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公大小红袍全传-第2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进宫去,直住到此时的。”严嵩怒道:“皇后贤淑,太子仁孝,天下共知。你何妄思诬捏,以卸己罪?可即从实招来,如有半句支吾,我这里刑法重得狠呢!”陈春道:“小的今日既已被获,哪敢说谎?此是确言,求爷详察。”赵文华在旁插嘴道:“不肯招认,就要用刑。你还是招不招?”陈春道:“小的一概都是真言,再没一毫谎诬的了。”赵文华道:“不打如何肯招?”吩咐下去:“重打四十大板,看他招不招?”左右答应,一声险喝,如鹰拿虎捉一般,把陈春簇下。
此时陈春只道勉强过便可以过去,也不言语,随着众人下阶,被众人按在地下,叫声“行杖”!赵文华吩咐:“取头号板子,与我重打!”左右即将头号板子重重打将下去。五板之后,陈春就不能叫喊了,打到四十板之后,竟不能动弹,几致失声。
赵文华晚令以冷水浇其面。少顷,方才醒来。陈春此时虽则复苏,然痛极心迷,不知人事矣。文华叱令复拖上堂来,又问:“到底此是外边甚么人主使呢?快些说来!不然,复使三木矣。”
陈春只是昏昏沉沉,不闻上面说话,又恐再用极刑,只得点头,以冀免打。严嵩道:“此人句句确供,似无遁饰,亦不必苛求根株矣。”立即吩咐左右,仍带往廷尉处收管,听候再讯。胡正道在旁说道:“如此供词,岂足凭信?当细心鞫之,方能澈其泾渭。”严嵩道:“彼已昏去,容当再讯。”于是各各散去。
是日,严嵩回府,即请赵文华、张居正二人过府商议。严嵩道:“今日虽然陈春这般口供,且看胡正道之言,似不深信的言语。倘若再究真情,如何是好?”居正道:“这却容易,今夜杀之以灭其口,则可以无忧矣!”严嵩道:“怎的能够杀他?还望赐教。”居正道:“待座下今晚自往狱中杀之,明日敬来覆命就是。”严嵩致谢道:“全仗驾上。”
居正即便拜辞而出,回到府中,令家人立即办下酒席一桌,以便应用。旋又令家人到外边,取了毒药为末,然后将酒席抬了出来,居正已暗将毒药搅在酒内,旋着人抬到刑部狱中而来。
时赵文华早已在狱门等候,居正一到,即便开门放入。来到狱中仓神亭上,提出了陈春。居正道:“你怎的受了这般的苦楚,自己放心,我自有处。”陈春道:“小的有死无异,老爷再休见疑。”居正道:“这个我自有主,却念着你自到此地,未尝不饱衣足食。如今困在牢里,只恐茶饭不敷,今待办些酒饭在此,你可饱餐,且莫愁闷。”命从人将酒饭抬到陈春面前,说:“见你向日是穿吃惯的,如今在狱,诸事掣肘,我恐怕你饿了,所以把些酒饭来与你吃了。一面放开心事,不过旬日之问,便可以了局的了。”陈春叩谢讫,文华令人将他的刑具松了,等他好去吃酒吃饭。那陈春哪里得知就里,遂放开量大嚼一顿。此时酒饭肉餍,好生快活,竟自睡了。张居正、赵文华一齐来到相府回覆,自不必说。
再说那张皇后正在深宫,忽见冯保气喘喘的急奔而来,说道:“祸事到了!”张后是个受过惊恐的人,听了这一句说话,吓得魂不附体,急问道:“到底为着甚么?快些说来。”冯保道:“如天大事,难道娘娘还不知道么?”张后道:“我在这深宫内院,知道甚么来?有话快说,免得狐疑!”冯保道:“今早圣驾在娘娘这里出宫,刚出到复道,突遇刺客走来,幸喜侍卫官捉住。这人姓陈名春,乃是山东青州人氏,供称曾与奴才相好,因而娘娘、太子与伊相议,教他伺便弑君,一一说出。如今皇上将这陈春发往三法司会勘去了。但不知究是何人所使,致累内院,此特来报知。”
张后听得此言,吃惊不小,指着苍天说道:“那个天杀的,这般狠毒,要害我母子性命!”冯保道:“这也不妨。如今娘娘何不领着太子,一同前往,到万岁爷跟前问个明白,却不是好?”
张后点头称善,即令冯保到青宫来请太子。
太子听得母后传宣,即便趋赴。比及见了娘娘,娘娘说道:“你的大祸临身,你可知否?”
太子听了这一句,却不知话从哪里说起,呆了好一会,复问道:“母后,到底为着什么,说起这话来?”张后道:“你只晓得在青宫诵诗,却不知这祸事呢!”遂将冯保所言,备细说知。太子听了,吓得三魂飘渺,七魄悠扬,自思:“这桩罪案,却也不小,似此则我母子无活命矣!”乃向张后而泣。
冯保在旁也觉不安,进曰:“娘娘、殿下,且止悲泪,事当从长计议才是。”太子道:“你有何策,可解此危?”冯保道:“亦无别策,惟殿下与娘娘即当诣皇上面剖是非,庶或皇上恩爱不究,也未可知。”张后点头,乃携着太子望着帝处而来。
于路十分惊惧,冯保亦不离左右。
帝恰好在焚椒阁内,独自一人坐着。张皇后母子进阁,俯伏于地面泣。帝令平身,问道:“卿与我儿何故如此?”张皇后与太子、冯保皆免冠奏道:“臣等死罪,今突遭诬陷,因来匍叩金阶,历表清白,伏惟陛下察之。”帝随道:“卿乃朕之内助,儿乃国之储贰,岂不深爱耶?且起来说话。”张皇后与太子、冯保谢过了恩,起来侍立帝侧。帝道:“你们所忧者,不过因陈春之事而已,然朕虽不读书,亦颇明理,岂有受嘱切而一口便说某人所嘱者?朕未之信也。但该陈春口口声称与冯保交好,辗转传言,然亦在理者。此事当细研讯之,务得其实。”
太子复奏道:“臣蒙荣养之恩,于令一十有余见,然时时躬侍圣躬,又何暇得与别人排徊?此事还望圣上详察。”皇上笑道:“令据陈某所供,干累内院,朕固不信。然以弑逆大罪,不得不发与法司会勘。你且回宫,朕自有处。”太子山呼叩谢,回宫而去。张皇后甚属不安,冯保亦甚惶恐。帝皆叱令各回所处:“朕已明白了,决不为你等害也。”张皇后与冯保各各谢恩,便即退回,正是:君命无妄僭,子孝父已宽。
毕竟皇上打发三人去后,还有何说,下文分解。
第四十三回 畏露奸邪奏离正直
却说帝令太子与张后、冯保三人各退之后,自思:“观此情形,实不干他母子之事。若说没有人引诱,这陈春怎么得进宫?事属狐疑,到底莫释。”乃召严嵩进宫,问其审出陈春实情否。严嵩奏道:“陈春口供干连内院,臣正无设法之处,所以未曾得其确据。昨着刑部司狱收管,仍待复讯。”帝道:“此事虽乃陈春行刺有据,然彼有牵连内宫,朕家人父子岂骨肉自戕贼耶?此决不得以此定谳者,惟当究其主使实在之人可也。”
严嵩道:“臣亦这般疑议。惟赵文华以陈春乃一介愚民,非有宫中擅能出入者引诱入内,陈春焉得直进宫门?所以只将陈春重责,而陈春则故意诈死,臣等不得已暂且缓讯,押于狱中,再行定夺。”帝道:“姑且研悉其情,幸勿造次,致谤宫廷。”
严嵩唯唯领旨而出,心中闷闷不乐,恐怕一朝败露,岂不弄巧反拙耶?及至府中人报,陈春已于昨夜死于狱中,严嵩方才放心。这是没得败露的了,已成死供,再不能翻案的,暂且不提。
再说海瑞平定了南交,与指挥商酌定善后事宜,便起程回京复命。循着旧路而行,在路风餐露宿,夜住晓行,不必多赘。
由粤至京,七千余里,亏他历尽驰驱,二月有余,方才到得盛京。先在丞相府销了差名,然后见帝复命。
帝见海瑞降夷回京,乃细询其形:“如何到彼寨中宣读圣旨之处,卿可备细奏朕知道。”海瑞遂将到粤西与指挥如何商议,复如何定计烧毁番人粮草,致彼粮尽遁去;即刻连夜追到某地,开读圣渝,瑚元大喜,深以悔罪,拜受恩眷,逐一告知。
帝喜甚,当殿赐酒与瑞慰劳,即擢海瑞为都察御史,留京办事。
海瑞谢恩出朝,即日上任视事。
此时,严嵩正自与张居正、赵文华一班人朋比为奸,今见海公突任京秩,又升都察御史,这京都多少官员,为都察御史最堪畏惧的。三日一奏利弊,凡有大小官员,以及宗室亲王,若有作奸犯科,皆由都察御史参劾。所以严嵩与张居正等,俱不得安。
时又有行刺一案,正在狐疑之际,恰好胡正道与海瑞同衙办事,未免把这宗案情对他细说。海瑞道:“这必是奸贼所为!皇上怎么发落?”胡正说:“皇上明知此事不足为据,只因陈春死于狱中,无可对质之处,所以皇上草草了事,也不提及了。”
海瑞道:“岂有此理!若不严行彻究,则将来必效尤。”
次日,遂上一本草章,其事所奏略云:都察御史臣海瑞谨奏,为事涉暧昧,乞恩澈分泾渭事:窃臣蒙恩擢在御史,备位言官,不敢哑忍,以亏厥职。兹查得本年月日,有青州人陈春藏匿内廷,伺便劫驾,经侍卫臣登时拿获,即闻陈春大呼“皇后、青宫救我”等语。
旋奉圣旨,发交三法司,并严相等会勘,已经录有供词在案。次日,陈春即毙于狱。似此骤死,实属起疑。夫陈春未曾受刑,当三司会审之时,不过只杖四十,又非带病受刑,何以猝然而死?臣窃疑之!今春已死,是案无可翻之日。然小人计毒,既欲牵连内院,并祸青宫,此与弑君奚异?岂可因陈春一死,而竟漠漠不问耶?以致事归暧昧。
伏乞皇上悉将陈春案卷发臣复核,务使葛藤立断,澈清泾渭,则国宪有赖矣。伏乞皇上恩准施行,谨具以闻。
这本章一上,帝阅毕,自思海瑞之言,却是有理。且将案卷发往他那里去,看他怎么凭空勘得出来。遂提起御笔,批其本尾云:陈春一案,业经三法司员会勘,录供在案。第未经得实,而陈春已死,是为疑案。今据该御史以事属暧昧,请再复核,以断葛藤,亦未为不可。着将陈春一宗案卷,发交该御史复核具奏,钦此。
这旨意一下,严嵩吃了一惊,急请赵文华、张居正商议道:“刻下皇上因海瑞奏请,将陈春一案仍发交与他复讯,似此如之奈何?”居正道:“恩相不必忧心。今陈春已死,难道海瑞凭空去根究不成?”文华道:“不是这般说,海瑞审事精详,今值此无头之案,正在无从入手之处,其奏章所云‘陈春又非带病受刑,何以猝死’这语,却是要根究陈春病死之由,必要提取狱卒拷掠,他们受刑不过,必然招供出来,这岂不是连你我二人都拖在水里么?为今之计,须要弄了计策,使海瑞不能出问这案,方才得兔。不然,我等三人皆为海瑞所算矣!”严嵩道:“此言甚合我意。只是没有甚么差使,叫他立即去的。”
居正道:“有了,有了。往年各国俱有贡物来京,惟安南一国自那年就不曾入贡,屈指三载。今太师何不具奏,请差海瑞前往催贡,则可以免这祸患了。”严嵩大喜,乃即时修本,连夜入宫见帝。
帝问:“卿乘夜来此何干?”嵩奏道:“适闻人传安南国造反,边鄙之民,尽皆惊窜,臣窃虑之。倘若安南入寇,必连诸番,则两粤之地不复为国家有矣!”帝闻言也觉不安,对嵩道:“人言不知真否,怎么并无边报?”嵩道:“边上未得若疾。
譬如番人入寇,该指挥必然率兵堵御,彼此相敌,胜则毋庸请兵,败则具奏。如此,那得如此之快。若一动兵,必损钱粮兵马,不如抚之为愈也。”帝道:“谁人可往为使?”嵩奏道:“前者南交不靖,乃都察御史海瑞前往。彼以利害说之,番人拱手听命。陛下何不再令一往,必然有济矣。”帝道:“海瑞出差回京,座席未暖,怎么又令他去?似属过于奔驰。”嵩道:“海瑞素著名望,番人钦仰,此去无不济之理。”帝不得已准奏,加海瑞兵部侍郎,充天使之职,前往安南催贡,并察动静,并赐以一品仪从,立即前往。严嵩领旨出宫,心中大喜,即时到吏部去令人报知海瑞。
再说海瑞自上了那奏章,即便在寓静候批发。海安道:“今日老爷已经升庭了,夫人尚在历城。何不令小的前去迎接来京,同享荣华如何?”海瑞道:“且慢,现有疑案未决,待等皇上批发下来,办清了案,然后再接来京未晚。”过了两日,只不见圣旨下来。海瑞自思道:“莫非奸贼已知,故意留中不发否?”次日,吏部差人送钦加职衔并上谕处。
海瑞看了上谕,只得拜受恩命,自怨自嗟道:“我正欲澈清泾渭,免玷宫廷,谁知又有这个远差,不得已搁下。”且把行李收拾,打点起程。次日。吏部、礼部,各各差人送仪从圣旨到。海瑞谢恩毕,即与海安一路出京而来,望着粤省而去。
严嵩看见海瑞出京去了,复与张居正商议道:“海瑞这厮虽然去了,彼若回来,却又要与你我作对。何不趁早想条计策将他杀了,斩草除根干净,去了我们祸患?”居正道:“这有何难哉?海瑞一主一仆,此去未远。在下又有一人姓沈名充,此人生来有胆,性喜杀人。令他赶上海瑞住宿之处,伺夜静时,突入杀之可也。”严嵩道:“甚妙,可即行之。”居正即便回府,唤了沈充,吩咐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赏他金帛,成功之日,保他一个千总之职。沈充领命,身藏匕首即日起程,如飞的追来,自不必说。
再说海瑞过了卢沟桥,是夜宿于饭店。那桥头有一座关帝古庙,海瑞吩咐海安道:“明日五更时候,便即唤我起来,到庙拈香。一则保佑皇图永固,帝道遐昌,二来求庇你我一路平安。休得误了。”即便烧汤沐浴。至五更,海安起来,请起海瑞。海瑞洗面更衣,恭肃至庙,点烛炷香,祝道:“弟子海瑞,蒙圣恩差往安南国催贡,伏乞神明福庇,该国王拱手悔罪,钦遵圣旨;二则祈保皇图永固,帝道遐昌;三则求神恩保弟子与仆海安,一路平安至抵该国,无负圣恩。”说罢再拜起来,签筒抽了一枝签来,是要问路途上可有凶险之处否?见是第十九签,海瑞谢了神命。海安便即跑去取了签簿来看,只见上面写的是:第十九签下下。
波浪无端起,扁舟起复沉,野林防暴客,夜渡祸还深。
解曰:喜中惊,惊中喜,一朝时至矣,两度皆全美。
海瑞看了一会,详解不透,乃取了纸笔,抄录怀于袖中。
回到店中,天尚未明。海瑞向店主讨了夫马,用过早膳,与海安并十余个挑夫出店,趁着早凉而行。正是:披星非为利,戴月岂图名?
只缘干禄重,万里作长征。
海瑞在路上,尤以不得彻底根究陈春一案为恨。走了一日,就到了野林店面,打了住店。海瑞自思:“签语上有‘野林防暴客’一句,今夜投居正是野林地面,莫非是今夜有甚凶险之处么?”满腹疑团,且用过晚膳。海瑞愈想愈慌,自忖神圣之言,不可不信,今夜必有暴客至此。暴客二安,非仇即盗者。
我一生不曾与人有仇,但只恐窃盗到来,偷取行李。况且现有圣旨在那箧中,倘或失去,如之奈何?遂开箱箧取出圣旨,端正供着在账中,暗暗唤起海安道:“你今夜与我躲在账中,必有匪人至此,小心防守,庶无遗失之虞。”海安道:“不必在帐中,待小的躲在门后,那贼必然钻门而入,那时拴之,岂不容易。”正是:防他有策,证彼无知。
毕竟海安可拿得着贼否,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四回 卖凶杀害被获依投
当下海安道:“既有贼人到此,这也不妨。亦不必在帐中守候,小的躲在房门背后伏着,那贼人进来,必从房门而进,那时小的乘其不备,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