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历史电子书 > 百年记忆:中国百年历史的民间读本 >

第21章

百年记忆:中国百年历史的民间读本-第21章

小说: 百年记忆:中国百年历史的民间读本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草比苗高。是右派分子恶毒向党进攻的一种武器,更是对大好形势的恶毒诬蔑,很快,张姓学员就受到批判。也是这位张姓学员固执,他在交代罪行的会上说:“其实,一开始批判,我就能够认识到自己的反动言行,摘下有色眼镜,承认草比苗高是我编造的谣言,也许看我的出身,也就不将我划成右派了。偏偏我立场反动,誓与人民为敌,辩论会上我居然拉着革命群众去老家地里察看。”    
    张姓学员坚持反动立场,要带大家去老家看看草比苗高的歪曲事实,革命群众当然不会示弱,时间就定在第二天早晨出发,大家一起到张姓学员老家去察看。    
    第二天早晨,一辆大卡车拉着上百名革命群众出发直奔张姓学员的老家而去,汽车跑了大半天时间,到了张姓学员老家,人们没有进村,汽车一直开到地头,群众问张姓学员去哪块地,张姓学员引路来到一方地界,没有下车,张姓学员就低头认罪了,庄稼地里,没有一棵杂草,庄稼苗虽然长得不高,但绝对没有杂草,从汽车上跳下来,各处察看,全村田地都没有草,秃秃光光的田地里,稀稀拉拉地生长着带死不活的庄稼苗,张姓学员草比苗高的无耻谰言在事实面前被击倒了。    
    没让张姓学员回家,汽车拉着人们回到干部学校,当天晚上就给张姓学员戴上了右派帽子。    
    事后,张姓学员回家,乡亲们对张姓学员说,前一天夜里,乡亲们被高音喇叭唤起来,衣服都没穿好,就被县里下来的干部带到地里,县里要求乡亲们于天亮之前将地里的草通通拔掉,留一棵杂草,扣一天的工分,杂草拔除干净,每个劳动力记一天的工分。    
    铁的“事实”面前,张姓学员被打成右派,开除党籍,念他工人出身,保留公职,送到农场改选。每说起自己沦为右派的过程,张姓学员就悔恨不已,到农场的第2年,张姓学员后背长疮,俗称“达背”,是一种恶症,后背的肌肉腐烂一直烂到胸腔,这种病据说是由生闷气而得,死亡率极高。幸好张姓学员的病很快转好,当大家为他病情好转祝贺的时候,张姓学员就对同学们说,阎王爷也是不要右派,才留给他一条活命。    
    张姓学员被打成右派,罪有应得,可悲的是,干部学校反右办公室的一名姓于的干部也被打成了右派,张姓学员到农场之后不久,一天在大田里看见了小于,张姓学员大吃一惊,立即跑过去向小于问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当然是打成右派了。    
    反右运动办公室,是领导运动的机构,小于虽然只是一名普通工作人员,但也绝对值得信赖,政治上可靠,工作上努力,绝对没有右派思想,连家里也没有人“有事儿”。莫说是直系亲属,就是挨不着边儿的亲戚有了右派言行,这个人也要受株连,就是不打你右派,至少也不会让调你到反右办公室工作。    
    小于是怎么被打成右派的呢?黑色幽默了。    
    干部学校反右斗争结束之后,一部分右派送到了农场,学习结业的干部们回原单位工作。还有几个有右派言行的人斗争之后,材料报上去还没有批下来。领导机关说,干部学校反右办公室要留一名干部等上级批件,小于政治可靠,就将小于留下来了。    
    一个一个的右派都被批了下来,戴上右派帽子,做了种种处理,干部学校的反右运动就算了结了。就在小于准备回原单位的时候,上级来了通知,说是干部学校右派人数不足原来学员的百分之五,差一名,必须再补报一名右派,小于向上级机关报告说,原来的学员都回原单位了,这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上级机关回答说:“好了,那就不必报材料了。”没过几天,小于被定为右派的文件发下来了,为了凑数,小于也右派了。


第四部分十四、右派人生的黑色幽默(2)

    凑数右派是一种右派类型,毛泽东说过,百分之九十五的干部和群众是好的,那么落实毛泽东伟大指示,不好的干部和群众就一定要符合百分之五的比例。不好的干部群众不够百分之五,明明就是对抗毛泽东的指示,难道好的干部和群众是百分之九十六了吗?不好的干部和群众多于百分之五,不要紧,知识分子成堆儿的地方,不受百分之五的限定,北京大学一个班40名学生,出了39个右派,那个没有打成右派的学生反右时在家养病,才幸免于这场大难。    
    有人因向党进攻被打成右派,有人因帮助党整风被打成右派,有人没有说话,也被打成右派,有人因去厕所被打成右派,有人因打瞌睡也被打成了右派。    
    去厕所被打成右派的,就是我的那位朋友大刘,大刘是抗日战争干部,打过游击,党员,反右运动中的领导骨干,一次开批判右派分子大会,大刘主持会场,宣布休息时他去厕所,看看厕所没人,他对一位信得过的好朋友说:“就算说错了,这么斗,不是缺德吗?”不料他在便池前小便,没看到蹲坑那里还蹲着一个人。    
    回到会场,大刘走上主席台宣布继续开会,万万没有想到,一阵口号声向他扑过来,“右派分子大刘必须低头认罪!”,立即几个人跑上来,用力将大刘推到一边,愤怒的革命群众指着大刘的鼻子,揭发了他攻击反右斗争反动言行。    
    党员大刘天不怕、地不怕,凭着他抗日战争战士的本钱,用他的话说,豁出去了,每到批判自己右派言行的时候,班长都不敢让大刘发言,他的发言很简单,就是那泡尿,严肃的政治,被他幽默了。    
    说到被打成右派的情况,真是令人哭笑不得,私下里学员们相互劝解,谁也别觉得冤枉,说是有一个右派,直到被送进农场,也不知道右派是怎么一回事。这个右派是农村人,没有文化,他有个舅舅是县里的领导。一天,他去舅父家看望舅娘,就看见舅父愁眉苦脸地正一个人犯愁,这个外甥问舅父有什么心思,舅父告诉他说,他县里抓的右派不够数,舅父对他说:“说是还欠一个名额,再报不上来,就是我包庇右派。”外甥听说舅父这里欠一个名额,立即就向舅父询问,右派是怎么一回事。舅父告诉他说,右派就是送农场劳动。这个外甥又向舅父询问:“管饭不?”舅父回答他说:“劳动还有不管饭的道理?”当即外甥子就对舅父说:“舅,你就把我报上去吧。”舅父见外甥肯帮助自己完成指标,自然十分感激,可是舅父又对外甥说,右派得反对社会主义。外甥一听,当即又对舅父说:“我咋就不找反对社会主义呢?合作化,动员我一个多月,我才按的手印儿。”    
    “娃呀,那就是你啦?”舅父最后问了一句。    
    “就是我吧。”外甥回答说,“欠一个名额,你也是完不成任务。”    
    就这样,好心的外甥帮舅父的忙,就右派了。    
    为被打成右派的知识分子喊冤的,只有朴实的老百姓,我在被送进农场之前,还在工厂劳动,工人中就有人说:“不是让人家提意见吗?怎么真提了意见就右派了呢?”     
    老百姓为右派喊冤,右派分子自己不敢喊冤,送进农场,听到种种被打成右派的笑话,右派们也就口服心服,没有人觉得冤了。    
    可悲的是,第二批整风单位,头一批整风出了右派,第二批开展整风运动的单位,无论怎样也不会再有人出来给党提意见了,不提意见,不向党进攻,右派去哪里抓呢?这其中又无奇不有了。    
    第一批整风单位将许多人打成右派,全中国知识分子吓破了胆,眼看着一户户人家妻离子散,眼看着许多人一夜之间开除党籍,开除公职,被送进农场,离家背井去了北大荒、大西北。待到第二批整风单位再想动员大家帮助共产党整风,绝对不会有人再出来说话了。    
    没有人提意见,怎么叫整风呢?领导千方百计动员,仍然不会有人说话,不说话也仍然可以找出右派,随后被送到农场来的右派,说了他们的可怕经历。    
    一位农村中学教师,农场县级中学是第二批整风单位,领导做动员报告:“同志们,帮助党整风是对每个人的考验,你忠于党,热爱共产党,你才肯帮助共产党整风,你不肯帮助党整风,表明你说的热爱共产党不是真话……”云云云云。    
    这位中学老师私下里对我说:“你想呀,中学老师了,能不知道整风是怎么一回事吗,右派哪个不是帮助整风整出来的?”就这样,这所中学大会小会不知道开了多少会,就是没有一个人肯帮助共产党整风。    
    没有人发言,也有办法,领导在会上说:“今天没有10个人发言,咱们就不散会。”    
    许多次,一开就是两天两夜,仍然没有人发言。不让人们回家,家属给送饭,馒头里夹着纸条:“想着老婆孩子。”意思大家明白,求你千万别说话。    
    也有人惦着散会回家,耗到没有办法了,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就站出来说话:“我也是想了,热爱党,怎么能在党整风的时候一言不发呢?反正我这个人口快心直,我提个意见党也知道是一片好心。”接着这位老师就开始帮助党整风了,他站起来,慷慨激昂地在会上说。“我进城,看见马路上骑自行车的人横冲直闯,真出了交通事故不是给党找麻烦吗?我建议各单位应该对这些同志加强教育。”    
    后来,这位老师还真被打成右派了,怎么能说给党找麻烦呢?共产党怕麻烦吗?    
    光打一个右派也不够数呀,黑色幽默就出来了。    
    一位教师,开会时打瞌睡,右派了。我问过这个右派,反右斗争这样严肃,你怎么会场上打瞌睡呢?    
    这个学员告诉我说:“我怎么敢打盹儿呢?你知道吗,我是太害怕了,一进会场我就眼前一片漆黑,坐在会场里,我时时地提醒自己,你可千万不能睡觉,越是提着精神,眼皮就越抬不起来,我裤口袋里放了一块石头,一有盹意,就抓住石头往腿上压,压得腿上青一块紫一块,医学上有说法的,说这是过度紧张,就像青蛙看见蛇一样,越是害怕,就越是跳不开了。”    
    就这样,一次开会,会场里突然一个人站出来大喊:“同志们,你们还往哪儿去抓右派呀,右派就在眼前,你们看,咱们这里帮助党整风,有人睡大觉!”    
    迷迷糊糊,这位老师被人拖到会场中央,一阵口号声将他吓醒,到这时,他已经右派了。     
    “找麻烦”成右派,打瞌睡成右派,也许还有个理由,更有人因“客观存在”被打成右派,那就更可悲可怜了。    
    第二批整风单位抓不出右派,凑不齐百分之五,完不成抓右派的任务,交不上差,单位领导就是右派,让右派自己跳出来,他们已经非常狡猾,无论如何引狼,狼也是不肯入室,无论如何引蛇,蛇也是不肯出洞。怎么办?客观存在,说你是右派,你就是右派。    
    运动最后,为了完成百分之五,差几个人,就在学校里物色几个人,到了时候,将这些人召集来,一宣布,这些人就右派了。也有的人不服,“我一句话没说,平时没有右派言行,凭什么打我的右派?”领导回答说:“右派是客观存在,无论你有没有言行,客观存在,你就是右派。”    
    没有道理可讲,许多人就右派了。


第四部分十四、右派人生的黑色幽默(3)

    一、二批整风抓的右派还凑不上百分之五,后来又开展了一次拔白旗,就是补右派,我的一位表哥,在天津总工会工作,政治上绝对可靠,更有工作能力,天津总工会是第一批整风单位,他没有被打成右派,第二批整风单位运动结束,天津总工会拔白旗,给他贴了大字报,他一时想不通,自杀了。    
    表哥自杀留下3个孩子,事情过去多少年,大家才认识到表哥的伟大,他自杀于打成右派之前,没有给子女造成影响,如果将他补成右派,孩子们的前途也就被他葬送了。自杀虽然是自绝于人民,但人已经死了,再不能凑百分之五了。孩子们档案里也不会落下右派子女的恶名,要知道右派子女是不允许读大学的,再后来右派子女连好工作都分不到,那就更是悲惨了。    
    农场里的右派,心情各不相同,有的人负担真重,愁眉苦脸,抬不起头来。这类人的心态非常复杂,有沉重的羞耻感,当了右派,在家里老婆孩子看不起,开除党籍,送进农场,成了罪人,工资没有了,每个月发35元生活费,只够自己吃饭,老婆孩子都顾不上了。精神压力,经济重负,压得人精神萎靡,再加上超重体力劳动,很快,一些人就支持不住了。    
    学员赵,原来是党委机关的一名秘书,右派是秘书出身的不在少数,秘书接近领导,反右斗争中领导干部觉得自己要保不住了,将秘书抛出来是上上策,秘书们多年得领导干部恩惠,此时不报,尚待何时,于是一出出舍卒保帅的戏剧就演出了。为领导赴汤蹈火的秘书们虽然知道右派不是好果子,但他们估计既然自己舍身救主,即使一时定为右派,过不了多久,领导也会救他们出来,到那时再得领导回报,前途也就无量了。    
    只是,万没有想到,秘书们被定为右派,开除党籍,送到农场,再找不到他为之献身的领导了。    
    赵学员一出苦肉计沦为右派,送进农场,自然万分懊丧,后悔晚矣,农场对待学员一视同仁,没有人想过你曾经是什么人的秘书,赵学员家里人口多,孩子要吃饭,赵学员到农场之后,就犯下了新的罪行,他在家属探视的时候,交给妻子一书包土豆,其实这也不是他偷的,是他从土豆地里捡的,日积月累就存了一书包,妻子来农场给他送衣服,他交给妻子,让她带回家给孩子们吃。    
    农场到处是眼睛,赵学员的妻子离开农场时,被农场守卫拦下,搜出了一书包土豆,经过审问,赵学员的妻子不敢隐瞒,如实交代说是丈夫交给自己的。好了,农场没收下赵学员妻子的土豆,放赵学员的妻子走了,立即召开全体学员大会,宣布农场发生重大政治事件,一个学员偷窃农产品,破坏纪律,破坏生产,抗拒改造,赵学员被拉出来,站在会场前面,吓得全身打颤。    
    幸好,赵学员的秘书出身帮了他的大忙,事情才没有闹大。赵学员多年代领导起草文件的本领强,写了一篇非常漂亮的检查材料,而且一步到位,一下子就检查到了点儿上,他在检查中说,他在地里捡土豆,动摇了社会主义制度,目的和他沦为右派时一样,想反对共产党,土豆即使丢在地里,也是国家财富,他将国家财富据为已有,就是走资本主义道路,而且还起了示范作用,影响恶劣。反正这一书包土豆已经快要推翻社会主义了。    
    赵学员检查过去之后,劳动上有出色表现,很快得到农场表扬。    
    赵学员有什么出色表现呢?农场第一次放假,学员轮流回家3天。在农场关了半年,放出来3天回到市里来,一是想去洗个澡,第二就是去吃一顿天津包子。赵学员秘书出身,嘴早就吃馋了,下了长途汽车,就钻进了一家最近的包子铺,要了一大盘包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吃着吃着,赵学员突然想起,吃包子和右派身分是不相符的,立即赵学员站起身来,向着包子铺里用餐的人们大声说道:“各位革命群众,我是右派分子某某某,去年报纸上揭发过我的反党罪行,现在我罪有应得被送进了农场,我在农场努力改造自己,对于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2 1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