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010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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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后,皮尔逊厂长立即组织专家队伍,按松崎的建议改进,船厂接连出现了技术上的重大突破。根据松崎改进船体线型设计可提高航速二节的建议,建造了一艘联络艇。
在不增加发动机功率的情况下,提高航速二节。松崎的名字和这奇迹般的成就一起,传遍了全厂,传遍了整个英国的造船界。
约 见
与纳皮尔船厂那种热火朝天的景况相比,在另一隅的潜艇研制基地里,显得格外冷清。
东方的美女,优秀的舰船设计师,已经在这里的每一个潜艇设计师口中传颂。
“既然这位来客如此忠于大英帝国,又有着杀父之仇,为什么一定要把她关在潜艇研制的大门之外呢?”不少设计师向总设计师提出了这样的质问。
这场矛盾和风波,猛烈地冲击到总设计师詹姆·普雷斯那里。他一直为潜艇研制中的重重难关所困扰,现在又受到这场风波的冲击,内心正处在激烈的矛盾斗争中。
普雷斯年38,身材匀称,五官端正,在英国人看来,显然够得上美男子了。不过,他那种为潜艇事业专心致志的劲头,使姑娘们无法接近他。他也不想和女人打交道;可是,眼前的事情使他经受着少有的精神压力。为尽快突破新型潜艇中的难关,最后普雷斯终于鼓起了勇气,向潜艇设计师们宣布:周末在家里会见松崎立原。
晚餐后,在普雷斯私人住宅的客厅里,普雷斯招待客人坐在沙发上,自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这种坐法,在客厅里已经保持了最远的距离。
松崎立原凭她敏锐的洞察力和各方面接触,对普雷斯的性格早已略有所知。她并不介意这一切,举止大方,无拘无束,也不轻易地发问。
室内的气氛沉闷、寂静……
还是松崎主动打破了缄默:“普雷斯先生,久仰大名,今天承您相邀见到您很高兴。如果我能解开您工作中的什么苦闷的话,我想,这将是我心灵中最大的安慰。”
普雷斯依然是那样地沉着,不肯透露自己工作中的一切,他说道:“小姐,我们已经知道你出众的才华,今人敬佩。既然你的艇体新型线型方案获得如此之大的成就,我想,你必然精通这之中的全部流体力学理论问题……”
松崎已经明白了普雷斯想了解的问题;但她没有料到,普雷斯第一句就提出了最要害的问题。她说:“先生,我本来有全部数据资料,可现在完全没有机会得到它了。我早料到这些珍贵的资料对英国会有用,我每天晚上总是工作得很晚,一直在回忆整理。”
说罢,她从提包中拿出厚厚一叠稿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公式。她继续说道:“如果您有用的话,我就奉献给您吧!”
普雷斯感动极了,他眼睛开始模糊起来。在他的心灵中,这位姑娘和他的事业似乎有着不解之缘,简直就像数学方程式中间的等号一般。
松崎继续说:“这之中有几点难懂之处,我想作一点图解和说明,也许您不会介意吧。科学家相遇,这是常有的事情。”说着,她又从提包中拿出白纸和笔。
普雷斯觉得坐的位置显然不恰当,改坐到侧面的大沙发上来。松崎也随即离开坐位,和他同坐在一张沙发上。
她边说边画,不时地看普雷斯一眼。
普雷斯从未遇到过这样准确的表达力,把复杂的流体力学理论解释得这样通俗易懂。他频频点头,表示理解。
松崎的话题越来越广阔。她从纳皮尔船厂的造船水平和技术状况,推论出普雷斯领导下的潜艇研制工作,至少会存在十多个到二十多个困难问题,并一一作了分析,提出了自己的改进方案。
普雷斯原来想用旁敲侧击的方法得到情报,没有料到被这步步紧逼的分析,完全弄到了张口结舌,无言对答的地步。
对松崎的早先传说,在普雷斯固执的心目中,多少有些将信将疑。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现在,他完全拜倒在这位女士脚下,感到他的事业离不开这位姑娘。
时间无情,已经是深夜两点了。普雷斯依然激动、兴奋。他觉得,潜艇研制基地也会和纳皮尔船厂一样,就要出现热火朝天的景象了。
这时,普雷斯才认真地看了姑娘一眼。也只有在这时,他才感觉到,她确实长得很美,温柔、可敬,甚至是……可爱!
从青年到壮年,普雷斯第一次被一种情感所打动、所征服。在他的花岗岩般的脑袋里,第一次钻进了一个幽灵。
松崎也情不自禁地靠到了他的身上。她抚摩着他的手,悲哀地说:“生活对于你们英国人来说,是如此美满,幸福;而对于我这个离开祖国的孤儿……”
“生活、生活,”普雷斯自语着,“我每天总是工作、工作、再工作。我也想过生活,但那完全是另外一回事。生活于我来说,是不幸,是痛苦,是灾难。今天,我才第一次感到身边有了一股暖流。”
破 例
新的一周开始了。
普雷斯向他的同事们介绍了约见松崎的详情。使同事们更觉意外的是:普雷斯在介绍结束时,主动地提出了一项动议,请求把松崎立原调到潜艇基地来工作。全场对此报以雷呜般的掌声。一份由普雷斯拟好的报告,将由他亲自专程送往海军参谋部。
3天后,一张特别通行证展示在基地门卫面前,松崎在普雷斯的陪同下,进到了戒备森严的潜艇基地。
从此,普雷斯总是把松崎安排在自己身边工作,当他最得力的助手和顾问。他们的眼睛不时地相互对视一番。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周围的人很快地察觉到:普雷斯变了,彻底地变了。
松崎并不因为有了这位称心人而忘掉东方民族的传统。她除了工作之余与普雷斯有些特别亲近外,平时对周围的每一个人,都一如往常,体贴、关心、平易近人。
由于她那特别的、英国女性所没有的作为,使周围的人都爱戴她,同情她,也羡慕他们的幸福。许多工作,当人们找不到普雷斯时,或者在他忙不开的时候,就干脆找她解决。在人们习惯的眼里,这简直就成了一回事。
在松崎立原的推助下,难关连连突破,再有三周,新型潜艇就要交付海军试验了。更新的潜艇也在论证方案之中。
普雷斯已经把这一胜利的时刻定为婚期。周围的人自然希望在这双喜临门的日子里,痛快地庆贺一番。
盛 会
12月15日,新型潜艇的交货期只有10天了。海军参谋部要在潜艇基地召开一次重要作战会议。一方面介绍新型潜艇的性能,一方面交代整个海军与潜艇配合作战的方针和战术,以便熟练联合舰队的协同配合。
根据威尼斯的安排,潜艇性能的介绍,将由松崎主讲。
5天之后,各路将领云集基地,会议隆重地开始了。特工队长波特也出席了会议。
会议由威尼斯主持,他特地向大家介绍:“这位就是才华出众的东方女士。”全场报以热烈的掌声。
会议的第1天,是新型潜艇性能的介绍。松崎的任务完成得十分出色,就连普雷斯也谈不出什么补充意见。第二天是对新型潜艇的参观。
会议的第3天进入到实质性的阶段。会场上布满了英国海军舰只的图形、模型,从航空母舰、舰载飞机、巡洋舰、驱逐舰、护卫舰、布雷扫雷舰,到各型潜艇,都展示在人们面前。
威尼斯是今天的主讲人。他讲到了英国舰艇作战的各种编队和方案,对付德国、意大利、日本的海上战略,特别说到了对付日本袖珍潜艇的战略……
松崎异常活跃,她手里拿着一串钥匙,到处指指划划,问题也提得特别多。有些问题,在大家看来似乎是多余的,而她也提了出来。她似乎忘掉了自己已有的美名,显得稍逊谦虚、谨慎,甚至表现出了少有的稚气。
婚 礼
1939年12月25日,英国的圣诞节。这天上午,新潜艇举行了隆重的交货仪式,威尼斯亲自剪彩。
潜艇徐徐离开基地,向浩瀚的大海驶去。海上的特混舰队鸣礼炮欢迎,等待它进入编队,出海远征……
随着代表们的登舰和离去,普雷斯抱住松崎兴奋地说:“亲爱的,下面该轮到我们的婚礼啦!”
普雷斯看见松崎脸色苍白,断定这几天她太劳累。
松崎沉默不语,掏出一本袖珍笔记本。
普雷斯问:“你不舒服吗?”
松崎:“事业完成了,我感到生平的最大满足。可是胸闷得厉害。我一直想与您吐一句真情,也许太晚了。”说着,把笔记本交给普雷斯,“你看看吧。”
普雷斯打开笔记本,里面有一封信:
普雷斯先生:
我决定这样称呼您更恰当。这几天来,我在反复地、痛苦地思考一个问题:生命属于我的时间不会太多了——我的心脏患了一种不治之症。
我不得不严肃地恳求您,请您忘掉我,永远地忘掉我。
在人生屈指可数的日子里,我多么惦念着我的不幸母亲啊!她是一位外科医师,正是她帮助我携带了秘密资料,来到贵国。
自从来到英国,我不敢对任何人诉说这种怀念。我只能对您说:她完全不知道我的生与死,我也不知道她的存与亡。
今世,我已经无法与她相见了,我多么想在离开人世之后,能与她再见面啊!我知道这只不过是幻想;但除了您,我再没有地方倾吐这一真情了。
我不悔恨,也不悲伤,我的生命已经是第二次了。我为贵国的舰船尽了自己一份微薄的力量,我相信,有朝一日它们会为我父亲报仇雪恨!
我相信,当您的事业成功的时刻,您一定会更幸福。
“你!……”普雷斯抱住她。
松崎点点胸口。普雷斯说:“我从来没有发现你有病!”
松崎说:“这是一种可怕的突发性心脏病。随时都会有死亡的危险。”
普雷斯说:“别说得那么可怕,我相信现代医学会抢救你。”
在普雷斯的坚持下,松崎被送进船厂医院,经医生诊断为严重冠心病灶并发心肌炎,应
住院治疗。
1周之后,她的病情显著好转,来来往往的人都为她高兴。普雷斯尽管很忙,每天晚上
也少不了要来一趟。
又经过3天的治疗休息,松崎终于正式出院了,并同意举行婚礼。普雷斯高兴极了。
晚上7点30分,婚礼在普雷斯别墅举行。这是一个简朴的、东、西结合的婚礼。为尊重日本民族的习惯,新郎、新娘在客厅正中下跪。参加婚礼的50位来宾代表站立在两旁,童男童女拿来酒杯献给新郎、新娘。他们一饮而尽,表示美满幸福。周围的人发出了吉祥的喝彩。
接着,举行了一场小型交谊舞会。按常情,新郎、新娘应当邀请每一位来宾跳一支舞曲。不过,来客都知道新娘身体不佳,显得彬彬有礼。尽管这样,松崎还是感到很累。她脸色苍白,显然支持不住了,但又不愿意在这生命最幸福的时刻中途退场。普雷斯更显得窘迫,扶着松崎在客厅旁坐下。松崎当着他的面,吞下几粒强心镇静药物,又喝了一杯清凉饮料。
接着,松崎拉住普雷斯步入舞厅之中,伴随着华尔兹舞曲的旋律,跳着那旋转的舞步。
松崎的步伐越来越吃力。普雷斯发觉她完全乱套了。
“啊!”一声尖叫,全舞厅的人都停下来了,松崎倒下了,倒在客厅的正中。普雷斯拼命地叫喊,可没有回音。
普朗克医师立即叫围上来的人离远些,在朱丽亚的帮助下,他使劲地做人工呼吸。可是已经没有希望了。
普雷斯接着也昏了过去。急救车把他俩送进了船厂医院。
皮尔逊厂长在笔记本上看到松崎的遗言。他决定当众宣读。
婚礼的惨景,立即变成了强烈的呼声:坚决要求英国政府遣返松崎的遗体回她本国。
但是波特上校却另有他的想法。作为特工队长反间谍人员,从这位东方女士一出现他就开始注视,并且产生过一些疑问:
她的出逃具有偶然性,但她的出逃准备完全是精细的。这不合乎逻辑。她的显微照相器材从何而来?又是谁把秘密资料安放在一位未婚女青年的下身?尽管人们都喜爱她、信任她,他还是亲自出马,并布置手下的特工人员、冒充女护士的朱丽亚对她进行严密的监视几个月来,没有发现她与任何外界的人发生联系,也无任何异常情况,可以说是老老实实,奉公守法,想不到如今却突然猝死。他亲自监视普朗克医生对尸体进行检查,一无所获。又对松崎往常拿在手里的那串使人怀疑的钥匙,作了最细致的检查,依然是使他扫兴。对松崎的住处和全部遗物,自然也没有放过,也未获疑点。他不得不要求普朗克医师作最后的解剖分析了。
普朗克觉得这件事似乎多余,可医师的职责是让事实说话。他开始履行其天职。松崎的胸腔被打开,确信心肌梗死无疑。全身,特别是下身,又作最细致的检查,未见异常。
普朗克在验尸单上一一作了记录。并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波特提出:“请您再检查阑尾刀口处,并查看腹腔。”
普朗克感到厌烦,但依然是执行了。他依然感到奇怪,在阑尾刀口处,增加了一道新的刀口,这使他疑惑不解——松崎来后几个月从未进医院开过刀。
他没有声张,因为他不相信事件真的有什么神秘。他便把验尸单交给波特:“请签字吧!”
波特无可奈何地在验尸单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并提出给尸体换上全新的服装冷藏起来。
爱您的松崎立原
遣 返
英国政府收到“无疑”的验尸单后,便仔细地研究遗体遣返的事。结论是:这是一件富有政治意义的大事。英日非交交战国,但关系尚属正常。遣返进一步表明英国的诚意和人道,或许可以延缓交战时间。决定授权英国红十字会办理。
电报从英国传到国际红十字会,又从国际红十字会传到日本。
日本红十字会经过一番拖延之后,终于拍来复电:“松崎立原之母尚在。”并通知国际红十字会飞机降落的机场,允许其母在机场与女儿见面。电报最后说:松崎立原的尸体将按日本政府的法律程序处理。
英国政府认为同意遣返,目的已达到,至于遣返到日本后,纯属日本内政,无权干涉。
普雷斯在病床上仍然关切着遣返的安排。他得知松崎立原母亲的遗愿已实现,表示支持政府的安排。
带有红十字的飞机,几经中转,在日本一个戒备森严的空军机场着陆。机场的人少极了。松崎的母亲扶着拐杖,她显然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一副担架从机舱抬出来,在国际红十字会的监督下,松崎的母亲揭开遮布:原来是她死去的女儿。老太太双腿软了下来,渐渐地瘫在机场的地上。
父 亲
一辆黑色的大客车驶进机场。松崎立原的遗体被抬进客车高速急驶,向那崇山峻岭中开去。
足足开了4个小时,驶过了无人地带,来到了山林中一个别有洞天的豪华地方:有一座座教学用的两层楼房,有一栋栋的平房别墅。是一个与世隔绝、无人知晓的场所。这——就是日本的敢死队学校。
松崎的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