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女人-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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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刘念才打开电脑，点开一个文件：“你看，这是一段普通程序，我想让你把它移植到他们那个软件的主体部分中。”颜紫一惊：“什么？”刘念很冷静：“你别大惊小怪，只是一段小程序，没有什么大问题。”颜紫望着刘念，像不认识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刘念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继续说着那个故事：“因为我觉得河里面应该还有第三艘船，就是‘情’。”接着，他神色有些黯淡，声音带着些寒意：“我和许若欣可能快要到头了，我感觉得出，她和方子豪不是只有一点好感，说句丢面子的话，他们俩是非常般配的。”
颜紫接口道：“于是你想报复方子豪？”
刘念挥着手：“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我只是想验证一下自己的感觉，也是我给许若欣的一个离别纪念品。”
看着刘念就在眼前，颜紫还是有点不相信，她觉得有个黑洞埋伏在某个地方。她劝道：“既然如此，你可以当面和她讲清，何必来这一套呢？”
“我是一个男人，我也有自尊和面子，你们女人受伤可以以泪洗面，我为什么不能换种方式呢？”
“这种方式太无耻。”颜紫站起来准备走。刘念离桌拉住她的手，旁边的人看着他们，颜紫还是被拉了回来。刘念隔桌握着她的手，轻声说：“你不是一直问我，你算什么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是我的惟一了！”
颜紫像被定在那儿，耳朵里嗡了一下，听到刘念在继续说：“我一直在找一个人，找一个我可以把自己交给她的人。我的金钱、我的事业、我的生活、我的身体，直至我的生命，全部都交给她。紫紫，你可以吗？”
颜紫慢慢转过身来，望着他，突然又板起脸道：“世界上的人很多，你可以尽情去找！”
“可是我只找到了你。我找到了，就绝不放手。”
“许若欣也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吧，是不是？可是你现在对她呢？”
“不错，我曾经认为她是，可是，她不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游戏规则，我的规则是，有始有终。有开始，怎么会没有结束？我不喜欢无疾而终，所以，我要送她这个纪念品，让她永远记着。”
刘念把光盘取出，塞到颜紫手里，笑道：“其实这个决定，是你让我作出的。我们现在在一起了，你应该感到高兴，不是吗？”
看着刘念眼里的温柔光芒，颜紫感到那拒绝的手实在无力。如果说她一直恨我，一直想替她姐报复，那现在刘念的主意就是最好的办法。照刘念所说，只需要她找机会进入康特公司开发部，然后把数据拷到光盘里，神不知鬼不觉之间，就可以令康特公司的全部心血外流，造成巨大的损失。当然，作为主要程序设计的我，也会陷入极端被动中，必须承受数据失窃带来的一切后果。
离开旋转餐厅，坐观光电梯一路飞速下降，颜紫紧锁眉头，心也在急速往下坠。作为系统学过电脑知识的她来说，当然知道拷贝软件数据不是儿戏。虽然刘念说得轻描淡写，主要目的只不过是想借此惩罚许若欣的变心，其起因属于感情报复。
走出明珠塔，坐上车，颜紫还是忍不住劝刘念放弃这个想法。她说：“算了吧刘念，这办法太损了，弄不好会出大事的。”刘念一手把方向盘，一边伸出胳膊揽着她，说：“能出什么大事呀。跟你不是说了吗，顶多只是吓唬他们，有什么要紧喽。而且只是拷贝，数据又不会弄丢的。你呀，怎么变得小家子气了。”
从南浦大桥到浦西，下了立交桥，颜紫突然对刘念说：“今晚我不去了，你靠边停吧。”刘念敏感地说：“怎么啦？这么心神不定，是不是在为那姓方的担心呀？”颜紫打他一下，说：“我可不像你是个多情公子，我管谁呀！”
最后颜紫没要刘念送，她站在离外滩不远的北京路口，一时不知该往哪儿去。十月的上海夜晚已有凉意，白昼已经缩短，东面刮来的海风在街道上卷走一些落叶，使得那繁华的夜景也添了点冷清。颜紫后来叫车到了复旦大学，校园此时很静，偶尔有几对男女慢慢走过。颜紫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到这来了，当她走到一栋楼前时，才恍然意识到什么。这里就是宋志坚所在的男生宿舍楼，她朝其中一间窗户看，那里亮着灯，窗帘还是她所熟悉的那块。她在楼下徘徊，不知该不该上去，上去了他问自己怎么来了，怎么回答呢？自己又能跟他说什么呢？他可能什么也不会问，继续写他的论文，而不会在意自己的喜怒哀乐了。
就在颜紫犹豫时，楼里走出两个人，一个是宋志坚，一个是舒云儿。宋志坚在楼门口站住，朝舒云儿扬扬手，一直看着她走远，这才转身上楼。颜紫躲在树下站着，她很清晰地看到这一幕，牙齿轻轻咬着下嘴唇，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过了几天，所有程序设定与编写基本完成，现在是由我在主机上作最后的汇总编写。除了编程必不可少的整体管理模型，还要在给定的运行环境下，加强能够同时管理128个网元节点的能力，并使网管监视器能够在“报警风暴”时，实时处理监视25~30个告警记录/秒。并且还要加入诸如呼叫日志、Dialogic集成系列、高密度局站接口等。
在我身后，站着公司两位副总和开发部全体人员。办公室很安静，只有我敲击键盘的声音，和主机流畅的声音。所有人眼睛都注视着屏幕，随着我敲入最后一串数据，程序显示成功锁定字样，大家才长舒口气，一齐欢呼鼓掌。我仰靠到椅背上，总算是度过这最关健的阶段了，剩下的将是软件的试运行和测试，如果一切顺利，这套能成百上千倍提高电信传输系统的软件就将交付维峰通信公司投放市场。可以想象，这对康特公司来说，将是一次最大的胜利。
大家相互祝贺，成就感浓浓地涂在每张脸上。这种欢喜一直延续到中午的餐桌上，就连董事长也破例举杯来敬大家。这天的开心一直持续下来，下午大家干脆不上班，到外面包间房唱歌喝酒。公司一位副总来了，许若欣一开始就和他连干三杯，然后又跟我干杯。她说：“方博士，我敬你！你辛苦了，你是公司的大功臣。”本来是几句平常话，被张富平、常安他们一起哄，味道就变了。于是，我和许若欣便成了攻击目标，一些玩笑话荤话全都喷了出来，逼着我一杯接一杯地喝。我不知喝了多少酒，中间倒在沙发上睡了一觉。
从包房出来，大家一散，我看就我和许若欣没有伴。我们相互看一眼，她问我：还想去哪坐坐吗？我说，行啊，干脆去一刚那吧。
一进咖啡店，就看到闵子在大声笑，那样子乐得跟孩子似的。而甘小蕙也在笑，两人坐吧台里亲热得跟姐妹一般。此时的甘小蕙跟没进戒毒所之前一样，秀丽的长发披散下来，很妩媚动人。那张脸依然美丽，依然娇嫩、单纯和天真。脸色也是红润的，精神饱满得让人无法相信她还在戒毒期间。闵子过来告诉我，这些天甘小蕙能吃饭了，一餐能吃不少。她现在哪也不去，还经常下楼来帮着做点事。
见我们进来，甘小蕙倒了两杯清水端过来，她的笑容很甜美，两手交叉在前面，显得又文静又可人。我感叹道：“小蕙，要给你机会，你肯定能成大明星了。”甘小蕙腼腆地笑道：“别开我玩笑了。我能这样，还得多谢你们的帮忙。真的，非常谢谢！”
一会儿一刚回来，他刚要说些感谢的话，我就拦住他。他只好不说，然后亲下甘小蕙，非常甜蜜地望着她，轻声问她：“今天出门了吗？买什么好吃的了吗？”甘小蕙仰头笑望着：“家里什么都有吃，你不怕我发胖啊。”一刚说：“只要你健康，胖点没关系，我养得起。”
看他们这般幸福，我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许，就像一刚说的，爱情真的能够战胜毒魔吧。
而对我来说，这个晚上也是非同寻常的，就像一刚和甘小蕙暂时战胜了毒瘾，我则在一个瞬间跨越了时间，跳出了回忆的沉重包围。
离开咖啡店，我送许若欣，车行一半，她突然提出想下车走走。于是我们就绕到人民广场，选个花坛边坐下。太阳还未落下，四周的高楼大厦层层叠叠，留出一片布满霞云的天空。这种夕阳尽染的红很夺目，也红得让人感动。我们坐在花草树木间，车流声、人们的喧嚷声小了不少，这使我想到纽约的中央公园。我在那里曾结识了几位画家朋友，都是从大陆去的，我让他们给我画像，目的只是想与他们交流。现在我身边坐着的是许若欣，她让我感到亲切，也感到舒缓。我们开始聊的都是程序软件，是关于未来市场和开发前景的话题。聊到后来，她问我今后最渴望得到什么。我想了想，好像渴望的挺多，但又不是最渴望的。我问她是什么，她说最渴望得到一份纯粹的感情，哪怕这感情只是几天，或者非常短暂。她说完后，我们不约而同陷入了沉默。我们好像听到某种声音在敲击，一点点走近来。这时许若欣把头轻轻靠到我肩上。她的头几乎没有重量，轻得让我还是猛地一颤。我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听到自己有了喘息。当她把手放到我手背上时，我没再犹豫，也握住她的手，紧紧握着。然后，我们就相拥着回到车里。我们几乎没有看对方，我也没问她，径直开到了我的公寓楼下。
当我真正触摸到许若欣身体时，我才发现自己是喜欢她的。接着，我吻上她的眉毛、鼻子、眼睛，吻得激动不已。我们都有些窒息了，呼吸越来越粗重。这时，我发现她落泪了。我知道，她这是幸福的泪水，她觉得自己最渴望的东西就在眼前，真实地拥有了。可以说一旦突破那层薄纱，我们就被激情推涌着，激烈的程度好像要把先前所有的矜持与等待都补偿回来！我们相互凝视着，在眼里发现那个燃烧的自己。我听到她在我耳边轻声呼喊：“子豪我爱你！”这令我立刻全身热血奔涌，欲火狂烧！
这是自从颜茹青走后，我接触的第一个女人。一个一直被我忽略的女人。整个晚上，我就像曾经抱着颜茹青那样搂抱着她，她一个翻身一个细微动静，都会使我惊醒，然后，感觉是恍如梦中。这一夜，我俩几乎没有睡……
第七部分第十三章 温柔的报复（3）
到了清晨，刺眼的阳光照着我们的身体。我们都还有些不习惯，她搂着衣物去卫生间冲澡，我躺在床上。这时我难得的想抽烟了，就点上一支，用力吸一口，看着眼前那青色的飘忽的烟气，心里渐渐平静下来。听着卫生间哗哗的水声，我才突然心里伤感了一下。我知道，我终于还是没有守住对颜茹青的那份爱。有一刻，我像刚失身的少女充满了内疚和惶恐。我甚至想到颜紫那双锐利的眼睛，从此我在她面前将更加没有底气。
与我要面对颜茹青带来的无形压力一样，许若欣面对的是刘念和她父母。在星期天，许若欣父亲又将刘念叫来，许母领着佣人忙活半天，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许若欣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她想先走，但被她父亲叫住了。在父亲一通说教后，先是刘念表态：“谢谢伯父为我们着想，这事我们会尽快办的。”听他这么说，许若欣扫眼刘念，转头对她父亲说：“爸，你和妈是不是想赶我走啊？”许父笑道：“什么话，你什么时候都是我的女儿。”许若欣慢慢地说：“可是爸，我不想这么早结婚，我还有……”
“还等到什么时候，我的身体可不好，”许父打断她，用命令的口气对刘念说，“我看你们还是早点办了，最多明年，无论如何要结婚，不要再拖了！”
这餐饭吃得不算愉快，许若欣没吃几口，然后就拿上包出门。刘念跟了出来，问她：“你去哪儿？我送你。”许若欣说：“不用了，你忙去吧。”刘念还是跟着，说，“若欣，你爸刚才说的，你怎么考虑的。”
许若欣站定，心里却是矛盾的，如果说她对刘念一直处于麻木状态，那现在因为我，她更不想把他们关系固定下来。她说：“刘念，我想我们还是先把这事放一边吧，我们还有许多方面并不合适的，你说是吧。”
对于许若欣这番话，刘念早就猜到了，他知道她不喜欢他了，她的心也从没交给过自己。他话里有话地说：“随便你吧。不过我要告诉你，我不是轻易认输的人！”
在他们分开后，刘念是有情绪的，他觉得在许若欣身上付出了许多。而他是个生意人，骨子里是不会做亏本事的。他怀疑许若欣心里另有人，我算一个，但只是没有证据。而这天，他决定跟踪一下许若欣，他想看看在休息的日子里，她会去什么地方。
其实把许若欣叫来“一叶”咖啡店的并不是我，是闵子打给她电话的。起因是甘小蕙不见了！我赶到店里时，许若欣正和闵子在商量。一刚此时正驾着车满城跑，他去的是甘小蕙以前曾呆过的地方。我让闵子在店里守着，然后和许若欣一起出去找。
我首先想到的就是上次我曾被挨打的那家歌厅。进去找一圈，没看到甘小蕙，而且那几个不三不四的人也没看见。我打一刚手机，他说几个地方都找了，没有。我们只好打转回来。而这时刘念就一直跟在我们后面，他看着我们走进咖啡店，看到我为许若欣拉开店门，并且我还在她腰上抚了一把。
大概就是这时候，刘念彻底下了决心。他觉得现在好办了，只要能让我一败涂地，也就是报复了许若欣。所以他就去找了颜紫，尽力去说服她。现在颜紫成了这件事成败的最关健人物。
在刘念的房间，此时颜紫正靠着硕大的软垫看碟片，一边吃着美国甜果。她看得咯咯笑起来，一边将一枚甜果喂给刘念吃。刘念躺在边上，根本没兴趣看这种喜剧片，他一点也笑不出来。他把头枕到颜紫大腿上，抬眼看她，说：“你什么时候去拷盘啊。”颜紫不理他，继续吃继续看。刘念就用手挠颜紫，颜紫扭了几下，推开他。两人这么推来推去，甜果汁弄到床单上，颜紫看了笑，说：“你看，这像什么？”刘念逗她：“哪天你去医院做个处女膜再造吧，保准比这还流得多。”颜紫就把最后一点汁水全泼到他身上，弄得他一脸红水。
刘念去洗了，换上干净衣服，再次提到拷盘。颜紫这会儿不笑了，眼神有了忧郁，她说，“这样真的不会有事吗？”刘念宽慰她：“真傻，说了没事。再说，只是给他们造成一点小麻烦而已。”
颜紫还在犹豫，心里忐忑不安。刘念则不容她多想，一下把她推倒到床上，嘴紧紧压上去，颜紫的思绪还没转过来，就在刘念的一阵狂热中软了下来。她失去了抵抗，只听到他在耳边喃喃道，“你不想成为我的人吗？我喜欢你，我爱你，你知道吗？”
不一会儿颜紫被刘念的激情打动了，她望着他英俊的脸庞，在心里想着：自己是爱上他了！
这天一个电话打到“一叶”咖啡店，一个陌生男人在电话里告诉闵子，要想知道甘小蕙的下落，就赶紧准备几万块钱。接着，一刚火速赶回来，寸步不离地守在电话机旁，在傍晚时分终于等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