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传说-第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年换一个新居所,这是羽族的老规矩啊。”
“可是我不想每年都换一个邻居女孩,那我们和小悠还能做邻居么?”
“那你一会儿不要跟着我们飞跟着她家飞好了。”
“好吧。” 翔说完看见大人们都笑倒在地才反应过来,”不!为什么我们两家不能一起飞?” “一起飞嘛!”小悠也拉着她母亲的手泡着。
“呵呵呵,你看看这两小家伙,小小年纪就想牵红绳呢。”小悠的母亲笑道。
“什么牵红绳啊?”翔好奇的问。
“牵红绳哪,就是每年七夕相爱的人们怕在飞行的路上失散了,就用一根红绳牵住各自的双手罗。”两家的大人们又乐不可支。
小悠和小翔又互相看了一眼。”我才不要和你牵绳子哪!”小悠向翔做鬼脸。
“哼!到时还不知你追的追不上我呢。”两个小家伙都故做生气状转过脸去,倒是一旁的大人们开始聊起做亲家的问题。
翔四面环顾,没有看见翼在天的身影,也许,作为每天都可飞翔的贵族后代,起飞日这天本来就对他没有任何意义。也许,他已经去羽族的都城向羽王挑战了。
忽然呼声传来,远处闪起了暗蓝色的光芒,渐变得明亮,象是一朵光华在夜中开放了。
“已经有人凝出翅膀了啊,双月的力量就要达到最强了,我们开始吧。”
养母对小翔说:”你不用慌,在这个时候感应到月力的召唤,凝出羽翼是我们羽人的本能,所以你只要静下心来,一切就会自然发生的。”
翔点点头,他看见养父母都已经闭上了眼睛,手交握在胸前静静站立着。周围的人群也安静了下来,不少人的背后,那光线已经穿透了衣裳,正准备喷发成翅膀。
翔也闭上了眼睛,渐渐的,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头顶高处,一团巨大的光芒正凝聚着。一种吸力越来越强,象是要把自己提到天上去,而体力的血液也在急速的流动着,身体开始变得灼烫。背后两肩胛骨处的两点如被火烧燎一般,痛得他想大喊。
忽然小悠的欢呼声在耳边响了起来:”我有翅膀啦!我有翅膀了,我能飞啦!”翔忍不住睁眼去看,小悠的背后已经树起了蓝色的光翼,那光芒时强时弱着,发散出光丝,但有羽毛的轮廓渐渐明晰。
可他一分心,本来强烈的上升感立刻就消散了许多,只感到头晕目眩,翔急忙又闭了上眼睛,专注于自己的背后。
已长出的羽翼在黑暗中不安的期待着,无数健壮起来的翅膀在西方残月下闪着青色光芒,象无边无际涌动的幻想。
”孩子,你十六了,到了单飞的年龄啦。”有母亲说。
”呜呜呜不要,我不要一个人飞……”孩子在夜中哭着。
”不行,这是传统,今年你要再跟着我们飞,你父亲会把你打走的……孩子,以后你要保重自己啊……”母子俩抱成一团哭着。
黑夜中涌动着期许与感伤,每一年七夕,就是一次部族的解散与重生。
”喂,阿宁,今年我们一起飞啊……”每年的七夕又是青年们表白爱情的日子,他们在茫茫人群中漫柔的呼喊着,寻找着自己相伴终生的人。
“君儿,我想了那么久,我终于想好啦,我今年一定要和你一起飞!你愿意牵住这根红绳吗……”
黑夜中涌动着无限柔情无限欣喜,还有失落与希望。
还有一刻就要黎明了。东方已现出紫色霞光。万众期待着,准备一年一度的倒数与欢呼,然后是壮观的振翅齐飞!
翔被身体的痛苦所拉扯着,象是自己的灵魂一半已升入天空,一半却还被钉在地上,突然那一瞬间,他的背后,象是两团火焰终于爆燃了起来,仿佛血肉一齐从两个翼展点向外喷涌。他狂吼了起来。
“我是不是有翅膀了?”那一瞬的痛苦过后,翔感觉到了自己背后的变化,他兴奋的对着养父母,和小悠大喊着。
可是养父母、小悠、小悠的父母、周围的羽人们,突然都用惊恐的声音望着他,象是看见一个怪物。
“他背后……那……那是什么……”人们惊恐的退后着。
翔回过头去,看自己背后正凝出来的东西,却突然呆住了。
他的背后,没有漂亮的羽翼,只有一大一小两团血糊糊的东西,如正在溶化的泥塑,一团黑色的光涌动着,展开着,要挤出这团血肉,象是一个可怕的黑色怪物正在成形。
翔听到自己绝望的尖叫声,压过了一切声响。
起飞日死亡正轻易的将他们揉的粉碎
“黑色的翼么?”
“有人凝出了黑翼啊。”周围的人惊恐喊着,向周围退开。
“灾难就要降临了么?”
翔看见连他的养父母也在向后退去,小悠躲到了她父母的身后,所有的人正远离他,就象当初在人族的村庄时一样。
“为什么!”他大喊着。
但这时,一声响箭划破了天空。
森林四面响起了杀声。
“人族?”羽族人惊讶的抬头。
高大人族军将领站在虎狼群踞的旗下,手里玩捏着挂在脖前一枚黑漆漆的铁牙。
“终于赶在黎明之前完成包围了,如果今年再让这些羽人飞起来,他们的版图又会扩大数倍,我们就永远也别想一统北陆了……杀!”
燃烧的箭雨射向他剑指的地方,如千万火蝗扑入森林,树木开始熊熊燃烧。整个部族的羽人全部淹没在箭雨和惊叫之中。
人群自相践踏着,孩子们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一个重重的东西把他撞倒在地,翔觉得骤然天旋地转,象是向深渊中翻滚下去,好半天,他才从眩晕中挣扎出来,睁开眼睛,却看到一具燃烧的尸体正压在自己的身上,面孔扭曲如如恶鬼,他尖叫一声,疯狂的挣踢开尸体,爬起就跑。
而人族的骑兵正从身后追杀而来,翔被人流推撞着,密集的箭无休无止的落下来。身边不时有人倒下,死亡正在轻易的将他们揉的粉碎。
翔在绝望中寻找着家人。但他很快被撞倒在地,有人踩在了他的身上,他连恐惧的时间都失去了。
“快飞起来,飞起来啊!”有人在用了全部的力气大喊。
“飞起来!飞起来吧!”从南到北的声音在喊到,活着的人大声喊着,开始对死亡的挑战。
那么多双蓝色羽翼在这一刻腾空而起,其景象连山坡上的人族也不由震惊,连手中的弓也放松了。
“羽族飞起来了,用箭封住天空,不能让他们飞到高处!”人族将军大喊。
成百上千的羽人在飞向那片蓝天的途中栽倒了下来,尸身象雪片一样落下。
这时一阵大风从林外涌来,幸存的族长们带着各部族的战士借力掠风而起,将羽族的弓箭射了回去。
“在七夕这一天向羽族挑战,他们真是疯了。当羽族飞上天空,就无人能阻挡我们,复仇!战士们!”族长呐喊着。
凭着天生对飞行的敏感和卓越的眼力,羽族的弓箭战士是各族中最准确的,每百人之中便能出数位神箭手,而现在他们又飞上了天空,人族士兵明显感到了那从高处呼啸而来的压迫感。
但羽族虽能飞翔,却无奈力量只有人族的一半,无法使用强弓,箭又多是猎箭,没有铁箭头。所以当人族军马都披上了重重的皮甲,举起木盾,他们仍然冒着箭雨推进着。
“女人快带着孩子们飞出去!”战斗着的羽人们回头招呼。
羽族们渐渐散成一群群开始冲刺,有的冲了过去,展翅消失在白间,有的栽落在地,更多的被弓箭逼退回来,又聚拢冲上去,象蜂群飞来飞往。
翔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一群。他环顾着四周飞行的人群,盼着找到熟悉的身影。
急红眼的羽族战士已向人族军俯冲而去,他们扑撞在人族武士身上,向他们肉博在一起。地面格斗羽族绝不是人族的对手,但唯有这样才能冲乱人族的弓箭手,给族人突围争取时间。
没有想到羽族有敢于肉搏的勇气,人族军队被天空带着同归于尽决心飞撞而来的羽族战士冲的大乱。
“快冲出去!”浑身是血的羽族战士们在人族战斧的劈砍下大喊。
羽族向这个缺口疾冲而出。
……
翔还在地面蹒跚,背后那双丑陋可怖的翅膀象是个怪物一样的紧紧抓住他。这时空中两个身影飞过,那是他的养父母。
翔大声喊着,把手伸出他们,可是他们却停住了。望着的翔背后那双可怕的残翼,终于折飞向天空而去了。
“不要丢下我!”翔绝望的大喊着。仿佛一个巨大的黑影扑向他,他一下子被黑暗所吞没了。
起飞日鱼尾的鲛人
当翔醒来,睁开眼看见的是一片黑色,好半天他才明白那是没有星星的夜空。身子在颠簸着,他发现自己被绑着丢在一辆大车上,身边还倒着许多被绑着的同族,层叠在一起。后方,是燃烧着的森林,大火冲天不熄,天空红的烧灼了眼睛。
三天后,翔和被掳的羽人们被拉到了一片泥泞的平地上,这里有着临时搭起来的木台和囚笼,还有许多人族拥来拥去。翔听得懂人族的语言,他很快明白了,这里是一处奴隶市。
被掳来的大多数是女子和小孩,成年男子的头颅全部被挂在人族骑兵的马脖前,成为他们炫耀战功的标记。翔听见买主们在议论着:羽人是最不受欢迎的奴隶材料,身轻又力弱,不能做苦工,一般只有那些长相尚可的女子能被买去做奴婢或舞伎,而剩下的所有没有买主的,全都会被当场杀死掩埋。
翔看见市集的远处,果然立着触目惊心的数个大土丘,有的已野草萋萋。那难道也将是他的葬身之所吗?
人族买主们在各个木笼间转来转去,象挑选牲口一般,看中了谁,就让看护把他拖出来,打量一番,讨价还价。笼中的奴隶,大多瞪着麻木的眼睛。
凄厉的哭叫声传来,那是被挑中了的羽族女子,立刻被按倒在一旁的板上,被用尖刀活活挑去背后的凝翅点,那女子的惨叫声象是要把自己都撕裂了似的。翔紧缩在木笼的一角,颤抖不止,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
下午的时候,一个喊声在木台上响起来:“各位来看,这里有稀罕物,鱼尾的鲛人,没有见过吧。从沼泽里网上来的!要是没有高价,我就献给青阳王去讨赏了。没有五百金株,可绝买不着!”
翔一惊,难道是镜儿么?泽不是在保护着她么?她也用泽杀死了天乘,救了自己,她也竟被捉来了么?
他挣起身体,看见人们冲上台去,围住了一个青色的身影,嚣叫狂笑着。
那声音再次喊了起来:“恭喜齐吉彻部武将军得到此宝贝!”两个士兵抬着一个麻袋走出人群,袋口处只露出一个少女的头脸,绳系在她的脖处,就这样被抬上了马车。
翔忽然觉得有一个熟悉的脸庞正注视着自己,他抬头一看,笼外的竟是父亲!他的人族父亲——颐。此刻他却穿了一身人族士兵的战衣,腰中挂着长刀,面色焦黑,胡须满面,翔几乎都认不出他来了。
“父亲!父亲是我!”翔惊喜的大叫着。
但颐却象受了惊似的,一转身在人群后消失了。
翔冲到笼前,惊慌的望着,却再也看不到他。父亲不可能认不出他了,也不可能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他为什么要走?只因为我们已经是交战的种族了么?但是自己背后这丑陋的翅膀使他厌恶自己?
翔忽然觉得,死也不是那么可怕了。如果活在世间再没有亲人,仿佛没有一个人再会记得你的名字,那么和死了也没有什么区别。
奴隶市一直开了三天,翔所在的笼中只剩下他和另外几个老病者了。贩奴者们开始拆解集市,把那些还在笼中卖不出去的羽族拖出笼来,就地杀死。血流遍地。贩奴者一个笼子一个笼子的清理着。翔觉得浑身冰凉,他不能想象自己被拖出去,刀落在自己颈间的情形,可屠杀者已经来到自己身旁的木笼了。翔紧闭上眼,不敢看就发生在咫尺的杀戳。
当这间笼门终于被砰的一声打开,翔觉得自己已无法呼吸。他身边的人被一个个拖了出去,没有人挣扎。当一只粗暴的手也将翔拖出笼外时,他发现自己也没有力气挣扎了。原来人在绝望时,会让脑袋中什么都不想,接受一切命运。
他身边的羽人倒在了血泊中,刀斧手来到了他的身边。
“这个羽人真奇怪,别的羽人不飞行时翅膀就化了,可他的却还留在背上。”那个持刀的人说。
“这家伙的背上长得是什么啊,那是翅膀吗?真吓人。反正卖不出去,杀了吧。”
忽然一个声音说:“等一等。”
翔抬起头,看见了他的人族父亲。
颐显得更瘦了,象几天来都没有睡好觉似的,脸上衣服上都是脏污,但眼睛冒着亮光,象是为终于及时赶到而喜悦。
他抛下十个银株,对那一旁的贩主说:“这是你当日对我说的价钱,是吧。”
那贩主接过钱,一言不发。颐一把抓起翔,向外疾走。翔能感觉到他的手指捏的分外紧,分外紧。
直到远远离开奴市,颐才象是力气终于用尽了,抓着翔一齐倒在路边。他还是不肯松开抓着翔胳膊的手,也许怕一松手他又离开了。可身子却在不停的颤抖,眼睛望着前方的土地,虚浮无神。
“父亲……”翔说。
颐不回答,过了好久,才张开焦干的嘴唇:“你知道你值多少钱?”
“十个……银株?”翔喃喃说。
颐摇摇头,嘴唇抖动。
“父亲……你……”
“那是你的姐姐……”颐紧抓着翔,“我把你姐姐卖了……”
他忽然一把把翔甩了出去,“我当初为什么要养你?七年把你养到这么大,你就一直祸害我们家,因为你全村都被抄了,我们没有了地,田被用来养马,我一把年纪要被赶着上阵去拼老命。我傻啊,我傻啊,居然养了个羽族。我这一辈子就害在你手里了。可怜我的阿沐啊,阿沐……”
翔呆坐着,觉得浑身一种力量在撕扯着他,要把他五脏六腑都撕碎了。他也宁愿自己被撕碎了,为什么人在世间,总是有这么多的苦,为什么人为了活着,总是要象草芥一样。战争是为了什么呢?以前安宁的生活全没有了,有谁能从厮杀中得到好处呢?
他忍受不了心中的煎熬,跳起来向野地中狂奔而去。颐在后面愣了愣,喊:“翔,回来。我的孩子,回来!”但翔无法停下自己的脚步,他再没有勇气面对父亲,父亲也无法带着一个羽人生存在军队里。他曾经充满憧憬,想带着一双翅膀,飞回到父亲,姐姐,和小丹的身边,向他们炫耀。但现在想来,那是多么幼稚的空想。现实是如此残酷,人族和羽族注定无法共容于天地间,翔只想狂奔下去,恨不得抛却一切,连自己也忘了。
起飞日他的袍子竟是华贵的云纱
那之后的几天里,翔只有一个想法,他要弄到十个银株,用任何方法,都要得到。才能赎回他的姐姐沐。但他能如何做呢?他不能工作,不能乞讨,一个羽族接近人群立刻就会被杀死或重新捕为奴隶。他只有躲在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