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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茅盾文学奖]第7届 麦家-暗算-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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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文书:“都不认识?再看看,这可是立大功的好机会啊。”
  “断剑”再看,还是摇摇头。
  江文书:“睁大眼睛看!”
  “断剑”抽出钱之江的照片,仔细端详着。
  江文书:“怎么,你认识他?”
  “断剑”不置可否。
  罗雪牵着天天的手进来。
  值班护士:“嗳,罗医生,你怎么来了?”
  罗雪:“家里保姆生病了,来院里拿点药,顺便看看病人。”
  护士逗天天:“那么你来干什么,打针吗?”
  天天:“我不打针,我没病。”
  罗雪问“断剑”:“怎么样了?”
  “断剑”:“伤口还在痛。”
  江文书瞪了“断剑”一眼,他赶忙不敢说话了。
  罗雪:“忍过今天晚上就好了。”说完,拉着天天离去。
  出了医院大楼,罗雪悄声问:“是不是你昨天中午看到的那个被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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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算》第二十五章(10)



  天天肯定地回答:“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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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算》第二十六章(1)



  钱之江刚刚和闫京生动了怒,这会儿正在楼前的空地上踱步消气。楼上传来唐一娜的余哭,有气无力,绝望、哀伤。
  一条警戒线,隔离成两个世界。
  哨兵显然为刚才拦堵唐一娜作出了不小的损失,他衣冠不整,脸上还有被抓的指甲印,正气呼呼地收拾自己的衣服和情绪。他袖口上的纽扣少了一颗。
  钱之江在地上看了看,看见了,上去拣了,还给哨兵。
  哨兵:“谢谢。”
  钱之江:“当兵几年了?”
  “两年。”
  “老家是哪里的?”
  “贵州。”
  “那你们还是老乡呢。”
  “谁?”
  钱之江指了指楼上:“就是她。”
  哨兵用贵州话骂了几句:“哼,谁要和她是老乡,我看她简直是抽疯了,你看,把我抓的,出血了吧?”
  “洗脸要小心,千万不要感染了。”
  “她是干什么的?这么牛气!”
  忽然两个特务从对面楼里出来了,哨兵马上板起了面孔:“来人了,你快走开。”
  钱之江往后退去,一边问道:“你能帮我出去买点药吗?”
  哨兵急急地:“不行。你找黄处长吧。”
  两个特务,一个手上抱铺盖,一个手上拎着电话机。为了消除哨兵对他的怀疑,等他们过来了,钱之江又对特务说:“我的胃痛,你能帮我找点药来吗?”
  特务:“什么药?”
  “止疼的就行。”
  “等吃晚饭时给你吧。”
  钱之江谢了他,目光随着他手上的电话机,进七号楼里去。
  在会议室,童副官和汪洋像一对慈母严父一样,一个声色俱厉,一个好言相劝,试图叫唐一娜停止悲哭。但无济于事,唐一娜趴在桌子上,脑袋像是和桌子粘住了,就是不起来。而且,他们越劝,她越哭得厉害,还拉起了长腔儿。两人都深深地感到厌恶和绝望,慢慢地退了出去。
  钱之江还在散步。
  童副官出来,像见到救星一样,不由分说,拉起钱之江就往楼里走。
  钱之江家书房,天天趴在桌上练字。
  罗雪:“天天,写字要有正确的姿势。”
  天天坐好,问:“今天练什么字?”
  罗雪翻看了一下练字本,心里有了数:“今天少练一点,就练两个字。”她在练字本上写下两个字,道:“叛,叛乱的‘叛’,还有就是的‘就’字。”
  钱之江坐在唐一娜的对面,静静地看着她哭,没有说一句话。唐一娜哭声终于小了,继而抽泣起来,最后完全不哭了。
  钱之江一声不响。
  唐一娜心里发毛,抬头想看个究竟,恰好和钱之江一直守望的目光对上了。
  钱之江:“你的哭,是她的笑。”一句话,让原本准备再次伏案哭泣的唐一娜又抬起了头。
  “你应该心里明白,裘丽丽和闫京生不一样,她是无辜的,你平白无故地把人家弄进来,她当然对你恨之入骨。”
  唐一娜看诡计被识破,索性丑话丑说:“我就是要整她!”
  “那你就擦干眼泪,开动脑筋,继续整,整死拉倒。想整人就得这样,这是一条不归路,不是你整死她,就是她反过来整死你!一锥子也是疼,一刀子也是疼。你哭她就同情你了,她就是想听你哭呢。”
  唐一娜一下子就停止了哭,擦干眼泪。
  “一山难容两只母老虎,毕竟是你首先发难,所以得饶人处且饶人,差不多就行了。”
  唐一娜问:“那你的意思我还整她不整她?”
  “我没有意思。”
  “那我和她,你偏向谁?”
  “我不偏不向。”
  “一定要偏向一个呢?”
  “你这是强盗理论,为什么我一定要偏向一个?就象刘司令把我们召到这里来,一定要从我们中间诞生出一个共党分子一样!谁胜出?谁败北?古罗马的角斗士中,只能活一个;而我们这些人里,则是必须死一个。谁是这一个?”
  唐一娜吓坏了:“不是我!”
  钱之江轻轻一笑。
  唐一娜又哭了:“也不是你。”
  “那是谁?”
  “我不管,反正不是你和我。”
  天天练完字,出去玩了。罗雪关了门,如前一样,靠着天天的练习本剪出一句话:叛徒就是昨天被抓者,仍在302病房。公牛。
  然后找了瓶子,装好。
  她接到了一个电话,稍事打扮了一番,出门,并把垃圾带出家门,顺便丢进了垃圾桶里。
  “耗子”吆喝着“倒垃圾!——倒垃圾!——”,骑车过来。两人擦肩而过,没有任何认识的迹象。
  罗雪来到家属区大门口,看见有辆车子在等她。近了,陈司机迎上来,客气跟她寒喧道:“噢,你就是钱总的太太罗医生吧,就等你了,请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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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算》第二十六章(2)



  罗雪也客气地:“接到电话我就出来了,还是让你们等了……”
  童妻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喊了一声:“钱太太——”
  罗雪上车,发现车上还有汪妻、闫妻。
  罗雪问:“我们这是去哪儿?”
  陈司机笑眯眯地:“去了就知道了,反正是司令请客,在哪儿吃不重要。”
  闫妻担心地:“司令干吗要请我们吃饭?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吧?”
  汪妻白了她一眼,敲了敲木头椅背。
  大家都坐定了,几个女人有些忐忑不安的。
  刘司令满面春风地站了起来:“首先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南京来的代主任,是朝廷命官,也是各位夫君现在的顶头上司。”
  代主任友好地躬了一下身子。
  刘司令:“今天冒昧地请太太们来,为什么呢?说白了,我是来争取你们支持的,也是来表达我谢意的。各位夫君在为党国执行一项重大任务,暂时回不了家,也不便打电话,我怕大家担心,上门单独一一解释,说真的我又没那么多的时间,所以代主任给我出了这么个好主意,一起吃顿饭,借此机会也认识一下大家。总之,各位要与夫君小别几日……”
  童妻问:“他们在执行什么任务?”
  刘司令看看代主任,代主任:“秘密任务。各位都是军人的太太,所以说出来也无妨。我们截获了前线共军的一份重要密电,关系到下一步能不能将活动在江西、湖南、福建等地的红军一网打尽、彻底剿灭共匪的大业,所以必须要尽快破译。”
  闫妻:“他们在没在上海?”
  代主任笑了:“在,当然在。”他故意卖着关子,“虽然日日思君不见君,可共饮的还是一条江里的水,甚至吃的是同一个厨子的饭。现在他们就在我们楼下吃饭呢。”
  众人倍感惊异。
  刘司令:“今天请大家到这儿来,也是因为他们在这儿嘛。但是面就不见了,他们很忙,也不知道你们要来,见面一则耗费时间,二则也叫他们分心分神。当然,吃完饭,我可以带大家远距离地看一看,眼见为实,心里踏实。”
  过程之中,罗雪一直仔细地听着,没有插话。
  大家纷纷站起来举杯。
  童副官领着汪、钱、闫、裘、唐进了餐厅,唐一娜似乎还在找中午见过的那位军官,却没了踪影。很明显,有人在盯梢他们。餐厅里,不时有窥探的眼神。钱之江则视而不见,径直往包房走去。
  几人围桌坐好,准备吃饭。
  童副官:“这是我们在这里吃的第一顿晚饭,我希望也是最后一顿。”他看看大家,没人理他,无趣地,“那就吃饭吧。”
  大家埋头吃着,互不交流,连交流的目光也没有。
  黄一彪进来,找了个位子坐下后,递给钱之江一包药:“你怎么胃痛了?”
  钱之江谢了他,说:“老毛病,情绪一紧张就容易犯。”
  闫京生总算得了个空儿:“做贼心虚的人才会紧张,像我,跟共贼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就只有愤怒,只有屈辱。”
  大家偷眼看着钱之江。
  钱之江头都没抬,继续吃他的饭,好像是准备忍了。闫京生苦于没有对手,也只好作罢。
  不料,突然间钱之江把手里的一碗饭飞了出去,当胸打在闫京生的身上。一阵骚乱。只听闫京生声嘶力竭地骂,但钱之江却咬紧牙关,只声不吭,像是被胃痛深深折磨着。待大家安静下来又开始吃饭时,钱之江却突然说:“闫副参谋长,我现在发现把你想错了。”
  闫京生:“你别喊我,我不是你的副参谋长。”
  “是,你不是我的副参谋长,你是共匪。”
  闫京生恶骂:“你放屁,你才是共匪。”
  黄一彪:“不要闹!”
  钱之江平静地:“老实说,之前我确实没想过你可能是共匪,以至于我私下曾经要求汪洋不要把你说出来。看着你进来,我感到非常难堪,也感到非常内疚。但现在我不这么看了,为什么?因为你从进来以后一直对我恶语交加,下午在房间里还想打我,现在又把我气得跟一个没教养的流浪汉一样,在饭桌上朝你摔碗……”
  闫京生:“你这是活该!”
  “不,你这是在做戏给人看……请让我把话说完,我会对自己说的话负责任。在座的有人知道,我钱之江一直以佛心待人待己,多少年来也没跟人红过脸。而今天我则当众失态,我感到双重的难过,这是你逼的,也是我养性不到家。但是,闫京生,你心里清楚,我只是如实地说了一个事实而已,而且是私下说的,汪处长想公开,我还试图去阻止他,按常理讲你应该理解我,原谅我。可你没有。你这样穷凶极恶的,反而引起了我的怀疑,如果你不是共匪,为什么要表现得如此激烈?狗急跳墙,你已经严重失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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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算》第二十六章(3)



  闫京生“呼”地站起来:“我激烈,我失态,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现在身上没枪,有枪我就一枪毙了你!”
  “你越说心越虚。人咬人,无药医。”
  黄一彪:“坐下。都吃饭,吃完饭,还有事呢,要开会,刘司令和代主任都要来,你们有话可以在会上说,谁也不是三岁小孩了。”
  钱之江笑笑:“天无时不风,地无时不尘,物无所不用,人无所不为。小小的七号楼,我看应该叫做风满楼了。”
  整个七号楼的楼上楼下都黑得阴森,惟独会议室灯火通明,里面的人一个个看得很清楚,坐在那儿,像是在开会。
  太太们挤在窗口前,往外看着,自己男人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
  刘司令:“都看见了吧?他们正在开会。”
  童妻:“我们女人家可真是可怜,为他们操尽了心,他们可好,悠哉悠哉的,还想得起老婆孩子来?巴不得眼不见心不烦呢!还有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同事,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而且,现在的姑娘,即使男人愿意是柳下惠,她也会投怀送抱的……”
  汪妻:“那是你,我们家老汪不一样的,他的眼里只有我,平时上街,眼睛从来不看别的女人。”
  闫妻:“老闫失眠,这睡觉的药都没带在身上。”
  罗雪的眼睛,在急切地找着钱之江,很快她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就是自己热爱的丈夫。她百感交集,眼泪夺眶而出。这一情形被一旁的代主任悄悄地看见了……
  会议室里,黄一彪:“……你们都上过私塾或者洋学堂,下面,让我们重温一下自己的学生时代。我说,你们写,就象抄写课文一样。”
  大家的面前都放好了一张纸,拿笔,等着。
  黄一彪真像一个老师一样,一字一顿地读着“毒蛇”写下的纸条:“取消特使行动,逗号,电台频率改到123456,句号。毒蛇,句号……”他说一句,大家跟着默写一句。显然,这是为了获取每个人的笔迹。
  童副官:“司令说得好,门旯里拉屎总是要天亮的,你们不说,我们有办法会叫你们说的……这叫敬酒不吃吃罚酒……”
  黄一彪:“这怎么叫罚酒,有这么好喝的罚酒吗?”
  “对,我们黄处长手上罚酒多着呢,有各式各样的,老少不一,男女有别。什么人到了黄处长这里,只有好好走进去的,难得有好好走出来的。”
  钱之江像没有听见旁人说话,他最快写完了,起身把纸交了,准备走了。
  黄一彪:“别走,等着。”
  钱之江回到原位坐下。
  大家都写完了,交了。
  黄一彪:“现在我把你们写的再交叉地分放下去,要求大家再抄一遍。”
  那边紧张地进行着抄写,这边太太们在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罗雪:“他们晚上也住在这儿?”
  代主任:“对,你们的三位住在楼上,是那间房;童副官在楼下。”
  汪妻:“门口好像有哨兵。”
  刘司令:“那是为了保障他们的安全。今天报纸看了吧,现在共匪活动很频繁,很猖狂,他们在执行重要任务,我自然也要重点保护。”
  代主任:“你们放心好了,刘司令亲自在管,他们的吃、住、人身安全都是有保证的。”
  刘司令:“放心,把心放在肚子里。”
  代主任:“那就这样,他们在等我们过去开会呢。”
  刘司令:“好,送你们回去了,家里孩子肯定要睡了。”
  太太们果然踏实了,就在她们有说有笑间,罗雪又看了一眼窗外——
  趁大家抄写时,黄一彪接着说:“说了你们不相信,就是昨天,我抓了一个共匪分子,开始我们以君子相待,希望他改变立场,好言好语劝他,他就是什么都不说。后来,挨了一顿毒打,头破血流了,他一下子乖得跟个孙子似的,把什么都说了。这叫什么?不识相!人不识相,比狗不如,最后绝不会有好下场的。”
  唐一娜好奇地:“不是说他宁死不屈,还杀了我们的人吗?”
  黄一彪:“唐小姐倒挺关心此事,这样说是为了麻痹他的同党,防止其他人闻风而逃。没人比前共产党员更适合来对付共产党的地下组织了。”
  裘丽丽看了一眼唐一娜,幸灾乐祸地笑了。
  钱之江一边抄着一边听着。
  夜色笼罩着整个军部医院,痛苦的呻吟声从302病房传出来,“断剑”身上缠着纱布,疼得在床上打滚,结果更疼了,他忍不住大声儿叫起来。
  看管的特务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不屑地:“叫什么叫?好狗不吃两家饭,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呢?人活的是个立场,没想好,就别乱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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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算》第二十六章(4)



  “断剑”乞求地:“求求你,请护士小姐给我打一针吗啡好吧,我要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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