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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柏杨全集-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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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千倍的人都说好,下里巴还是下里巴。如果说有人看便好,则《梁山伯祝英台》在香港便没有人看,赔的要上吊,岂不糟到了底。艺术不是民主政治,人多者胜;也不是官崽政治,官大者胜。不是说洋大人看了哭,便是拿破仑先生也跟着哭,便是尼罗皇帝用汽油桶代替眼泪瓶,票房价值也不等于艺术价值。
   柏府最近新请了一位下女小姐,非常能干,而且欢喜看书,初来时一见柏府到处是书,芳心大悦,可是看了一本又一本,都只翻了几页就货归原处。问她为啥,她打哈欠曰:「没啥可看。」不但托尔斯泰先生,曹雪芹先生,纪德先生,没啥可看,便是柏杨先生的〔倚梦闲话〕,她也觉得不堪入目。我又介绍几本特价小说,她还是看不下去。可是忽然有一天,发现她埋头苦读,连饭都顾不得煮,一面烧菜,一面手不释卷,口中还啧啧称赞曰:「真好,真好。」不由大惊,过去一瞧,原来是柏杨夫人从大陆来时带的一本唱书,石印小册,书名曰《雷公子投亲》,盖老妻上过学堂,在乡下为一些目不识丁的村妇闲来念念的玩艺也。
   「下里巴人」焉,《雷公子投亲》焉,《梁山伯祝英台》焉,大概五十步和百步之差。有一位先生曰:「照你说来,柏杨夫人也是该片影迷,她的欣赏水准岂不也低级?」咦,要是低级的话,不论是谁,如果柏杨先生努力推荐《雷公子投亲》,也是低级。看《雷公子投亲》的朋友,便是再多,其官便是再大,即令扼住柏杨先生的脖子,都不能说《雷公子投亲》是中国古典文学的名着。可是,据说太太小姐们硬是喜欢女扮男装的调调。该电影自然非好不可,所有的读者先生来信都没有提过「梁兄哥」,大概和女扮男装一样,各有口味。
   问题是,柏杨先生似乎顶撞的人太多,有一个朋友太太瘪嘴曰:「柏老,我们低级,看你多高级呀。」实际的情形大概不在于该电影好不好,而在于高级不高级,柏杨先生严重的伤害了半票观众的自尊心矣。三十年前的《渔光曲》,十年前的《热烘烘的太阳往上爬》,均曾风靡一时,而今安在哉。不妨心平气和,慢慢走着瞧可也,盖有艺术价值的必然永恒,必然持久,而只有票房价值的,恐怕过了几天你便再想不起来啦。
   
   
   抓抓心里奇痒
   男扮女装和女扮男装,有其社会的必然性,也有其群众心理基础。柏杨先生曾说,梅兰芳先生的时代已过去啦,偏偏有些学问甚大的人说没有过去。这成了硬抬杠,不是艺术讨论,我们就谈不出啥名堂。但任何一种现象都是社会的产物,那就值得研究。
   英国有句俗话曰:「巴力门除了使男女变性外,无所不能。」这固强调了巴力门万能,但也反证出性别的严重。最近虽有医生可以动手术变性,不过成绩如何,还不知道,即令变性成功,也无碍性的固定性和稳定性。一个人生下来是男,这一辈子都得是男,别打歪主意变成多情少女,嫁个百万富翁享福。一个人生下来是女,也是上天注定要穿一辈子的高跟鞋,袅袅婷婷,别动脑筋去踢足球。迄今天为止,社会一直仍是以男性为中心,所以女人希望变成男人的多,而男人希望变成女人的少。君读过《三国演义》乎?诸葛亮先生率大军北伐,他的对手司马懿先生一看来头不对,仗既打不过,乃学了龟缩奇法,恁你叫骂,俺就是不出手。诸葛亮先生遂送了一套女人的衣服给司马懿先生,曰:「你要是大丈夫,就出兵较量。要不出兵,你就是女人,不妨涂上口红,穿上高跟鞋,扭给我看。」他以为司马懿先生受不了那种羞辱,非拍案而起,大干不可。想不到司马先生真有一套,说俺是女人俺就是女人,涂口红就涂口红,穿高跟鞋就穿高跟鞋,反正我就是不打仗。
   呜呼,如果司马懿和诸葛亮是两位女士,而不是两位先生,诸葛亮女士气恼不过,送给司马懿女士一套西服,一条领带,她会以为那是一种羞辱乎哉?我们常看见女人穿着男人穿的西服裤子街上乱跑,没有一个人认为有啥不对。可是如果柏杨先生穿上旗袍,在马路上猛晃,恐怕要被警察局请去修理修理。故历史上男扮女装的不多,只有一位《水浒传》上的李逵先生,为了捉拿强盗,扮成新娘。另外还有一部电影,名《热情如火》,两个男主角为了逃命,也扮成舞女。除此之外,便只有梅兰芳先生矣。
   我们在这里不谈梅兰芳先生的演技和他成功的经过,而只谈一件事,那就是他不本本份份的当一个男人,而忽然扭扭捏捏,学起女人,是啥缘故哉?即令有人给柏杨先生一块钱,叫我走路时摇屁股,说话时轻歪玉颈,我都不干。非我不爱钱,而是受不了那股麻劲。但梅兰芳先生却乐于为之,是他不知耻乎?抑有神经病乎?或是天生的喜欢那调门乎?恐怕都不是,而是社会有那种需要,他不过像开国皇帝们一样,应运而生。盖清末时候,政治虽然腐败,但却有一种规矩比现在严格,那就是无论大小官崽,绝不可以上酒家,更不可去北投,换句话说,不许嫖妓。一旦被人告发和妓女有来往,那就垮了个铁定。于是正人君子乃走法令的夹缝,不准我玩妓女?没有关系,我玩玩「相公」,总没啥可说了吧。这里的「相公」不是梁山伯先生那种「相公」;也有叫「相姑」的,指的是年轻貌美的男子,人见人爱的娈童也。
   除了玩相公的风气,促使男女在外表上趋向混淆外,还有戏剧,对变性也有贡献。别看梅兰芳先生现在成了艺术大家,齐如山先生靠着他的余势,在台湾还吃了十几年。可是当初他的社会地位,比柏杨先生高不了多少。不要说清末民初,便是当了明星的朋友,仍和正统的社会格格不入。以《杀奸夫》闻名于世的魏平澳先生,岳父母当初反对他,就因为他是演员,后来发现他真是一个好女婿,才大喜欢而特喜欢。现在尚是如此,清末民初时更不用说啦,「戏子」仅比「妓女」高一丁点,跟「相公」差不太多。这不是柏杨先生好揭底牌,最近因对《梁山伯祝英台》电影表示了一点意见,触怒了大批半票观众,这年头以少得罪人为妙,自不愿再开罪影剧先生,但却不得不从这里谈起,然后才能了解,为啥有女扮男装,和男扮女装的怪现象也。
   现在连大学堂都有专门科系研究戏剧,不但可以在中国学,还可以耀武扬威去外洋学,真是三十年风水轮流转,当时万料不到。盖当时「戏子」的地位根本见不得人,学戏的只限于走投无路,穷苦人家的男孩子。第一、有钱人家很少学焉。第二、女孩子很少学焉。我们特别注重第二项,女孩子学戏的既然那么少,戏里的女角,只好由臭男人担任矣。记得想当年,学堂里演新剧(「话剧」是抗战后才改的名字),啥都不缺,就是缺女角,后来为了逼真,负责教习决定去别的女学堂借调,剧社里一听有女学生要来,马上紧张万状,你也要当主角,我也要当主角。其中一个差役,有和老妈子拉手的节目,为此我和一位任姓的同学,就打了一架,结果胜利属我,在东来顺请他吃了顿羊肉泡馍。后来女学堂知道了我们大闹的情形,怕好心不得好报,严予拒绝,使我白赔了十九大文,冤哉枉也。
   那时的现象是,男学堂演戏,男扮女装;女学堂演戏,女扮男装。有些小子扮起女装来,真他妈的像,十指尖尖,柔若无骨,年轻时又没有胡子,脸蛋又白又嫩,简直比真正的女孩子,还要精彩。有些王公大臣看到眼里,就动起了脑筋,闹了不少绯语艳闻。和这相反的,有些女孩子扮起男装,也别有一种风味,凡是扮男装的女孩子,通常都不会很漂亮,可是她却有一股劲焉。风流潇洒,白面书生,正是一般人心目中落难公子的那种类型,这里面的学问就太大啦,真正喜欢女扮男装的人,不是臭男人焉,而是太太小姐焉,主要的还是一些有钱有闲的太太,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看着自己的丈夫又老又俗──即令又帅又雅,也有点腻啦,最好换一换口味。这不是说该太太要红杏出墙,女人红杏出墙比男人红杏出墙困难万倍,受道德的拘束,和对冒险的恐惧,往往不能出之,也不敢出之。但心里痒痒的坐卧不安,一旦发现一个女扮男装的同性朋友,和那种人交往,既没有良心上的责备,也没有头破血流的危险,却可以满足心头的寂寞,抓抓心里那种奇痒。呜呼!有百利而无一害,怎不大喜若狂,看上一两千遍以崇拜之乎?越是有影响力的太太,越是喜欢这个调调。犹如越是有钱有势的王公大臣,越喜欢男扮女装的调调一样也。
   
   
   变态性心理
   女人如果喜欢女扮男装的女人,是变态的性心理在那里作怪。盖从基本上讲,女人和男人最大的不同是:男人可以和男人和平共存,甚至可以成为刎颈之交,像秦琼先生那样,为朋友两肋插刀,死都不含糊。而女人和女人便不同矣,别看两位女人──或两位太太焉,或两位小姐焉,或两个老太婆焉,或两个女孩子焉,勾肩搭背,双双对对,你摸摸我的头发,我搂搂你的腰肢,亲热之状,好像可以手携手上断头台。可是内心固脆弱的要命,一旦分别,少者三个月,多则一年,便陌如路人矣。再见面即令仍又搂又抱,可是那份感情,必须从头培养。呜呼!男人间的感情可以累积,女人间的感情却很难累积也。
   所以说在潜意识上,女人最大的敌人不是色狼,不是浪子,更不是那些因强暴罪判无期徒刑的家伙。女人真正的敌人乃是另外的一个女人,甚至是天下所有的女人。当一个女人,从小便对其他女人敌视,长大了更觉得别的女人实在讨厌。如果别的女人长的比她美丽,穿的比她漂亮,她的气就更大更凶。柏杨先生有时候多看别的如花似玉两眼,柏杨夫人就悲痛欲绝,恨不得天下所有六十分以上的女孩子都死光,只剩下她老太婆一人,便安全了矣。我这种解释有点肤浅,实际上当然不这么简单,夫女人者,乃天生的喜欢男人的动物,她们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又烫发又穿高跟鞋,又袒胸露背,有些圣崽喟然叹曰:「真是男人浩劫,怎能抵挡这么多诱惑乎!」其实,女人们奇装异服,固在诱惑男人,但那不过只是一种副作用,其真正的目的却是和别的女人较量较量,比一比苗头。你不是穿三寸的高跟鞋乎?我穿三寸半的;你不是穿三寸半的乎?我宁可爬着走,也要穿四寸的焉。你不是穿露背的游泳衣乎?我穿露肚子的;好啦,你穿露肚子的,我就弄个半透明的穿之(读者先生不要紧张,我敢赌一块钱,将来准有全透明的游泳衣出现,够你心跳的矣)。你的旗袍开叉开到膝盖,我就开到大腿;等到人人都开到大腿,就会有个小姐开叉到屁股。反正得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才算不枉投胎人世一场。至于男人对她如何看法,统通抛到脑后。
   以柏杨夫人而言,一个女人到了她这种年龄,早就应该改邪归正,安安份份啦。可是她猛赶时髦,非买三寸半的高跟鞋不可,恁我苦苦开导,她仍一意孤行,买了一双,塞了很多棉花到里面,悲夫,你见过三寸金莲穿三寸半高跟鞋的奇景乎?她穿的结果是,跌了一个大筋斗,而我花了两百四十元给她看腿。她穿那玩艺并非要想引诱谁,以老妻的风姿,不要说穿高跟鞋,便是满身贴钞票都没人看。可是她却和隔壁那个该死的老太婆斗气,该老太婆走都走不动啦,还穿三寸高跟鞋,有邻如此,怎能不出祸事?
   女人最大的敌人是女人,则一个女人忽然被其他女人欢喜的不可开交,其中必有毛病。有一点要特别提请注意的,凡是以学识和人格为主的女科学家、女政治家、女文学家,以及女音乐家等等,都不可能受到这种性质的欢喜。试想哪个太太小姐仰慕居里夫人,或仰慕吴健雄女士,仰慕到若疯若狂的程度,大家凑份子请她来台湾,你家住几天,我家住几天乎?但对于女戏子则不然矣,世界上唯一受全体女人欢喜的只有女戏子。在柏杨先生家乡,为了和女戏子结拜干姐妹,结拜义母女,而搞得倾家荡产,固多的是,举起例子,三天都举不完。
   女人们和女戏子交结,除了安全感和性心理上获得满足外,还有一种好处,那就是,凡戏子也者(现在曰「明星」),她们干的那个行业,在本质上非常需要感情上的群众,而不需要理智上和艺术上的群众。演员最大的危险不是有人批评,而是没有人崇拜,而如何才能把群众搞的蠢血沸腾,为她打架都干?最妙的方法,必须走群众路线,别看她有时候表面上高贵若仙,一旦遇到真有力量捧她的大爷大奶,她就会比热麦芽糖都软。从前女戏子到了一个新的码头,第一件事便是拜干妈,想当年柏杨先生也当过几年地头蛇,戏班子来演戏时,女主角一定带着一份厚礼,见了老妻就磕头,叫「娘」叫定啦。这一叫的学问大矣,一则免得柏杨先生动歪脑筋,二则她施出浑身解数,把老太婆搞的晕晕陶陶。从此之后,不要说演戏,就是杀了人,都会教我出头顶缸。
   太太群所以欢喜女戏子,正因为女戏子有一套别人望尘莫及的温柔体贴工夫,能使一批半老徐娘,心花怒放,虽孝子贤孙,都不易也。从前河南省督军万选才先生的太太害病在床,汗出不止,她的干女儿小白凤嫌手帕太重,就用舌头舔掉她脸上身上的汗珠,万太太怎能不感激零涕耶。于是,努力代她往外推销红票,每张十元(当时十元,是结结实实银做的,足够中等之家吃两个月)。于是小白凤天天去舔汗,万太太的副官则天天出门推销红票,相互辉映,皆大快活。如果换了女科学家、女音乐家,肯为她舔汗乎?
   而且三代之下,无不好名者。前天柏杨先生去看电影,电影院门口美女如云,正瞧的眼花撩乱,一位摄影记者告曰:「那一位就是中国小姐。」一看果然不错,就悄悄挤到她身边,暗示该记者拍一张照,为的是将来向朋友吹牛曰:「你看,我和中国小姐合照的照片!咦,你连中国小姐都不知道?她就是中国小姐呀。」无论是谁都会肃然起敬,刮目相待,我就飘飘然矣。可是该记者弄不清我的意思,我一比再比,被该中国小姐发现一个脏老头在她身旁挤来挤去不老实,拂袖而去,使我终身遗憾。咦,老夫尚且如此,太太小姐不问可知。万一有那么一天,伊莉莎白泰勒女士到了台湾,住在柏府,老妻陪她上街,路人大震曰:「她就是迷死伊呀。」你说老妻的脸上光彩不光彩吧。
   结论曰:女人敌视天下所有的女人,唯不敌视女戏子、女演员、女明星,但那种肉麻麻之爱,和艺术无关。演梁山伯的女扮男装那位凌波女士,如果来到台湾,阔太太阔小姐一定最为疯狂,你如不信,拭目以待可也。
   
   
   半票问题之一
   柏杨先生最近对《梁山伯祝英台》的电影,写了一点意见,结果发生做梦都梦不到的误会,很多军警老爷咆哮如雷,抗议之函,雪片飞来,有几位军警老爷还打电话到《自立晚报》,问曰:「柏老头怎么和军警过不去乎?」如此军警大联合的帽子,真把人砸的两眼发黑。打听了半天,才知道为啥会有这种现象。原来现在的电影院,只有军警朋友是半票,儿童根本不准入场,大孩子则规定要购全票,这真是新鲜规矩,不知道是谁发明的。记得我们乡下,军警老爷固然是半票,儿童尤其是半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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