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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卫风-桃之夭夭(幼学记事番外)-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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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
刚才,刚才二,二殿下那个笑容里有那麽多含义麽?
我光知道他瞅我那一眼很不善,倒不他笑里也藏著小飞刀,刺伤了尘尘的自尊心还有面子……
呜……
好痛好痛真的好痛。
伸手一摸,湿湿的,缩回手来一看……呜。
见红了。

不是吧……老婆的暴力倾向越来越严重了……
我猛然想起个问题:“老婆你出门上路之後吃药了没有?”
他用力一甩头,瞪我眼光像是瞪著生死仇家:“谁是你老婆!你给我闭嘴!”
我哆哆嗦嗦拉过一边的衣服往身上披,沿著耳垂滴下来的血落在雪白的里衣上,红白交映分外刺眼。
忽然门砰一响,有人蹬蹬跑了进来。人还未到声音先到:“相公相公相公——啊呀啊呀,我刚才看到一个男人,好漂亮啊,好象涤尘,可是比涤尘还漂亮文雅的哦!你快去把他也抱回家,我们又多个作伴的!”
话音落了那人也一头扑进了我怀里:“相公你还不起啊,好懒哦,一家之主怎麽可以这样!人家都起来了半天了啦~~~~”
我苦笑,我哪算一家之主啊,有我这麽没尊严的一家之主麽?
小袖抬起头来,高声尖叫:“啊————————相公你流血了————”
天哪,听他这个叫法,好象我不是流血了而是流出肠子,马上要断气一样的恐怖。
“小袖——”我忍无可忍捂住他嘴巴。真是受不了,明明一张嘴秀气稍薄和……和那个人一样,可是为什麽那张嘴就终年沉默这张嘴就喋喋不休还嗲声媚气??
我受不了的直想一头撞死在床柱上。
尘尘叉著手在一旁冷笑,看我和小袖你扯我扯你乱作一团。
他是真的生气了。
小袖手慌脚乱:“我去给你找点香灰敷一敷啊,还好口子不大,用布包灰裹上应该可以止血的……”
我苦笑著把他推开:“不用,死不了人的。”
衣服虽然沾了血,不过好在穿在里面应该看不到。
拿汗巾胡乱擦擦血,把外裳套好,小袖子替我把衣带一一绑好:“相公,我们今天晚上就到你家了对不对?你家住在帝都的什麽地方?”
我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哦了一声,又看看自己指间掌上都染了我的血,打个哆嗦:“那个,相公,我去洗手哦。”
我无奈地说:“快去吧,回来别误了车。”
他象花蝴蝶一样衣袂招展又跑了出去。

我转过头来,尘尘站在那儿眼看著窗外。
我有些畏怯的凑上去,拉拉他的袖子:“尘尘,你带药了吧?服一剂好不好?”
他一甩袖子大步走了出去。
我愣在原地直想哭。

呜,为什麽二,二殿下一大早跑来这里啊?还来敲我的门……
本来,本来打算今天跟老婆说这件事的。
其实,其实,真的不是有意拿他当替身的……
谁知道会有那麽巧,我从家里跑出来第三天就遇到他,或者说是,遇到它……

那会儿我就跟条丧家之犬似的只顾跑。
尘尘那时候……被一群捉妖的人追杀,正好遇到了我。
其实,就算尘尘长得不象二,不象二哥,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让他报恩云云,也是信口说说。

谁知道後来会发生的一切呢?
唉,头痛,耳朵也痛。
二哥为什麽会来呢?

後来,落落,小袖子,小叶儿,小狐狸精风风……多少都有象二哥的地方。
可我真的不是刻意的。

但是,二哥刚才也见到尘尘和袖子了……
他会怎麽想呢?
觉得我卑鄙龌龊?无耻下流?
呜,好痛苦。

10

打招呼是不可能的。
我怯生生走到二哥身後,轻声喊:“二殿下。劳你亲迎,实在是不敢当。”
他负手站在廊下,身姿如风中一枝幽草——恰好穿的那件白衫上绣著淡青的草叶,风吹得衣襟轻轻翻摆,那草色也就飘飘摇摇,我不识得那是什麽花草,总之是他们说的很雅道的东西。
他转过头来,声音很柔,眼光却冷:“自已兄弟,何用客气。”
我低著头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觉得他的目光象实质的东西一样,被注视的地方承受莫大压力。
“静静——”王永乐拉长了声音在门外喊:“看看我做的新车!”
我赶紧答应一声向外走。
想不到永乐做了将军,还丢不下祖传手艺。

再走小半天的路,就回到帝都。
尘尘没和我同车,我只好去和永乐一起骑马。可惜了他特地赶了来的车子,我没那福气坐。
回头看看那稳稳当当的车子,我由衷赞叹:“永乐,想不到你现在不但会做车,也会领兵带将。”
他一笑:“彼此彼此,我只听你这些年很会捉妖,把一个乌烟瘴气的居仙镇整得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不要说妖怪,就是略有点灵气的鸟儿虫儿都要迁居……只是不知道你还练上了采补的门道,娶了这麽一堆妖怪老婆。”
我洋洋得意,下巴也抬了起来:“过奖过奖。你要不要学学?我传你几招。”
永乐嘻嘻一笑:“算了吧,我怕家里人口太多了养不活。”
我脸上微微一热。
永乐应该是无心之语吧,应该,不是讽刺我的!
一定不是啦!
他忽然压了声音凑近了说:“昨天坐靠墙那个穿黑衣的是谁?”
我有点摸不著头脑:“那边坐了三个都穿黑衣,你说哪一个?”
永乐比了一个手势,小声说:“那个笑起来……让人摸不著南北的。”
我哦一声:“那是我最小的老婆,小风风最风情的。呵呵,你也注意他了?”
永乐咂咂嘴:“他,也是妖麽?”
我咯咯笑:“妖啊,妖得不得了!不笑的时候都让人心砰砰乱跳的。他是只媚狐,虽然现在不能再修他的媚术,不过原来的底子也是惊人。”
永乐喃喃说:“怪不得,怪不得。”
接下去却象个闷葫芦一样,锯了嘴儿不开口。
我怎麽引他说话,他都不理。

脚下方向一转,上了大道。
远远的,看到了巍峨的,帝都的城墙。
迎著正午的太阳,城上的琉璃瓦闪闪发亮,城上似笼罩著祥云霁雾,一团帝王威严。
後面车里老婆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停了下来。
出身各各不同的他们,都没有来过帝都。

永乐忽然说:“还记得那年我们从九戒回来,走到这里事情麽?”
我略略分心,愣了一下才回答:“记得。那时好象也是个正午。”
他嗯一声:“一两百年对凡人来说,足够物换星移,人事全非。对天人来说,却不过是这麽弹指一挥间。你和你哥的口风都真紧,一直到那麽久之後我才知道你们的身份。”
我有点过意不去,搔搔头说:“那也不是我想隐瞒你。”
永乐嘿嘿一笑:“我知道你是哥哥的小宝贝,哥哥不让你说的话你一定不会说。我是那样小心眼儿的人吗?怎麽会因为这个记恨你。要是记恨,昨天也不来接你了。”
我看城门已经越来越近,握缰的手里全是冷汗。
永乐看看我,又看看前面的二哥的车子,忽然凑近了说:“你别怕。他近来心情大好,没那个功夫找你麻烦。”
我勉强一笑:“虽然他不计较,李尔可不是眼里能揉沙子的。”
永乐哼一声:“他敢。要是他有什麽地方为难了你,我们一帮子兄弟饶不了他。”
我心里一酸,想到小的时候王司马成天把我驮在肩膀上到处玩,王家兄弟几个都从小独立,反而我得他关爱最多。他说平舟爹爹当年不止一次救过他命,从我一出生就格外喜欢我。

永乐忽然叹口气:“你闯的祸……我可帮不了你。就是我爹也没有办法。当年那麽多人求情,也不行。现在……不过事情过了那麽久了,应该是不妨。再说,陛下也一向宠你,就算旧事重提,小小惩戒也就可以了。你跑了这麽久,平舟宫主很少笑容。”
我想到爹爹什麽话都藏心中的性子,一时低著头拼命眨眼,想把那些热的东西逼回去。
“其实当时是太胆小了,辉月爹爹也不会真杀了我。是我自己胆子小,偷偷跑掉。”
永乐拍拍我肩膀:“你这也算因祸得了福了不是?要不是一跑这麽久,哪里娶来这麽漂亮老婆。”
我跟著笑笑,眼里的水气慢慢被风吹干。
已经不象从前,动不动就哭泣。

哭泣,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哭给人看的。
四周有许多人宠你的时候,哭泣也是一件享受的事情。
等到没有注意的时候,哭泣只会增添悲伤。

小的时候太受宠,总觉得哭泣可以解决难题。
後来经历了一些事情,才知道哭泣是最无用处。
尤其是,你最想打动的那个人不为所动的时候,那种失落不是人可以忍受得了的。
我再抬头的时候,车队已经走到了城门下面。日光被城楼挡住,眼前忽然一黑。
我心中有些惶恐,硬压著回头去看尘尘的冲动。
马速放慢,蹄铁踏在石板地上咯咯脆响。
我们终於是回到了帝都。

整齐肃然的帝都的大道,与从前并无二致。
我有些恍惚,似乎我昨天才刚刚逃出帝都,并没有经过这些年的风霜雨雪。帝都与昨日一般,想必明日也是这般。
这座城如此稳固,历经动盪战乱而不倒。
如果……人和人之间也能象这座城一样,永远维持在原状不改变,可有多好。
永乐看我抬头看那城楼,笑说:“城楼年前整修过,瓦是新铺的。”
我心不在焉点点头。

前面车停了一停,我看到车窗动了一下,李尔凑近了去听,然後驰马向回,远远说道:“静静,你过来。”
我看了永乐一眼,慢慢纵马上前去。
李尔浅笑温和:“你那些小朋友不能住宫中,你也知道这规矩。让永乐把他们安置到驿馆,你先跟我们回宫中。
我咬咬嘴唇,转过头看一边的地面:“不用了。我和他们一起住惯了,分开了很不舒服。我也住驿馆好了。”
马车的帘子轻轻掀了起来,二哥美丽的脸庞像是新月出云:“静静,不要任性。爹爹们很想你。要是知道你不肯回家,飞天爹爹必定要难过的。”
我低头不语,李尔长臂拉住我座骑的缰绳:“好了,不要小心眼,还跟小孩子一样。跟我们回去。”



11


我紧紧拉著缰绳不给他扯过去。他不好用力来夺,缩了手,有些讪讪的,看看我又看二哥。
我後来一直都不喜欢李尔这个人。
有的时候觉得为什麽辉月爹爹要把他留在帝都呢?
如果他不在……
我用力甩头抛掉这个想法。

当年辉月爹爹把这个和他同族的孩子留下来之後,我就充份认识到一句俗话真的很对。
什麽叫由俭入奢易?
这个李尔就生动活泼让我上了一课,明白这话的意思。
所有的旧衣旧物全部都丢弃了,连书本纸张都一样不留。
我站得远远的,看他象发狠一样把所有的东西丢出来,宫人慌著乱捡著收拾拿走。
心里觉得非常不舒服。
绝口不提过去的事情,永乐有次提起来他当时如何如何,他立刻冷了脸走人。

後来……後来我逃出帝都,自己又印证了那句话的下半句。
由奢入俭难。
过惯了舒服日子的我,什麽事都要自己来,没有软软的床铺,没有可口的美食,没有华丽的衣裳,没有热热的浴水。
露宿在野地里,被虫子叮得一脸是包。身上被露水打得透湿,裹上毯子就热得难当,什麽都不盖就冷得哆嗦。
看著头上星月满天,寒气侵人,真的是难过得要死掉了。

遇到尘尘的时候,我和他的狼狈其实不相上下。
他不算美人,我也不算英雄。

哥哥语气轻柔,但语意却不可逆转:“静静,听话。先回去见过爹爹,你再要怎麽样我都不拦你。”
我看看哥哥,只敢飞快瞄一眼:“他们虽然是妖,可是……妖丹都被我炼过,不会为恶的,爹爹……不会,不会讨厌他们的是不是?”
哥哥淡淡地说:“我不是爹爹,不知道他们会喜欢还是会讨厌。天时不早,先跟我们走吧。”
我策马回头,有些犹豫地说:“那,我去跟他们说一声。”
李尔笑著道:“又不是要生离死别,做什麽这麽儿女情长啊,不过一天半天又见到了。快些走吧。”
被一队侍卫簇拥著,马儿自己便向前踏步。
我回头看了一眼,身不由已,离尘尘他们的车子越来越远。

帝都的宫墙很高,一层层的殿阁依山势而建,越远越高,看去云腾雾绕。
有侍从上来牵马,我慢慢马背上爬下来。
哥哥下车的时候,李尔想上去扶他。哥哥只是站直了身,便自己走下车来。
一个穿黑,一个穿白,倒真正是让人眼目一亮的鲜明。
哥哥冲我招手,我有些疑惑的走近。
爹爹们是不是还怪我,竟然没有一个来接我们。
“这会儿应该所有人都在正殿议事的。”哥伸出手来轻轻拉住我的手。我猛打了个寒战,瑟缩了下。
哥哥好象没有什麽感觉,温暖的手握住我冰凉的手:“静静的玉莲阁,平舟爹爹和飞天爹爹每天都会去坐一会儿。先回去看一看吧?”
哥哥声音轻柔,我一刹那恍惚起来,好象回到了过去,喃喃吐出个字:“好。”

李尔不知道去了何处,侍从离的远远的跟著我们。哥哥牵著我穿花径踏石桥。
时光像是倒流了回去。
宁静的阳光照在身上其暖融融。
我歪头看哥哥像是远山起伏的侧脸,眉宇间那一股飘逸出尘真让人心醉神往。
“哥……”无意中发出的声音打破了这迷咒,我一下子清醒过来,忙扭过头看一边。
“嗯?怎麽了?”他语气温和。
像是什麽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当时逃走,是我没有担当。”虽然话是这样说,我毕竟还是不敢抬头与他目光相对,飞快的说完下面的话生怕自己再怯懦开不了口:“做错事,受罚是应当的。哥哥要怎麽样处置我,我都没有话说。这一次,我不会逃走了。”
鼓起勇气抬头,哥哥淡淡一笑,眼珠像是浸在水中一样的柔光融融:“好,我记得你说的话,你自己也要记得也好。”

转过一片小湖,远远的,湖心的玉莲阁已经遥遥在望。

忽然一线乐音远远幽幽,飘然而至。
我立住脚,明明是满满含著欣喜的笛声,却让我听出苦辣酸涩来。
“行云爹爹……”
哥哥拉著我向前走:“想必爹爹们已经议完了事,知道你抵达的消息了。”
远远的一声清啸由远而近,快得不可思议,从山顶一路延绵下来。
“爹爹……”我睁大了眼睛,眼睛热烫惊人,听那啸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忍不住松开了和哥哥相握的手,向那声音迎上去。
银影幢幢,像是一道流光。
眼前一花,身体被大力抱住,胸口巨大的冲击像是要挤出肺里所有的气!
我痛得闭了下眼,反手狠狠抱住爹爹。

“静静……”爹声音发颤。
“爹……”我声音更颤,比爹还少说了一个字。
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见到爹爹的时候才知道,我自为是的独立与成长,是多麽的脆弱和残忍。
对自己残忍心,对爹爹也残忍。
“爹……对,对不起……”我抹一把脸,继续抱著爹爹的腰哽咽。
“不要紧,回来就好了。”爹捧起我的脸,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眼圈也是红红的:“怎麽出去这麽一大圈,一点个头儿都没长过,倒还瘦了不少?”
行云爹爹拖著有些懒洋洋的腔调,声音一丝一丝听得人骨头发痒:“老婆娶了一屋,能胖起来才怪呢。”
我脸一红。
行云爹爹自从有一天早上对我左看右看,摸摸下巴说了一句:“小肉球也长大了。”这话之後,就时不时说些暧昧不明的话,擦得人脸辣辣的他才开心。
有这麽为老不尊的爹麽!
当然……他也不算老,要是一起起在街上,他和丹丹哥就象兄弟两个。

“好啦,你也抱了半天了,轮到我抱了。”行云爹爹把飞天爹爹往旁边推推,把我抱个满怀。
唔,行云爹爹衣服上总有薰香的味道。
久违的香味,我鼻子一抽一抽的又想哭。
“喂——”行云爹爹动作神速把我推到一臂之外,正好被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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