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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无处可逃-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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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就没有对身边任何人提起过这个长篇,出版社那边也是泥牛入海音讯全无,怎么现在却辗转到了沈蓉的电脑里呢?    
    


第七章 恩怨江湖恩怨江湖(8)

    76    
    在这半年里,章辰遭受了很多生活的打击,这些打击对他来说,其实都不能成为真正的打击——最令他难以承受的是,偏偏在这个满目疮痍、内忧外患、危机重重、四面楚歌的非常状态之下,他却又如同大清国聊斋高手蒲松龄所臆想的那样,居然在上海这个无比庞大的城市里,邂逅了与之通信长达四年之久,而四年前,他却叫嚣着要将她弥留在天堂里,成为自己终生不见的陌生人——秦子跃。    
    邂逅秦子跃,还要从2002年1月19日说起。那天是章辰的生日,早晨,他特意到外面打了个电话回安徽,很久都是盲音,心想章大我跟自己还真是父子有缘,冬天都喜欢睡懒觉。正想挂断,那边章大我气急败坏地接起电话,一听是章辰,顿时火冒三丈,骂一句,“兔崽子,你还知道往回家打电话?我以为你挨了枪子儿了。”章辰这才记起又有好长时间忘记给老头子请安了。便在电话里哼哈的,其实哼哈着是准备听那边的章大我祝自己生日快乐,不料想电话那边的章大我根本就不记得儿子生日是哪天。最后章大我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含糊不清地对儿子说:“昨天有个形迹可疑的女人来家找你,不知是不是公安局的女便衣。”当下章辰有点儿紧张,心想,不就开个美容店嘛,屁大的官司。老子现在都他妈背井离乡快一年了,条子们真是吃饱了撑的,难道还准备对我终生追诉不成?    
    回报社的路上,他从一家礼品店里买了一张价格不菲的电子音乐贺卡,问店主借了支笔,在上面端正写下:章辰——祝你生日快乐!2002年1月19日章辰羁旅于上海,拿着自己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回到报社继续工作。中午吃饭,要了不少的菜,可吃起来却索然没有往日的滋味,毫无理由地厌倦,或者这就是所谓的成长吗?他趴在餐桌上胡思乱想。傍晚回到蜗居,房东刘婶迎着章辰,说,“下午有一男一女来过这里,说晚上还来看你。”章辰心想,可能是四姐和她的新男友吧?管他呢,今天过去,自己又大一岁喽。有关生日的秘密价值,当然也只有自己才明白。章辰懒洋洋地趴在电脑前面,连身上的书包也懒得卸下,既没开灯,也没像往常一样,一回来就按电脑的POWER键。就那么痴痴地趴着,想自己二十年来,摩肩接踵所发生的所有故事,如同亨利·詹姆斯写在自传体小说里面的那句话一样:“给自己写些无用却很愉快的信……”这难道不是一种奢侈的幸福?    
    就那样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整个租住的楼层闹革命似的轰然喧哗起来。房东刘婶操着一口蹩脚的国语在楼梯口大声叫喊着章辰的名字。章辰打开房门,马上怔在那里,原来自一楼到三楼的所有楼梯扶手上,已经全部插满了五彩的生日蜡烛。章辰开门的时候,看见一男一女正在一一将它们点燃。烛光摇曳,整个楼层租住的所有房客,都站在各自的房间门口,纷纷睁大双眼,惊讶地观摩着这个异常浪漫的场面。很多天来毫无意识的忧郁,在那些飘渺的烛火里,终于洪水泛滥般地排遣出去,如同枯木逢春,昙花夜放。从安徽远道而来的好兄弟杜亮已经点完所有的蜡烛,一溜小跑,来到泪花闪闪的章辰身前,大大咧咧地当胸重击他一掌,说,“妈的,猪(祝)——你生日快乐!”    
    特地从安徽不辞辛苦,还带着几百支生日蜡烛和一个足有二十磅重的生日蛋糕,只为朋友生日而来。杜亮此举当场就感动了本就古道热肠的房东刘婶,因此不仅允许他违反城市消防管理制度,批准杜亮在楼梯扶手上插满生日蜡烛,还隐瞒了杜亮的真实姓名,只为届时给章辰一个特殊的惊喜。    
    那些出门张望的房客也终于明白了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有两三个平时与章辰关系相处得不错的,则帮助另外一个身材娇小,容貌娇好的年轻女子,七手八脚地抬上来一只份量很沉的生日蛋糕。章辰并不认识那名女子,只以为是杜亮的新女朋友,也只是象征性地对她笑了笑,轻轻说了声谢谢。众人簇拥着他进入狭窄的房间,杜亮先朝四周摆设看了看,随后嚷嚷着说,“你就住在这么垃圾的地方?还算是白领?”章辰也没心情和他调侃,只是悄悄掐了他屁股一把,小声询问:“那女的,是你新泡的‘马屎’?”杜亮“哇靠”了一下,一把扯过来那个一直默默不语的女子,将她往章辰怀里一推,说,“真是大水冲倒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啊!”章辰不解地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女子,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头。而此刻,她望着自己的那种眼神却又显得异常暧昧,简直比脉脉含情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时之间,倒是章辰乱了阵脚,没了方寸,似乎记忆里有个比较朦胧的印象,却总是猜测不出她到底是谁。    
    其实,与杜亮结伴而来的那个女子,正是他这几年来一直念念难忘的秦子跃。两人之间的通讯,从章辰释放的那天起嘎然而止。那年的秦子跃,尚在求学期间,忽然与章辰丧失了一切联系之后,她显得非常迷惑。在她的印象当中,少年犯章辰全身充满传奇色彩,凝聚了她整个少女时代的所有梦想。在异乡沈阳的那所大学里,是他的信件陪伴着自己缓缓度过的,快乐、忧伤、烦恼,甚至一些女孩子难以启齿的生活内容,她都不厌其烦又喋喋不休地告诉他,很多次在午夜惊醒的残梦中,她企图尽快的见到这个令她近乎变态地惦挂着的小男人。可就在她鼓足了所有勇气,准备利用寒假去监狱看他的时候,他却提前半年释放了。    
    章辰发给她最后的一封信,她也隐约预感到不祥,因为他又一次动用了他的烟盒。除掉第一次收到的那封信,中间所有的信纸,他都用得中规中矩。最后的烟盒纸上,字迹一如第一次给她写信时那般的凌乱不堪:“天亮了,我的长夜终于结束,该打点行装启程回家了。跃儿,你是我天堂里注定将终生陌生的女人。就当这一切全是幻觉,一切也未曾发生,一切都只是美丽的假像,一切算它是个好梦只一场……”她觉得这封信来得过于残酷。几年来与之共渡的青春岁月,包括他一身的传奇、神秘乃至梦一般迷人的气息,所有这些都随之消失,使得秦子跃深刻体验到了一种无形的伤害,类似于某根神经顷刻之间,被某种强大外力猛然扯断的疼痛,而她却深陷其中,欲罢不能。    
    那年寒假,她疯疯巅巅地跑去少管所里看他,结果狱警告诉她,他已提前释放。随后她哀求狱警给她章辰的具体地址,那狱警惊异地问:“你是他什么人?既然来看他怎么会没有他的地址?”狱警的那番话刺得她心口阵阵疼痛。“我是他故意丢弃在天堂里的陌生人!”秦子跃喃喃自语道,却忍不住流下许多莫名的眼泪。    
    是的,每个人都希望过上自己梦想里最为美好的生活,无论如何,那都算是个体生命的一种最高境界。它可以将现实生活中的琐碎内容一一剔除,如同在撰写着一份自传,给一己卑微的生命来一次小小的自我膨胀,再给时间重新定义,自由篡改一下个体生存的琐碎史实。更何况秦子跃还没有彻底放弃这份假想里的真实,尽管章辰已经率先充当了一名可耻的逃兵,但她理解该逃犯隐藏在天堂里的苦衷。因此,后来的两年里,她一直辛苦地独自支撑着这份虚妄的生命狂想,即使海角天涯,哪怕地狱天堂!总有一天,她要亲手抓获这个已经被她批捕在逃的家伙。    
    她又行色匆匆地赶到章辰所在的那个小城,可是章辰的父亲章大我甚至怀疑她是公安局的女便衣,因此得不到有关章辰的任何消息。幸亏见到当时正满头大汗地替章大我往楼上扛液化气的杜亮。搭讪中,杜亮弄明白她就是章辰常常提及的沈阳女子秦子跃,就说:“久仰久仰,你不是沈阳的吗?”随之又叹了口气说,“可惜章辰在上海。”秦子跃顿时雀跃不已,说:“那我们明天就去上海好吗?正好明天是他生日!”杜亮嘴张得像口揭了盖的锅。    
    章辰生日当晚,及至杜亮将她推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才隐隐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来头蹊跷。遂惶恐不安地问:“你认识我?你到底是谁?”一句话把站在他面前的秦子跃说得泪眼朦胧。几年来,她独自支撑着的那栋情感的大厦,漫漫岁月里自己努力承受着的所有辛苦,也终于轰然爆发。这时候,她早已轻轻嘤咛一声,重重扑进手足无措的章辰怀里,一字一句地说:“你可知道?我,就是你天堂里的那个陌生女人!你,这个逃兵!今天我终于亲手抓住了你。”    
    章辰顿时感觉到身边所有的房子、楼群、城市、天地乃至整个宇宙,都在自己的眼前快速旋转起来。    
    


第七章 恩怨江湖恩怨江湖(9)

    77    
    2002年秋天的一个下午,沈蓉从楼下回到策划部的时候,看见章辰正呆坐在电脑前双目微闭,似乎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之中。眼前的这个小男人,一只手掌撑着太阳穴,头微微歪斜着,侧面的脸庞非常好看,五官又酷似女孩子那般的清秀柔和,隐隐约约地透出一种恬净的童稚气息,却掩饰不住骨子里透露出来的那种峻峭的锐意,额前的几丝长发随意地散落下来,颓废却又安然,带着惊世而轻悠无为的姿态,清澈脆弱得让人可以为之心碎;将市面流行着的男性阳刚之美击得支离破碎。    
    沈蓉倚在门框上,看了许久,才把门弄响。章辰睁开眼睛看见她手里拿着一条软中华,倚在门框上,似乎像是在研究着自己。便起身故弄玄虚地问她:“我未来的女头领,到底你电脑里的这个东西,跟我有什么关系?”沈蓉笑笑,回复常态,说有个名叫童自清的牢狱作家,现居北京,沈蓉电脑里的文档就是他发来的。童跟沈蓉说,文档里面的长篇是他的一个朋友写的,他想叫沈蓉拟订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准备从纸媒和网络两个方面双管齐下。而沈蓉却想把这个案子交给章辰,还问章辰有没有信心做掉它。    
    “我也是受人之托,尽一尽普通网友应尽的义务,可现在我的确忙得焦头烂额的。好弟弟,快帮帮姐姐,喏,这可是我私人出钱给你买的,拿去拿去,算是定金。”说完,沈蓉将手里的那条价格不菲的香烟轻轻的扔给了章辰。虽然章辰接过了烟,心里却想:这世界和网络也真他妈小。动不动就把一些天才、疯子、人渣和天使们聚集到了一起。在章辰的印象当中,童大哥是个天才,沈大姐像个疯子,秦子跃如同天使,而自己则分明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假如从外表上去看这个世界,它还显得有点儿井然有序、中规中矩的味道,可是实质上,它已经乱得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甚至荒诞。章辰弄不明白童自清到底是通过一种怎样的途径认识的沈蓉?而《只差那么一点点》又是怎样地辗转到了童自清的手里?甚至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到底又是凭籍着什么认识了秦子跃。    
    在沈蓉的催促与监督之下,章辰只好把《只差那么一点点》打包转移到自己的电子信箱里,然后回到楼下大厅自己的格子间。稍事停顿了一下,正准备打开自己的电脑,看看经过了老师童自清的手,《只差那么一点点》是否有过改动,桌上的电话骤然响起。    
    电话是秦子跃打来的,她现在已在上海读研。原来秦子跃大四第一个学期期末的时候报考了上海T大的研究生。而当其他同学忙着找工作的时候,秦子跃因为考上T大,就待在上海,和章辰在一起。    
    现在秦子跃打来电话,说是约了一个朋友,取消他们原来的约定,叫他晚上别去图书馆了。章辰说,“那算了,正好今天晚上我还有点儿事要做。”秦子跃又说,“不是一个朋友,是一些。”于是,电话里章辰故作吃醋状,说,“到底是一个还是一些啊?你得说清楚点儿。”电话里秦子跃显得有些不悦,重重地说,一个!怎么了?死相!无聊!“啪”地一下就挂了。放下电话,章辰象征性地轻搧了自己两巴掌,以示惩罚。    
    接着,章辰不禁又回忆起几年前,自己在那所少年监狱里的前尘往事。每逢空闲,只要能放得下手头的书本或者是写作,他都会溜去少管所文教中队,看望他特别崇拜的文体老师童自清。文教队小院里有口水泥砌的小水池,小水池里还有座假山,长年累月伫立在四季无澜的池水中间。水里偶尔会冒起一两条红鲤鱼,每每在濒临死亡前,它们会频繁地探出头来,努力向水面吐出些垂死挣扎的泡泡。夕阳灰溜溜滚下天幕之前,会滴下一些惨淡经营的红色光晕。每每这个时候,少年犯章辰的偶像,犯人教员童自清就会嘴叼烟卷,信步而来,坐到池沿上。这时,那轮红色的光晕会像一把染满鲜血的马头大刀一样,准确无误地架在他的脖子上,而童自清就那么临危不惧地坐在阳光刑场的断头台上,像极了电影里凛然就义前的抗日将领。    
    每到那个时候,少年犯章辰都会从心里缅怀一下竹林七贤的老大嵇康。据说那家伙临刑前还笑眯眯地弹完了一曲广陵散。而童自清却说,“惟有伸出脑袋,把首级横呈于铡刀之下,人类才会有激烈的思想产生。”    
    2002年末,释放后,童自清得悉其关门弟子羁旅上海,遂沿京沪高速,单人独骑驱车南下。于是黄浦江畔,明珠塔下,师徒二人热烈拥抱。之后勾肩搭背,次第上车,扬尘直奔章辰的故乡黄山。当日车到合肥,已近黄昏。章辰想连夜赶回,童自清则执意要章辰留在合肥住一宿。接风宴安排在阜阳路龙城酒店。一大一小两个劳改犯酒酣耳热之际,大劳改犯将外套一脱,领带一扯,提议要紧跟社会潮流,猜拳行令热闹热闹。当下小劳改犯不甘示弱,遂双脚一蹭,一只皮鞋落地,提此脚又往椅上一放,标准一副街头混混姿态,接着就拳来脚往地大声嚷嚷。    
    酒至中巡,徒弟忽然想起什么事情似的,隔着酒桌当胸擂了师父一拳,不怀好意地问:“妈的,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跟我家猪草姐姐勾搭的?”童自清嘿嘿一笑,喝了杯酒,说,“老子在网上泡妞,关你鸟事啊?”随后章辰又准备问《只差那么一点点》的事,童自清却早已经打开随身携带的一个羊皮书包,从里面拿出一大摞手稿,重重地朝章辰扔将过来。章辰赶忙接在手里,低头一看,不分明就是自己寄到北京去的那部长篇?当下抬头,双眼充满迷惑地望着童自清,不知所以。    
    原来童自清有几个北京出版界的朋友。有回某个家伙拿着章辰的那个长篇,跟童自清开玩笑,说作者肯定是个小疯子,童自清一看署名居然是章辰,就替他拿了回来,然后自己既当打字员,又当编辑,替章辰修改了一下,全文都输入了电脑。    
    “到目前为止,你依旧还保持着当年那种,那种让我为之感到骄傲且欣赏的精神状态。自从《大墙无阻》出版后到现在,我一直没有动手写过任何文字,不知道这个可怕的局面还要持续多久。我相信,如果文学真的和我有缘,日后我还会重新拿起我的笔!但很有可能,从头到尾,我与文学的联系,根本上就是一场误会。”    
    章辰苦笑片刻,自我解嘲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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