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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完美无缺的名侦探-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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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是他头一次向外人提起女儿高子之事,过去他从未如此按部就班地说明高子的遭遇。姑且不探讨为何会在那两名乘客面前兴起这个念头,良介惊讶地发现自己竟将这段往事的细节记得一清二楚。虽然才发生在前年,但近来这件事已几乎不曾浮现于脑中了啊!
    良介漫不经心地看着雨刷摆动,漠然地懂了自己该思考什么。对那两个乘客说明之时,自己似乎曾提及某些奇怪、不合理的环节;他必须想出是哪些环节——这股强迫观念宛若咒文一般,盘据于晦暗的车内。
    不过……良介歪着脑袋。自己说了些什么?不就是照实说明了高子被勒索之事吗?那确实称不上是愉快的回忆,但事实便是事实,哪会有不合理或奇怪之处……?
    话说回来,刚才的女乘客长得挺美的。高知的女人五官普遍不差,但为了防止南国的日晒,用的都是同一套化妆方法;也因此,被称为美女的女人总显得一个样儿,难以摆脱人工气氛的宿命。刚才的客人可说是高知少见的自然派,气质出众;她似乎没带伞,真该借她的。难得穿了那么漂亮的衣服,只怕被雨淋坏了。他开快车,才花了四十几分钟就抵达高知;枉费自己和她聊了那么久,怎么没顺便问问名字呢?
    名字?这么一提,借高子钱的那个大学生叫什么名字?头一个字好像是水字旁……对了、对了,浅钝,浅钝庆太。天下间真是什么人都有,竟然会为了素昧平生的人如此尽心尽力,甚至掏出钱来;虽然只听了大概,想必他对于霸凌一定有相当悲惨的回忆吧!
    衣服……正当良介再一次将空想的对象由学生转移至刚才的女性乘客时,这个词汇突然像梗住喉咙的鱼刺一般,刺激着他的脑袋。衣服,没错,正是衣服。自己提到了某件关于衣服的怪事,究竟是谁的衣服?
    答案出奇地轻易浮现,,是高子,等候浅钝庆太时的高子。妻子是怎么描述在咖啡店目击高子时的情景?因为她穿着便服,一时之间没认出来,但仔细一看是高子……良介记得妻子是这么说的,所以对两位乘客也做了同样的说明。
    但仔细一想,未免太奇怪了。为何高子穿着便服?,高子的学校有制服,她每天都穿着制服上学,穿着制服回家;妻子曾说当时已是放学时间,可见当天是平日。这么说来,出现在咖啡店的高子当然得穿制服,但她却穿着便服……
    这代表她在某处换过衣服,是在哪里换的呢?从时间上来看,高子不可能是先回位于安艺的家才来的。即使她原先就计划放学后先回家一趟,又幸运地提早搭上班次稀少的公车,她和浅钝的约定时间也该是在六点或七点才对。
    再说,她何必换穿便服?是为了瞒过恐吓集团的眼睛而换装?但那帮人应该早已记住高子的长相,不可能换套衣服就能逃脱,,再说,要是换件衣服就能蒙混过去的话,根本不需要继续向浅钝借钱。
    察觉自己正迈向何种结论之时,良介只觉得一阵战栗;然而,一旦开始运转的思考却越发加速,犹如雪人般持续膨胀。高子换上便服的可能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为了放学后能尽情流连闹区,不被辅导;而她只需在回安艺之前换回制服,并拿社团活动当作晚归的理由即可。
    假使高子老是谎称有社团活动而在高知市区流连忘返,确实很可能被恐吓集团盯上。但妻子目击之际,正是高子向浅钝借钱支应勒索之时;为何连这种时候,她都穿着便服?明明吃了苦头还学不到乖,依然在街上游荡?
    比起这种观点,还有更能清楚说明事态的假设……良介觉得脑袋像是被塞进了冰柱一般,凉意森森。那假设便是:高子并非被恐吓,而是恐吓别人。
    这么一想,某些环节便说得通了。更衣的据点——恐吓集团将影带出租店店员的公寓当成集会所,高子也和其他成员一样到那座公寓更衣;她不可能每天带着便服通学,应该是放了一套在公寓里。放学后,她就换上便服,和同伙们一起徘徊街头,夺取猎物的金钱,唱卡拉OK或打电动……
    那么,浅钝又扮演了哪种角色?良介觉得他也被高子骗了。当天高子八成因玩过了头而真的没钱搭车回家,偶然上前关心的浅钝替她出了车钱;食髓知味的高子认定他是棵摇钱树,便利用他的同情心,装成恐吓的受害人,继续诈取他的钱财。
    当然,起先高子有模有样地穿着制服去拿钱;但被母亲目击的那一次,她不小心依照平时的习惯换上便服。只不过,深深同情高子的浅钝见到她穿便服,依然完全不疑有他。
    知道母亲已目睹一切,高子明白该是收手的时候了;因此她顺水推舟地装成被害人,策划着脱离集团之计。这并不难办到,因为她们本来就不知彼此的本名;但既然自己在高知念书,难保哪天不会在街上碰见过去的同伙,要是当时又正好和同校的朋友在一起,说不定自己曾是恐吓集团一员之事便会曝光。为了防止这种情形发生,必须让集团解散一次。
    换句话说,向警方密告影带出租店店员吸食强力胶的,很可能就是高子。不光是强力胶,为求万全,恐怕连出入公寓的高中女生们在街上恐吓取财的情报也一并加上了吧!告密后,她不再前往公寓,也尽量不到街上徘徊。
    高子戴着被害者的面具,背地里却拿着父亲两个月薪水以上的脏钱大肆挥霍。虽然那些钱是向浅钝要来的,但双亲已把钱全数归还,所以就结果而言,钱是从良介身上得来的。她没受到任何责罚,甚至还被深深同情。
    正当瓶窥良介奋力寻找线索,试图否定自己那充满妄想的推论时,下了计程车的铃与海晴已在雨中一路跑进了高知殿堂的挑高停车场中。
    “接下来该怎么办?”
    “总之”铃一面擦拭脸上的雨滴,绕了大楼一圈;四周一片静谧,感觉不出任何气息。“先上十五楼看看吧!”
    “要去朱鹭先生家吗?”
    或许是在寻找楼梯或电梯吧,海晴转动脖子,一道车灯却贴上了他的眼。铃连忙将海晴的巨大身躯推到柱子之后。
    一台白色轿车缓缓转进大楼后侧,大灯将黑暗开了个圆洞,浮现于前方的雨水宛如数千把刀子般地闪闪发亮。不久后,随着那橘色的灯光消失,轿车也停了下来。
    “那算是违规停车吧?”
    “嘘!”铃踮起脚尖、捂住海晴的嘴,小声地斥责他:“在这种紧要关头,你管那些小事做什么?”
    从轿车里出现了一道修长的人影,连伞也没撑;他似乎没发现正在下雨,踩着散漫的步伐接近了建筑物。路灯的光线宛如刷子般刷过他的脸庞。
    那是龙胆隆义。当他进入挑高停车场的同时,他的脸庞再度转黑,响起的脚步声带了种黏着感。龙胆的步伐不带犹豫,往他迈步的方向望去,可看见电梯入口。
    突然间,龙胆停住脚步,似乎在窥探四周的动静;他缓慢却又不留空隙地左右移动视线,接着便如同雕像般静止不动。
    不久后,铃与海晴感觉到他大大地吐了口气。念头一转,他再度迈开步伐。
    此时,引擎的咆哮声响彻四周;在一阵如同野兽低吼的声音之后,停在停车场里的红色跑车将大灯打向龙胆。
    或许是光线刺眼的关系,龙胆的姿势一瞬间松懈下来;他以双臂掩住脸孔,腰往后缩,缠在手上的白色绷带在光线中鲜明地闪耀。跑车朝着他袭击而去,一阵犹如鸟类被勒杀时的悲鸣声响起,刹车咬住了轮胎。
    正当跑车车头即将撞击腰部的刹那,龙胆跳了起来;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的身体奋力一转,背部朝地面落下。
    跑车再度发出电钻贯穿鼓膜般的煞车声,大大地甩尾;回转之际,尾灯撞上了水泥柱而破裂,但驾驶毫不在意,再度袭击倒地的龙胆。
    龙胆无暇起身重整旗鼓,直接在地面上翻转数圈,滚进一旁的外国车后。跑车并未减速,车门掠过了外国车的车头。
    趁着换档之际,龙胆弹了起来,攀上跑车副驾驶座的窗边,从胸口拿出某样东西——似乎是瑞士刀。他将刀柄塞入略微降下的车窗缝隙间。
    利用杠杆原理,他将浑身之力注入刀柄之上;难以防止单点集中型压力的强化玻璃应声而碎,龙胆则拨开碎片,上半身宛如游水似地钻进跑车的副驾驶座。
    男人的惨叫声与刹车声重合,响彻了停车场。虽然从海晴与铃的位置看不见,但龙胆似乎拿刀刺伤了驾驶。
    龙胆的下半身依旧突出于车窗外,跑车则像负伤的野兽般挣扎,以后轮为轴,如陀螺般打转;龙胆支持不住,被甩了下来。
    当龙胆四脚朝天地翻倒在地时,似乎撞到了脑袋,好一阵子没了动静。跑车停下,有个年轻男子从驾驶座飞奔而出。
    “是朱鹭晃至!”铃叫道:“山吹,拜托你了!”
    即使是迟钝的山吹也知道铃拜托他何事。晃至的手臂上流着血,手中却仍紧握着铁管,像砍柴似地朝龙胆的脑门直劈而下。
    “请、请住手!”海晴架住晃至,晃至就像孩子一样,被他的双臂吊着。“别这样!”
    “你……你干嘛?”惊讶的晃至挥舞着铁管。“别碍事!放手!还不放手!”
    晃至的表情因惊愕而更加地扭曲,因为他突然被扭住手腕,竟使不上半分力,铁管也应声落地。
    在晃至茫然自失之时,龙胆站了起来,拣起掉在地上的瑞士小刀,反手握住,朝着被海晴架住的晃至直冲而去。
    “哇!哇哇……笨蛋,快放手!”
    海晴没理会因恐惧而瞪大眼珠的晃至,反而展露了令人更加难以置信的矫捷身手。他推开晃至,同时以全身抑制龙胆的冲刺速度,并抓住他的手腕,反手一扭;这一连串的动作当真连眼睛都捕捉不住,待龙胆回过神时,手臂已被反制在背后,人则被压在跑车的引擎盖上,刀子早已掉落在地。有好一阵子,他只能眨着眼睛,思考自己究竟发生了何事。
    与龙胆同样眨着眼、茫然地仰望海晴的晃至,似乎突然忆起了状况;他回过神,一跃而起,拣起了龙胆的刀。
    “这个混帐……”
    “请住手!”海晴以泫然欲泣的表情哀求冲上前来刺杀龙胆的晃至。“反……反对暴力!”
    海睛依旧将龙胆压在引擎盖上,自己则回转身体;空气传来呼地一声,他的旋踢不偏不倚地正中晃至的下巴。
    “啊!哎呀!你……你你您没事吧?朱鹭先生。”他一面关切翻白眼倒地的晃至,压制龙胆的力道却丝毫没放松。“对不起,很抱歉!不痛吧?”
    “怎……”晃至半是哭喊,他的眼球溜溜地各往左右方向看,手按下巴,痛得打滚。“怎么可能不痛!你这猪头!”
    “放手!”楞在一旁的龙胆似乎也已回过神来,拼命挣扎。“放手啊!快放手,混帐!我要杀了那混球……我要杀了他!混帐!”他那闪烁着憎恶的眼睛不久后便盈满了泪水。“拜托你,放手!求你放手,让我杀了那小子!”
    “呃……呃,就、就算你求我……”海晴不知所措地寻找铃的身影。“白鹿毛小姐?白鹿毛小姐?咦?咦?到哪里去了?请问……我该怎么办才好啊?喂!”
    “辛苦你了,可以放手了。”有道声音如此回答,但不是铃的声音。“你的身手真不赖啊,山吹先生。当个行政人员太可惜了。”
    原来是高知南警署的弁柄刑警,他的身后是安艺警署的路考茶刑警;其他还有一些疑似便衣警察的刑警及穿着制服的警官,不知何时间已包围了跑车四周。
    “因为他的本行是警卫嘛!”铃如此喃喃自语,走近了海晴等人,并以怜悯的视线俯视着龙胆。“刑警先生,很遗憾……他们分别是杀害里叶芳树及浅钝庆太的凶手,还有迷魂大盗的残党;请把两人都逮捕起来。”
    “我也很遗憾。”龙胆学生时代的学弟弁柄似乎刻意保持冷酷的表情及语调。“竟然得以这种形式和学长见面。”
    见不明就里的海晴一脸疑惑,铃便命令道“可以放手了”。海晴带着放下心来的表情,松开了龙胆的手臂。
    “对了,刑警先生,在逮捕龙胆老师之前,得让他先见一个人。”
    被海晴压制的手臂似乎麻痹了,龙胆有好一阵子都只是屈着身子,无法抬起头来。刑警们扶他起身,他才总算发现眼前有个面生的女人伫立着,正以含忧带愁的双眸注视着他。
    “你知道——”铃站在手撑着湿濡雨伞的短发女人身旁,一脸悲伤地皱着眉头。“她是谁吗?”
    龙胆起先以狐疑的眼神凝视着那女人,彷佛早已认定自己根本不认得她;但他的双眸却突然产生了某种神似怯意的浑浊之色,渐渐地又变为破灭性的惊愕,表情亦随之大变。
    “你、你……”龙胆宛若即将心脏病发似地痛苦喘息;若是刑警们没连忙扶住他的身子,或许他会直接倒地。“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你应该已经死了——”
    “我来替各位介绍。这位是我的朋友——”铃叹了口气。“紫苑瑞枝。”


    Fragment 8


    ——好怀念啊!
    啊,闪电泡芙是我的!木莓奶油冻我订了!皮球女士满面笑容地望着四人围着她带来的慰劳品展开糕点争夺战。
    ——怀念?
    四人中看来最为内向的辫子妹妹似乎事关蛋糕便会性格大变,只见她独占了垂涎已久的卡门贝尔泡芙,嘴唇四周沾满了白色粉末。
    ——“少女超人”吗?
    ——不,不是,是这个地方。好几年前的校庆,学生们也是选在这里拍外景;回想起来,那时我也带了这家店的蛋糕来慰劳她们。
    ——嗯,那时也是这家店的蛋糕啊?原来老师还挺没创意的。
    ——哈哈哈,说不定其实是老师自己想吃!
    对于甜甜圈的口无遮拦,皮球女士豪爽地一笑置之,自己也吃了块草莓蛋糕,并把见了底的纸盒与手提袋塞进长椅附近的垃圾桶。
    ——“好几年前”是什么时候啊?
    眼镜姊横眼瞪着甜甜圈,不知是因垂涎已久的蛋糕被夺而怀恨在心,还是谴责她对顾问的无礼语气。
    ——呃,这个嘛……应该是四、五年前的事吧!
    ——那时是拍什么作品啊?
    ——是什么作品呢?都那么久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真是的,看来我也上了年纪啦!
    ——既然是在这里拍的,会不会是“少女超人”啊?
    ——咦?应该不是吧!上映会我有去,记得是更文静一点的题材。
    ——那是因为中途变更了。
    ——咦?中途变更?怎么回事?
    ——你看。
    眼镜姊将翻开来的剧本合上,让皮球女士观看封面。
    ——哎呀!
    ——对吧?我猜,老师应该就是这一年带慰劳品来这里的。
    ——你们是从哪儿找到这么旧的剧本?
    ——从社办的书架上。你看这里。
    眼镜姊翻开内页,指出了其中一页。当然,从少女的长椅上看不到这些动作,只是从对话内容推测得来的。
    ——还有指定到这里拍外景呢!
    ——真的耶!这里还留着注记。
    ——我们在想今年的参展作品时,参考了从前学姊们的作品。
    小苹一面吃着闪电泡芙,一面代眼镜姊说明。
    ——然后发现了一本没留下带子的剧本,就是这个。
    ——知道应该是没采用的企划。
    甜甜圈抢着插上一句。
    ——所以我们决定看看内容,假如不算太糟,就让它复活。看了以后,还挺有趣的。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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