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十七岁-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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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宿舍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龙武。
　　“你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他的语气充满了醋味。
　　“借酒消愁。”
　　“和江承浩的哥哥吗？看来你在他家说的话是真的。”
　　“小武，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自己。我和江思源没什么，他喜欢的人是我堂姐。”我不胜委屈地看着他。
　　龙武神情慢慢放松了下来，他定定看着我的眼睛，确定我没有说谎后，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把我搂进怀里。
　　“这里是学校，小武，被值班老师抓到就糟了。”
　　“只要一下就好了，雪晴，我好想你。那天我心情很差，对不起。”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总是闷在心里伤口就会越来越深。”
　　龙武沉默不语，下颚抵住我的额头，他的呼吸近在咫尺，我却猜不透他的心思。
　　“你好好休息吧，我回去了。”龙武放开了我，转身离去，他的背影如此倔强，如此孤独。
　　看着他渐近渐远，我的心莫名地疼痛，终于忍不住追了出去，跑到他面前，气喘吁吁地喊道：“小武，你到底有什么心结，可以告诉我吗？让我自己胡思乱想的话，今晚一定失眠。你不想害我成熊猫眼吧！”
　　晚风吹拂着他的头发，遮住了他的双眼，我轻轻整理着他的乱发。龙武握住我的手放在他的脸颊，哑声道：“我怕说出来你会看不起我。”
　　“你不说就是不相信我，那样才让我难过。”
　　龙武眼中满是挣扎与犹豫，良久，他拉着我坐到路灯下的石凳上，开始慢慢诉说起他的故事：“我出身在一个单亲家庭，十岁以前没见过父亲。这个称呼对我来说太陌生也太奢侈。可是在我十岁生日时他出现了，我开心得不得了，但是只维持了一天，他又消失了，一走就是五年。妈妈从来不提他是干什么的，也不告诉我他在哪里，后来从别人口中听说他是黑社会的，干了很多坏事，可惜当时我不懂事，以为自己学坏就可以和他在一起，就逃学、泡吧、去舞厅蹦的，抽烟、喝酒、打架，还差点吃了摇头丸。妈妈完全没办法管我就把他找了出来，那年我十五岁，他在游戏厅里找到我，把我带回家，把我打得皮开肉绽，最后说，他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认识了我妈和生下我这个不成气的儿子。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掉，再也没来看过我们。我妈妈哭了一夜，从那天开始我发誓再也不让妈妈担心难过，再不会有父亲这个人。”
　　说到最后龙武不可抑止地颤抖起来，我紧紧握住他冰凉的手，把温暖传递给他。扬起手抚平他的紧皱的眉，抚过他悲伤的眼，我热切坚定地望着他说道：“小武，你和你妈妈那么开朗，完全看不出有这样的过往。人不能选择出身，但可以改变命运，你一定能成为最值得你妈妈骄傲的好儿子，我确信。”
　　龙武望着我，眼中的伤痛渐渐散去，化为越来越深的温柔。他的脸慢慢贴近我，眼看他的唇就要落下来，一阵怒喝打断了绮梦：“这么晚了，你们在干什么？是哪个班的学生？”
　　龙武极不甘心地别过头，对值班老师说道：“老师，这位同学眼睛里进沙了，我在帮她吹出来。”
　　“是吗？”老师虽不相信，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提醒我们学校关门熄灯时间快到了，要我们各自回宿舍。
　　趁老师转过身，龙武轻轻在我耳边说：“晚安，雪晴，记得梦见我。”
　　
　　
　　　　
二十六
　　　　　　一大早，就听到有人敲窗叫我起床，我不予理会，谁知那人执着地敲个不停，我万般无奈地爬了起来，拧开门骂道：“是哪个神经病，活得不耐烦了。”
　　一身运动装的江思源站在窗子旁看了我五秒，一脸严肃地说道：“原来女生起床的时候是这个样子，还好我没吃早点。懒丫头，你很久没跑步了，该好好锻炼一下，看看你的腰，粗得跟水桶一样。”
　　我猛然意识到自己没梳头，没洗脸，还穿着睡衣，天哪，顾不得骂人，我一下退回去关上门，门外传来江思源可恶的笑声。
　　我边骂边换衣服，刷牙洗脸梳头迅速用5分钟搞定。打开门，一只笑面虎站在门口，自动忽略。从旁边绕过，径直向球场跑去。
　　清晨的微风吹拂着我的脸，初升的太阳暖暖地照在身上，我的心情一下无比愉快，做完伸展运动后开始跑步。身后传来脚步声，江思源跑到我前头，说道：“快点，你真象一只小乌龟。”
　　“警卫大叔，你老是这样接近我，会造成不好的影响。”我决定狠下心作个了断。
　　果然，江思源停了下来，背对着我说道：“是啊，我没想到会给你带来困扰。对不起，再见。”他迎风跑去，背影里的孤单与沧凉让我几乎忍不住叫住他。从前的雨欣，现在的雪晴，为什么他的宿命里注定喜欢我呢？我给不了他任何东西，不如残忍地熄灭他的希望。
　　吃过早点到教室自习，青青已在里面。
　　“你既然原谅了龙武，也该原谅我吧！不然就是重色轻友。”青青诚恳看着我。
　　虽然我一直看不透青青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但她的个性真的很对我的味。我决定多一个朋友，少一个敌人。
　　一声叹息后我搂住了青青。
　　“你们在做什么？”门口传来龙武气急败坏的声音。下一秒他冲了进来分开了我和青青。
　　“只准官兵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青青挑衅地看向龙武。并顺势搂住了我的肩。
　　龙武霸道地把我拉到他身边说道：“雪晴是我的，谁也不许碰，包括女的。”
　　“那雪晴的父母怎么办？”青青狭促地笑着。
　　“父母除外。”
　　“那江承浩的哥哥怎么办，他可是雪晴的初吻对象。”青青的笑容带着阴谋的味道。
　　“雪晴骗人的。”龙武的眼里闪过危险与警告的光芒。
　　“那就更糟，雪晴的初吻对象就变成江承浩了。”
　　“够了。”龙武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逗你玩呢，那么认真。我可以作证，江承浩没有把舌头伸进雪晴嘴里，他们只是嘴唇碰了一下而已，行了吧！”青青调皮地笑道。
　　我脸大红，古怪的丫头，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不过看到龙武阴转晴的表情，也不跟随她计较。
　　龙武依然坐在我前面，青青依然坐在我旁边。经过了这件事，不晓得我们的关系是否能回到最初。但我可以确信一点，就是守护小武，不让他再受伤害，握住这或许短暂的幸福。
　　
　　　　
二十七
　　　　　　中午，接到“叔叔”（即现在的爸爸）的电话，　要我马上回家。我有些不安，猜想可能发生的事情，整个下午上课都心不在焉。
　　“雪晴，发生什么事了？”龙武担忧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家里让我回去一趟。”我无精打采地回答。
　　“要不要我陪你回去？”
　　“这么快就想见老丈人了。”青青在旁打击。
　　“不必了，应该没什么事。可能爸妈想我了，住校后我很久没回去了。”我朝龙武轻松地笑了笑。
　　放了学，我回宿舍收好东西，准备回家。
　　“陆雪晴，不要走！”江思源站在门口叫道。
　　我莫明其妙地看着他。
　　他接着说：“不要走，就算是——为了龙武。”
　　我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没发烧啊！决定不理会，关上门，跟他挥手作了再见。
　　回到家，叔叔婶婶皆是满脸喜色，好象中了五百万似的。家里的菜也丰富异常。
　　坐定之后，叔叔先开了口：“小晴，爸爸在公司表现不错，公司决定派爸爸去澳大利亚分公司工作。”
　　“你真棒，老爸，恭喜你！”我边吃边说。
　　“妈妈决定辞职，跟你爸爸一起去那边。”　婶婶接着说。
　　“那也恭喜你，老妈。”我喝了口菜汤。
　　两人奇怪地对望一眼，同时问道：“你不想跟我们一起去吗？”
　　“咳，咳！”我被呛得一口气上不来，眼泪鼻涕一起出来，叔叔赶紧拍着我的背，婶婶拿了杯水给我，又递上一张餐巾纸。
　　“我打电话给你们学校，咨询了一下，他们说你的成绩不错，只要多加强一下英语，转到那边从高一开始读就行了。”叔叔边帮我拍背边说道。
　　“不要！我想留在这里。”我慌乱地叫道，原来江承浩早就知道了，所以他在学校叫我不要走。
　　“爸妈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妈妈温柔地看着我。
　　可是，我不是雪晴啊！我在心里喊着，却说不出口。我的父母、我的朋友、我的牵挂都在这里，我怎么能走，雪晴怎么办？
　　“我可是住在大伯家，他们会照顾我的。”唯今之际，我只有这理由了。
　　“可是，雪晴，我们一家应当在一起啊，你是不是有什么其他想法？”妈妈疑惑地问。
　　“没有，只是我从小生长在这里，去那边一定很不习惯，我适应能力又差，如果搞出心理障碍来就不好了。”我拼命搪塞，胡乱编着理由。
　　“你实在不想去，我们也不会勉强，但是小晴，你要考虑好，爸妈可能不会再回来，你能照顾好自己吗？”叔叔语气有些沉重。
　　我愧疚不已地说：“对不起，爸爸，妈妈。我真的不想去，我都这么大了，能够照顾自己，何况还有大伯他们一家人，你们放心走吧！”
　　叔叔婶婶叹了口气，不再劝我。在沉默中用完晚餐，我积极地抢着洗碗收拾。而后又削好水果给他们吃，帮叔叔整理了书房，还帮婶婶作按摩，又总算换来他们的笑容。婶婶哽咽说道：“小晴真的长大了！”
　　晚上，我赶紧打电话给雪晴：“雪晴，你知道吗？叔叔婶婶要去澳大利亚了！”
　　“我今天才知道。”雪晴闷闷不乐地应道。
　　“那你怎么办？”
　　“凉拌呗！难道我吵着要跟他们一起去吗？”
　　“对不起，雪晴。我已经说我不起去了，还说要去我爸那里住。”
　　“又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先想换过来的。何况现在已经有人想要照顾我了。”雪晴语气有点酸酸甜甜的滋味。
　　“是谁，我老板吗？”我大为激动。
　　“嗯，不过我还没答应他，我觉得自己太小了，还不够成熟，对婚姻生活没心理准备。”
　　“不要答应，万一哪天我们换过来怎么办？”我深感忧虑。
　　“我也想过，要不我们放假再去一趟那里，看看能不能换过来。”
　　“不要！”
　　“你在担心什么，堂姐。莫非你也有了不能换的理由？”
　　“什么，我只是觉得划不来而已。你舍得老板帅哥吗？”
　　“有什么舍不得，何况换过来我也有信心让他重新爱上我。”
　　我为之气结。是啊，十七岁的如花年纪，十七岁的自信飞扬。龙武会爱上24岁的我吗？六年的沧桑岁月，只有喜欢与心动能够跨越吗？我真的没信心。
　　
　　　　
二十八
　　　　　　周未心情郁闷难当，无意识地拨了个号码。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雪晴吗？家里没什么事吧，我好想你。”龙武的声音透过电话就得低沉，很悦耳。
　　“我想见你。”
　　“好啊，在哪里？”
　　“儿童公园门口好不好？”
　　“二十分钟后见，记得打扮漂亮一点。”
　　“我偏要打扮得难看。”
　　“那就照平时的样子就可以了。”
　　“混蛋，你是说我很丑喽！我不来了！”
　　“我会等到你来为止。刚才跟你开玩笑的，你不用打扮也很漂亮。”
　　“这还差不多。”我含笑挂断了电话。
　　回到卧室，翻遍衣柜，总算找出一件天蓝色连衣裙比较顺眼。系上蓝色水晶发夹，穿好裙子，配上白色凉鞋，镜子里的我眼光如秋水盈盈，嘴角不可抑制的笑意，完全一副恋爱中的模样。
　　我的心真正回到十七岁，赴一场青春的约会。
　　“我中午不回来吃饭了。爸爸妈妈，再见。”我背上白色背包交待完就出了门。
　　走在路上，天很蓝，云很淡，心情很好。
　　隔着马路，我看到已经在公园门口等候的龙武。白色T恤，蓝色牛仔裤，一只手包着石膏吊在脖子上，但也丝毫不折损他的青春帅气。
　　我迅速走了过去，龙武看到我也是眼睛一亮。
　　“走吧，我已经买好票了。”龙武拿票给工作人员检查，我跟了进去。
　　进到公园内，龙武自然地拉着我手四处逛了起来。
　　原本看过千百次的风景，跟他在一起看居然有别样的味道。打着太极的老人，蹒跚学步的孩子，成双成对的情侣，在绿树翠湖间如此和谐。
　　“我头一次觉得公园那么美。”我低语。
　　“我也是。”龙武的眼神闪亮无比。
　　“要不要玩点什么？”我提议。
　　“你决定，我奉陪。”
　　我们坐旋转木马，转到头晕。玩极速飞车，在尖叫中体会刺激的乐趣。
　　而后，我们并列坐在秋千上，轻轻地荡着。
　　“小武，我问你一句话，你一定要诚实回答我。”
　　“一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嘛！”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我的手心有些紧张地开始出汗，不想听到自己不希望的答案。
　　“从你喜欢我的那一秒喜欢上你的。”
　　“什么话，完全不知所谓。”我生气地敲了一下他的头。
　　“就是高二下学期开学第一天，你如狼似虎地看我那一秒。”
　　“我哪有！”我暗自欢喜，原来之前他完全没有注意雪晴，可是他为什么又那么关心雪晴考得不好的事呢？
　　“高一时，觉得你气质清冷，不喜欢与人接近，可是居然敢写情书给江承浩，对你有些好奇；高二上学期你考最后一名，有点同情；高二下学期我迟到那天，你看我的眼神让我非常想接近你，了解你，相处下来发现根本与我想象的相差十万八千里。那么热情，那么勇敢，那么泼辣，那么让我心动。”龙武说完最后一句覆上了我的唇，全心全意地深入我的灵魂，从温柔到霸道，在我的唇舌间热烈交缠，他的手从我的背移到腰，继续向上移动，我错开脸，抓住他不老实的手说道：“小武，这里是公共场所，你想有碍市容吗？”
　　“对不起，雪晴，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我很渴望你。”龙武脸色绯红，眼光迷离。
　　我暗叹，他真的是十八岁的小男生吗？居然用渴望这两个字，照此情形发展下去，不出三次约会必定发展到本垒，这还得了。
　　“小武，你现在需要冷静一下，我们去喝冷饮吧！”我站了起来。
　　“雪晴，不要怕我，我不会伤害你。我会控制我自己，在完全独立，可以照顾妈妈和你之前，我不会做那件事。”龙武眼神坚定不移。
　　“小武，你成熟了。但是，我想确认一件事，你的初吻对象是谁啊，为什么吻技那么好？”
　　“那个嘛，我无师自通，看电视电影学来的。”
　　“骗鬼啊！”
　　“你也不错嘛，和我不相上下，你的初吻对象该不会真是的江承浩吧！”龙武反将一军。
　　“我，也是无师自通。”打死都不能说，男人有时比女人还小气。
　　“那我们就扯平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没有。走吧！”何必问前尘，今朝有酒今朝醉，想通此道理，我愉快地拉住龙武的手，喝冷饮去也。
　　
　　
　　　　
二十九
　　　　　　考试不期然地来临，想起江承浩给我们三人补习数学的日子，心时涌上一点惆怅，看来这次成绩不可能那么好，在颁奖台上考进前三十名的大话将成为笑话。
　　这个暑假只放一星期的假，其余时间要补课，原本觉得有苦有乐的高中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