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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茅盾文学奖]第1届-魏巍:东方-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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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祥回过头问:

    〃小牛!烧完了没有?〃

    〃还没烧完哪!〃小牛蹲在石崖边拨着火说。

    〃你不要慌。他上不来!〃

    这时;只听山坡下喊道:

    〃中共士兵们!快快投降吧!你们再也跑不了啦!〃

    郭祥一听;又是谢家骥的声音。他的目光从左到右搜寻了两遍;才发现谢家骥穿着一身黑裤褂;戴着窄檐草帽;在远远的一块大石头后面探出身子;举着一个轻便的扩音喇叭喊着。郭祥一双眼睛登时红得像要淌出血来;刚要瞄准;谢家骥又闪到大石头后面去了。气得他愤恨地骂:

    〃姓谢的兔崽子!你有种;到前面来吃!〃

    对方显然也看出他是郭祥;举着喇叭说:

    〃姓郭的嘎小子!你今天已经跑不了啦!我马上就要来审判你:你们为什么要分别人的土地?〃

    〃那是因为你们吃人太多了;喝血太多了!你等着吧;我们还要审判你哪!〃郭祥一搂扳机;乒乒两枪;只见谢家骥举着的喇叭;跌落在地上;谢家骥哎哟了一声;抱着右臂;扭头就跑。

    郭祥死死瞄准他;又一搂火;只打了个空机。原来刚才打出的已经是最后两发子弹。

    这时;只听小牛在山崖下叫道:

    〃连长!已经烧完了。〃

    郭祥望望谢家骥歪歪斜斜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带着最大的遗憾;缓步走下山顶。

    在山崖下;他带着极其热烈的情感;跟每个同志亲切地握了握手;然后对大家说:〃同志们!死对一个革命战士不算什么。今天我们是为祖国人民、朝鲜人民而死;是为无产阶级、共产主义事业而死。这个死是光荣的、愉快的。〃他走到小牛身边;把小牛腰里仅剩的一个反坦克雷拿过来;交给乔大夯说;〃大夯同志!你是共产党员;你到山顶上去掩护大家;我先来跳!〃

    说过;他走到石崖边;从容地摘下帽子来;拍了拍土;把它戴正;又把脖子里的纽扣扣上;风纪扣也扣好。这一切;就像平时要出操一般。小牛激动地扑上去;拉住他的手叫了一声:〃连长!〃似乎想要说什么。郭祥推了他一把;把右臂举起来;高声喊道:

    〃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接着;一纵身就跳下去了……

    〃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小牛和几个战士也跟着连长高呼着;接着跳了下去……

    这时候;敌人哇哇地叫着攻上了山头;乔大夯投出最后一颗反坦克雷;顿时山顶响起了一声震天动地的雷声。这雷声在峭壁深谷中不绝地滚动着;回荡着;就像为我们的英雄唱的颂歌一般。在烟雾还没有消散的时候;乔大夯那个高大的身影一闪;也消失在黑森森的断崖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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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黑云岭(三)
 
 
    黄昏。团指挥所笼罩着一片严肃的气氛。

    邓军话也不说;只是坐在那里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周仆刚放下电话;就又拿起耳机来:

    〃摇观察所?〃

    观察所摇通了。周仆焦灼不安地问:

    〃前面下来人了没有?〃

    〃没看见有人下来;政委。〃

    〃狮子峰没有下来吗?〃

    〃已经1小时20分了。我就不相信;他们一个不剩地被消灭了。难道敌人会抓了他的俘虏?这不可能!〃

    邓军没有答话;喷了一口浓烟;把那只空袖管一甩;从石崖下走了出去。

    小玲子看他又要到山顶上去亲自观望;就连忙挎着望远镜跟了出去。周仆和小迷糊也离开洞子。其实;他们从山顶上下来至多不过20分钟。

    在长期革命战争中;他们没有计算过;实际也无法计算从自己的身边倒下了多少可爱的同志。每当一个战友牺牲时;自然都引起他们内心的痛楚;但这种痛楚都默默地化为对敌人的仇恨;深深地埋入心底。表面上则很少过多地流露出什么。尤其邓军;他是最反对那种〃婆婆妈妈〃的了。他认为;那是与革命者的刚强性格不吻合的。可是;今天他却不能解释;郭祥的迟迟不归竟引起他如此的不安。

    邓军和周仆登上山顶。刚才狮子峰和玉女峰上空;有一大块火烧云;赤红鲜亮;就像刚刚从熔铁炉里夹出的铁块一般;现在似乎已经冷却了;只在边沿上还有一层暗红。整个的天空;被越来越重的暮色染成了铁青。狮子峰和玉女峰也变成墨绿色了。邓军和周仆都举着望远镜往来寻觅。他们总希图忽然之间在什么容易忽略的地方;发现几个人影。尽管在这苍茫的暮色里;他们已经没有可能发现什么;可是还不停地望着;望着……

    〃首长下去吧;望不见了!〃经过小玲子的一再催促;两个人才勉勉强强地收起望远镜;沉默地、缓缓地走下山去。

    回到指挥所;周仆慢慢地燃起烟斗;说:

    〃老邓!你看要不要派一个侦察班去接接他们?也许他们隐蔽在什么地方;白天不便行动。〃

    邓军点了点头。

    不一时;年轻的花正芳被喊来了。他在石崖外面打了一个敬礼。尽管环境艰苦;他依然穿得很整齐。身上挂破的地方;都由他那一手好针线精细地缝补过了;显得十分干净、俐落。而且可以看出;自当了侦察排长之后;也显得更加沉着和老练了。

    周仆简单地介绍了前面的情况;随后交代任务说:

    〃今天夜里;你亲自带一个班;到狮子峰、玉女峰一带;去找郭祥他们。三连可以派一个人;充当向导。他们是死是活;一定要搞清楚。是活;就要接回来;如果牺牲……〃

    〃把尸体也要运回来!〃邓军把右臂一挥。

    〃如果实在有困难;〃周仆连忙补充说;〃也要掩埋妥善做上记号。〃

    〃我一定完成任务!〃花正芳说。

    在黄昏暗淡的光线下;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从他的声音里;略微听到一点嘶哑……

    天黑以后;花正芳率领着一个班;下了黑云岭;潜行在黑黝黝的山谷里。

    这一行总共是八个人。其中有三连派来的老战士调皮骡子王大发。要搁平时;他见到花正芳;一定会同年轻的排长开开玩笑;但今天却因郭祥他们的生死未卜而显得格外严肃。他走在最前面;领着这支小部队在山径上快步行进。

    当夜;银河横空;星光明亮。这些惯于夜行的人;脚步轻捷;行动神速;就像一条小蛇在草叶上沙沙地飞行。即使这样;花正芳还是觉得行动不快;恨不得一步跨到狮子峰下。在他眼前;不断浮现出郭祥亲切熟悉的面影;仿佛看见他正负着重伤;伏卧在那边的草棵里。

    前面就是狮子峰山脚……

    〃哒……〃的机枪声。因为离得过近;就像在头顶上震响似的。人们不由地伏倒在草棵里。花正芳沉着异常;注意到红色的曳光弹直向谷底飘去;知道这不过是敌人一种惊恐的表现;并不是真的发现了什么;就摆摆手;叫大家不要理会。人们按照预先划分的两个小组;开始在草丛中分头寻觅。

    这里的枯藤、野草总有一人多深。花正芳用手拨开草丛;睁大了他那双明亮的猫眼;特别认真地搜寻着;惟恐有丝毫的遗漏。正搜寻间;断崖下的那个小组;向这边发出一闪一闪的暗淡的红光。那是红布包着的电棒所发出的联络信号。花正芳一阵惊喜;连忙大步赶了过去。只见调皮骡子呆呆地站着;凑到他的耳边;声音嘎哑地说:

    〃找到了一个;牺牲了。〃

    〃是连长吗?〃花正芳心里一阵发紧。

    〃不是。〃

    花正芳拨开草丛;用手捂着电筒一照;一位烈士静静地卧在草丛里。仔细一看;认出是本团百发百中的神炮手老广东。他的帽檐儿仍旧像平时那样戴得低低的;神态安详;半眯缝着眼;就像瞄准一般。他的手里还紧握着摔断了枪托的枪支。花正芳俯下身子;用手摸了摸他的胸口;已经冰凉。看来己经牺牲多时。

    花正芳正要继续寻觅;忽然山顶上打起一颗照明弹;在空中晃晃悠悠;照得满地雪亮。大家赶快隐伏在草丛里。直到照明弹熄灭;大家才又继续找寻。

    不一时;又找到了四位烈士的遗体。经过调皮骡子的仔细辨认;这里有在七峰山因打坦克未成而难过万分的四川新战士秦德让;有党支部的组织委员陈兴国;还有给乔大夯充当弹药手的李保田、王东林。但是郭祥、小牛和乔大夯却仍然找寻不到。花正芳更加焦灼不安;心头一阵阵酸楚;暗暗想道:〃如果是一齐跳崖;连长怎么可能不跳呢?如果他还活着;人又在哪里?就这样离开吧;连长根本没有找到;在这里继续蹲着;又怎么办?……〃

    一个侦察员见他怔怔地站着;在他耳边催促着:

    〃排长;快下决心吧!〃

    〃再找一遍!〃他声音嘶哑地说。

    于是;大家又拨开草丛仔仔细细地搜寻了一遍。仍然没有找见什么。调皮骡子建议道:

    〃依我看;还是先把烈士掩埋了再说。〃

    花正芳表示同意。他们就分别把几位烈士背到我方阵地的山坡上。掩埋前;花正芳他们把烈士的军衣上上下下整理了一番;还用手绢蘸着溪水给他们擦净了脸上的血迹。调皮骡子砍了几个木撅;刮了一刮;用歪歪斜斜的字迹记下了他们的姓氏;插在他们的墓前。大家在默默的悼念中;把自己的战友付托给朝鲜的山水。

    这时候;花正芳仰起头来;望望三星;还不到午夜;就宣告决心说:

    〃现在连长生死不明;我们怎么能回去呢?你们看;是不是到玉女峰南边抓几个俘虏;带回去讯问一下?至少有点头绪才好。〃

    〃我看行啊!〃调皮骡子说;〃根据现在的情况;这办法还是比较好的。〃

    其他人也都表示同意。干是这支小队紧紧装束;沿着玉女峰右侧的山沟又出发了。

    花正芳派出两个侦察员走在前面。自己带领其余的人;隔了一段距离随后跟进。这一带;是花正芳他们经常活动的地方;轻车熟路;行动迅速;不到一个小时;就接近了沟口。

    花正芳让大家停下来;隐蔽在路边的草丛里。过了十几分钟;还不见前面两个侦察员回来报告。正要亲自到前面察看;只见对面并排奔过来三条黑影。待黑影走近;才看出是两个侦察员架着一个俘虏。花正芳从草丛里钻出来;挥挥手让他们停住。

    一个侦察员指指俘虏;轻轻地说:

    〃是个哨兵。这老先生正在那里打磕睡呢!〃

    花正芳见这个俘虏又瘦又小;嘴里塞着一条大毛巾;一个劲地筛糠;贴近一看;原来是个十六七岁的李承晚兵;不禁失望地说:〃抓这么个小崽儿;他能知道什么!还是抓个美国兵才好。〃

    说过;他让这两个侦察员一边看守俘虏;一面在沟口担任警戒。自己带着其余的人继续前进。

    出了沟口;见玉女峰下;有一大片帐篷;少数点着暗淡的灯火。山坡上有一座独立家屋;距帐篷总有五六十米的样子。一个哨兵在帐篷那边;也离得较远。花正芳心中暗喜。他留下四个人警戒和封锁帐篷里的敌人;自己亲自带着一个侦察员向独立家屋摸去。

    花正芳用猫一样轻的脚步;摸上了台阶;听了听没有动静;就把门轻轻一提;慢慢向外拉开。屋子里黑糊糊的;什么也看不见;只传出一阵呼噜呼噜的鼾声。他让那个侦察员端着冲锋枪;自己用蒙着红布的电棒一照;在昏暗的光线下;看见有六七个敌人;枪支靠在一边;全钻在北极睡袋里;死猪一样酣睡着。他把一个睡袋的拉锁轻轻拉开;一看;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兵。他觉得太老了;怕路上跑不动;倒惹出麻烦;就把拉锁又轻轻拉上当然;花正芳这样做;倒不是怕他伤风感冒;为的是他惊醒了也一时爬不出睡袋。花正芳接着又拉开了第二个睡袋;这个人看去年轻精干;花正芳比满意;立即确定为当选的对象。第三个虽然年轻;脸色苍白;很像是刚患过重病的样子;花正芳嫌他太衰弱了;没有理他。第四个满脸大胡子;尽管年纪略显大些;看去却颇为粗壮;花正芳认为也将就了。对象选定;花正芳立即让侦察员叫进两个人来。他们这时是四个人;两个人对付一个;看准〃对象〃;一声极轻微的口哨;很快把毛巾塞进两个人的嘴里。然后抓起睡袋口;像背死狗似地扛到了外面;往地下一丢。接着用冲锋枪对准他们的胸;逼他们剥去温暖的睡袋。这两个家伙完全吓呆;不停地哆嗦着。花正芳一挥手;由两个侦察员押着他们向沟口跑去。

    花正芳和调皮骡子等四人在后面担任掩护。估计他们已走出很远;就分别在独立家屋和帐篷里投了几个手榴弹。敌人登时乱了营;一片鬼哭狼曝;乱跑乱窜。花正芳和调皮骡子他们用冲锋枪干了个痛快。等到敌人架起机关枪还击的时候;他们已经远远地消失在如海的夜色里。……

    他们回到团部;天色已经大亮。周仆听说仍未得到郭样的下落;迫不及待地立即在山坡上对俘虏进行了讯问。

    首先被讯问的是那个自称吉斯的大胡子老兵。因为其余两个一直惊魂不定;完全是一副吓瘫了的样子;他则比较活泼;流露出一种欣幸脱离战场的欢快。

    周仆通过联络于事;首先向他了解了一般情况;接着问他:是不是参加了进攻狮子峰的战斗。

    〃什么狮子峰?〃吉斯惶惑不解地问。

    联络千事把那座山峰指给他。

    〃噢;您原来说的是小直布罗陀呀;军官先生。〃吉斯恍然大悟说;〃这些天;我们都是用这个浑号来称呼它的。因为在我们看来;它也许是地球上最狭窄、最难通过的地带了。我们的司令官说;我们必须通过它来包抄你们的部队。可是;我并不认为这样做是聪明的。因为当这个遥远的目标还是未知数的时候;我们自己的航船已经在礁石上被撞碎了……〃

    周仆发现他是个问一答十的健谈者;怕他扯远了;连忙提醒他:

    〃你是否参加了这场战斗呢?〃

    〃参加过。我的确参加过;军官先生。〃吉斯坦然承认;并深有所感地说;〃而且我不无根据地认为;这是我所有参加过的包括第二次大战在内的一次最残酷的战役。骑兵第一师和我们二十四师在这一带至少伤亡了八九千人。仅仅在小直布罗陀;伤亡的也有近两千人。我自己的连队只剩下六七个人;这并不是什么奇事。我要永远感谢上帝的是;我就是这六七个幸存者之一。而且;即使像我这样的人;也已经累得精疲力尽;连骂人、说开心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你们昨晚把我抓来;应该说;绝不是偶然的。〃

    周仆急于了解情况;又问:

    〃你参加了最后一天的攻击吗?〃

    〃是的;先生。〃吉斯点头说;〃我最幸运的地方也在这里。如果我早几天就参加对小直布罗陀的攻击;那也许就没有我们之间现在这次谈话了。因为最后两天;守军的弹药已经不很多了。这对我这个老兵来说;是显而易见的。因此;我和我的同事的心理是:最好等我们的炮火把他们消灭得一个不剩;我们再冲上去占领阵地。可是;当我们看到山头上没有动静;鼓起勇气冲上去的时候;我发现你们的士兵真是沉着得可惊!直到距离十几码远;他们才好像突然间从地底下钻出来;向着你的胸脯开火。真是可怕!先生;我应该对您说;直到现在我也不能理解:为什么我们那么厉害的炮火;他们就硬是不怕?他们哪里来的那么高的勇气?我当时的确认为;这恐怕是有上帝保护他们的原故;说不定在这次战争里上帝是站在你们一边;尽管你们是无神论者。〃

    周仆微微一笑;插话说:

    〃不是上帝;是人民!是人民站在我们一边。〃

    〃当然;这是你们的看法。〃吉斯耸耸肩膀;把手一摊。

    这时;联络干事给了他一支烟。吉斯点着;更高兴了。周仆又接着问:

    〃昨天的战斗;你看到我们的人有什么行动吗?〃

    〃噢;我的确遇到一些不可思议的奇事。〃吉斯说;〃昨天;我清清楚楚听到你们的士兵唱歌。我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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