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1-四个火枪手-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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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人说：独个儿外出度假，有了一段艳遇，分别的时候互道一声八八，彼此不问电话号码，这个时候最快乐。
中国人说：晚上在家看电视，反贪局的人来敲门，问老李在家吗？我说，老李住对门。这个时候最快乐。”
众人都笑了起来。
又是一巡酒过后，高一举望望梁敏仁、耿强两个，说：“别总是我们老头子话多，你们两个也说说笑话，让大家消消酒气嘛。”
梁敏仁也不推辞，说：“我说个真人真事，倒也有点笑头。我们家隔壁是一家图文社，前不久新招来了一个伙计，专门为人复印材料的。学会倒也简单，懂得几个按钮，就能复印出一模一样的材料了。这天晚上，老板让他值班，他一人闲来无事，便异想天开，想用复印机为自己拍一张照片。他将盖子打开，将脸贴在上面，睁大眼睛，面带微笑，按下了复印键，一道强光过后，照片没有拍出来，两只眼睛却被激光刺瞎了。”
众人惊愕之后，也嘿嘿地笑了起来。
耿强接着说：“说起真人真事，我也碰到过一件，也很搞笑。我所在的辖乡有一个农民，这天不小心跌了一跤，他下意识以手撑地，手腕扭伤了。别人对他说，你赶快去拍个片子，看看是不是骨折，要不要打石膏？于是他就来到镇上，进了照相馆，要求给他的手腕拍一张照。老板明知这位农民搞错了，也要赚这个昧心钱，拍了一张16寸的手腕特写，收了他180块钱。后来事情闹开来了，闹到了派出所，我把那个老板臭骂了一顿，责令他退钱，事情才压了下去。”
耿强说完，大伙儿都笑不可抑，同时骂那个黑心老板。
这时主桌的一行人过来敬酒，吴志祥也尾巴似的跟了过来。全桌人都站了起来，一阵乒呤乓啷的酒杯碰撞声后，都仰起脖子干了杯。一行人又到下一桌敬酒去了，吴志祥跟在后面，与我们几个各各干了一杯，这才追了上去。
这边我们刚坐下来，对面的村姑端起杯子冲着我就过来了，说：“这位大哥，先头误会你了，对不起，我敬你一杯。”
“没什么，”我说，“小事一桩，别放在心上。”边说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心里感觉爽爽的。
随着人们的酒越来越高，话也越来越多，嗓门也越来越大，整个广场上闹哄哄的。不过，现场的气氛倒是越来越浓烈了。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隆隆的炮声，随之，广场的上空焰火升腾，礼花绽放。焰火造型各异，五彩缤纷，把天空装扮成了绚丽如梦幻般的世界。
我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看过焰火，以前每逢国之大庆，在这个广场上空放射焰火，我们都是在家门口观看，效果与今天的不可同日而语了。
放射焰火历来是这个城市的一项十分隆重的活动，除非盛大节日如逢五逢十的国庆，平时人们是无此眼福的。今日的焰火用之于一项商业促销，可见吴志祥及厂家是下了功夫的，光涉及到公安、消防、城管、环保等等部门的一套审批，没有相当的神通是办不下来的。看来吴志祥的策划还不是个小手笔，此前的淡淡的失望慢慢地消散了。
第四章 吴志祥与“逼良为娼”的故事天才的创意（6）
焰火放了约有个把小时，接着主席台上方的照明齐放，将舞台装扮成流光溢彩的神奇世界。在潺潺流水般的背景音乐声中，著名节目主持人崔永远从容地走到前台，来主持这台以美酒为底蕴的文艺晚会。这崔永远是名嘴中的名嘴，以诙谐幽默即兴发挥著称，曾主持过电视台的“有啥说啥”栏目，能把他请来主持晚会，注定了这台晚会档次不低。果然，晚会明星大腕荟萃，节目精彩纷呈，处处透出一股酒的淳香。以嗓音粗犷嘹亮著称的草原歌手塍哥儿演唱了《祝酒歌》；歌坛大哥大刘獾以他那独特的高亢婉转的鼻音唱法演唱了《朋友啊干杯》；嗓音略带沙哑更显豪放沧桑的红得发紫的女歌星那颖，则演唱了最拿手的《相约酒吧》；五短身材却举手投足皆是戏的著名笑星潘黄河，领衔演出了喜剧小品《醉酒》；著名武打明星成虎，现场表演了一套颇见功力却又惟妙惟肖、妙趣横生的南派醉拳。晚会高潮迭起，掌声笑声不断。从几个不同方位架设的摄像机，无疑是把这台晚会录制了下来，以后在各地各级电视台次第播出是免不了的，上电视台播一播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这时我开始佩服吴志祥了，这小子果然有两把刷子。
晚会结束后，人们的酒都已经喝到位了，我以为这个场子该散了，谁知后面还有一个大戏呢。就在我们的头顶上的半空中，不知何时起，出现了一只硕大的锅形的容器。突然，容器里蹿出了火苗，火苗绿油油黄澄澄的，足有一丈多高，在微风中自由地摇曳。巨大的火苗在这深色的夜空中，显得非常的耀眼，从以往观看焰火的经验判断，别说是城区，就连郊县也会清晰可见的。
火苗的上方，闪现出了一排激光大字：
珠湖老白干现场燃烧演示
原来燃烧的是老白干酒！这么一只巨大无比的锅，得装多少酒啊！
在这排激光大字下面，是流动的激光字幕：
百年珠湖老白干酒
白如璧玉晶莹剔透
激情燃烧活力四射
奉献情怀纤尘不留
约摸燃烧了半个多小时后，火苗渐渐地小了，这时锅形容器徐徐降落，落到地面时，火苗完全熄灭了。人们一齐凑上去看，这是一只巨大的铝合金锅，口径足有三米以上。循着吊装的钢丝往上看去，上面连着的是巨长的吊车的吊臂。
巨锅落地的地方正是主席台下沿，这时主席台的灯光齐聚过来，把锅底照得纤毫毕现。
主持人崔永远拿着话筒，煽情地说：“大家仔细看看，是不是纤尘不留？老白干的干是什么意思？这就是最好的诠释！珠湖老白干喝上去为什么这么纯正？这就是原因所在！”
我俯身下去，仔细察看，银白色的锅底确实没有留下哪怕是一点点的杂质。
过了一会儿，崔永远又说：“请大家退后一步，让记者们拍摄拍摄，大家配合一下，配合一下！”
崔永远的话音刚落，也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了不少记者，长枪短炮的对准了就是一顿猛拍。我和高一举他们几个退出了圈子，这时吴志祥反剪着双手，摇头摆尾地过来了，那样子显然是酒不低了。
“创意怎么样？”吴志祥得意洋洋地问道。显然是来讨口彩的。
应该说，这小子是有想象力的，没有点才气和胆识，绝想不出这样的策划。但我故意憋他，说：“不怎么样，不就是把那只小酒杯换成了大锅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是指那天他向酒杯里洒了点酒点着燃烧的事。
吴志祥笑呵呵地说：“值钱就值钱在这里！从小酒杯到大铝锅，这是什么样的跨度？这一换可了不得，愣生生地把珠湖酒捧火啦！今天的效果是明摆着的，明天报纸电视一炒，珠湖酒想不火也难哪！害得我以后想低调做人也难喽！”
“是吗？”我笑笑说，“人家酒厂火了，有你什么事？大不了是一笔策划费，打发你走人罢了。”
吴志祥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说：“巨凯老哥，我可没有你的境界，一笔策划费就打发了？告诉你，除了起头的策划费外，还有百分之五的销售抽头！我得准备一台点钞机喽，靠手点钱，那不点出鸡爪疯来？”
高一举说：“志祥酒高了，说话都不关风了。志祥，今天不许你开车。耿强，你开警车来的，送送志祥吧。”
耿强说：“好吧。今天不拍马屁，明天想拍都拍不上喽。”
吴志祥还要逞能，要自己开车，还说要送我们，被我们七手八脚地塞进了警车。
翌日的媒体上，果然最抢眼的是那把“火”，无论是电视，还是报纸，茫茫夜色中的那串绚丽的火苗甚是抓人眼球，就连电台广播中，也把那串“火”说得绘声绘色，带给人们的是身临其境的感觉。
没过多久，那台大腕云集的以酒为主题的文艺晚会在省台播出，尽管人们是冲着明星们看的，但浓浓的酒气和背景上的那串摇曳多彩的火苗，还是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接着，那晚的所有的一切，包括火苗，焰火，字幕，演出，被浓缩剪辑成了一个广告片，在媒体上狂轰烂炸。
我不喝酒，不知道市场上珠湖老白干的销售如何，但是耳目所及，知道那把“火”成了人们街谈巷议的话题，由“火”及酒，鲜有不知道珠湖老白干的。如果稍加留心，常常会听到这样的对话：
“来一瓶什么酒？”
“还用问吗？一把火！”
或者听到这样的对话：
“今儿受了点风寒，来一把火驱驱寒气。”
或者这样的对话：
“今天有点萎，来一把火提提神。”
或者这样的对话：
“最近有点晦气，来一把火烧烧邪气。”
或者这样的对话：
“不要唉声叹气，来一把火壮壮阳撑撑胆，保证把那个婆娘喂饱！”
反正“一把火”成了珠湖老白干的代称，而它的功能，似乎越来越被拓宽了。
通过各地的卫星电视可以知道，吴志祥的这一套策划陆陆续续在各地如法炮制。估计被这“一把火”烧过的地方，情形跟本地差不多，受众对这“一把火”印象深刻，然后在口头的“出口率”极高，“进口率”自然是“想不上去也不行”了。要不然吴志祥这小子怎么能把夏利换成了宝马，还把巢穴安到了紫金湖边的别墅区呢？
第四章 吴志祥与“逼良为娼”的故事他要玩世界（1）
发起来的吴志祥，可不比以前是个小混混了，现在是一家公司的老总，手下有几十号员工，沐猴而冠，在作派风格上多少要有一些改变。首先这口头禅就变了，由“你不×他（谁谁），他不喊你（谁谁）”改成了一两个字：“玩”或“玩玩”。“玩”成了他的万能动词或万金油词，一切都能跟“玩”扯上关系。比如说你若称赞他某个文案创意好，他会笑着说“玩玩——好玩罢了”；你若恭维他某个策划很成功，他会付之一哂“玩得还可以”；你若问他“这一单赚得不少吧”，他会不屑一顾“小玩艺，图个好玩”。
几年玩下来，吴志祥玩大了，不但本部的公司越做越旺，还先后玩起了化妆品，电脑，房地产，等等。三天两头接到他的请柬，不是这个分公司开业，就是那个店面开张，要么就是参股谈判成功举行隆重的签字仪式。
有一段时间，一直没有听到他的动静。我就感到奇怪，难道吴志祥不玩了？这不太可能啊，因为他管什么都叫玩，包括公司的生意，难道他生意也不做了？我隐隐觉得吴志祥肚子里有一股不平之气，好像社会欠他的，别人欠他的，他要好好玩社会，玩别人。
有一次路过他的公司，我就上去坐坐，跟他闲聊起来，得知他在玩“一个带劲的”。他说：“我最近正在布置，要陪魏老板好好玩玩。”
我听后暗暗吃惊，他是越玩越大了！我劝他道：“姓魏的有黑社会背景，你是个正当生意人，跟那种灰黑灰黑的人有什么玩头？”
吴志祥道：“要玩就要跟高手玩，跟背景复杂的人玩，那才带劲哩。第一次没玩得过他，老婆被人玩过去了。第二次还是没有玩过他，把自己玩进了号子。现在的我不比以前了，有了点本钱，也学会了玩，所以要跟他再玩一次。”
我继续劝道：“过去的事情就算了吧！再说长脚飞人已经帮你出了一口恶气，也算扯平了。至于杨华，你跟她早就办了手续，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早在吴志祥“进去”不久，他与杨华就办了离婚手续。
吴志祥摇摇手说：“这个事情还没完！不管怎么说，妻子离开我不是因为过不下去，而是生生地被人夺走的呀！它让我很没面子啊！”
我隐约听说，杨华被魏老板玩腻了，甩了。魏老板是著名企业家，常在公开场合露面，我有几次见到他身边的女人已不是杨华，换成了一个更年轻漂亮的小蜜，据说是江东的选美冠军——“江东小姐”。我再次劝他说：“你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据我所知，杨华已经不跟他了，你们之间可以说是无账可算了！”
“正因为他把杨华甩了，我才要跟他认真地玩玩！他要是把杨华真当回事，我也就算了，事实上他从一开始就没拿杨华当盘菜，只是拿她开胃而已。这让我的脸面怎么挂得住？所以我这回发誓要跟他玩到底！”
在这里，我看到了“玩”的另一面：刀光血影。
“你是不是还恨着杨华？”我问道。我的弦外音是，你的心底里是不是还放不下她？
吴志祥显然没有听出我的话音，他说：“我不恨她。怪只怪我当年没本事，拴不住老婆的心。她也是为生活所迫，女人也是人嘛，女人爱钱没什么不对。在很大程度上，财富是衡量一个男人能力的标尺，所以女人爱有钱的男人是很正常的。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没有权力恨她。”
锣不敲不响，话不说不明，我索性把话挑明了吧，于是说道：“杨华现在怪孤单可怜的，要不要我把两瓣破镜子圆起来？”
吴志祥说：“不用了。镜子既然破了，再怎么圆，终究还是有一道裂缝。当初心里确实抹不直，后来慢慢地就放下来了。但愿她过得好。”
吴志祥说这话时表情凝重，往常的嘲弄一切的脸色不见了，我很久没见过他如此认真的表情了，可见他说这话是当真的。于是我便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有一天我翻报纸，看到这样一条消息：江东市公安局在“雷霆打黑”行动中，端掉了魏海黑社会势力。文中介绍魏海以合法生意为掩护，从事贩毒、贩枪、涉黄涉赌等黑恶勾当，并用台面的企业将黑钱洗白。
看到这样的消息，我很为吴志祥高兴，吴志祥不用“玩”这个强劲对手了。当即就打电话给吴志祥，不料吴志祥听后，不但没有作出我预想中的惊喜反应，还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你反而叹气，为什么不高兴？”
“没得玩了，我怎么高兴得起来？”
“现在不用你跟他玩了，由国家出面把他薅进去，这不是更好吗？你玩他的目的，不就是要把他玩趴下吗？”
“玩，就是要玩过程，结果并不重要。他这种人五毒俱全，趴下是迟早的事。对我来说最理想的是，由我来跟他玩，慢慢地把他玩趴下，从中体会到过程的乐趣。”
放下电话，我有点怅然若失。承他对我十分尊重，可我感觉他与我渐行渐远，他的一些想法让我无法理喻。也许成功人士都是这样的吧，他们之所以成功自有他们的异于常人之处吧。
吴志祥越来越发达，生活却越来越清淡，烟也戒了，酒也戒了，高尔夫球、网球等等的富人俱乐部他一个也不参加；身边既没有女助手，也没有女秘书，金屋亦未藏娇，不像大多数的暴发户身边总是翠环珠绕。对此，他自己是这样解释的：“没劲，没意思，不好玩。”
有时我劝他：“有合适的就谈一个。单身总不是完整的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