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女人-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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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变得如同一列高速行驶的列车，我没法让自己停下来！
我没想到，和颜茹青再次见面的机会是刘念给的。
刘念那天来公司接许若欣，他这时跟我已算熟人了。正好许若欣还有点事要去请示袁老师，刘念就在走廊上等着，一边踱着步，踱到办公室外面时，他看到了我。我们聊了几句，慢慢地从颜紫就聊到了颜茹青。刘念告诉我说，颜紫曾跟他提过颜茹青设计的唐装，他认为目前唐装市场已经没有多少利润，这一块的设计很难出新了。不过他有几个做服装的朋友，可以请他们看看，如果构思有独特的地方，他愿意帮这个忙。
我不失时机说：那你可以和她谈谈啊，也许她愿意合作的。刘念说：跟颜紫提过，她说要找时间。我说：这种事还等什么，现在就可以跟她先联系。刘念没想到我这么热情，看着我把电话机拿过来，犹豫地问：行吗？你跟她熟吗？我含糊地说：熟啊，她人不错的。于是我就很快地拨了号码，然后将话筒直接交给刘念。我坐在边上听着，心里很怕颜茹青会拒绝。后来听到刘念在说见面的地点，我才舒了口气。
刘念放下电话，对我说：“明天你有空吗？方便的话陪我一起吧。”
我说：“当然可以。”
第二天中午，在复兴公园旁边一家茶室，我终于看到了颜茹青。她不知道我会来，当我和刘念一起出现时，她眉头不经意地皱了起来。一会儿，刘念介绍的一个服装商也到了。在接下来的交谈中，我便很少说话，坐在那静静听他们说话，不时瞄她那么一眼。茶室人不多，放出的是一段萨克斯曲子，很轻悠，让我更想多看她两眼。谈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那位商人觉得整个设计还算不错，虽然跟当前上市的唐装有些重合，但融入了更多时尚元素，而且把对象放到青少年身上，这点值得肯定。他最后对颜茹青说：你的想法我明白了，如果时机成熟，我愿意和你合作，甚至买你的设计。颜茹青笑道：谢谢。但她又说：我更想自己推出这个系列。不止我，那商人也觉意外：果真如此，颜小姐很有气魄，我很佩服！
走出茶室，刘念问颜茹青要不要送一程，她指指不远的刺绣研究所大楼说：不用了，就几步路。刘念转头看我。我说：你走吧，我还有事。然后我就和颜茹青往她单位走，走了几步，她停下来：我就到单位了，请你回吧。我说：能请你吃晚饭吗？她马上说：对不起，我有事。我对她说：你那天晚上其实去了，对吧？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进剧院呢？没有人能看到的，你为什么要委屈自己，你怕我吗？你不敢面对我吗？颜茹青看着路上的行人，有些着急：不要说了，我得走了。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我在这儿等你。她甩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到了下班时，颜茹青看到我就等在她单位对面，她脚步缓了下，可能知道躲不是办法，就走了过来。我们没什么心情吃东西，就选了家牛排馆，有隔间的，还算清静。
她几乎没吃什么，一碗热腾腾的面就那么放凉了。我要了瓶啤酒，自顾喝着，然后我把那两张票拿出来，对她说：“这两张票我会留着，这是我第一次正式约你，我要珍惜的。”
她说：“小方，请你不要这样对我。”
我说：“你希望怎样？要我压抑自己的感情吗？还是当你不存在？”
她慢慢摇头：“你还年轻，可能对感情还不知怎么处理，冷静点事情就会过去的。”
“就算会过去，我也要把握现在的感觉，要得到结果。”
“那我告诉你，结果就是我们不可能，绝不可能！”
“在结果没有出现前，我只想知道，你喜欢我吗？”
让我意外的是，颜茹青没有脸红，没有难堪，而是笑了，同时看我的眼神好像含着点怜悯。她问我今年多少岁？我知道她的意思：年龄并不重要。她说：但对女人来说，年龄就很重要。我比你大很多，这中间的差距你知道会有多大吗？我无所谓地回答：大又怎么，这说明不了什么。她马上说：不！这说明你刚进大学，我可能已经成婚有了孩子，这相差的几年把我们划成两种人了，我再不可能青春，不可能和你一样无拘无束去追求去争取。小方，我真的不适合你。我，老了。
我看到她那种哀愁的眼神，仿佛她真的老了，真的已经什么资格也没有，什么追求也不能够有了。我觉得好笑，我就真的笑出来：你不要吓我了，你知道我对你的感觉，你不要骗自己。而且，我不喜欢你这种口气。她没笑，很认真说：我在你面前我就感到自己老了，你应该叫我大姐。隔了会儿，她又说：也许不久，你该叫我师娘。
“不！”我大叫一声。
“别孩子气了，你已是成年人，理智点好吗？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我有点哭笑不得。我真的不喜欢颜茹青把我当弟弟的口气，不喜欢她那老成世故的样子。可是我越反对，她越是这样表现。她叫我小方，目光透着层姐姐般的关怀，她说：如果愿意的话，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吧。我低着头喝酒，用沉默表示我的不满。她接着说：你父母都在国外，也没人关心你这些事。我说：这事我自己会处理的。她今天好像是有意要气我，
说着说着就谈起她和袁老师，说他们其实是青梅竹马，感情一直存在，虽然中间阴差阳错她结了婚，但现在他们还是在一起了，组织一个新家庭是共同的心愿。
我不知喝了多少酒，颜茹青在我眼里开始摇摇晃晃，我伸出一只手，想抓住她，手伸到一半就被她轻轻打开，她笑着说：小方，你喝多了。来，我送你回去。我说：好啊，不然我就睡马路上。
当出租车开到“一叶”咖啡店附近时，我酒开始醒过来，我从后排撑起身子，对司机说：去德馨园小区。颜茹青在前排回过头：你就到了，我不用你送。我很固执地对司机说：听到没有，去德馨园。我头有些涨痛，更难受的是心里，但我还是坚持下车与颜茹青道别。她说：希望你忘掉一些东西，能过得开心。我说：我不会忘的，我要抓住哪怕一丝希望。她说：我不想你这样。我说：但我无法欺骗自己，也不想你逃避自己。她叹口气：唉，你真是个孩子。
我站在路边，看着颜茹青默默走进楼。虽然她一直没有回头，我还是朝她扬了扬手，满怀深情地看着她。随着一阵翻胃，我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我真的是孩子吗？我想起她刚说的话，她那姐姐般的微笑和眼神。
第二部分第四章 爱欲两难（2）
能让我暂时忘掉颜茹青的就是工作。
早上我走进办公室，张富平一腿跨坐在桌角，正比划着说笑话。刘云兰听得脸红，捂着嘴笑，常安把一杯咖啡端给刘云兰，这使张富平又有题材臭人了。许若欣走进来，把一张单子交给我，上面罗列着维峰公司最新传过来的数据。这是补充的东西，我得对前期所做的编写进行修补。我没要任何人帮忙，埋头坐到电脑前，旁若无人地将数据快速输入。
现在进行的是标准网络业务模型的编写，根据IETF RFC序列标准，预先定义端口与相关业务模型，然后再根据维峰公司提供的设备数据和设备特点进行偏差调整。许若欣负责与维峰公司接触，她尽量要拿到最新最完整的数据。所以有时她会跟对方争执，指责他们拖拉，而这些矛盾很快又会反馈到袁老师那里。其实有些数据是我要她去核对的，发现错误而带来的争执，她都没告诉我。像这类事情，不管袁老师如何批评她，在我面前，她都没有再现出来。
这天临时需要一份最新的模拟机架图，我想也没想，就要许若欣赶快派人找到。这天大家手头都有事，她就自己去网上找，但找了一下午也没找到。等到下班时，我急得要发火了，她一声不吭。第二天一早，她就把一张软盘放到我办公桌上，里面是她找到的模拟机架图。我看她眼睛发红，才想到她一定是通宵未眠。我不好意思对她说：太辛苦你了，昨天我态度不好。她笑道：没关系的啊，都为了工作嘛。我说：害你一晚没睡好吧，要不我请客吧。她没拒绝，说那好吧。
经过这次，以后只要再找资料，如果大家手头都没空，我就不再去找许若欣，而是自己去查找。她后来知道了，还怪我，说这些小零头的事你不要管，不能耽误你的正事。我说费不了多少的。
有一次，又需要找一份网元交叉连接数据，我上网查找无果，便去图书馆查找。在这里，正巧碰到也在找资料的颜紫。我看她手边堆着一大摞书，凑近去看，她发现了我。我轻声说：需要帮忙吗？她哼了声：黄鼠狼给鸡拜年！我自嘲地笑下，不跟她计较，她在我眼里现在就只是颜茹青的妹妹，不管她对我怎样，我也拿她当妹妹对待就是。
颜紫这天回了学校。她在电脑室拷下资料，看时间还早，就去找宋志坚。他们又有好多天没在一起了，当颜紫到实验室时，碰到云儿正好出来。云儿说来找宋志坚问毕业论文的事，她还开玩笑说：好像知道你会来，你那位书呆子对我一点没耐心。颜紫也笑：对我没耐心，难道对你也这样呀。然后云儿就走了，宋志坚这时从里面出来，他说还没吃晚饭的，要颜紫陪他去吃点东西。
他们就在校门口的夜摊上吃了点炒饭和凉菜，颜紫不想吃，坐在那儿看宋志坚吃。她觉得他瘦了，头发也没梳理，乱糟糟的。等吃完，也没地方可去，两人就走进校园。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色，颜紫记起他们还是刚恋爱那会儿这么散过步。她看宋志坚在边上默默走，什么话也没有，觉得他越来越陌生了。她停下来说：云儿经常来找你吗？宋志坚怔了下：没有啊，你怎么这么问。颜紫说：你希望我怎么问。宋志坚说：你最好去问她嘛，你们是挺要好的啊。颜紫说：我现在是问你，难道我连问问都不行吗？宋志坚摆着手说：我不想跟你吵，我怕了你行了吧。他这样，颜紫真的来气了：你有什么可怕的，你十天半月把我丢到脑后，你这算怕吗！宋志坚不说了，折回身朝外走。颜紫定在那儿，抬头望天，觉得好没意思。宋志坚走了几步，又回过来，拉颜紫：走啊，我送你回去。颜紫猛地甩开他，埋着头跑了。
也许颜紫和宋志坚的相识是种错误，他们的性格和爱好相差太远，开始的一段相恋不过是雾里看花，也太短暂了。现在颜紫越来越清醒，眼看着宋志坚在心里淡下来，她却无能为力。而在同时，刘念还在频繁与颜紫联系，约她吃饭听歌蹦迪。与宋志坚相比，刘念最大的特点就是体贴温柔。他可以陪着颜紫疯玩，陪她没完没了地喝酒，而且他还风趣，总是让人处于一种轻松自如的状态中。颜紫有时会仔细打量刘念，觉得他有时很像个大孩子，有时又深沉得摸不着底。
有时他们和一帮朋友在“钱柜”唱通宵，颜紫会指着其中一个漂亮女孩悄悄问刘念：“她是你第几个了？”
刘念反问：“你说呢？”
颜紫说：“你这么滑头，小心我去告诉她。”
刘念当然不怕：“没事，你怎么说都行。我对她们都一个样，都是玩的朋友。”然后他还会说：“不过对你我是不同的，知道吗。”
一般说到这儿颜紫就把话岔开了，她不是没想到和刘念交朋友的可能，但隐隐地又觉得刘念是个花花公子类型，在这点上，他可比宋志坚差远了。
让颜紫比较看清刘念，是一次在伟博公司举行的商务酒会上。来宾基本是伟博的客户群和一些市区两级的政要人员。许若欣也去了，当她出现时，刘念的那些朋友都另眼相待，这使颜紫一眼就看出他们的不同关系。
等到第二日，颜紫就故意问刘念：哎，你女朋友挺漂亮啊。刘念还想装下去：谁呀？我女朋友不就是你嘛。如果刘念当时就承认，那颜紫也不好说什么，她最反感就是男人这么假惺惺一套。所以她一点面子也不给，哗哗把许若欣端了出来，顶得刘念半天没缓过气来。不过刘念脑子还是快，他马上说：我承认，是有这回事。但她总是很忙，也不爱理我，你说我怎么办。见他承认，颜紫也无所谓了：我管你怎么办。反正以后你别得罪我，别让我看到你那些美眉们，小心我通风报信！刘念笑：你肯定报不了信，因为就有什么美眉，也只是跟你。你不可能自己出卖自己吧。
这之后，颜紫再看刘念就不同了，虽然还是跟他一起去玩，但有条无形的界线横在中间。后来有几次，刘念跟许若欣闹了意见，他就把颜紫叫出来，让她陪着喝酒解闷。颜紫不会去问他有什么心事，她也懒得问。而刘念就借着酒劲儿来搂她，被她推开，他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呢？我对你花的心思比任何女孩都多啊！颜紫虽然也喝了酒，但还清醒，她说我又没要你这样，再说，你那心思也不是什么好心思。刘念就装着生气来亲她，颜紫先还尽力避开，头都扭到一边了，刘念还是不放手。颜紫真烦了，甩手就是一下，正挥到刘念脸上，“啪”的一响。刘念木了下：你真打啊。颜紫不理他，从座位起身挤到舞池去了。
甘小蕙生日到来，这对一刚来说是个非常重要的日子。他早就跟我谋划过，想好好给她庆祝一番。一刚想给她开个PARTY，请她的熟人朋友都到“一叶”来玩。不过到了这天，甘小蕙是一个人来的，她说她没什么朋友，也不想去惊动别人。因为是星期日，我就在厨房帮闵子做饭，一桌丰盛的饭菜很快就做了出来。在餐桌上，一刚拿出暗红色的小长盒子，那是送给甘小蕙的礼物。我说这应该也算定情物吧，一刚不语，含情脉脉地望着甘小蕙。闵子轻轻捅下甘小蕙，要她打开来看看。甘小蕙羞怯的接过来，慢慢打开，是一条白金项链。
甘小蕙今天成为主角，但她依然那么羞答答坐在那儿，喝一点点酒，吃了几小口菜，我感觉她胃口从来就没好过，或者她那苗条婀娜的身材就是这么小口小口吃出来的吧。
“你怎么不吃啊，来，这是闵子为你做的醉虾，你不是最爱吃吗？”一刚一筷子夹了几只醉虾放到甘小蕙小碟里。
但甘小蕙还是不吃，笑吟吟望着我们吃，拿纸巾不时擦着嘴，还不时起身去卫生间，她方便的次数使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只好埋头吃菜，就当什么也没看见一样。饭后的节目是一起逛街，我估计一刚觉得一条项链不足以表达他对甘小蕙的爱意，所以他领着我们走进南京路上的新一百，在女装柜前帮甘小蕙挑选衣裙。我和闵子走在后面，实在是多余，不是看在一刚的面子，不好扫他的兴，我宁愿躺在床上睡大觉。
“闵子，我们坐那喝点什么吧。”我指着上一层的美食广场。我们坐电梯上去，闵子被人挤了下，她一歪斜，我忙伸手扶她，她半边身子靠到我，脸一下红了。
“没事吧。”
“没有没有。”闵子忙站正，捋下头发。
“叔叔！”
我听到一个童声从旁边下来的电梯传来，我抬头望去，是语语在叫我，在她旁边是颜茹青！我与颜茹青的目光碰着了，她马上移开目光，并且扫了下闵子。电梯很快地交叉过去，我们上去，她们母女下去。我后来给闵子买了听饮料，赶忙坐电梯下来，我在商店转了一圈儿，楼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