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根-第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现他 我倒真的想把他找出来,因为我知道他活在极度的苦痛之中。”
蓝丝这样说,多少有点安慰白素的意思在内,因为白素的母亲,虽然也一样下落不
明,但若是“成仙”了,那就不会有痛苦,情形和她的父亲一直受著痛苦的煎熬不同。
温宝裕笑道:“本来是欢乐的小岛,怎么忽然之间,个个唉声叹气,愁眉苦脸起来
了?”
蓝丝向他一指:“把令尊令堂再请来,让他一个人愁眉苦脸。”
温宝裕双手乱摇:“这玩笑可是开得的?”
我又伸了一个懒腰,像这种在一个风光明媚的小岛上,嬉水度日,对我来说,当然
不适合。我是一个需要不断地奔波,不断有新鲜事在身边发生的人。偶然一两天,作为
生活上的休止符,自然可以调剂一下,但若生活就是如此静止,只怕生命也结束了。
我问温宝裕:“我们明天就会离开,而且会把红绫带走,你行程如何?”
温宝裕伸了伸舌头:“借陶老大的名头,我们想多逗留几天,然后,蓝丝会回蓝家
峒,本来她想和玛仙会面,只可惜女巫之王,竟然远征宇宙去了。”
温宝裕和蓝丝,这时都现出极其向往的神情 他们年轻,自然有非凡的雄心壮志
。我苦笑了一下,心中所想的是,能把地球上的事尽量弄清楚,已经极好了。
温宝裕又道:“那位秀珍姨,好像很有心事,没对你们说?”
白素道:“没有,也没有问。”
温宝裕大声道:“我也没有问,她那么爽朗,若是可以对别人说,一定会说的。”
我很高兴温宝裕能这样想,温宝裕搔著头:“还有一个麻烦,妈见了蓝丝,像是见
了蜜糖一样,教训了我一大堆话,说是甚么夜长梦多,不如快快娶了来作温家的媳妇,
免得她提心吊胆。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我半秒钟也没有考虑:“告诉令堂,就算结了婚,变卦起来,也是会离婚的。”
温宝裕认真想了一会,才道:“也只好这样了。”
当晚,我和白素,就陪著红绫,露宿在吊床上。第二天一早,是被红绫的长啸声吵
醒的。红绫张开双臂,面对大海,啸声清越嘹亮,足以传遍全岛。
我和白素,来到了她的身边,白素一等她停止,就道:“秀珍姨有要紧的事 离去
了。”
红绫一怔,随即道:“我自己也能潜水了。”
我认真地道:“我们也有事,也要离去,你要和我们一起走 ”
红绫听到这里,神情阴暗。
我接下去说:“到苗疆去,有重要的事要你做。”
红绫有一个好处,她能把失去甚么的不快和失望,很快地置诸脑后,而很快地投入
新处境和喜悦之中。
这时,她听说有重要的事要地做,更是欢喜,当时拍著手叫:“好啊,又可以回苗
疆去了,我能做甚么?”
我和白素互望一眼,白素点了点头,我道:“一到,你就要找到那两头银猿。”
有说地球生物之中,只有人类,才会把内心的感情,用脸部肌肉表现出来。称之为
“表情”。此说若是成立,那么我敢说,人类之中最不会掩饰表情的人,就是红绫了。
她心中高兴,就哈哈大笑,一不高兴,立刻就在脸上表现出来。
这时,她一听得我这样说,立刻就拉长了脸,而且还连退了三步,睁大了眼瞪著我
。
我先向她摇了摇手,又指著自己的头:“找那两头银猿,不是要打破他们的头
你现在也应该知道那叫‘做手术’,而是要那件会发光的衣服,那可能是‘神仙’留下
来的东西。”
我解释得再详细没有,可是红绫对那两头银猿的感情,当真非比寻常,她还是有点
不相信,又向白素望去。白素点了点头:“是,有了那件会发光的衣服,就有可能和神
仙……见面,可以知道我妈妈的下落。你有妈妈,我也有妈妈。”
红绫大点其头:“人人都有妈妈。”
她想到很快又可以见到银猿,已高兴起来,在朝阳之下,又乐得极其灿烂。
红绫的啸声,把温宝裕和蓝丝也吵醒了,两人迎著朝阳走过来。
我又向蓝丝问了有关十二天官的一些事,但是她并不是知道很多,我决定到了蓝家
峒,直接向十二天官去问。
当天,我们和陶启泉一起离开,陶启泉要到纽约去,我和白素商量了一下,反正不
急在一两天,不妨让红绫见识一下世界第一大都市。
于是,我们带著红绫,在纽约玩了三天,到了晚上,问红绫观感,答案出乎意外,
她并不感到特别,这样说:“全一样,就像森林,都一样。”
我和白素都笑了起来,知道以后不必再带她去看其他的大城市了,在她看来,都一
样。
先回家,再和陈耳联络 蓝丝在离开的时候,驾了那架直升机,停在机场,那方
便我们到蓝家峒去。
一切都很顺利,当直升机在蓝家峒上空盘旋的时候,已可以看到不少人在下面高举
双手在跳跃,他们可能以为是蓝丝回来了。
等到降落,一大群人围了上来,见到了是我们,虽感意外,但一样欢迎,红绫一跃
而下,已和几个少女搂成一团,峒主摇晃著高瘦的身子走过来,我性急,不见十二天官
,我就问:“天官们呢?”
峒主神色凝重,向远处指了一指:“过两天是老十二天官升天的日子,他们都到那
山头去了。”
循著他所指之处看去,都是重重叠叠的山头,也不知他指的是哪一个。
我还想这问,却被白素所阻,我也为自己的性急感到好笑,苗人世代在此过著优闲
的生活,做事自然慢吞吞,哪有甚么十万火急的事。
于是,又有载歌载舞,好酒好肉的盛大欢迎,红绫得其所哉,在众人的注视之下,
咕噜咕噜,喝光了一竹筒酒,大声宣布:“所有别的酒,都没有这里的酒好喝。”
峒主笑:“好,送你二十筒。”
红绫大乐,抹著口角的酒,向我和白素望来,我唯恐白素不答应,连忙先大点其头
,然后再偷觑白素,看到她和我几乎是同时点头的,我也大乐。
我的高兴,是由于红绫在接受馈赠之前,竟知道徵求我们的同意 相信白素也是
为此高兴,这是天下心理正常的父母的理所当然的反应。至于心理不正常的父母,那就
不能用常理度之了。
酒酣耳热,我才向峒主提起:“当年,老十二天官进蓝家峒的情形,你还记得?”
峒主见问,先是呆了半晌,这才点了点头:“记得,那时,我已经可以出猎了。”
男性足十四岁,可以出猎,那时的峒主,已经是青年人,当然有记忆了。可是他的
神态,却表示他不是很愿意提十二天官的事,我再问了一些问题,他不但有点支吾其辞
,而且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白素示意我不必再问下去,我又问了一个问题:“是哪一个山头?我们有要紧的事
要和十二天官商量,想去找他们。”
峒主双手连摇:“十二天官不让人接近那山头……你们……就算要去,走路也得好
几天,不如等他们回来。”
我坚持:“我们可以飞去,很快就到。”
峒主的神情更是迟疑:“不好吧……他们在等神仙出现……你那飞机飞了过去,要
是和神仙相撞,那……不怎么好吧。”
峒主的顾虑,虽然可笑,但是以他的知识程度而言,也只好这样想了。
我再问:“当年老十二天官见过神仙,他们后来又升天成仙的事,你向我说说。”
峒主叹了一声,大口喝了几口酒,这才道:“天官的事,我不是很知道,就算知道
了,也不能乱说,他们过几天就回来了。”
他把话说得如此明白,我自然也不能再问下去了。
十二天官在苗峒之中的地位,本来就很特殊,再加上他们又和法术、神仙等秘不可
测的现象扯在一起,自然更叫人敬鬼神而远之,不敢轻易谈论了。我没有再说甚么,和
峒主对喝了三杯酒,再也不提十二天官的事。
当晚,我和白素讨论,我道:“你看峒主是知而不言,还是他不知道甚么?”
白素吸了一口气:“他是不知道,天官门始终是十二个人为一体,和其他人的接触
,保留了它的神秘性。”我想了一想:“对我们算是极好的了。”白素同意:“甚至把
那部记录给了我们。”
讨论也不得要领,红绫早已熟睡,一切全都静了下来,我遥望峒主曾指过的方向,
想发现一些火光,就可以知道十二天官是在哪一个山头上等候神仙。
可是望出去,只是一片黑沉沉,整个蛮荒都在沉睡之中,神秘得令人心悸。
一宿无话,第二天一早,红绫就领著我们出发,一路上,她不断发出各种声音,有
时长啸,有时吼叫,有时声音短促,有时候声音悠长,至少引来了百十头各种各样的猴
子,可是不见那两头银猿。
在出发的时候,我们就有“远征”的打算,所以并没有使用直升机。我们的目的地
,是那收藏了许多烈火女骸骨的山洞,因为银猿曾在那里出没。估计,大约有三四天的
路程,可是结果,却花了足足六天 原因是我们三个人,把这次行程,当作了是一家
人的远足。
在苗疆的山峦丛林之中,固然蕴藏著许多凶险,但是有红绫在,甚么样的凶险,都
可以化险为夷。当然,我和白素,也不是等闲之辈,当真是乐趣无穷,其中的经过。要
是详细写来,是可以写成一本书,而那本书,可以是苗疆的博物志。
在那七天之中,我算是经历丰富的了,但也经历了不少“破题儿第一遭”的事,例
如把指头大小的蚂蚁,聚成一堆,烧得半焦来嚼吃 只吃后半截,香酥可口,前半截
又酸又涩,难以入口。我不信红绫所言,咬了一口,吐之不及,笑得红绫打跌。
一天傍晚,经过一个烂泥塘,这种烂泥塘,如果塘面长满了水草浮萍等植物,那是
危险之至的动物陷阱,哪怕是飞鸟,只要一不小心,一脚踏了上去,就一定越陷越深,
直到被泥沼吞没为止。
这个烂泥塘,约有二十公尺见方,却是寸草不生,泥浆在夕阳的余晖之中,泛著紫
艳艳的光芒,看来极其异特。
像这样的泥沼,虽不多见,但也决不是甚么稀罕的景象,可是红绫一见,大喜过望
。她先在塘边蹦跳了一阵,发出了一阵我们听来毫无意义的呼叫声。跟著我们的那群猴
子,也显得兴奋莫名,跳得老高,吱喳乱叫。
红绫先绕著泥塘,奔了一圈,我和白素,至少叫了十次“小心”,同时,也不知道
她对这个泥沼,何以会如此感兴趣。
我们问她,她道:“运气好的话,等一会就会知道,运气不好,说了你们也不明白
。”
她居然也会卖关子,真叫人又好气又好笑,我们索性不再问,看她捣甚么鬼。
只见他向猴群发号施今,有两头猿猴,飞也似奔了开去,其余的猴子,散了开来,
四处去找石块,有大有小,最小的也有拳头大,大的要两头猴子合搬,石块搬了来,都
放在塘边。
我忍不住问白素:“喂,我们的宝贝女儿在做甚么?”
白素一点也不性急:“你没听她说吗?运气好的话,看下去就明白了。”
我瞪了白素一眼,在塘边拣了一个树桩,坐了下来,白素在走来走去。
这次出来,由于早已预算会是长途旅行,所以准备充分,红绫力气又大,单是粗竹
筒酒,就带了三筒,我就取了一筒慢慢来喝。
其时夕阳火红,眼看天色快黑了,我长叹了一声:“全家都在泥沼边,今夜晚饭未
准备。”
白素听了笑:“照我看,我们的宝贝女儿,是想在泥沼中捉甚么活物来当晚餐。”
我吃了一惊:“烂泥塘中,能有甚么好吃的。”
白素道:“我也不知道,可是单看她那么起劲专注做一件事,也是赏心乐事。”
白素这一句话,探得我心,若红绫在大忙特忙,还不时向我们做一个手势,隔上些
时,又飞快地来到我们身边停一停,都叫人心神俱畅。
不一会,已有好几十块石块在塘边。先前离去的两头老猴子,也回转来,竟然各抓
了一头小鹿来,小鹿还在呦呦乱叫。
我和白素都吃了一惊,不知红绫意欲何为。我喝了一口酒,大声道:“烤了这两只
鹿来吃了吧。”
红绫在塘边答:“不,等一会有更好吃的。”
一听得红绫这样回答,我不禁对白素大是叹服,她早就知道红绫的目的了。
只见红绫一伸手,提过了一头小鹿,双手一扭,就扭断了鹿颈,把鹿血全都洒在石
块上,手法乾净利落之至。神情自若 叫爱护动物协会的人见到了,至少要将她号枷
三日示众。
放了两只鹿血,几十块石头,都已染了血,她折下根树枝,取出了小刀来,将树枝
的一端,削得十分失利,变成了一件武器。
红绫一直十分热中各种锋利的小刀,收集了不少,身边总有几柄在。
她削好了木棒,试了试尖端,神情像是不很满意。
(我把这一段经过写得很详细,实在是由于经过很有趣,而结果又出乎意料之外的
缘故。)
白素见到了这等情形,提醒她:“何不把小刀绑在树枝上?”
红绫侧头想了一会,采用了白素的建议,待她绑好了小刀之后,神情大是满意,又
飞快奔了过来,紧紧搂了白素一下,再回到塘边。
这时,天色已黑,好在正是月明之色,在这种荒山野岭处,月色特别明亮(空气特
别洁净的缘故)。
红绫开始行动,她指挥著猴群,把染有鹿血(已乾凝)的石块,一块一块,抛进泥
沼去。
等抛了七八块之后,我们注意到,石块是先抛大的,再抛小的。
我和白素讨论,我道:“抛石头下去干甚么,难道下面那活物吃石头?”
白素道:“我看是石头上的血,下面那活物,多半嗜鹿血,会舐去石上的血。”
我点头:“是,先抛大的,沉得深,再抛小的,就可以逐步把塘底的活物引得浮上
来,然后 ”
我说到这里,作了一个挺杆前刺的手势 这时,红绫正执著那绑了小刀的树枝,
在塘边全神贯注。
而且,本来是很平静的泥塘面,这时,随著石块抛下去,泥浆溅起之后,塘面泥浆
起伏,大有暗涌,可见下面那活物,身体不小。
白素忽然紧张起来:“那不知是甚么怪物,不知是不是有危险?”
我笑道:“要把它抓来吃了,还怕它吗?”
白素摇头:“不然,老虎、鳄鱼,都有人抓了来吃,他们可全是吃人的。”
我摊了摊手:“你看这阵仗,去打扰她,只怕更危险。”
这时,石块已差不多抛完了,而泥浆中的暗涌,起伏更甚,红绫的神情也更紧张。
等到最后一块石头抛下去,忽然泥浆之中,冒起了一个怪头来,红绫也在那一刹间
,大叫一声,对准了那怪头,直刺了下去,出手快绝,一刺之后,随即向上一挑,“呼
”地一声,自泥塘之中,挑出了一大团物事来。
那物事呈抛物线,落向她的身后,就在我们不远处落到了地上。
我们还未看清那是甚么东西,只看出它是有成人大小,那东西一落地,身子扭动,
极快地想窜回泥塘去。可是红绫一声呼喝,十七八头猴子,一起扑了上来,压到了那东
西的上面,阻止它回逃。
红绫大声欢呼,在红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