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血人-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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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排笔也似的东西,还了给他。
方天在那一排管子上,略按一按,那奇怪的调子,响了起来,他面上现出了十分迷
惘的神色。我想要在他身上知道的事实太多了,以致一时之间,我竟想不起要怎样问他
才好。
又呆了片刻,我才打开了话题,道:“你来了有多久了?”方天道:“二十多年了
。”
我提醒他道:“是地球年么?”
方天摇了摇头,道:“不,是土星年。”
我又不由自主吸了一口气,方天,这个土星人,他在地球上,已经生活了两百多年
了!在他刚到地球的时候,美国还没有开国,中国还在乾隆皇帝的时代,这实是不可想
像的事情。
我觉得我实在难以向他发问下去了。读者诸君不妨想一想,我该问他甚么好呢?难
道我问地,乾隆皇帝下江南时,是不是曾几次遇难?难道我问他,华盛顿是不是真的砍
断过一株樱桃树?
如果我真的这样问出口的话,我自己也会感到自己是一个疯子了。
但是,眼前的事实确是:这种疯子的问题,对方天来说,并不是发疯,而是十分正
常的,因为他的确在地球上生活了二百多年!
我呆了好半晌,才勉强地笑了一笑,道:“你们那里好么?”
方天的神情,活跃了一些,道:“好,家乡自然是好的,你说是么?”
在方天提到“家乡”之际,那种迫切的怀念的神情,令人十分同情,要知道,他口
中的“家乡”,和我们口中的“家乡”,有著不同的意义。
当我们远离家乡的时候,不论离得多远,始终还是在地球上。但是方天却是从一个
天体,到另一个天体!这种对家乡怀念的强烈的情绪,我无法体验得到,除非我身已不
在地球上,而到了土星之上。
方天叹了一口气,道:“我离开自己的星球已经太久了,不知道那里究竟发生了甚
么变化?”
我呆呆地望著他,他伸手放在我的手背之上,十分恳切地道:“我到了地球之后,
甚么都不想,只想回去,我唯恐我终无机会回去,而老死在地球,你知道,当我刚来的
时候,地球上的落后,曾使我绝望得几乎自杀,当时,我的确未曾想到地球人的科学进
步,如此神速,竟使我有可能回家了。”
我道:“你的意思是,你将乘坐那枚火箭到土星去么?”方天道:“是的,我确信
我可以到达土星,如果不是地球的自转已经变慢的话。”
我愕然道:“地球的自转变慢?”
方天道:“近十年来,地球的自转,每一转慢了零点零零八秒,也就是千分之八秒
。这么短的时间,对地球人来说,自然一点也不发生影响,但是这将使我的火箭,不能
停留在土星的光环之上,而只能在土星之旁擦过,向不可测的外太空飞去!”
我听得手心微微出汗,道:“那么,你有法子使地球的自转恢复正常么?”
方天道:“我当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但如果我能够得回那具太阳系飞行导向仪的
话,我就可以校正误差,顺利地回到土星去了。”
我伸了伸手臂,道:“这具导向仪,便是如今被装在那硬金属箱子的物事么?”
方天道:“不错,就是那东西。卫斯理,我就快成功了。但如果你将我的身份暴露
出来,那么,我一定成为你们地球人研究的对象,说不定你们的医生,会将我活生生地
剖解,至少,这……便是我不断以强烈的脑电波,去影响发现我血液秘密的人,使他们
想自杀的缘故。”
我凝视著也,道:“佐佐木博士也在其列么?”
方天大声叫了起来,道:“佐佐木之死,和我完全无关。”我道:“季子呢?”
方天立即叫道:“刚才你说我没有朋友,这也是不对的,季子便是我的好朋友,如
果我不是确知她平安无事,我是不会回去的。”
我点头道:“你放心,我必将努力查出杀害博士的凶手,和找出季子的下落,我相
信事情,多半和月神会有关系。”
方天只是茫然地道:“她是一个好孩子,在土星也不易多见。”
我心中不知有多少话要问他,想了片刻,我又道:“那么,你们究竟是怎么来的?
”
方天苦笑了一下,道:“我们的目的地,根本不是地球,而是太阳。”我吃了一惊
,道:“太阳?”
方天道:“是的,我们的太空船,样子像一只大橄榄,在太空船外,包著厚厚的一
层抗热金属,可以耐……一万八千度以上的高温,这就使我们可以在太阳的表面降落,
通过一连串的雷达设备,直接观察太阳表面的情形。”
我听得如痴如呆。向太阳发射太空船,而且太空船中还有著人,这是地球人想都不
敢想的事情!但土星人却已在做了。
我立即道:“那你怎么又来到了地球上的呢?”
方天苦笑道:“在地球上空,我们的太空船,受到了一枚大得出乎意料之外的陨星
的撞击,以致失灵,我和我的同伴,一齐降落下来,而太空船则在太空爆炸。”
我几乎直跳起来,道:“你的同伴?你是说,还有一个土星人在地球上?”
方天道:“如果他还没有死的话,我想应该是的。那太阳系太空飞行的导向仪,就
是他带著的,但是我一著陆便和他失去了联络,直到最近,我才知道那导向仪落在日本
,成为井上家族祖传的遗物。”
我吸了一口气,道:“你们能飞么?”
方天道:“我们土星人,除了血液颜色和地球人不同之外,其余完全一样,当然不
能飞,但是当我初降落地球之际,我们身上的飞行衣燃料,还没有用完,却可以使我们
在空中任意飞翔。”
我“噢”地一声,道:“我明白了。”
方天道:“你明白了甚么?”
我苦笑了一下,道:“你那位同伴,带著那具导向仪,是降落在日本北部一个沿海
的渔村中。
方天道:“我则降落在巴西的一个断崖平原之上。你怎么知道他是降落在日本的?
”
我道:“我是在猜测。你的伙伴自天而降之际,一定已经受了甚么伤害,他被几个
渔民发现了,在发现也的渔民之中,有井上兄弟在内。你的同伴大约自知不能和你联络
了,于是他将那具导向仪交给井上兄弟中的一个人,嘱他等候另一个天外来人来取。”
方天呆呆地望著我,显然不知我是何所据而云然的。
我这时也不及向他作详细的解释,又继续道:“他可能还教了他的委托人,一个简
易的致富之法 ”
我讲到这里,方天便点了点头,道:“不错。”
这时,轮到我诧异了,我道:“你怎么知道的?”方天笑道:“你们这里认为是最
珍贵的金属黄金,是可以和用晒盐差不多的方法,从海水中直接取得的,只要用一种你
们所不知的化合物作为触媒剂的话。”
我连忙摇手道:“你别向我说出那触媒剂的化学成份来。”方天道:“在我临走之
前,我会寄给你一封信,将这个化学合成物的方式写给你,你将可以成为地球上拥有黄
金最多的人。”
我摇著头,续道:“但是其余的几个人,却十分迷信,他们大约平常的生活很苦,
便恳求你的伙伴将他们带到天上去,当然你的伙伴没有答应,但是我却深信他自己则飞
向天上去了。”
方天的神色,十分黯然,道:“正是如此,他一定自知活不长了,便利用飞行衣中
的燃料,重又飞到太空中去了,他死在太空,尸体永远绕著地球的轨迹而旋转,也不会
腐烂。可怜的别勒阿兹金,他一定希望我有朝一日,回到土星去的时候,将他的尸体,
带回土星去的!我一定要做到这一点。”
我沉声续道:“你的伙伴,我相信他的名字是别勒阿兹金?”
方天点了点头,道:“是。”
我又道:“那几个渔民,目击他飞向天空,和自天而来,他们深信他是从月亮来的
,于是他们便创立了月神会。发展到如今,月神会已拥有数十万会员,成为日本最大的
邪教了。”
方天呆呆地望著我。
我苦笑了一下,道:“不久之前,月神会还以为我是你,是他们创立人所曾见到的
自天而降的人的同伴,所以将我捉去了,要我在他们信徒的大集会中,表演一次飞行!
”
方天的面色,不禁一变,道:“他们……如果真的找到了我,那……怎么办?我早
已将那件飞行衣丢弃了,怎么还能飞?”
我想了片刻,道:“你若是接受我的劝告的话,还是快些回到你工作的地方去吧。
”
方天道:“我也早有这个打算了,只要寻出了那具导向仪,我立即就走。”
我道:“如果你真正的身份,可以让更多一些人知道的话,那么你可以更顺利些。
”方天双手连摇,道:“不,不,只有你一个人可以知道,绝不能有第二个了。”
我耸了耸肩,道:“那你准备用甚么方法,割开那只硬金属箱子呢?”
方天叹了一口气,道:“我就是因为想不出来,所以才耽搁了下来。”
我紧皱著双眉,想了片刻道:“我倒有一个办法了。可以仍然委托那家焊接硬金属
箱的工厂,将之切割开来。箱子中的导向仪你拿去,那只箱子,照样焊接起来,我还有
用。”
方天道:“行么?”
我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你尽可放心,将这件事交给我来办。”方天道:“那只
箱子在梅希达处,我立时去提出来。”
我道:“好,事不宜迟了。”
方天站了起来,我们两人,一齐向公园外走去。我一面走,一面仔细地望著方天,
从外形来看,除了面色带青之外,他实在和我们地球上的人,绝无分别。
我又好奇地问道:“土星上还有国家么?”方天道:“自然有的,一共有七个国家
,而且情形比地球上还要复杂,七个国家之间,都存在著敌对的态度,谁都想消灭谁。
但也正因为如此,反倒一直没有战争。”
方天道:“因为哪两个国家一发生战争,其余五国,一定联手来瓜分这两个国家了
!没有战争,所以我们的科学家,才远远地走在你们的前头。”
我叹了一口气,道:“你在地球上,是不是看到太多的战争了?”
方天点头道:“自然,因为我的外形像中国人,所以我一直停留在中国。也因为我
未曾见过战争,我总是尽可能地接近战场,我见过的战争,实在太多了。”
这时,我们已走出了公园,我听得方天如此说法,忍不住停了下来,声音也几乎在
发颤,道:“你可知道,你所见过的那些……战争,大都已是记载在历史教科书中的了
?”
方天道:“自然知道,如果一个研究近代中国战争史的人和我详谈,我相信他一定
会发现他所研究的全是一些虚假的记载。”
我对他的话,感到了极大的兴趣,道:“你能举个例么?”
方天笑道:“你们的历史学家,对于太平天国名将,翼王石达开的下落,便语焉不
详,但石达开临死之际,却是握著我的手,请出了他最后的遗言的。”
我心中在叫道:“疯子,你这颠人。”然而我却不得不问道:“石达开,他……向
你说了甚么?”方天道:“他说,那是一场梦,梦做完,就醒了,他说,许多人都做了
一场梦。他又说,他是怎样进入那一场梦的都不知道,一切都太不可测了……我相信他
这样说,另有用意,可是我却并没有深究,一场梦,这种形容词,不是很特别么?”
我吞了一口口水道:“那是在甚么地方?”
方天道:“在四川油江口的一座庙中。”
我呆了半晌,道:“你能将你在地球上那么多年的所见所闻,全都讲给我听听么?
”
方天道:“要讲只怕没有时间了,我一直记载著地球所发生的事,准备回去时,向
我的星球上的人民发表的,我可以留给你一本副本。但是我用的却是我们的文字 那
是一种很简易易懂的文字,我相信你在极短的时间中,就可以看懂的。”
我连忙道:“好,我十分谢谢你。”
方天道:“在我离开地球之前,我一定连同我们文字的构成,学习的方法,一齐寄
给你,还有海水化黄金的那种触媒剂的化学合成法,我也一齐给你,作为我一个小小的
礼物。”
我笑了笑,道:“那倒不必了,一个人黄金太多了,结果黄金便成了他的棺材和坟
墓,这是屡见不鲜的事情了。”
方天没有再表示甚么,又继续向前走去,过了一会,才道:“你真的不讲给人听?
”我道:“自然是,你大可不必耽心。”
方天叹了一口气,道:“我耽心了二十年了!”
我纠正他,道:“在这里,你该说一百八十年了 ”我望著他,道:“你可知道
,木村信工程师曾向我说及他的理论,想不到他是正确的,他说你虽然在地球上,但仍
以土星的时间而生活著。”
方天面色一变,道:“这……这是甚么意思,他……他也知道我么?”
我忙解释道:“不是,他只不过是解释这一种时间的观念而已。”
方天皱起了眉头,道:“这是甚么样的一个人?”
我道:“就是我们去要他剖开那金属箱子的人。”
方天道:“不,不要他帮忙,我生命所系的太阳系导向仪不能给他看到。要知道那
仪器许多部份,都不是地球上所能制造的。”
我笑道:“你根本没有法子怀疑木村信的,因为井上次雄就是将这具导向仪交给他
,而放入那硬金属箱子中的。”
方天听了我的话,突然一呆。
我本来是和他一齐,在急步向前走去的,他突然一停,我便向前多冲出了两步。
等我转过身来之际,方天仍然站著不动,双眉紧锁,不知在想些甚么。
我走到了他的身边,道:“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可是方天却并不回答我,而他的面色,则在渐渐发青,我感到事情有甚么不对头的
地方,伸手在他的肩头上拍了拍。
可是,他却不等我开口,便一反手,将我的手紧紧的抓住。他抓得我如此之紧,像
是一个在大海波涛翻滚中,将要溺死的人抓住了救生圈一样,我连忙道:“甚么事?”
他讲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
我跺著脚道:“喂,你别讲土星话好么?”
方天喘著气,道:“木村信在哪里?快,我们快去见他。”我道:“他的工厂是开
夜工的,我们现在去,就可以见到他的。”
方天松开了我的手,急得团团乱转,道:“快!快!可有甚么法子么?”
我心知他突然之际,焦急成这副模样,一定是有道理的,我问他道:“究竟是为了
甚么?”方天却又重覆地讲了两遍我听不懂的那句话。
我气起来,几乎想打他两巴掌,但他却急得面色发青得近乎蓝色了。
我摇了摇头,道:“你要快些到他的工厂去么?”方天连忙道:“是!是!”
老实说,如果我不是听到有一阵摩托车声,向我们所在的方向驶来的话,我也想不
到有甚么主意,可以立即赶到木村信的工厂去的。
那一阵摩托车声,一听便知道是一辆品质低劣的摩托车,而在开足了马力行驶,那
一定是一个阿飞在骑著车子。
各地的阿飞都是差不多的,他们不学无术,自然不会有钱买好车子,于是就只好骑
著劣等车子,放屁似地招摇过市,还自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