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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玲珑女-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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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先生连连摇头,一脸痛苦状:“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哪。我是十五岁就结的婚,十六岁得一儿子,十七岁得一女儿,算来,要是这一双儿女还活着的话,今年也该二十二三岁了。”    
      秋洗月:“怎么,方先生的儿女……死了?”    
      方先生垂下泪来,哽声:“别提了,别提了,提起泪流满衣襟!你只须知道四个字就可:水火无情!”    
      秋洗月:“水火无情?”    
      方先生抹着泪,大口饮干了酒:“无情那,无情!儿子在发大水的时候被活活淹死,女儿在家中起火时,与她母亲一起被活活烧死……唉,世上最残忍无情的两个字,都让我碰上了!”他伏在桌上,痛哭起来。    
      秋洗月不知如何安慰才好。    
      好一会,方先生抬起泪眼,道:“秋先生,我有一事相求,不知秋先生能成全否?”秋洗月:“说吧,什么事?”方先生一把抓住秋洗月的手,急声道:“听说,油画系空出了一个位置,这两天就要进人,你是学油画的,肯定会先考虑到你。”    
      秋洗月:“别、别急,慢慢说。”    
      方先生:“不瞒秋先生,我学的虽是版画,可也学过油画。我的基本功是很扎实的!我办过画展,我的油画作品在巴黎、伦敦都展出过,我的……”    
      “行了,行了,”秋洗月已经完全明白了方先生的意思,止住了他的自我介绍,站了起来,不无讥讽地道,“这不是小事么?像方先生这样摊上过人生三悲的人,再加上有这么高的油画造诣,我秋某自然得给你让让路。行,要是聘书下来了,我不接,你接!”    
      方先生抱起了拳,一脸感激,语无伦次地道:“那就太、太谢谢秋先生了!”    
      秋洗月付了酒账,说了声“告辞”,快步走出了酒馆。    
          
      石膏房。秋洗月坐在一堆石膏像中间,修刮着石膏像的毛剌。     
      “你好!”一张戴眼镜的陌生人的圆脸从窗外探了进来。    
      秋洗月没有抬脸:“新来的吧?”    
      圆脸:“刚到,刚到,还望多多关照。”    
      秋洗月沉着头干活:“好说。”    
      圆脸:“这里就你一个人?”    
      秋洗月:“前些天还有个人,已经走了。”    
      圆脸惊:“走了?他等到空缺了?”    
     秋洗月:“走了,好运那。”    
      圆脸:“那你……还在等?”    
      秋洗月把修好的石膏像抱起来,像抱着一具死尸似的往架子上平放下,然后大声对圆脸问道:“你知道人生的三大悲么?”    
      圆脸:“知道!”    
      秋洗月苦笑:“知道就好!”    
    


第六部分第12章 玲珑女(7)

    上海魏记扇行经理室里烟雾升腾,肖九匆匆进来,把一个纸袋放在桌上:“相片取来了。”    
      魏锦人在转椅上回过身来,打开纸袋,从袋里取出三张放大的照片,翻看起来。这是刘玉指、白凤衣和柳诗在唱扇会那天登台“看影”时的照片。    
      魏锦人的眉头突然一皱。    
      照片上,白凤衣的眼睛闭着。    
      肖九:“魏老板,看你脸色,像是对印的照片不太满意?    
      魏锦人:“不是印得不好,是我没有照好。”    
      肖九:“这哪会呢?我看看。”    
      魏锦人把白凤衣的照片递给了他。    
      肖九看了一会,也皱眉:“这是怎么了,那白凤衣漂亮就漂亮在一双眼睛上,怎么一上照片,眼睛就闭上了呢?”    
      魏锦人笑了笑:“也许,这就是天意吧,让我魏锦人去想象在这双闭着的眼睛里,到底藏着什么东西?对了,第一批扇子该出来了,你去一趟玲珑镇,先运五千把到上海,当作样扇发到各码头的大大小小扇铺去,把生意抢在前头做。”    
      肖九:“我这就动身。”    
      魏锦人:“到了玲珑镇,帮我再打听一下秋少爷的下落。听说他已经离开玲珑镇了。”    
      “我会打听到的!”    
      “再顺便找一下袁小照,带上我的照相机,请他帮着拍一张白凤衣的玉照。”    
      “白凤衣如今住在会馆内院,他敢拍么?”    
      “你把这张拍坏的也带去,就告诉他这张拍坏了,得补拍一张,好拿着去让各地的代销商看照取货,他会帮这个忙的。”    
      “可是,袁小照只会画画,会拍照么?”    
      “不会你就教他。”    
      “可我也不会。”    
    “我先教会你,你再去教他。”    
          
      玲珑镇会馆内院花园里,琴声清亮。亭台上,摆着四张琴桌,蝶姐在教着三位美人抚琴,袁小照站在一旁作着讲解。    
      蝶姐的指尖收住,对袁小照打了几个手势,把一张纸交给袁小照。袁小照便按着纸上写的文字对坐在琴前的美人道:“古人弹琴,以琴声不沉为贵,拨弦太重,琴音就浊了。凡弹琴用轮指,称为‘蟹行’,用侧指,称为‘鸾鸣’,要是全用指甲,琴声便会干枯,要是全用指肉,琴声则会重浊。弹琴拨弦的秘诀,务必记住。请三位再各自操习一遍。”    
      三位美人抚琴,琴声轻重沉浮不一。    
      蝶姐演习了一曲,又打起了手势。    
      袁小照道:“蝶姐说,习琴贵在月夜,等有了月亮,再教三位,今日习琴就到此结束,回房小歇一会后,她要教三位怎样下棋。”三位美人抱琴起身。    
      蝶姐打起了手势。袁小照拦住美人,道:“别急,别急!抱琴不可横抱,得竖抱于怀中,且又微微侧斜,抱对了才好看。”    
      三位美人把抱琴的姿势纠正过来,果然好看了许多,便步出亭台,沿曲桥向庭院走去。    
          
      入了夜,柳诗在床上解着百扣衣。    
      她累极了,解着解着就趴下睡着了。    
          
      刘玉指坐在床里解着百扣衣,灯光透过床纱,红红的一片。    
      她解扣子的动作很柔软,扣子一个个松开。“六十七……七十二……九十四……”她轻声数着解开的扣子,“九十九……一百。”她长长松了口气,吹灭灯,脱下百扣衣,躺进了被窝。    
          
    


第六部分第12章 玲珑女(8)

    白凤衣房里的灯已吹灭,白凤衣穿着百扣衣躺在床上。    
      一把剪刀执在她的手中,刀尖闪着寒光。    
      她摸黑剪起了扣纽,剪下的扣纽弹飞在帐内。    
      突然,她的身子颤动了一下,猛地坐起,在黑暗中看着自己的胸脯。剪刀刺伤了皮肉,胸肋间淌着一道细细的鲜血。    
          
      花园池亭里散落着几片花瓣,白凤衣在收拾石桌上的玉棋。    
      袁小照也在一旁收拾画具,偷眼看了看刘玉指,想说什么。    
      刘玉指也发觉了袁小照想与她说话,抬起脸看着袁小照。    
      袁小照笑道:“凤衣,自从进了院子,你好像变成哑巴了?其实,我知道,你口上不说话,心里却是在说话的。”    
      白凤衣沉默着。    
      袁小照:“凤衣,我知道你现在还不习惯这儿的生活,等过个三月五月的,慢慢就习惯的。院里的八哥,起先也不习惯,怎么教都不开口,后来不教它们了,它们却是自己学会了说话。”    
      白凤衣:“八哥说的这两句话,不会是你教的吧?”    
      “不是我教的,”袁小照道,“是膳房的婆婆教的。”    
      白凤衣冷然一笑:“鸟学人话,也是拣最要紧的话学。”    
      袁小照:“凤衣,你要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好么?    
      我只要能帮上,一定会帮你的。”    
      白凤衣:“你真的肯帮我?”    
      袁小照:“肯帮。只要是院子里的事,我都肯帮。”    
      白凤衣:“要是院子外的事呢?”    
      袁小照迟疑了一下,笑道:“如果是好事,我也会帮。”    
      白凤衣默默地点了点头。    
    月门旁,刘玉指独自学走着仕女步,走得婷婷袅袅。她感觉到什么,回过脸,望向桥亭。    
      她失神地看着袁小照的背影。    
      一条人影出现在她的身后。    
      刘玉指回身,吓了一跳,站在身后的是蝶姐!    
          
      流云中透着些月色    
      亭台内琴声铮然。    
      秦无心和袁小照在画架前绘着《三美夜琴图》。    
      白凤衣、刘玉指、柳诗边操着琴,边低声浅唱着古琴曲《瑶池燕》:“飞花成阵,春心困,寸寸别肠,多少愁闷。无人问,偷啼自愠残妆粉。抱瑶琴,寻出新韵,玉纤趁,南风未解幽愠。低云鬓,眉峰眉晕,娇和恨。”    
      琴曲歌声之中,亭里的美人与纸上的美人仿佛在相互叠印着……    
          
      镇里制扇人家的堂屋响着一片拓扇声。    
      《三美夜琴图》的水印套色刻板在一把把素面扇上精美地印制出来,白凤衣、刘玉指、柳诗的面容栩栩如生。    
      长条案前,几个耆老戴着老花镜,埋着脸照着《三美夜琴图》的摹本往扇面临摹着,尖细的笔毛在丝绢上走得干脆利索,避免了墨色洇化。    
      秋莲篷在秋三爷的陪同下巡视着,不时地点头称赞。    
      不知哪家酒楼还在唱着古琴曲,唱的是《越江吟》:“非云非烟,瑶池宴,片片碧桃,冷落黄金殿。……”    
    


第六部分第12章 玲珑女(9)

    从里间的织绢屋里传出哗哗的机杼声,一架架织机在忙碌着。    
      机旁的长案桌条上,裁绢制扇的男人和女人在娴熟地操作。    
      《越江吟》时隐时显地飘来:“……虾须半卷,天香散,大体上云和孤竹,清婉入霄汉。……”    
      透过落地长窗朝外望去,便是沿河廊街,街上也是一片扇的景致:薰风之中,满廊街晾挂出来的艳色夺目的美人团扇一望无尽,不时有女人和孩子把绘成的团扇挂到那五彩绳上。    
      团扇在河边飘飘摇摇,煞是壮观。    
      《越江吟》软绵绵的,像丝一般在晾挂的素扇穿绕:“……红颜翠态,烂熳金舆转,霓旌影乱,箫声远。……”    
          
      白凤衣在会馆内院住的那间屋子,本是梅子住的。自从梅子被送进无影小楼后,她留下的东西也搬走了,屋里已看不到梅子留下的任何痕迹。    
      桌上,亮着一盏红纱灯,白凤衣坐在桌前写着什么,使着一管毛笔,笔在纸上犹豫了一会,又落下。    
      纸笺上很快写满了,她匆匆看了一眼,叠成一个八字折,在自己在衣袖里藏好,想想不妥,又取出,藏进了内衣里。    
      她知道,这封写给魏锦人的信,不能让会馆的任何人看见,不然,她就性命难保了。    
          
      一只苍老的手摸入枕头,摸出了一个折成麻将块大小的西洋画片。画片被抖抖索索打开,画上的裸女像被剥出壳的笋似的,一点点被剥了出来。    
      一根长长的火纸被点着。    
      借着火纸的一明一灭,画上的裸女时明时暗。    
      秋莲篷睁着老眼看着。    
      火纸在他手里越烧越短……    
          
     一夜未曾睡好,秋莲篷早晨起来眼睛肿得厉害。天一亮,秦无心和袁小照就来内屋见他了。    
      秋莲篷边吸着水烟边道:“我都去看过了,这头一批出的扇子,不错。三位美人画得是活灵活现,个个神似。”    
      秦无心:“多谢老爷夸奖。”    
      秋莲篷:“我让你们师徒一块来,是想把那件老心事再说一说。那件老心事,你们忘了么?”    
      秦无心:“没忘,老爷说的是双色扇的事。”    
      “对,是双色扇。”秋莲篷道,“你们都不是外人,我把实话对你们说吧,这些年,玲珑镇的美人团扇,其实并不太好销,跟十年前相比,一年差了一二十万把,跟二十年前金双枝当扇面美人的时候相比,更是差得远了。”    
      秦无心:“一年能销出多少扇子,我和小照都是知道的,心里也急。”    
      秋莲篷:“可你们不知道的事,多着呢!前些日子的唱扇会上,别看订出了那么多扇子,这可都是秋三爷花了银子,请魏锦人帮着做了手脚的,要不,订不出那么多去。”    
      秦无心:“老爷是说,您这儿是有些难处的了?”    
      秋莲篷:“我的心事,逃不过你秦无心的眼睛。老夫我,每每想起美人团扇的前途,就夜不合眼那,心里,像是摇着把大轮扇,越扇越凉啊。玲珑镇的制扇行业,要是再不想办法来点绝活,仍然凭的是几张美人脸面,恐怕就会日薄西山啊。”    
      袁小照:“老爷说的双色扇,师父也曾对我说过,只是没有见到实物,不敢胡乱揣摩是用何种绝技画成。”    
      秋莲篷从腰间解下个钥匙,递给仆人,道:“开柜,将老夫的八宝扇盒取来。”    
      八宝扇盒打开,秋莲篷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把古团扇,对着秦无心和袁小照招了下手:“过来。”    
      秦无心和袁小照走到秋莲篷跟前。    
    


第六部分第12章 玲珑女(10)

    秋莲篷:“这把古扇,可是秋氏祠堂的镇堂之宝,传自于元代,扇面为缂丝,按‘通经断纬’的织法,才有这底面织花如浮雕的奇功。”    
      秦无心和袁小照一脸惊色。    
      秦无心:“在缂丝上绘画,可是从没有听说过。”    
      秋莲篷:“此扇奇就奇在这画上。——关窗!”    
      仆人举起长长的竿子,将窗上高挂着的布帘子拉了下来,屋里顿时一片黑暗。“二位看,”秋莲篷道,“这扇上绘的美人,是在房内还是在房外?”扇面透着一层荧荧银光,细看,这银光便是画,画的是一美人倚躺在屋内窗下的锦床上。    
      “美人在房内。”袁小照道。    
      “在房内干什么?”秋莲篷问。    
      “窗台有春兰一盆,想必这美人是在床上春困。”袁小照道。    
      “开窗!”秋莲篷喝道。    
      仆人拉起布帘,房里亮了。    
      秋莲篷:“二位画师再看此扇,那美人儿在房内还是在房外?”    
      秦无心接过扇,与袁小照一起看了起来,两人脸上渐渐涌起惊愕之色。团扇上,美人儿已在房外的窗下,正在扑蝶!    
      两人怔得说不出话来。    
      秋莲篷哈哈笑起来:“妙就妙在这里!同一把扇子,夜里看,这扇上的美人在房里;白天看,这扇上的美人在房外!这真可谓是一把活扇,活扇一把!”    
      袁小照:“从画色上看,是用双色绘成。”    
      秦无心:“双色扇的来由,可能就在于此。”    
      袁小照:“此扇的奥妙定是在于用色上,可是,这两种颜色都是银灰色,还隐隐透着些绿光,我可是从来没有见过。”    
      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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