了明天,他们一定都会回来。”
我们躺下继续睡,但其实谁也睡不着。江骁百无聊赖,又翻出我的那个测光器来玩。
“嘿,省点电!”我把头转向他,“现在是非常时期,每一样东西说不定都有用处。”
“我知道,”他不耐烦地应道,却还是把电池塞了进去。
悄然无声。
车厢里的灯光虽然昏暗,但是也足以达到令测光器报警的亮度了。
江骁挖出电池,仔细检查了一下正负极,然后重新安放进去。
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我把测光器抢过来,看也不看,扔进包内。即使江骁是学历史的,也绝不至于会分不清电池的正负极。我们面无表情地对视着,大口地呼着气,竭力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慌乱。
直觉告诉我们,这一次,等待我们的,将是一场极不寻常的遭遇。
如果可以选择,我倒宁可是我的测光器出了问题。
可是有许多事情,偏偏都是不能选择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处处充满了未知与无奈。
躺在床上。一夜无眠。
这对于像我这样喝两杯咖啡都能照睡不误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个奇迹。对面的床上也一直发出翻身的声音,我知道江骁也睡不着。
长那么大,第一次失眠,不是因为神经衰弱或是兴奋,也不是因为失恋等常见原因,居然是因为过度紧张。
这个理由倒也合情合理,只是多少有点不太体面。
但今日所遭遇的事情实在是太奇怪,奇怪到用我所学过的知识根本无法解释。
第一部分 险途幕启根本无法解释(2)
(吕渊日记)
是谁的声音,我想要偷听,那侃侃而谈的气氛里弥漫着孩子气。倘若没有勇气,我怎会答应你,失败的例子那么多,我仍然相信,有那十分之一次的破例。倘若说是个宿命,我只好相信,但不是迷信,只因为转转转,转个弯就在一起。
——戴佩妮《就是你》
8月14日。阴。
没有水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所以,我们弃车了。
机缘巧合的,我们进入了南齐时代的一座墓宫,并且看到了那时的人。这一次的火车抛锚,极有可能与这座墓宫有着某种联系。我知道,没有人会相信我说的话,因为即使我现在正经历着这一切,我的感觉仍然像是在做梦一般。
亲爱的,如果你在这里的话,那对于你写考古学论文一定是大有裨益,因为,这里的每一件东西,哪怕是一颗小石子,都是有着千年历史的文物。尤其是墓宫顶角壁上的夜明珠,用价值连城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然而直觉告诉我,这块地方有点奇怪。眼前经常会出现莫名其妙的幻象,指南针指示的方向也和现实中的完全不符,而江骁带去的那个洋指南仪,又似乎是我们进出墓宫的一把神奇的钥匙。
奇怪的事一件接一件困扰着我们,全车的人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想,就算我们能离开,我们也有责任探究出整件事情的真相。
何况,我们眼下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虽然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但我们也并不是孤立无援的。我们很幸运地遇到了翟衍法师,起初有些害怕,后来发觉他并不是坏人。翟衍法师把他的一件法宝送给了我们,我们擅自试了一下,险些酿成大祸,但是这也让我们见识了那件宝贝的威力。如果用法得当,我们完全可以所向披靡。
不过,我心里依然没什么底,我不知道我们再次进入墓宫会遭遇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物,也不知道我们能否平安地出来。毕竟,连翟衍法师这样有着大本领的人,都没有办法脱困。
亲爱的,你常说,爱的力量是无穷的。此时此刻,我尤其需要这种力量来为我支撑。如果,你能够感应得到,请你,保佑我。
天开始朦朦亮了,还坚守在车上的乘客也陆续醒来,火车没有一点启动的意思,但水资源是呈直线减少的,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全车人集体弃车是势在必行的了,甚至,连那些乘务人员都不例外。
乘务员再度把门打开,又有一群人逃难似的下了车。他们前行的方向,仍然是那间青灰色的瓦房。
我和江骁依靠一瓶鲜橙多勉强撑过了一天。从清晨到傍晚,车厢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连美女小俞和那个方便面姐姐也都不知所踪。而昨晚走的那些人也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一个都没有回来。
“一滴水都没了,”我无奈地对江骁说,“看来是非弃车不可了,趁现在有力气,走吧,我可不想就这样英年早逝了。”
“我的嗓子眼快冒烟了,”江骁穿上鞋,提起包,“再不走就没人了,说不定司机都走了,就剩我们两个傻不拉叽地在这里等救援,死了都没人知道。”
我们下了车,也踩着前人的足迹往那间瓦房走去。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也成了路。周先生的这句话说得很对,但他聪明地回避了路的质量问题。在这样的荒山上,由一排弯弯曲曲的脚印所拼出来的“路”,对我们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实质意义。
天越来越黑,我们努力地看清脚下的路,前面的草丛里悉悉索索,似乎有个人躲在里面。我伸手把草拨开,草丛里果然蹲着一个人,披头散发,缓缓抬起头来。
“小俞?!”我和江骁一起惊呼。
不要误会,我们并不是因为看到美女感到兴奋,而是因为小俞脸上的神情让我们感到不寒而栗。那是一种很复杂的表情,脸上的肌肉紧紧绷着,却又扭曲得十分古怪,从她的眼神中,分明能读出她内心深深的恐惧。
这个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前所未见的恐怖的事物。
面前的小俞虽然无比惊惧,但她的目光却像是被锁定住一般,直直地看着我的身后,我本能地回过头,身后赫然站着另一个小俞!
这是我第一次对美女心生畏惧,并且恨不得离她越远越好。
一阵胸闷,我连忙捂住胸口,条件反射似的低下头,眼前闪过一片金星,好似被人用木棍砸过头以后的感觉。
但当我再度抬起头来的时候,两个小俞都不见了。
我心中不禁打起鼓来,扭头看看江骁,他也是一脸迷茫。
“你也看见了?”还没等我说话,江骁先拉了拉我的袖子。
“嗯。”我喘了几口粗气,就像刚测完三千米,“一定是疲劳产生的幻觉,你想想,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还要同时从我们面前瞬间消失,这怎么可能嘛。”
“那我们还上去吗?”江骁蹲下身来休息。
“废话,当然要上去,总不能回去吧,我们都已经走了将近一半的路了,”我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翻过这个山头,就能到那农舍里讨口水喝了,兄弟,越是这种关键时刻,越要发扬红军长征的精神啊。”
“好啦好啦,少说点,留点唾沫润润嗓子。红军爬雪山过草地也不是说着就能过去的,无论如何,多留点神。”他也干得难受,咳了几声,强打精神,站起来接着向前走。
又走了两个多小时,四周一片漆黑,那些草间的虫子开始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
抬头望了望那间青灰色的瓦房,一缕微弱的光线从窗子里透出来,但奇怪的是,它从方位上看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