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传说-第1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响声象是一大块玉破碎飞溅,风凌雪的惨叫声惊动了鹤雪营地。
营边树后的阴影中,那个杂役的少年,紧紧的蜷缩,揪住自己的头发,低低恶吼,象要把自己扯碎。他双脚蹬踩着泥地,所有的力量却只能用在那里。
帐中,少年国君大步走上前看着少女的痛楚抽泣,忽然用手抚上她的头发,将脸接上她的面庞,沾染着她的泪水,喘息着说:”你不会知道你带给我的痛苦……我手上的伤永远都不会好,因为我忘不了你……所以你的身上也要留下我给你的伤……让你永远的记住,没有人可以伤害我,你以后会永远因为听到一个名字而颤抖,那就是翼在天!”
他猛的站起身来:”我这一鞭,抵去了后面所有的鞭数。以后,不论她做了什么,你们谁也不许碰她!”
少年国君大步的走出了帐外。
帐外,他却看见了另一个少年,正站在十几丈外,紧握着双拳,怒视着他。
翼在天冷笑了一声,走上前去,来到向异翅的身边。
“怎么……你看起来想杀了我?为什么?因为我伤害了她?”翼在天突然大笑起来,“我一句话就可以救她,一句话也可以杀死她,我就是要让她明白,她的命全在我的指间,让她明白,谁是她的主人!而你呢……”他凑近向异翅,逼视着他,“你也喜欢她?哈哈哈哈?可你不配喜欢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因为你连自己的命都救不了,更不用说去把握她的命运。你连翅膀都凝不出来,怎么能配得上她呢?你难道想让她永远留在地面,象一个无翼民一般和你在一起吗?这就是你的梦想?让她为你做饭洗衣服,象一个普通的无翼贱民那样,过着永远没有机会飞翔的生活?”
他缓缓抬起了手,“我最讨厌毫无用处的废物,所以,你现在立刻给我消失……不然,我就会让你永远失踪在这个世界上!”
但向异翅没有动。
他只是站在那里,握紧拳头。
也许是风凌雪离开鹤雪团的时候了。人们看着这儿终日坐在营边的草地上,越来越沉默的少女这样说。
也许很快,她就将交出鹤雪翎,而进入王室,成为新国君的妃子了。
扶兰在营中踱着步,看着阳光下少女的背影,叹息着。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太可惜了,这本来可能成为传说的影子。
风凌雪只是沉默,不在乎背后的所有声音。
可一闭上眼睛,不知怎的就常出现那少年的眼神,还有展翅日他背上出现的那畸形的双翼。
为什么他突然失踪了呢?这个时候,她多么希望再能听到他的脚步声啊。
第二部分:翼在天冲破北鹤雪的护卫杀死羽王
七天后,少年国君翼在天做出决定,要北渡大江前往宁州,与北陆游牧人族的首领会面,商讨人族协助翼王朝击败羽王朝,重新统治宁州羽族一事。
“我只带风凌雪一人去。”翼在天说,”如果我会死在北陆,再带一千人也救不了我。”
扶兰发现,这个国君一旦做出决定,就决不更改。他只有叹息一声。
“这就是宁州,我们种族发源的地方。”翼在天站在山巅,望着前方,无边无际的苍莽山林正象大海缓缓起伏。
“看,看那些波纹,你能看出风的形状。”翼在天回望着风凌雪,”风,这是第一王朝的姓氏啊。”
风凌雪望着前方,她不知道第一王朝的辉煌,不知道风氏的往昔,她只是凝视着,看那风越过山野。
“他们来了。”
人族牧野部的王子站到了翼在天的面前,他脸色如铜,健壮精悍,相衬的翼在天是那么苍白单薄。羽族和人的显著区别,就是羽的纤弱。
“几年前,我们已经帮你袭击过一次宁族羽族了,但是除了使我们在东面也被敌视之外,宁州羽族的崩溃并没有到来。”
“那是上任王的失策,他想一次屠一城的渐渐削弱宁州羽族,可我现在不需要这样了,我会一次完成我的大业。”
“你准备如何做呢?”
“我会直接成为宁州羽族的王。”
“你准备杀死他们的王?”人族王子皱起了眉头。
“是,宁州羽王一死,王室纷争就起,那时……”
“哼!”人族王子大声冷笑着,”你又如何能从北鹤雪的守护中杀死羽王?倒是你们的王被北鹤雪……”
翼在天的脸色立时变了。风凌雪手指轻搭在了箭壶中的箭羽上。
人族王子自知失言,但却高傲的不肯认错,他的那位护卫也手按在了剑上。双方就这样对峙着。
“我本来该一剑杀了你。”翼在天说,”但我现在不会,因为我现在需要你们的合作,但以后就很难说了。”
人族王子冷笑着:”你倒坦诚。不错,我们马背上人说话也喜欢直来直去的,你要我们做什么?又能给我们什么?”
“我要你们偷偷准备,在宁州羽王死后立刻发兵进攻北羽族,使他们惊慌失措,陷入混乱。”
“这可有难度,现在瀚州青阳部为各部盟主,前不久屠灭反叛的真颜部,有彻底并吞各部称帝之势,这时我们进攻宁州,恐引来青阳王吕嵩的忌惮。”
“这不要紧,你们不进攻宁州,青阳王吕嵩也会让你们进攻的。”
“你怎知道?”
“因为几日后,他就会遭到羽族的刺杀,那羽族会被他们杀死,他有着北羽的血统和印徽,青阳王吕嵩一定会认为是那宁州羽族为他们上次被人族所袭而报复。”
“小小年纪,计算的如此深啊,瀚州人蛮和宁州羽族就这样被你扯入战争?”
“那也不正是你所希望的?”
“可如果事情泄露了呢?”
“没有关系,反正我也一无所有。”
“给整个南羽带来灭顶之灾也在所不惜?”
“一个民族如果要靠流浪而苟活,本来生与死也没有区别。”
“翼在天,如果真让你统一了羽族,你会成为十分可怕的一代帝王。”
“在那之前,会有很多人想除掉我,所以这种话,等我真得活到那一天时才说吧。”
“似乎连你自己也不太相信你能成功?但你还是决心去做。我不太明白,一个十四岁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心。”
“因为你不明白,我是在怎样的环境中生活过来的。我很小就明白,很多事去做,不是生就是死,不去做,会活着,但一定活得象草芥一样,我从小到大做过几百次这样的决定,包括挥刀砍向我的兄弟,但现在……我还活着。”
“你也知道你不会永远如此幸运,你不知道你哪一天就会死,所以你反而无所顾忌。”
翼在天仰天大笑,”这便是我能比你们强的地方。”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你如何有信心冲破北鹤雪的护卫,杀死宁州羽王。”
翼在天没有说话,抬头望向远方,风正在把云撕成片缕,洒在天际。
第二部分:翼在天他根本没有机会射出箭去
“你知道是谁代替你去刺杀青阳王吕嵩?”那晚火堆边,翼在天对风凌雪说。
风凌雪不语,只注视着火焰的舞动。
“是向异翅。”
风凌雪身子抖了一下,一会儿,才低声道:“他根本不能飞。”
“你可知道冰玦?”
风凌雪摇摇头。
“这是一种辰月秘术士常用的东西,可以使平常人的体内也爆发出强大的精神力,但也同时吸收人的生命力,使之虚弱折寿。向异翅有鹤雪体质,却可惜凝出的翼总是残的,这东西能帮他。我们鹤雪士太珍贵了,不能轻损,刺杀青阳王这样必死的任务,由他去再好不过。”
“可他也完全不会射术。”
“他不需要会,因为他根本没有机会射出箭去,他只需拿着弓飞近青阳王,然后被铁弓卫士们射落,他的使命就完成了,他是北羽血统,身上带着北鹤雪的翎徽,会代替他告诉青阳王一切的。”
风凌雪沉默了许久。木柴在噼噼作响,间或的火星跳出烈焰,一瞬之后,便消失在黑暗中。她不知火星为什么要跳出来,只为她一瞬的注视之后,便永寂于虚无。那么短,太短暂了。
“他不是鹤雪士,你不能与其必死之令。”
“但他愿意,而且服下了毒,那晚他去不去刺杀,都会死。所以他不会退缩。”
翼在天看着风凌雪的脸,火光下女孩的眼神迷离着。“你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接受?”他接着问。
见风凌雪不说话,他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他的条件是,我不以刺君之罪处治你,以后也永远再不伤害你。”
风凌雪忽然猛得偏过了头去。
她把自己的脸藏入了黑暗中,不想再去注视跳出的火星,怕它们太耀眼,刺痛了眼睛。
第二部分:翼在天把一个畸翼者当做朋友
瀚洲 瀚北大草原
黑夜沉沉的笼罩着四野,青阳北都城郭也隐没于夜色之中,这是草原上唯一的一座石城,是青阳王立志坐镇草原,不再随风草游走的象征。此刻它象静默的巨人,倒是城门之外,数百火堆形成了一个巨圈,青阳部的庆捷盛会正在进行着。
青阳王吕嵩年近五十,依然矫健如当年。他即位之初也是凭借手中的重剑克敌无数,最后才镇压了其他诸部的骚乱,奠定了自己人族之主的赫赫威名。此时他端坐在那匹雪白的照夜狮子马边,披挂着乌光隐隐的铁铠,插在马鞍上的重剑固然多年不用,但是其人却不减武士的气度。
远处临时搭起的帐篷下,却有一个裹了貂裘的小公子。他看起来分外的柔弱,不但死死拉着貂裘怕被风吹了,而且一个劲的贴在旁边的贵妇身上,似乎有些畏惧。这满场的欢歌狂风跃不能让他兴奋,却反而惊吓了这小家伙似的,而那瀚北凛洌的风,也把他的脸色吹得分外苍白。
更大些的诸王子与铁甲武士们围绕在青阳王吕嵩的毡案边,个个铁甲森严,刀不离身。更有众多铁弓神射手,以鹰一般的目光四下巡视。
这盛会几里外的草野中,一位少年在强风中双臂抱膝而坐,把头埋入臂中,他这种姿势,已经很久了。
终于,他缓缓抬起头来,举手摊开掌来,掌心中,一小块冰晶正冒着蓝光。
将此冰玦合于掌心,诵动秘咒,它就会融入体内,激发他背后凝出宽大的羽翼,他终于可以飞了,但是,一生也只有这一次了。这一夜后,他将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那天翼在天的话犹然响着:
“我最讨厌毫无用处的废物……”
“我不是……”向异翅紧紧握着那冰玦,喃喃道。
“你不是?用什么来证明呢?你能做什么?”翼在天冷笑道。
“我不能做什么……但是你再伤害她……我也会想办法杀了你!”
“哈哈哈哈……”翼在天仰天大笑,“你想保护她?这太可笑了……你凭什么?我告诉你吧,我正准备派她去刺杀蛮族青阳王,你告诉我……你怎么保护她呢?”
向异翅因为愤怒而全身颤抖着,这愤怒不仅是对翼在天,也有对自己。
“不过……”翼在天忽然想到了什么,“我也觉得这样一个女孩子如果这样死了太可惜啊……我有另一个办法……你愿意替她死吗?”
向异翅惊讶的看着翼在天。
“有一种方法可以使羽族在月力不强的日子里飞翔,那就是用‘冰玦’。它吸收人的生命,却可以极大的刺激精神力,我想……它对你的残翼也有效吧。怎么样,这也许是你一生唯一有价值的一次……”
“一生唯一有价值的一次……”草原中,向异翅紧握着手中的冰玦,“用我的命换了她的命,这是多么的好啊。”
疼痛正随血液贯注全身,提醒他毒将在天明时完全发作,他必须在今夜完成使命,飞向青阳王,不然性命就白抛了。
不停默念着那秘咒,冰玦慢慢在手掌的紧压中融化了,向异翅觉得自己所诵的象是召魂之歌,他越念越快,最后变得了狂吼,血液急速流动的痛苦与极乐感撕裂着他,终于在背后的翼展点迸发了出来,一双湛蓝的光翼猛的喷溅而现,在风中迅速凝聚。翼上的光芒渐渐暗淡了下去,只有一层蓝色的莹光包裹着,羽毛上不时还有光芒流过。
当翼完全凝聚,便不会再有光芒,那时,他便可以飞向青阳大帐了。
这个时候,风凌雪在哪儿,在做什么呢?少年想。
他没有了父母,没有可以说话的人,营中的人都厌弃他,只有一个风凌雪,单纯的象没有一丝云的天空,不知道强弱与尊卑,把一个畸翼者当做朋友。
第二部分:翼在天一瞬辩出出了来袭者的方位
草原上的风忽然停了。青阳王吕嵩抬头望望天空,依然漆黑一片没有月亮。可他身边的豹弓武士忽然感到了一丝不安。
“有鹰的气息。”
“在这个时候?雄鹰想在黑夜中捕猎,只怕是要扑空了。”吕嵩大笑着,仍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不现出一丝的惊慌,那是极信任身边的护卫们。
“请灭掉火光离席吧。”有武士低低建议。
“你让我躲避什么?不可看清的黑夜?我纵横草原,什么时候躲藏过,又能藏到何时?”吕嵩低沉的冷笑,”我倒要看谁能杀我。”
豹弓武士们一股围近青阳王的桌案,不安的注视着天空,另一股分散潜入夜中。欢宴上的人们丝毫没有察觉,依旧醉舞狂歌。
忽然空中风势疾掠而下,象是沉静的水面猛得被匕首划开。豹弓武士们也在那一瞬辩出出了来袭者的方位。”下来了!”他们惊呼着,盾牌和武士之躯立刻把青阳王围在核心,可吕嵩猛的站起,把他们全部推开,抽出长剑:”当年万箭齐发时我也照样冲锋在前,此比火雷原上如何?”
由远而近传来了铁胎重弓沉闷的弦响,那是外围拦截的神射手们发出箭去,可那些箭仿佛立刻被黑夜溶化了似的,没有一箭命中。箭法高手们都能感觉到那股风仍在疾逼而来,越来越近。欢宴停止了,但是没有人慌乱,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着什么。吕嵩紧紧握剑,指节传来了格格的响声。
忽然空中一声喊,一个影子坠了下来。
“中了。”武士们喊。
可这时,空中传来啪的一声。
“箭。”所有武士心中闪过这个字,但字在心中还未掠完,箭已扑面而至,那一瞬可以看见的,不是一支,是七支,嗖嗖嗖嗖嗖嗖嗖,然后是一叠声的喊。青阳王身边的武士顿时摔出去一片。
空中又是啪了一声,这次方位从东转到南面,那刺客由俯冲中急扬,以一个极锐的角度的转折甩开了四面而来的至少七八十支箭。然后又是七箭从天而至,因为武士们举盾还对着东方,所以又是七人摔倒。电光石火之间,吕嵩身边竟已不剩下几个人了。
那捕猎者的影子终于从夜空中出现了。
吕嵩抬头,看着那个恐怖的影子从黑暗中浮了出来,悬在天际,他甩去了他的夜行披风,所以升上天去的浮灯笼照出了他的身影。火光映下,一双修长的翼正流转着光芒。
虽然相距甚远,但吕嵩和那捕猎者相信,他们都看到了对方的眼神,一个是恼怒与惊异,一个是高傲与嘲弄。
这刺客一现身,青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