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可逃-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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薹鞘潜破任蚁硎芙鹎拿篮谩C魈煲腔鼓芄慌龅揭怀」吻缦虑甑氖虑椋蔷透拥氖懒恕6粤耍媚歉雒蛊逄霫Q低劣的大哥见鬼去吧!我是一匹幸运而疯狂的野马。
沉沦在欲海里的张阳,即使被那些女人们弄得再疲劳,也要抽空想一想自己少年时代的两个小朋友,尤其是远在上海的章辰。那孩子,常常让他联想翩翩。他一直记得,章辰在少管所服刑时给他讲过的某个小故事,说从前有个穷书生,读书时,受了乡邻不少的恩惠。后来那书生果然不负众望,金榜题名当了大官。就问手下的师爷,应该怎样感谢当年的恩人?师爷沉思良久,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恩人们全部干掉!”
他在逃亡的初期,心里总是不停地翻腾着这个小故事,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这个故事的最佳翻版。后来他想,为了巩固住自己目前的不法财产,惟一的办法就是让所有人都不知道它的来历。从报纸上的情况分析,大哥本人已经没任何问题了,他甚至连张阳姓什么都不大清楚,况且马上就要远赴上帝替他们专门准备的天堂了。那么还有一个人知道自己的底细,上官。他该怎样处置她?真的要杀人灭口吗?这样的想法使得他羞愧难当。可怎样才能堵住上官的嘴呢?要么分一部分钱财给她吧?可那样却更加的令他不安,他甚至不愿意分给上官半个子。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了一个道理,为什么越是有钱的人却越是吝啬,而普通人却常常可以急亲人朋友们之所急。后来连他自己也觉得很是无聊,就按照一张报纸中缝里的广告,拨打了一个名叫“南国小夜曲”的心理热线电话。电话里女人的声音异常温柔,一接通就热情地向他问好,说:“先生您好,您想说些什么呢?”张阳存心想吓唬她一下,就说,我是个批捕在逃的通缉犯,请问我该怎么办?果然那边的女人声音显得紧张起来,似乎还思考了一段时间,说:“那么,我可以知道您犯的是什么罪吗?”张阳说他把自己的老师砸死了。接着就唧唧呱呱地把自己几年前的那个案子简单描述了一番。
那边的女人得知张阳还是个高中在读的学生时(因为张阳就是这样描述的),便平和了一点儿,也没有了先前的那种紧张,还说,那你整天在外面跑也不是个事,你得向公安机关主动投案,这样才可以得到政府的宽大和社会的谅解。然后她还饶有兴趣地问张阳,“你在逃亡的日子里都干了些啥?”张阳嘿嘿怪笑,说:“我整日整夜的就做一样事,除了嫖娼还是嫖娼!你说我该怎么办?”
那女人回答:“这样可不行。嫖娼不仅犯法,而且很不安全,据说现在许多野鸡都身携性病病毒。你这么年轻,应该找个女朋友才对。”张阳则笑着问她:“你对女朋友的定义难道就是因为她可以代替娼妓?”问完又说,“像我这样的通缉犯还能找到女朋友?我一冒头还不被条子们给拎进去了?”那女人就开始耐心地教育起他,说:“你现在还未满十八周岁,因此还够不上枪毙。另外,你向政府自首的话,甚至还可以得到宽大处理,在监狱里蹲个几年出来后就好了。可怜的小弟弟,你说是不是这样呢?”
张阳被她说教的有些烦,就准备挂断,可电话里的女人声音的确很好听,很有诱惑力。心想,难怪她可以凭这个赚钱呢,原来女人连声音都可以用来卖钱,于是决定骚扰骚扰她,问:“请问你长得漂亮吗?除了你现在的声音,假如我愿意出大价钱,你卖不卖其他?譬如——”电话里,张阳故意把声音拖得又色又长。那女的听后声音显得很激动,像是生气的样子,说,“请你放尊重点!我的小孩都已经读初中了!另外,假如你真的是个通缉犯的话,我还是劝你去自首,现在全世界的警察都可以互相联系,逃跑是绝对没有出路的。要不我现在给你放一段命运交响曲,让伟大的音乐来帮你调节调节目前的心理恐惧?”“老子心理恐惧个屁!”张阳说完,气冲冲地就挂了电话。
有天晚上,上官在浴室冲洗的时候唱起了一首跟爱情无关的流行歌曲,歌词好像是:什么时候,遍地变成江湖,每一步都风起云涌。什么时候,流泪不如流血,每个人自称英雄!说什么黑白分明?是是非非谁能看透?怕什么刀光剑影?把风花雪月留在心中……那首歌,让懒洋洋的张阳忽然觉得眼前似有一道灵光。从此,他便一直携带着劣等生上官,奔走于各个陌生而繁华的城市,但更多的时间里,他们还是潜伏在广州,毕竟那里有着千奇百怪的事物,也是全世界犯罪天才们的一块乐土,他们已经俨然是一对恩恩爱爱的小夫妻。大哥已经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上西天当神仙去了。上官也还有些原始的色相资源,可以自己养活自己,而张阳,也终于成了广州电视塔下,一个名副其实的盲流老大。
第七章 恩怨江湖恩怨江湖(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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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张阳在南方传奇般发财的消息,连章辰都不知道,却很快就传回了他们的故乡。小城里面有着不计其数的新闻导播员;他们分别居住在小城的各个角落,基本上都具备着极其广泛的想象力。听完新闻二传手杜亮的转播,他宁愿相信张阳是个区区强盗,不幸患了性病而已,而不愿相信张阳已经成为名震天下的所谓毒枭。“就凭他副蠢相?还能当毒枭?操,吸毒我都觉得他没那个魄力!”电话里,章辰这样不屑地向杜亮鼓噪。杜亮也笑,说,“就是嘛,他在广州做做鸭子还差不多。”
自从大哥被枪毙掉之后,张阳就不再关注电视里的任何新闻,也不再关心手下兄弟们的进项。他们都是从各自的监牢里面拼了命才逃出来的,他们以为现在的作奸犯科是一种解脱,或者算是人生的一种搏斗,其实,那不过是一种逃,只是逃跑的方式极端了点而已。像大雨中那些东逃西窜着的人们一样。总之都在逃,那就任由他们去吧。
通过电话,张阳得知传说中的秦子跃居然也在上海时,终于哈哈大笑。他说,“操你妈章辰。别说我现在没提醒你,对于女人,你可得精神肉体两手抓,还他妈两手都要硬。别他妈以为自己能够凑得起来几篇其实屁都不是的破文章,就自我感觉良好。这年头玩纯爱的真的不多了……什么什么?你还骂我?我当然指望你可以和那个叫什么秦子跃的女人白头偕老。可我总觉得她和你始终不是一条线上的人啊,网上不是流行着那么一句话吗,叫什么来着?……对对对!就是那句!奶奶的!天上的飞鸟可以爱上海里的鱼吗?爱不上了吧?哈哈哈……”
因为张阳曾经在所谓爱情的大网里面挣扎过,挣扎一点儿也不好玩,好玩的事情也用不着挣扎。经历过的教训就是血,他不希望小朋友章辰现在就重蹈自己的覆辙,不过从心底,他又有些羡慕自己的这个小朋友。在一个文化氛围那么浓郁的环境里工作,整天都可以坐在电脑前面敲敲打打,累了就跟全国各地的美女勾勾搭搭、打情骂俏几下,抽空还可以编撰出一些虚假的精神自传。衣冠楚楚、文绉绉的,那活儿多轻松。怪不得现在有那么多好逸恶劳的年轻男女都争相仿效,还恬不知耻地叫嚣着要当什么文学家和艺术家。
其实张阳也一直没有忘记优等生林小如。得到章辰与秦子跃奇迹般纠缠的消息之后,他也想挑战一下所谓“物以类聚”的极限。他先是从乐器店里买回来一把吉他,然后不分昼夜地温习以前的技巧。以至于跟他同居一屋的上官常常对他大发雷霆,说,“你哪根筋断了?深更半夜的弹什么鸟琴,老娘没你命好!明天还得出去接客找钱,拜托你配合一点儿好不好,老大?”张阳理都没理她。
如此操练了好长时间。终于鼓足所有勇气,他衣冠整洁,气宇不凡地拎着吉他出现在林小如面前。张阳的到来使得林小如显得很吃惊,但很快她就恢复了原来的平静。她左顾右盼地,好像是在等什么人。当时,她也只是很随便地看了张阳那么一眼,说,“其实我也知道你在广州,我是放假回家时听说的,在家乡,你现在大名鼎鼎的。”张阳笑了笑,就对林小如说:“之所以我第二次来到广州,其实还是放心不下你。”林小如却分外冷淡地说,“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你放心不下?或者想把性病传染给我你才满足?”张阳惊异地说,“你从哪听说的这么个鬼话?我这么纯洁的男人怎么可能得那么龌龊的病?”林小如笑了笑,说:“我才不相信你有多纯洁呢,没听说过吗?这年头,谁纯洁就代表谁有病!”说完就屁股一摇一摇地,去撵两个从她身边经过的漂亮男生了。留下张阳望着她随风飘起的长发,发了很长时间的呆,最后“噼啪”一声,摔烂了自己带去的那把吉他。
第二天,他就像故意和谁赌气似的,携带着浓妆艳抹的上官飞了趟上海。坐在飞机里,他还嘀咕着林小如的那句话,谁纯洁就代表谁有病!纯洁有罪。记得章辰以前也好像说过这么一句,“纯洁时,纯洁不好,不纯洁时,不纯洁也不好。”
第八章 无处可逃无处可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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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海妖的小女儿秦子跃之间所有关系淬然划圆后,章辰回忆起千禧年的春节,回忆起自己的人生当时处于那么黑暗那么低潮的日子里,还曾经浪漫地写过一首其实屁也不是的所谓情诗:春天是一句空话/它凝固了什么/又消解了什么/怀念一朵花的手指/无以复加/过于漫长/未来的月光摇曳/我站在春天的肩膀上/为你罗列鲜花的名单/梦,使得我们互相挣扎/在花瓣的边缘,绽放或者凋零/没有任何季节交替的痕迹/温情慢慢而来/悄悄逝去/我想忘记那些梦/那些可爱植物的昵称/让那些花朵的名字/一如昨夜烟火/胖胖地升/瘦瘦地落/……春天是一句空话,爱情终归也成了一句空话!
和秦子跃,那是他全神贯注投入进去的一次爱情。在他的感觉里,好像两人在几千年前就已经认识,并相互迷恋。几乎所有的离合悲欢都已经尝遍了。什么良辰美景、晓风残月,什么执手相看泪眼,更哪堪冷落千秋节?不管是什么,在他们真正的爱情来临之前,好像就已经事先经历过了。那么后来的一切,难道还不应该全部都是美好?而且事发之前,除了那个闽叔叔两次出场之外,没有任何可怕的迹象。
自从两人在章辰的生日意外相逢,将近一年,除了偶尔斗斗嘴之外,感情一直平稳发展。要么在章辰的蜗居,要么在秦子跃的寝室。他们会打开房间或者寝室里的音响,然后便可以在种种缠绵而悱恻的音乐里,把那一到两个小时的爱情体味得淋漓尽致。而每逢节假日,章辰租住的小屋,俨然就成了一块两人提前体验婚姻生活的实验田。
可是,这么十拿九稳的爱情,如此激动人心的乐章,居然就在一个被他们叫做“快乐周末”的晚上,动听的旋律忽然在快速滑过几个音节之后就被休止住了。与秦子跃终止爱情之前,他就有过不详的预感,闽叔叔是个阴影,结果预感成为现实。
“今天晚上肯定又是一个令人愉快而值得纪念的日子,周末嘛!”那天报社即将下班时,章辰还如此完美地想。果然,秦子跃很快就打来一个电话,却说,“今天晚上我得学习,导师关照过的。”当时章辰慌忙附和着说:“好啊好啊,娘子尽管努力学习!消夜我会准时给你送到。”秦子跃却慵懒地说,“今天的消夜也别送了,最近我胖了许多,想减肥。相公你也应该好好休息哦,工作方面不可以硬撑,应该劳逸结合嘛是不是?另外不许私自熬夜偷看小电影!”电话里,秦子跃说完还例行公事地赏给他一个夸张的“BO”。
那晚章辰一个人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先是打开电脑,把信箱里的那篇《只差那么一点点》翻了出来,准备彻底更正一下。里面有段文字,跟男女主人公的心灵对白有关,而章辰却想用书信的方式来重新表达一下,接着,他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自己以前曾经给秦子跃写过的那些书信,随便找几封穿插进去就可以搞定的。于是便拨打了一下秦子跃的手机,响了,但对方没接。章辰以为她肯定是在听导师讲课,也没在意。大约到了夜里十点的时候,他又打了一次,结果这回对方已经彻底关机。
秦子跃的电话关机,使得章辰的情绪有些沮丧。并因此想起他们曾经的一个生活片段:那次,这两位革命青年躲在秦子跃的寝室里匆匆纠缠完毕。男青年忽然豪气大发,趴在女青年那张刚刚革命过的床铺上信誓旦旦地说:“娘子,俺以后迎娶你的时候,一定要动用中国民航和米国航母!否则都显示不出来俺对娘子这么隆重的爱意。”女青年随即“BO”了男青年那么一“BO”,夫唱妇和般地说,“那好,那奴家就从今天开始——除了跟相公在一起干革命之外,手机24小时都不关!专门等你飞黄腾达的那一天。”……回忆完有关手机何时关的生活片段,他又拨打了一次秦子跃寝室的那个电话。电话是另外一个女生接的,对方显得很惊讶,还说:“她没在你那里啊?奇怪了,明明下午就已经出去了呀!”挂掉那个电话后,章辰连电脑都没关,就从房间冲了出去。
在去往T大的路上,章辰越想越生气。尽管自己现在还没飞黄也没腾达,可总不能看见我电话号码还故意关机啊!这不明摆着找茬吗?想出去一个人溜达溜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干嘛骗我嘛。T大门卫室外面有排塑料长椅,此刻正好承受住了章辰极不耐烦的屁股。坐在上面,他不停地拨打着对方的手机,却像是阿里巴巴的魔咒已经全盘失效一样,芝麻总是不开门。“对不起,这个用户已关机”!“SORRY,THE……”!“关机关机!关甚鸟机!”面对街道上汹涌来去的车海与人流,忍不住愤懑的章辰情不自禁地抒发了一下澎湃的胸臆,音量之高,倒把自己吓了一跳。
将近深夜十一点,秦子跃终于姗姗而返。她从一辆气派非凡的豪华轿车里轻落莲步,有个西服革履、角色可疑的中年男人殷勤地为她打开车门,夜风下她的裙摆像是簇拥着一地破碎的星光。那个男人可算是章辰的老熟人了——不就是闽叔叔嘛!与那个闽叔叔分手的时候,秦子跃显得手忙脚乱,表情紧张,然而那个肥胖的闽叔叔却因为眼前的暂别而显得依依不舍。已经下意识闪在阴影里的章辰则开始情绪高涨,手脚冰凉。那晚,深夜十一点的T大门口,闽叔叔与秦子跃在章辰的身体里插进去一把锋利的匕首,插进去之后似乎还意犹未尽地搅了搅。最后的画面是这样的:车里面,年迈的张学友用落伍的歌喉煽动着车外面的老男少女进行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吻别》——前尘往事成云烟,消散在彼此眼前……章辰痛苦地闭上眼睛。
第二天,秦子跃小心翼翼地打电话给章辰,电话响来响去也是没人接。等她拿着章辰给她的钥匙,火速赶到他们俩的试验田时,却看见章辰坐在电脑前面,正将那篇《只差那么一点点》一点点一点点地删除,身后的地上堆满了啤酒罐与烟蒂。
不明就里的秦子跃试图用拥围的姿势淡化眼前的僵局,却被章辰触电般抖开。秦子跃怔在他背后,用力按住章辰拿捏鼠标的手,说:“你在干什么?这篇小说难道不是你的心灵史吗?”章辰动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