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明威传 作者:贝克-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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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比厄内斯特大八岁,他的父母亲是纽约市有名的犹太人之家的子女——罗布家族和格吉亨家族。罗布和一位叫吉蒂·坎奈尔的姑娘都住在爱菲尔铁塔附近蒙蒂休大街一个公寓里,他们是隔壁邻居。吉蒂长得很漂亮,金黄色头发,她是个职业舞蹈家。他们两位当即就邀请厄内斯特带太太哈德莉到托罗斯的涅格耳吃龙虾晚饭。当他们来到锯木厂上面厄内斯特的住房时,听到嗡嗡的响声感到很有趣。但厄内斯特却叫他们“高举拳头,做出一副非常生气凶狠的样子”。
吉蒂认为哈德莉是她所见过的女人中最好的一个。他对厄内斯特使他的妻子穿旧衣服,住肮脏的楼房,过着不应该有的贫困生活表示十分不满。她经常带哈德莉上街买东西,有时还买些化妆用品或首饰送给哈德莉。后来她发觉厄内斯特对此很不满。她便暗中采取对抗行动,为一位恭顺的妻子作出“坏榜样”而从中取乐。不过,海明威家的经济现在确实成问题。厄内斯特替福特干活,当副编辑,可一个子儿也没得到。《明星报》那儿也没有钱给他。更糟糕的是哈德莉继承她父亲的那笔遗产,变得越来越少了。她原先把信托基金投股于她的一位好朋友海伦的丈夫乔治布莱克公司。由于乔治布莱克判断错误,经营失利,害得哈德莉的本金几乎损失去一半。
厄内斯特打算把格特鲁德斯坦恩早期写的一本书《美国的形成》的稿件寄给《美洲评论》杂志社分期刊登。厄内斯特提出计划同格特鲁德商量。她听了高兴极了。接着他们把格特鲁德自一九一一年以来就装订好,并束之高阁的那本书的稿子先抄出五十页寄出去。不久,厄内斯特写信给格特鲁德,把有关的情况告诉她。
福特看了稿子之后很满意,他准备去拜访你……他将在《美洲评论》第四期起连续刊登你的稿子,但在三月份先发表第一部分。他说每一页(他的杂志的每一页)稿酬是三十法郎,不知你愿不愿意。我对他表示,我一定设法说服你,让你同意(我们要做出不是轻易就答应别人的样子)。此外,我说这稿子很有特色,是别家杂志所没有的……是通过我才弄到的。现在只要你同意发表,你就会有一笔可观的收入。我对福特并没表示急于要发表的心情,但也并不无动于衷。归根结底这是约翰奎恩的钱,而这些稿子的稿费可达三万五千法郎。这是一笔很可观的收入。而稿子对他们也确实有价值。佐斯也将从他们那里得到相同数目的款项。
但是《美洲评论》的四月号没有发表佐斯和格特鲁德斯坦恩的作品,而刊登了别的方面的文学作品。转载了以前《小评论》发表过《三篇故事和十篇诗》和《我们的时代》等作品。据说《三篇故事》充满了激情和冲劲。福特的秘书马佐里雷德十分中肯地说,这三篇故事反映了现实生活,界线分明而富有意义,作者叙述简洁,文章里没有赘语。《美洲评论》四月号还刊登了厄内斯特的一篇《印地安人营寨》的短篇小说,但改名为《工作在进行之中》。
厄内斯特自多伦多回来之后,就开始写《印地安人营寨》这篇小说。故事描写住在北密执安的印地安人某个夜里发生了一个紧急事件。故事中除了印地安人外,主要的人物还有涅克阿丹斯,阿丹斯的父亲阿丹斯医生以及他的叔父乔治。阿丹斯医生给一位年青的印地安妇女作剖腹产手术时,他用大折刀作为手术刀剖腹,然后从他的钓鱼用具箱里取出一条九寸长的线为她缝合刀口。手术做完后,医生才发现那女人的丈夫,因忍受不了他女人的痛苦尖叫声,在双人床的上铺用刀子割喉自杀。故事以瓦伦湖为背景,所说的印地安人营寨也与贝根农场附近的印地安人营寨雷同。故事中的医生,医生的弟弟和儿子,显然是以海明威医生,他的兄弟乔治和他的儿子厄内斯特为模特儿的。故事中描述的可怕事件则是厄内斯特虚构的。原先在故事的开头,有一个长达八页的序曲。在修改时,厄内斯特把它删掉了,也没有对谁提起这件事。这段插曲主要叙述小孩子涅克阿丹斯害怕黑暗,于是开枪发出信号好让他在湖上捕鱼的父亲和叔父回来。当他的父亲和叔父回来之后,小阿丹斯告诉他们说,他看见有什么动物在帐篷外面转来转去,一种似狼非狼,似狐非狐的动物。故事中的阿丹斯医生是个善良,富有同情心的人,而他的弟弟乔治却相反,缺乏他上述两种美德。
厄内斯特为什么要把这段故事的序曲删掉,现在还弄不清楚。也许是为了适应福特的需要把篇幅缩短了;也可能是实行他所主张的写作新方法,删掉这一部分,不但使行文简洁,而且使文章更有力,更引起读者的兴趣,玩味和深思;也可能是作者认为故事中若保留这段序曲就会大大削弱故事的主题——生与死,从而使故事的高潮——暴力摧残受到弱化。最后,作者之所以要把这段序曲删去,可能是作者原来准备把小阿丹斯作为一个小英雄来描写,而序曲中小阿丹斯表现出来的那种懦弱、胆怯的性格显然是与作者的原意背道而驰的。
当小海明威“波比”五个月的时候,海明威夫妇带他到格兰德大街的圣路克圣公会教堂去,在做晚祷告之前举行一次小小的洗礼仪式。琴克史密斯当“波比”的教父,格特鲁德斯坦恩当他的教母。由于哈德莉不专门信奉那个教派,厄内斯特也不准备让他的儿子进入天主教,所以格特鲁德说,圣公会也算是一个教派,于是她开始叫小海明威为“圣子波比”——上帝的儿子的简称。当“波比”满六个月的时候,即四月十日,她和阿丽丝带了许多礼物——好几只橡皮做的动物和一个盛桔子汁的的银杯子,去看“波比”。哈德莉准备了牡蛎肉和白葡萄酒招待她们。
在参加福特的文艺茶会上,厄内斯特调子低沉地说,一个人要成名非要很多年的时间不可。“不见得吧,“福特说,“你很快就会出名了。”福特确实从心底钦佩他这位才二十四岁的副编辑。福特后来写道,“厄内斯特寄来的东西,我才看了几行就马上决定发表他的”。就是在一般的谈话中,厄内斯特处处显示出自己是一位名符其实的艺术家。他喜欢边说话,边思考。他习惯于想好再讲。讲话态度温和,然而决心很大。福特认为,厄内斯特的性格非常典型,他的思想非同一般。总的印象是此人办事认真,严守纪律。
不管福特怎么说,一个人不经过卓绝的奋斗是不可能成名的,而厄内斯特正是个努力刻苦工作的人。春天里,他每天天还没亮就起床,先把橡皮奶咀和奶瓶煮过消毒,再调配奶粉,然后把配好的牛奶装入瓶内送给小“波比”吃。接着他坐在饭桌上抓紧时间在哈德莉起床之前写上一个时候。这时,周围一片宁静,陪伴着他的只有小“波比”和费德帕斯先生——一只由剀蒂康涅尔给的大花猫,这个名字是哈德莉给它取的。不过,厄内斯特每天做家务的时间仅在清晨这个时候。他充分利用巴黎的自由环境,选择他愿做的事。在庞托思大街有个体育馆。厄内斯特常到那里去,同重量级的职业拳击手比赛,一次赚上十个法郎。这项工作既要求他有技术又要有耐性,因为被雇佣的人在同对方比赛时,不但要有礼貌,而且不能激怒对方,只能同对手配合,挑战或迎战。厄内斯特结识一位在里拉小园圃做事的职员,有时厄内斯特帮他在小园圃里锄草。这位小职员知道海明威是位作家,便提醒海明威说,拳击会影响他的思维。但海明威乐于捞取外块,他已经开始把钱积蓄起来,准备去兑换成比塞塔①以便七月份再次到西班牙去。
①西班牙的货币单位。
厄内斯特虽然说过,他再不参加或观看斗牛了,但对于别的运动项目,他的兴趣仍不减当年。他同哈洛德罗布、乔治、奥涅尔以及一个名叫保尔菲思的年轻美国建筑师赛拳。罗布看到保尔的侧面像就想起一种箭牌硬领衬衣的广告。可能是由于这种原因,有一天,厄内斯特沉重的拳头象雨点般地打在菲思的身上。后来,厄内斯特对罗布说,他简直把菲思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但这并不奇怪,过去在霍托海湾他也是这样对待毕尔史密斯的。一位性格外向的银行出纳员T·H·迈克华特介绍厄内斯特参加瓦伦登节连续六天的自行车比赛和在巴费罗体育场以及普林斯公园举行的田径赛。当比赛场地积水被打扫干净,厄内斯特和哈洛德罗布在巴黎监狱和阿拉哥大道的断头台附近的红土球场上打网球。五月里的一天卡罗斯威廉斯医生也来参加打球,打了很长时间,直到厄内斯特感到一条腿的膝盖骨痛得厉害,他们才停下来。他还经常观看巴黎“奖金拳击赛”。他对一个名叫拉黑的黑人拳击手很有兴趣,时常用巴德或希科克给他的记者证入场观看。
厄内斯特的交际范围越来越宽,认识的人也越来越多。有些是在咖啡馆里喝咖啡时认识的,有的是下午到西尔维西毕奇书店看书或借书时相识的。他加深了同多纳德奥登斯迪华特的友谊。他们是在前一年春天认识的。斯迪华特三十岁。一九一六年毕业于耶鲁大学。这人聪明,机灵,是个喜欢旅游的幽默小说作家。多斯巴索斯经常来巴黎,有一两次被邀去看晚间给“波比”做祷告洗澡。洗澡完毕,“波比”由女佣人罗巴奇太太照顾,其他的人到饭厅吃饭。有天晚上,给“波比”洗完澡后,大伙到一家中国餐馆吃饭,席间多斯和厄内斯特款待即将同林肯斯梯芬结婚的爱拉温特,并对他说,无论谁,只要下决心都可以成为作家。“你能当作家,”厄内斯特指着爱拉温特说,“写作是件苦差事,把你的精力耗尽,要你的命,不过你能把事情做好。”
他切身体会到作家工作的辛劳。近来他开始写一个比较长的短篇小说,准备取名为《滔滔的双心河》。写的是关于那个布《印地安人营寨》里的男孩尼克阿丹斯事迹。现在他已长大了能单独到密执安北部高原悉尼附近的福克斯河去钧鱼。后来他参军到前线打仗,负了伤回来。但是故事并没有正面明指战争和受伤。厄内斯特再次运用他那隐秘的写作手法,当然在故事中他用上自己过去在一九一九年同华尔科和杰克·朋特科斯特一起钧鱼时的经历。不过这两个人的名字在故事中也没有出现,因为尼克阿丹斯能够单独作战。故事中厄内斯特把福克斯河改为“双心河”是有其用意的。他后来解释道,“改动这条河的名称既不是出于无知,也不是粗心大意,而是‘滔滔双心河’这个名称更富有诗意。”
在他那个蓝色笔记本里写的故事草稿中,也并非全部反映了过去的生活。他也描写在外国侨居的同胞,其中包括描写他所厌恶的人和一些他认为是自命不凡,夸夸其谈的人。在这些作品中的主要精神和思想同他过去所写的作品大同小异。过去他曾用尖刻辛辣的笔调描写讽刺某些人物,如戴卫奥涅尔·乔治的父亲,以及专门探究格雷格、克拉克和鲍毕理德他们如何在多伦多的《明星报》社办公室里闲聊消磨时间的。不同的地方是这些短篇小说的内容和结构都很完整。当巴黎的草莓季节一到,他就借用他的“好侄子”弗朗克·欣思的大名叙述关于福特和他夫人斯蒂拉勃文在杜拉斯奈格尔大街他家里吃晚饭时,就酒的问题大肆争吵的情况。
福特的《小评论》报已面临破产,他决定到纽约去。一方面是拜访一下他的美国出版商托玛斯·塞尔特兹,但主要希望从约翰奎恩那里寻求财政上的帮助,只有他才能使《美洲评论》办下去。福特离开巴黎之前,《小评论》七月号的目录基本上定下来了。他要厄内斯特同马佐里雷德一起对该期内容加以审查,定稿。起初,厄内斯特不肯答应,理由是,那样做会影响他自己的工作。但是,福特对他说,如果他不答应做那项工作,并为八月份的《美洲评论》选定好内容,《美洲评论》就会彻底垮台。厄内斯特没有办法,只好同意。福特在离开普利茅斯的前夕,公开宣布他的决定:“我即将西去旅行,”他写道,“决定将《评论报》交由海明威先生代理……
他是最适合担任此项工作的人。”
俗话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当福特不在的时候,厄内斯特趁机写了一篇标题为《出访美国》的未署名的挖苦文章,对特里斯顿、特日拉、吉恩科登和吉尔伯特·赛尔德等人所写的《七种活艺术》一书公开质疑。尽管福特离巴黎前讲了一番好话,把《小评论》交由厄内斯特代理,但厄内斯特似乎仍把原先他同福特的谈话说成是争吵。在那篇文章里,厄内斯特挖苦说,他现在正用新发明的强有力武器“回敬”福特。
厄内斯特准备在七月初带哈德莉到庞普罗纳去,因此编排八月份期刊便成为一个难办的问题,首先是时间的问题。他从朋友那里收集了一些文章,算是解决了部分问题。多斯巴索斯提供一长篇小说,纳生·阿斯奇一个短篇,盖希科克一篇通讯报导,另外还从格特鲁特的《美国的形成》一书中摘选了好几段。但是他侄子弗朗克欣思的到来,更增添了他的困难。童年时,在伊利诺斯他曾和欣思一起骑着小马波尼玩。现在欣思已二十二岁,刚从奥伯良学院毕业。看到欣思随身的物品只有一件华达呢罩衣,一件换洗的衬衣,一支安全剃刀和八十五元现钞时,厄内斯特感到又奇怪又好笑。他用欣思的剃刀刮脸,把胡子全都剃光,准备让哈德莉吓一跳。弗朗克在他家住了两个星期。在这期间,厄内斯特每天早晨为了不惊动他的侄子,总是在一间杂屋里写作或搞编辑工作。到了下午,他们或进行拳击或打网球。从球场回来,厄内斯特总把他的球拍当作斗牛的披肩,一路上边走边跳。一时走在无轨电车前面,一时走在人行道上做出模仿斗牛的动作,引起骑摩托车或驾驶汽车的人的不满。曾经有两个晚上,他们去观看奖金拳击比赛。站在比赛场的最前面。厄内斯特似乎对所有的拳击家和导师都很熟悉,能唤出他们的名字。看完拳击后,他们坐在咖啡店里喝咖啡,他鄙夷地指责那些住在巴黎的美国移民,说他们到巴黎来表面上说是为了写作,可实际上,他们都住在塞纳河的对岸,悠然自得,口里谈论写作,实际上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当弗朗克同他一些同学离开巴黎去意大利之后,海明威夫妇开始他们的第二次(厄内斯特是第三次)西班牙旅行。
“波比”由罗巴奇太太照顾。到了马德里,厄内斯特按老习惯给格特鲁德写信,告诉她关于他们观看了好几场斗牛,实在过瘾。他们还在马提涅兹牧场观看一种脖子很长的维拉尔塔动物同六头猛牛格斗。拳击与此相比就大煞风景了。他们正迫不及待地盼望在庞普罗纳举行的圣华明节的到来。
厄内斯特关于一九二三年西班牙的节日盛典的热情洋溢的报导使许多人大受鼓舞。曾经当过兵,参加第一次斗牛时吃了苦头的琴克·史密斯说,“斗牛是他所见过的最可憎的事情。”不过,他很快便对该报导的技术性描写深感兴趣。看了五、六次斗牛之后,他觉得他同情约翰安罗·纳辛奈尔二世,而别的观众却站在他的对立面。毕尔和萨巴德也在那里观看。萨利被斗牛场里的情景呆住了,再也不敢去看。多斯·巴索斯、唐斯梯华特、鲍勃·麦克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