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后半生-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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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百般不得法,几欲冲上去打掉那刺眼的笑容,却是软软的提不起力气。“怎么回事?”一声熟悉高亢的哑音及时出现,挡不住的威严。
正渐渐消失的气力又慢慢回转,抬眼望去,嘉靖那愠怒的眸子里满含担忧。四周的莺莺燕燕都跪了下去,‘叩见陛下’的淅淅沥沥的娇啼阵阵,他视而不见,只是关切忧滤的拽着我的双臂急切而轻柔的摇着。见他的神色不似做假,我怒火交加,用力挥开他的掌控,见他错愕无辜的神情,怒极,不由得抡起右掌向那俊颜挥去,他反应神速,一把抓住我的手:“雪儿……”雪儿、雪儿,你叫我雪儿?昨晚你还搂着你的另一个雪儿亲热吧?转瞬间不由得提足朝那他腿上用力踢去。他没料到我还有后着,被踢个了结实,闷哼一声,估计受力不轻,我的鞋尖可是镶嵌了金鞋套尖的。
他果然被引爆了脾气,正要发怒,从他身后传来一阵略带老态的声音:“大胆,居然敢冒犯天颜!”我本来是有满腔怒气,此刻打了几下,略有回缓,哪知他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跟着一个老臣子,看补子应该是一品大员,这位官员正怒视着我。我火气又上来了,怒道:“关你什么事?”
那老臣子没估计我这样一问,愣了一下:“陛下乃万乘之尊……”
“他都没说话,你有什么意见?”
老臣子也聪明,又转头长躬:“陛下……”我望着嘉靖,也是怒极:“陈桀……”
嘉靖皇帝死死盯着我,终是转向那臣工:“李卿家,不碍的。”
那李大人又连连急道:“她……她还直呼陛下名讳,大不敬。”
我冷冷道:“我乐意叫他的名讳,他也乐意让我喊。多事!”李大人被我几噎,几乎跪泣:“陛下……”
嘉靖缓声安抚他的臣子:“好了,好了,不说这个,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后半句却是问我。想到刚刚发生的龌龊事,我怒气又腾的一下转回来:“问你的好爱妃呀!”正要转身离去,他一把拽住我:“你先别走,”又铁青着脸转头问跪在地上的李贤妃:“刚刚发生了什么事?”问了两遍,那群妃子只是期期艾艾的,说只是叙旧。
嘉靖咬牙切齿的望向一个御花园当值的太监:“你来说。”那太监倒也口齿伶俐,三两下就把刚刚的对话包括语气、神态等等复述得只字不差。
嘉靖皇帝这才回过头来打量我,我愤愤然扭过头不理他。他也不介意,只是加重语气冷冷地问一旁的李大人:“李卿家,令媛教得好啊。对朝里朝外的事情了解得很透彻嘛。”
原来这个李大人,就是吏部尚书李通则。此刻也只是连连叩头,请皇帝陛下恕罪。嘉靖沉声道:“历朝最忌后宫干政议政,李雪儿听旨,撤除妃子封号,改为美人,扣薪禄半年。”
尊贵的嘉靖陛下不去看那李贤妃——不,李美人哭哭啼啼的娇泣,只是拉着我预备上承乾宫午膳,我先是呆呆的任他牵着,想想不对,他的美人还是美人,我们的事情还未解决,吃什么饭?要吃我自己回家吃!
转念至此遂一甩手掉头往回走,御花园里上上下下几十口子人都呆呆的望着我和嘉靖陛下两人吵架,看大家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吃惊表情,我还能分神想到她们所想的:这端敬王妃小情人真不识抬举,陛下都为你废了贤妃,还想怎地?大吵大闹的给陛下脸色看,还背对着陛下走路,横呀你!
自己想想都觉得好笑而……凄凉。
对于我今日数度不配合甚至叛逆的行为,他终于火大了,站在后头大力吼道:“你到底要怎样?”我咬牙恨恨然:“我还能怎样?回……家。”
我倦极,这个时候声嘶力竭的跟他大吵大闹是毫无理由的,这是他的皇宫,刚刚已经为了一个情人而处决了他的宠妃,而那个宠妃的父亲还是他最得力的臣子,我应当知足或窃喜,毕竟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妃子而我只是情人,很有面子不是么?我用尽全身力气才能不使自己当场失态,更不可能还保持优雅的风度和他共进午餐了。此刻的我,只想回家。
他脸色一沉,快步上前再度擒住我的手臂:“你太任性了。”我冷冷的看着他:“我是任性了。就恼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你。”说罢头也不回的撩开帘子上了轿,还不忘沉声吩咐:“立刻回府。”
一路默不作声的回府、上如意岛,饭也不吃把侍女小子们统统拒在香榭外头,一个人窝在吧台喝酒。
我也想坚强的,也想不当回事的,脑子里尽想些晋江上的同期穿越姑娘们在遇到感情纠纷时如何游刃有余的处理得滴水不漏,可我没那本事,就知道自己是该死的受伤了,只想躲起来。醉生梦死的大半个下午,没他的消息。我气愤不已,去死吧,什么山盟海誓,全是假的。
天色渐黑,香榭上没丫鬟上来掌灯,黑漆漆的,更显悲凉。最后终是绿萼忍不住,不顾我的禁令,提着饭菜盒子两眼红肿的冲进厅里,把盒子往桌上用力一贯,赶到跟前一把跪下,语气急促:“主子,奴婢今日不怕死劝一句,您看您这是何苦呀?陛下一心一意的,主子也没放在心上,主子您先前也不是不知道陛下后宫充裕,这节骨眼上对陛下又打又骂的,陛下不计较那是打心眼里疼你、舍不得放重话,您一再给陛下难堪,这番又不吃不喝的,不是糟蹋了自个儿,急坏了奴才们么?”
这一番话听在耳里,只想冷笑:是啊,我糟蹋自己给谁看?他对我好,人人看在眼里,大庭广众之下任我打骂也无怨言,我还不知足,还妄想着独霸圣驾,都鄙视我了吧?
不由得苦笑:“绿萼,你也看不起我吧?”绿萼一听,眼泪都唬出来了,爬了两步上前抱着我的腿泣道:“奴婢哪会看不起主子?奴婢只是心疼主子,您好歹吃些东西,尽喝酒把身子搞坏了您让奴婢们以后怎么办?”我扶起她,勉强笑道:“我没事,来,看看今天吃什么?”
食不知味,就着绿萼期待的目光,仍是满满的塞了一碗饭,她终于破涕为笑,心满意足的收拾东西,又和青青一路把四处点亮,一室的狼藉收拾整齐,炉子里重新装好炭,这才一齐退了下去。
看她们有条不紊的做这些琐事,我憋曲了一下午的怒气终于缓了下来,脑子也渐渐清明通透。自已动手从炉子上拿锡壶里的开水冲好茶叶,只是不慌不乱的坐在花厅里边喝茶边等候帝王大驾。
看墙上的自鸣钟清脆的撞响了九下,我估摸着他已快来了,他是待我挺不错的,这自鸣钟还是西洋大使早些日子献给皇帝的,只得一架,他二话不说就直接抬到我这里了,当时还引起朝中一遍哗然,望着这镶金嵌玉的大钟,感慨万千。正唏嘘间,嘉靖皇帝终于姗姗来迟。
一进门,见我清清凉凉的望着他,他愣住,很快又恢复温柔神情:“还没睡?”我回以温柔:“在等你。”两人均语气平缓,丝毫不见御花园里各种那股子怒气。
他皱皱眉,在朱三的帮助下除去外袍,轻轻走了过来俯在我脸上蜻蜓点水般触吻:“不气了?”我没抗拒,只是端茶递了过去:“刚泡的龙井,二道水,还不错。”他笑笑,抓住我端杯的手不放,用另一只手接过一饮而尽:“我不是来喝茶的……”话音刚落就准备欺身过来。
我挣脱他的钳制,不缓不慢的说:“我们谈谈。”
他还是挤进我垫有貂皮褥子的大椅,用手指拂去我掉落脸旁的发,心不在焉的问了声:“嗯,谈什么。”
我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他顺势搂住我:“谈你的计划,谈你准备把那些钱怎么用?”他手一紧,随即又放松:“这话怎么说?”
我语音柔柔:“你疼我是真的,爱我……也许也是真的,但赐的那十九处产业,有十五处我就不大明白了,桀郎愿意为我解惑么?”
他推开我数寸,目光深沉:“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但你不能怀疑我对你的真心。”我也不想同他废话,坐正身子冷冷地道:“那后位之争是为了什么?你的钱为什么要挂在我的名义上?”
他的脸嗖地一下绷紧:“雪儿,你认为我故意让人阻挠你当我的皇后?”我摇摇头:“你现在保持沉默,任朝中大臣尽肆谏言,纵容后妃对我恶言相向,放出风声说刘贤妃有能力与我一逐后位,任她趾高气扬的骑在我头上,再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拯救水深火热之中的我,最后将我放上后位,所有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让我死心塌地的爱上你。或者……这一切都只是源于你爱我,桀郎,值得么?”
他凝神望住我,有许多的动容……以及深情,叹了口气伸手抚抚我的发丝:“你都猜到了?我就知道以伶雪的聪明,肯定会想得到的。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一切都是值得的!伶雪,你值得的!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了,不要生气了,你爱我,不是么?”
我娓娓一笑,语气坚持而决然:“是,我是爱你,但这不是全部。这回就算了,下回再出现这种拙劣的把戏……你知道我说得出做得到的。”
突然间他的神色松懈下来,象是放下所有的担子,咽下所有的骄傲,用力环住我,把头倚在我的肩头,声音嘶哑恳切:“我知道你一旦冷静下来便明白一切,我只想用所有的宠爱让你忽视这一切,拖一日便是一日,直到你再也离不开我的那时刻。”这般浓情,足已让我动容,再度窝里那怀里,喃喃地道:“我没那么好,你看我,琴棋书画什么都不会、吃喝玩乐一事无成……”他紧紧收拢胳膊,似要将我嵌进他的骨头里,嘴角变得苦涩,字字清晰的说道:“我这皇位来之不易,觊觎它的人很多,我从很小的时候便守望着,直到它属于我,仍不放心,日日励精图治,只为做个有道名君,一日不敢懈怠,久而久之,只知道自己是个皇帝,而忘了做人的乐趣,每见到一个大臣,便要想他是忠是奸、有无异心;见到后宫女人却想她身后代表着谁,宠幸她对政事有无利弊,见到我均恭谨不已,口称‘陛下’,陈桀……这个名字对于我来说,无任何意义,我只是‘朕’,但这不能怪别人,这都是我应得的。”顿了顿,“父皇为了一个女人,公私不分,我表面上十分厌恶,内心却是羡慕不已。我终于成为一个成功的皇帝,但心中失落总是有的,我便想,如果有那么一个女人——能入得了我的眼,而她又衷心爱慕陈桀的女人,我一定不要放过,我要做得比父皇好,比他周全。后来,我便遇见了你……”
他抚上我的脸,微微用力扭转面向他,鼻尖触着鼻尖:“一个聪明、狡猾、自私、矛盾又任性的小东西,几番接触,我便知道你就是我要的女人,我要陪着共渡一生的女人。那日你和长皇姐站在湖边,我隔了很远便看到,那时湖边那么多的人,最养眼的就是你,光彩照人,走近了才发现,你身上、脸上黑糊糊的,笑得明媚而阳光,象一只自由自在、五彩斑斓的蝴蝶,出现在我的眼前。……或许以前我会觉得,只要能看到你,偶尔在一起说说话,守着你,看你快乐便好。”我大惊,后头的话绝对沉重,我猛然一缩,他紧紧握住,不容我闪避,语气轻柔无比,泛着柔波的双瞳中映照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可现在相处久了我觉得,你是这么的好,不管最后怎样,我怎能让别人看到、得到只属于我的美丽?所以以后我都要留你在身边,不管你愿不愿意!如果你想飞离,我……朕宁可折掉你的翅膀,把你拘在我身旁。”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睁大眼睛望着他:“如果你厌倦我了怎么办?”他笑了,那亮如星辰的眼睛柔柔的盯着我:“伶雪,我的雪儿,你以为这世上还能找出另一个你么?”
我正色道:“陈桀,感情事一码归一码,我需要绝对的自由,有什么事咱们可以好生商量,你不能时时禁固我的行动,不然……大不了到时一拍两散。”
他嗖的眸色转沉,狠狠地说:“两散?想都别想,你这绝情的小东西,宁可玉石俱魂也不让我好过?”顿了顿,又似发怒又似发誓地强调:“知道你狠起来,是没什么人性的,所以我拿你在乎的皇姐小楼、绿萼绯红等来要挟你,你也不会在乎,但是你听好了,别想弃我登仙,上天入地我都缠定你了。”是,我就是这么一个骨子里冷清的人,活得好好的,有滋有味的自然会照顾好身边的每一个我在乎的人,但到了我自己都走投无路、万劫不复的地步,又怎会再顾及到她们?我可没那么伟大!~
闪神过后才发现,面对面的坐着的脸色铁青的男人正等着我的答案,无奈的点点头,这头龙总算又把怒喷火势压下去。
算了,跟一个独自欲特强又是当皇帝的封建社会男人讲人权,我还是换个话题好了,真见鬼,明明是夜审时间,怎么就变成了真情表白了?
“我那天文数字的家产又是怎么回事?”
他一愣,显然‘天文数字’一词还得揣摩揣摩,而后又笑了:“那乖雪儿又认为是怎么回事呢?”我不阴不阳的说:“还不就是那么回事,现在你的皇位是稳住了,但总有些人不服气,本来朝内财政分散,历朝下来,国库颇为空虚,有什么事你还得和臣子们开口要钱,如今得了个时机,控制经济命脉罢了。”他的双眸闪耀着奇异的微笑,把头埋进我的发间:“看,朕最喜欢聪明又不自作聪明的女子,伶雪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还和朕配合的天衣无缝,你叫朕如何会放开你?”
我悠悠地说:“你倒好,一举数得,这下倒成全了我这红颜祸水、千古妖妃的骂名。”他双眸含笑:“怕什么,我还是万代昏君呢,正好一对。”
见他一副千古情圣的样子,我好笑的问:“我真有那么好?值得你这样待我?”
他固执的点点头:“我不知道你到底好或不好,总之我就是看上眼了。”见我耸肩不以为然,他又笑着补充:“不过脾气确实是大了些。”我狠狠的剐了他一眼。
这个也打住,放一边好了,突然想到中午踹了他一脚,大约不轻,不由得关切道:“你脚还痛不痛?”他点头:“痛。”我啐道:“得,还登鼻子上脸了,这不是自找的么?”他只是笑着不说话。
眼珠突的一转,象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乐不可支,见我奇怪的望着他,他这才娓娓而谈:“昨晚我是召了李贤妃伺寝,但又不想碰她,只好说‘朕和王妃新好,纵欲频繁,以至力不从心,爱妃自个好生歇息,下回再说罢。’她白白当了这伺寝的名声,估摸着脸上过不去,所以今儿找你晦气越发上心了。”
我脸一红,羞他:“好没脸皮,什么叫纵欲频繁?”
他顿时嬉皮笑脸的涎上来,手也没规没矩在我身上的乱游:“是还不够频繁,今儿个日里让雪儿委屈了,我给你消消火……”
……
又是一夜无眠。
一早起来,他自己起身穿衣,我趴在床沿叮嘱:“两件事。一、我当皇后的事你先缓一缓,我现在过得挺好的。”他正欲发表态度,我皱眉死盯着他,见我坚持,他终是无法,叹道:“好吧,挪到明年圣寿节再说。另一件事呢?”我顿时苦着脸思索了许久,方才咬牙切齿的说:“你也不可能次次‘力不从心’,但陈桀你给我听好了,除了祖制规定的皇贵妃伺寝规矩,其她的女人该干嘛干嘛去,你少跟我借着拉拢朝臣的名声招惹她们,不然……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的。”
他眼神明亮,笑逐颜开的凑了过来,一顿乱吻:“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