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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水浒传全集完整版txt-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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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松自分付定了,便叫:“嫂嫂,来待客。我去请来。”先请隔壁王婆。 
那婆子道:“不消生受,教都头作谢。”武松道:“多多相扰了乾娘,自有个 
道理。先备一杯菜酒,休得推故。”那婆子取了招儿,收拾了门户,从後门 
走过来。武松道:“嫂嫂坐主位,乾娘对席。”婆子已知道西门庆回话了,放 
心着吃酒。两个都心里道:“看他怎地!”武松又请这边下邻开银铺的姚二郎 
姚文卿。二郎道:“小人忙些,不劳都头生受。”武松拖住便道:“一杯淡酒, 
又不长久,便请到家。”那姚二郎只得随顺到来,便教去王婆肩下坐了。又 
去对门请两家。一家是开纸马桶铺的赵四郎赵仲铭。四郎道:“小人买卖撇 
不得,不及陪奉。”武松道:“如何使得;众高邻都在那里了。”不由他不来, 
被武松扯到家里,道:“老人家爷父一般。”便请在嫂嫂肩下坐了。又请对门 
那卖冷酒店的胡正卿。那人原是吏官出身,便瞧道有些尴尬,那里肯来,被 
武松不管他,拖了过来,却请去赵四郎肩下坐了。 
     武松道:“王婆,你隔壁是谁?”王婆道:“他家是卖□□【音“古跺”, 
字形为“骨出”二字加“食”旁,一种面食】儿的。”张公却好正在屋里, 
见武松入来,吃了一惊道:“都头没甚话说?”武松道:“家间多扰了街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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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请吃杯淡酒。”那老儿道:“哎呀!老子不曾有些礼数到都头家,却如何请 
老子吃酒?”武松道:“不成微敬,便请到家。”老儿吃武松拖了过来,请去 
姚二郎肩下坐地。 
     说话的,为何先坐的不走了?原来都有土兵前後把着门,都是监禁的 
一般。 
     武松请到四家邻舍并王婆,和嫂嫂共是六人。武松掇条凳子,却坐在 
横头,便叫土兵把前後门关了。那後面土兵自来筛酒。武松唱个大喏,说道: 
 “众高邻休怪小人粗卤,胡乱请些个。”众邻舍道:“小人们都不曾与都头洗 
泥接风,如今倒来反扰。”武松笑道:“不成意思,众高邻休得笑话则个。” 
土兵只顾筛酒。众人怀着鬼胎,正不知怎地。 
     看看酒至三杯,那胡正卿便要起身,说道:“小人忙些个。”武松叫道: 
 “去不得;既来到此,便忙也坐一坐。”那胡正卿心头十五个吊桶打水,七 
上八下,暗暗地心思道:“既是好意请我们吃酒,如何却这般相待,不许人 
动身!”只得坐下。武松道:“再把酒来筛。”土兵斟到第四杯酒,前後共吃 
了七杯酒过,众人却似吃了吕太后一千个筵席!只见武松喝叫土兵:“且收 
拾过了杯盘,少间再吃。”武松抹桌子。众邻舍却待起身。武松把两只手一 
拦,道:“正要说话。一干高邻在这里,中间那位高邻会写字?”姚二郎便 
道:“此位胡正卿极写得好。”武松便唱个喏,道:“相烦则个。”便卷起双袖, 
去衣裳底下飕地只一掣,掣出那口尖刀来;右手四指笼着刀靶,大拇指按住 
掩心,两只圆彪彪怪眼睁起,道:“诸位高邻在此,小人‘冤各有头,债各 
有主,’只要众位做个证见!”只见武松左手拿住嫂嫂,右手指定王婆。四家 
邻舍,惊得目瞪口呆,罔知所措,都面面厮觑,不敢做声。武松道:“高邻 
休怪,不必吃惊。武松虽是个粗卤汉子,——便死也不怕!——还省得 ‘有 
冤报冤,有仇报仇,’并不伤犯众位,只烦高邻做个证见。若有一位先走的, 
武松翻过脸来休怪!教他先吃我五七刀了去,武二便偿他命也不妨!”众邻 
舍都目瞪口呆,再不敢动。 
     武松看着王婆,喝道:“兀的老猪狗听着!我的哥哥这个性命都在你身 
上!慢慢地却问你!”回过脸来,看着妇人,骂道:“你那淫妇听着!你把我 
的哥哥性命怎地谋害了?从实招来,我便饶你!”那妇人道:“叔叔,你好没 
道理!你哥哥自害心疼病死了,干我甚事!”说犹未了,武松把刀胳察了插 
在桌子上,用左手揪住那妇人头髻,右手劈胸提住;把桌子一脚踢倒了,隔 
桌子把这妇人轻轻地提将过来,一交放翻在灵床面前,两脚踏住;右手拔起 
刀来,指定王婆道:“老猪狗!你从实说!”那婆子要脱身脱不得,只得道: 
 “不消都头发怒,老身自说便了。”武松叫土兵取过纸墨笔砚,排好了桌子; 
把刀指着胡正卿道:“相烦你与我听一句写一句。”胡正卿胳答答抖着说: 
 “小……小人……便……写……写。”讨了些砚水,磨起墨来。胡正卿拿着 
笔拂那纸,道:“王婆,你实说!”那婆子道:“又不干我事,教说甚麽?” 
武松道:“老猪狗!我都知了,你赖那个去!你不说时,我先剐了这个淫妇, 
後杀你这老狗!”提起刀来,望那妇人脸上便□两□【字形左“提手”右“闭”】。 
那妇人慌忙叫道:“叔叔!且饶我!你放我起来,我说便了!”武松一提,提 
起那婆娘,跪在灵床子前,喝一声“淫妇快说!”那妇人惊得魂魄都没了, 
只得从实招说;将那日放帘子因打着西门庆起,并做衣裳入马通奸,一一地 
说;次後来怎生踢了武大,因何设计下药,王婆怎地教唆拨置,从头至尾, 
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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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松叫他说一句,却叫胡正卿写一句。王婆道:“咬虫!你先招了,我 
如何赖得过!只苦了老身!”王婆也只得招认了。把这婆子口词也叫胡正卿 
写了。从头至尾都写在上面。叫他两个都点指画了字,就叫四家邻舍画了名, 
也画了字。叫土兵解答膊来,背接绑了这老狗,卷了口词,藏在怀里。叫土 
兵取碗酒来供养在灵床子前,拖过这妇人来跪在灵前,喝那老狗也跪在灵前, 
洒泪道:“哥哥灵魂不远!今日兄弟与你报仇雪恨!”叫土兵把纸钱点着。 
     那妇人见势不好,却待要叫,被武松脑揪倒来,两只脚踏住他两只胳 
膊,扯开胸脯衣裳。说时迟,那时快,把尖刀去胸前只一剜,口里衔着刀, 
双手去挖开胸脯,抠出心肝五脏,供养在灵前;胳察一刀便割下那妇人头来, 
血流满地。四家邻舍眼都定了,只掩了脸,看他忒凶,又不敢劝,只得随顺 
他。 
     武松叫土兵去楼上取下一床被来把妇人头包了,揩了刀,插在鞘里; 
洗了手,唱个喏,道:“有劳高邻,甚是休怪。且请众位楼上少坐,待武二 
便来。”四家邻舍都面面相看,不敢不依他,只得都上楼去坐了。武松分付 
土兵,也教押了王婆上楼去。关了楼门,着两个土兵在楼下看守。 
     武松包了妇人那颗头,一直奔西门庆生药铺前来,看着主管,唱个喏, 
问道:“大官人在麽?”主管道:“却才出去。”武松道:“借一步闲说一句。” 
那主管也有些认得武松,不敢不出来。武松一引引到侧首僻静巷内,蓦然翻 
过脸来道:“你要死却是要活?”主管慌道:“都头在上,小人又不曾伤犯了 
都……”武松道:“你要死,休说西门庆去向!你若要活,实对我说西门庆 
在那里!”主管道:“却才和……和一个相识……去……去狮子桥下大酒楼上 
吃……”武松听了,转身便走。那主管惊得半晌移脚不动,自去了。 
     且说武松迳奔到狮子桥下酒楼前,便问酒保道:“西门庆大郎和甚人吃 
酒?”酒保道:“和一个一般的财主在楼上街边阁儿里吃酒。”武松一直撞到 
楼上,去阁子前张时,窗眼里见西门庆坐着主位,对面一个坐着客席,两个 
唱的粉头坐在两边。武松把那被包打开一抖,那颗人头血淋淋的滚出来。武 
松左手提了人头,右手拔出尖刀,挑开帘子,钻将入来,把那妇人头望西门 
庆脸上掼将来。西门庆认得是武松,吃了一惊,叫声“哎呀!”便跳起在凳 
子上去,一只脚跨上窗槛,要寻走路,见下面是街,跳不下去,心里正慌。 
     说时迟,那时快;武松却用手略按一按,托地已跳在桌子上,把些盏 
儿碟儿都踢下来。 
     两个唱的行院惊得走不动。那个财主官人慌了脚手,也倒了。西门庆 
见来得凶,便把手虚指一指,早飞起右脚来。武松只顾奔入去,见他脚起, 
略闪一闪,恰好那一脚正踢中武松右手,那口刀踢将起来,直落下街心里去 
了。 
     西门庆见踢去了刀,心里便不怕他,右手虚照一照,左手一拳,照着 
武松心窝里打来;却被武松略躲个过,就势里从胁下钻入来,左手带住头, 
连肩胛只一提,右手早□【音“昨”,字形左“提手”右“卒”,揪之意】住 
西门庆左脚,叫声“下去”,那西门庆,一者冤魂缠定,二乃天理难容,三 
来怎当武松神力,只见头在下,脚在上,倒撞落在街心里去了,跌得个“发 
昏章第十一”!街上两边人都吃了一惊。 
     武松伸手下凳子边提了淫妇的头,也钻出窗子外,涌身望下只一跳, 
跳在当街上;先抢了那口刀在手里,看这西门庆已跌得半死,直挺挺在地下, 
只把眼来动。武松按住,只一刀,割下西门庆的头来;把两颗头相结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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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在手里;把着那口刀,一直奔回紫石街来;叫土兵开了门,将两颗人头供 
养在灵前;把那碗冷酒浇奠了,有洒泪道:“哥哥灵魂不远,早升天界!兄 
弟与你报仇,杀了奸夫和淫妇,今日就行烧化。”便叫土兵楼上请高邻下来, 
把那婆子押在前面。 
     武松拿着刀,提了两颗人头,再对四家邻舍道:“我又有一句话,对你 
们高邻说,须去不得!”那四家邻舍叉手拱立,尽道:“都头但说,我众人一 
听尊命。”武松说出这几句话来,有分教景阳冈好汉,屈做囚徒;阳谷县都 
头,变作行者。毕竟武松说出甚话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六回母夜叉孟州道卖人肉武都头十字坡遇张青 

     话说当下武松对四家邻舍道:“小人因与哥哥报仇雪恨,犯罪正当其 
理,虽死而不怨;却才甚是惊吓了高邻。小人此一去,存亡未保,死活不知。 
我哥哥灵床子就今烧化了。家中但有些一应物件,望烦四位高邻与小人变卖 
些钱来,作随衙用度之资,听候使用。今去县里首告,休要管小人罪犯轻重, 
只替小人从实证一证。”随即取灵牌和纸钱烧化了;楼上有两个箱笼,取下 
来,打开看了,付与四邻收贮变卖;却押那婆子,提了两颗人头,迳投县里 
来。 
     此时哄动了一个阳谷县,街上看的人不计其数。知县听得人来报了, 
先自骇然,随即升厅。武松押那王婆在厅前跪下,行凶刀子和两颗人头放在 
阶下。武松跪在左边,婆子跪在中间,四家邻舍跪在右边。武松怀中取出胡 
正卿写的口词,从头至尾告说一遍。知县叫那令史先问了王婆口词,一般供 
说,四家邻舍指证明白;又唤过何九叔、郓哥,都取了明白供状,唤当该仵 
作行人,委吏一员,把这一干人押到紫石街简验了妇人身尸,狮子桥下酒楼 
前简验了西门庆身尸,明白填写尸单格目,回到县里,呈堂立案。知县叫取 
长枷且把武松同这婆子枷了,收在监内;一干平人寄监在门房里。 
     且说县官念武松是个义气烈汉,又想他上京去了这一遭,一心要周全 
他;又寻思他的好处,便唤该吏商议道:“念武松那厮是个有义的汉子,把 
这人们招状从新做过,改作 ‘武松因祭献亡兄武大,有嫂不容祭祀,因而相 
争,妇人将灵床推倒;救护亡兄神主,与嫂斗殴,一时杀死。次後西门庆因 
与本妇通奸,前来强护,因而斗殴;互相不伏,扭打至狮子桥边,以致斗杀 
身死。’”读款状与武松听了,写一道申解公文,将这一干人犯解本管东平府 
申请发落。 
     这阳谷县虽是个小县分,倒有仗义的人:有那上户之家都资助武松银 
两;也有送酒食钱米与武松的。武松到下处将行李寄顿土兵收了;将了十二 
三两银子与了郓哥的老爹。武松管下的土兵大半相送酒肉不迭。 
     当下县吏领了公文,抱着文卷并何九叔的银子、骨殖、招词、刀仗, 
带了一干人犯,上路望东平府来。众人到得府前,看的人哄动了衙门口。 
     且说府尹陈文昭听得报来,随即升厅。那陈府尹是个聪察的官,已知 
这件事了;便叫押过这一干人犯,就当厅先把阳谷县申文看了;又把各人供 
状招款看过,将这一干人一一审录一遍;把赃物并行凶刀仗封了,发与库子 

… Page 164…

收领上库;将武松的长枷换了一面轻罪枷枷了,下在牢里;把这婆子换一面 
重囚枷钉了,禁在提事司监死囚牢里收了;唤过县吏领了回文,发落何九叔、 
郓哥、四家邻舍:“这六人且带回县去,宁家听候。本主西门庆妻子留在本 
府羁管听候。等朝廷明降,方始细断。”那何九叔、郓哥、四家邻舍,县吏 
领了,自回本县去了。武松下在牢里,自有几个土兵送饭。 
     且说陈府尹哀怜武松是个仗义的烈汉,时常差人看觑他;因此节级牢 
子都不要他一文钱,倒把酒食与他吃。陈府尹把这招稿卷宗都改得轻了,申 
去省院详审议罪;却使心腹人赍了一封紧要密书星夜投京师来替他干办。那 
刑部官有和陈文昭好的,把这件事直禀过了省院官,议下罪犯:“据王婆生 
情造意,哄诱通奸,唆使本妇下药毒死亲夫;又令本妇赶逐武松不容祭祀亲 
兄,以致杀死人命,唆令男女故失人伦,拟合凌迟处死。据武松虽系报兄之 
仇,斗杀西门庆奸夫人命,亦则自首,难以释免,脊仗四十,刺配二千里外。 
奸夫淫妇虽该重罪,已死勿论。其馀一干人犯释放宁家。文书到日,即便施 
行。”东平府尹陈文昭看了来文,随即行移,拘到何九叔、郓哥并四家邻舍 
和西门庆妻小,一干人等都到厅前听断。牢中取出武松,读了朝廷明降,开 
了长枷,脊仗四十——上下公人都看觑他,止有五七下着肉。——取一面七 
斤半铁叶团头护身枷,钉了,脸上免不得刺了两行“金印”,迭配孟州牢城。 
其馀一干众人,省谕发落,各放宁家。大牢里取出王婆,当厅听命。读了朝 
廷明降,写了犯由牌,画了伏状,便把这婆子推上木驴,四道长钉,三条绑 
索,东平府尹判了一个字:“剐!”上坐,下抬;破鼓响,碎锣鸣;犯由前引, 
混棍後催;两把尖刀举,一朵纸花摇;带去东平府市心里吃了一剐。 
     话里只说武松带上行枷,看剐了王婆,有那原旧的上邻姚二郎将变卖 
家私什物的银两交付与武松收受,作别自回去了,当厅押了文帖,着两个防 
送公人领了,解赴孟州交割。府尹发落已了。 
     只说武松与两个防送公人上路,有那原跟的土兵付与了行李,亦回本 
县去了。武松自和两个公人离了东平府,迤逦取路投孟州来。那两个公人知 
道武松是个好汉,一路只是小心伏侍他,不敢轻慢他些个。武松见他两个小 
心,也不和他计较;包裹里有的是金银,但过村坊铺店,便买酒买肉和他两 
个公人吃。 
     话休絮繁。武松自从三月初头杀了人,坐了两个月监房,如今来到孟 
州路上,正是六月前後,炎炎火日当天,烁石流金之际,只得赶早凉而行。 
约莫也行了二十馀日,来到一条大路,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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