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溶月-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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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祺?!”
我把他拉离我身边,眼光细细的描过他俊佻的眉毛,狭长的眼睛,浅笑的嘴唇,一如当初我在桂花飘香的镜湖边,细细的描绘那幅“花花公子御马图”。
回忆的门打开,那两个月的点滴不断的涌进脑海。
那个动不动就敲我脑袋的爱生气的景祺;那个每天贡献肚皮给我当枕头的温柔的景祺;那个总喜欢找最舒服的胸部来靠的狡猾的景祺;还有那个临走前出现在我梦里的寂寥的景祺……
原来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我激动得想哭。
“希,来穿衣服。”
景祺递给我一件水蓝色的衣服,然后歪着头看我。
又是蓝色呢。怎么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蓝色?
“希穿蓝色,最好看。”景祺如以往一样轻易就知道我的想法,他笑着拿出另外一件颜色更深更艳的蓝衣,“这是我的。和希一样,我也喜欢蓝色。”
我听着他用涩涩的声音努力地表达他高兴的心情,心里又是一阵潮起潮落。景祺……景祺啊……
“我来帮你更衣。”景祺来扯我身上的被子。
哇!果然是个小色狼!居然还笑得这么纯洁天真的样子!
“喂!景祺!男女有别呐!”我大叫着揪住被子。
景祺愣了愣,结果用“嗤”的一声,对我表示了他的不屑。
他皱着那浓浓的眉毛,一副不满的样子:“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希。”
我真是要喷血了,这匹不要好的烂马!
等等!难道说,昨晚的男人,是景祺?!
我瞪大了眼睛看向景祺,他一边腼腆地笑着,一边使劲点头。
我的脸迅速的烧起来。猛地拿被子捂住头,可那纷扰的情绪还是闯进了心里,如一团猫咪玩过的毛线球,乱得不能再乱。
我和景祺,居然……我该笑还是该哭?
我该感慨“没事”不是么?如果不是景祺而换成别的男人,我估计不用活了。
可是……我就这样嫁给景祺么?就这样,放下月释么……
月释……那个总笑得像狐狸的月释,那个洁癖很甚的月释,那个骄傲自负却又处处体贴的月释,那个有着黯然和隐忍却一再掩盖的月释……还有那个将成为新郎的月释,那个相府的少爷月释……
秦铭是我不该爱的,难道连月释,也不能爱么?
心里一阵针扎般地疼痛,我欲逃不能。
月释若知道我和景祺……他还会对我好么?他是有洁癖的人啊……
可我能怪景祺么?他是在救我不是么?
或者,要怪那个卷发的男人,甚至怪青青?
我怎么能怪青青,她一定受了很多的苦。其实,说是我害她也没有错。如果不是我没有抓牢秦铭,如果不是我那么没有力气,她又怎么会掉下悬崖,又怎么会受这么多的苦?!她一直都是那样无忧无虑、随心随性,现在却因为我的没用,陷在泥沼里不能自拔!
昨夜还在想,如果我谁也阻止不了,我该站在那一边,该帮谁。
现在有答案了。
如果月释与青青为敌,那也就是与我为敌。因为,青青、秦铭、还有我,我们三个是一体的。
或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与其在以后反目,不如在今日诀别?
可是我不要诀别,不要啊!为什么让我爱上以后又要不爱?为什么在我无法割舍之时又要告别?
就这样没有头绪的想着,想了好久,也找不到出路,找不到办法——我实在是太笨了。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何况我要面对的,不是老虎狮子食人兽,而是曾和我朝夕相处两个多月的景祺啊。
我从被子里钻出头,景祺已经换了衣服安静的坐在床边。那艳蓝色的丝袍衬着他白瓷般的肤色和微蓝的发色,竟是那样的动人。
“景祺,你真的要娶我?”
“嗯,我最喜欢你了,希。”景祺的回答总是带着那么点稚气,却又很肯定,很固执。
“我其实不是个好女人啦。除了唱歌画画,烧饭洗衣服都不行的,针线活也不会做,一点都不贤惠,还可能很野蛮、很粗心、很懒惰、很贪玩……”
“咚”的一声,景祺很不客气的重操旧业,敲起了我的额头。
我看着他不高兴的眼睛,知道这小气鬼又生气了。
还真是个小气鬼,他不高兴的看了我一眼后,居然转过身去不理我了!
我愕然地看着这个长发过膝的背影,想着我到底犯了什么错误了,却听景祺悻悻地说道:“这样你可以换衣服了吧?”
呃?原来是君子非礼勿视啊?看来是我小人之心了呢。
我抓过衣服飞快地开始穿,一边在心里鄙视自己:都和人家有过肌肤之亲了,还搞得很清纯的样子,做作!
不过鄙视也好,藐视也好,我终究还是穿戴整齐的和景祺一起坐在包厢里吃饭了。
和景祺对面坐着,仿佛回到了那时的镜湖边,我和他也是这样坐着,看着镜湖月色,看着桂影飘摇,不说话,却心意相通。
景祺身上有种神佛般让人安定的气质,看着他,我心里的纷乱如午后的尘埃,渐渐落定。
是呢。刚掉到这个世界时,如果没有景祺,我恐怕已经疯掉了。如果说和青青秦铭一起的日子是快乐夹着青涩的回忆,那镜湖边的那两个月,就是淡然却又醇香的回忆了。
心境平复的我,才突然觉得饥肠辘辘。
我四处打量这个豪华的包厢,心里不禁打起了小鼓:景祺他有钱么?不会要我付钱吧?要知道我这个富婆早已经两手空空了。
我一边佯装漫不经心的看着菜单,一边偷瞄了景祺几眼。
景祺很快理解了我心里龌龊的小算盘,他会意的笑笑,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的小金豆来,放到我面前。
某人立马财迷,把它们尽数收入“私囊”。
天!这年代连深山老林里都长棵摇钱树出来!真不知道这么多钱是不是这个可以变作独角兽的人变出来的。
不管怎样,金子银子才是硬道理!腰包丰盈的我开始阔气的指着菜单大点特点。不过,不放心的某人还是是不是拿出腰包瞄上几眼,就怕点石成金术突然失灵,那一袋金豆变成石头。
景祺吃得很慢,而且只吃蔬菜。我却是抱了这个盘子抓那个盘子,而且每个盘子在我手里停留不过五秒。
最后我摸着快要撑破的肚子埋怨景祺没有阻止我暴食暴饮。景祺笑着瞟我一眼,继续慢条斯理的吃蔬菜,那样子十足一个天生的贵族。
看来变成马能让人的气质也象马一样好,尤其是变成高贵种类的马,如独角兽之类——我不平的想。
“景祺,你怎么从结界里出来的?”
“白渊打开结界,我就出来了。”
“白渊?!”我差点被自己的饱嗝噎到,要不是肚子太沉,我又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了。
“嗯。”
“他在哪里?”
“不知道。我要找你,没空跟着他。”
“他为什么救你?”
“不知道,他说只要我答应他三个条件。”
“哪三个条件?”
“不知道,到时候他自然会说。”
还真的是三问三不知啊!我懊恼地用手掌盖住额头。这孩子是太善良还是太笨啊,居然连条件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胡乱答应别人,何况这个别人还是那个害死小烟,暴戾阴险,奢侈糜烂的无情白王——白渊!
白渊也到锒月来了么?他的魔爪,已经伸向浪漫富饶的月国了么?我的脑海里出现无数个反派人物的形象,心里一阵反感,赶紧把这些想法驱逐。
这时,景祺放下筷子,还是那样无邪地笑着:“我吃饱了。”
从见到他到现在,他都一直带着笑呢。
笑得那样和煦,那样自然,那样让我感动。
“景祺……你好吗?”
“嗯。”
我们相视而笑。那份默契仿佛天生。
不再需要问什么,也不再需要说什么,我的心情,景祺总是能理解的,而景祺的一切,我都相信。
“景祺……我要去一个地方,你先回客栈好不?”
“我要一起去。”
“呃……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不行。”
我看着那蹙起的眉取代了笑着的眼,觉得自己真的是个自私的坏女人。难得景祺脱离了那寂寞的生活,那样开心的笑着,我又要把他扔在一边么?每次我最无助绝望的时候,在我身边的人都是景祺啊,掉下悬崖的时候是这样,被人下了药扔在街上生不如死的时候更是这样。
“好吧!景祺,我们一起去兰阁!”我牵起他的手,大声说道。
心里那强烈的不安,也暂且无视它吧!
怀着紧张的心情来到兰阁,满院的兰香依旧,熟悉的身影却一个也没有见着。
月释还被关着么?黛黛没有回来么?阿沐呢?怎么连阿沐都不见了?
冷清清的兰阁里,连个仆人都没有,静得出奇。风送来楼顶风铃清脆的声音,和着那幽幽兰香,更显得了无人烟。
“景祺,我是不是一觉睡了十年啊?”
“没有啊,也就四五个时辰而已。”
“那为什么一觉醒来什么都变了?所有的人都没了?”
“他们出去了吧,我们进去等好了。”
嗯,和人失散后,最佳的办法是在约好的地方耐心等待。青青知道我住兰阁,有事她会来找我。阿沐或许只是出去了。黛黛……她想通了自然会回来的吧。至于月释,他的家务事我又能奈何?就算我去求上官凛,上官凛会放了他么?本来担心他会去谋杀青青,现在没有必要了。因为青青身边那个人,饶是月释的狡猾,也无法及得上他的一半。月释从来不要我插手他的事情,这一次,他也有自己的主张和办法吧?
或许,月释和青青,也不是非得鱼死网破。青青发现月释是个深藏不露的家伙,改为和他合作,然后加上秦铭,大家团圆……或者月释把他爹说服,双方进行协商,双边会谈……又或者那个卷发男子把青青带走,去过神仙眷侣的日子,自在逍遥……
嗯,聪明如青青,狡猾如月释,一定会有好办法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再一次强行按下心头的不安,和景祺一起在兰阁住下。
第一天,我坐立不安,每每门口有声音,就跑去使劲张望;第二天,我在楼顶望着四周的街道,呆呆听着风铃声响了一天;第三天,景祺为我弹琴,我看着他,却想着月释;第四天,我有些神志错乱,弹了一天的吉他,边弹边唱边舞,忧伤的劲爆的搞笑的低沉的歌,全部乱演了一回;第五天,景祺也和我一起发癫了,我们互相在彼此脸上画乌龟,画了满脸满手满墙满地的乌龟;第六天,我发疯一样找遍了辉城的每一个角落,深夜归来,直直地倒在门口等我的景祺怀里;第七天,我终于疲累,在物是人非的兰阁里心灰意冷。
七天了,没有任何的消息,没有等到任何的人。
不,我要去相国府找他。找不到黛黛和阿沐,至少要找他。
景祺被我留在兰阁继续等待,我急急的出来,刻意地忽视他眼里的担忧和落寂。
一路打听着来到相国府,却没有看到意料中守卫森严的情形。相府的门口车轿声不断,贺喜声连天,朱红的大门上,巨大的喜字艳丽张扬,直刺进我的胸口。
喜宴
突然一阵马嘶,我回过神来,发现络绎不绝的人群都止住了脚步,望右边的路上看去。
路的拐角处,一辆华丽的马车搬着铃声,缓缓驶出。
马车的车顶是一把巨大的古伞,细细密密的伞架间,糊了上好的油绸。伞的边缘垂下无数杏红色的丝带,在初夏的暖风里,飘拂荡漾着它无限的风情。而丝带末款,居然是一条条黄金的小鱼,互相撞击时,在一片喧哗里发出轻微又无法忽略的声响,恁地撩人心弦。
人群沸腾了。那些达官贵人,甚至丫鬟小厮,不论男女,都用期盼的目光看向车里,兴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是鱼涟!是鱼涟呢!”
边上有小丫环激动的轻呼。
这时,拉车的五匹枣红小马已轻轻的在相府门口止住脚步,马蹄轻扣地面,发出悦耳的叮呤声。我这才发现,那一路的铃声来自这些乖巧的小马——马脖子用嫩黄的丝带,拴起了一串金灿灿的铃铛,五串铃铛随着不同小马的不同动作,交替响着,仿佛在演奏一部天然的五重奏。
“鱼涟!”
“鱼涟大人!”
“鱼涟先生!”
高官贵妇们不好大叫,丫鬟小厮们却已各自小声的呐喊。各式各样的叫声嗡嗡的响着。车里伸出一双修长的手,拨开重重丝带,一股浓郁的曼陀罗花气息扑面而来。
人群刹那安静。
是谁呢,这么高调。不仅夺人眼球,还扰人视听加上薰人口鼻,简直对人的感观无孔不入嘛。我也好奇的往车里望去。
车帘开处,一个华丽穿着的女子,款款而出。
人群再次沸腾。
我这才看清,出来的并非女子,而是个打扮得像女人的男人。
他上半身穿一件圆领的红纱长袖,有着细细的半透明的袖子,却在手腕处接上五彩斑斓的绸布,层层叠叠地像金鱼的尾巴。上衣很短,刚过胸部,故意露出了腰部的曲线。而下半身是一条猩红色的长裙,低腰、露脐。
他在脖子上挂了很多条项链:浑圆的白色珍珠长链围了两圈,衬着金色的圆片围脖更加耀眼;木制的彩色小鱼串,伴着轻柔的丝带穿起的银色铃铛;还有一条长长的丝线,穿起无数朵曼陀罗花,随意的搭在脖子上,直拖到地。
面对这么艳丽的男人,我却突然想到了《婆娑罗》里悲剧的扬羽。荣华背后,会是怎样的寂寞?我凝视着鱼涟,心里有忧伤慢慢浮起。
他的头发很长,几及腰部,在脑后随意扎成一束,用彩色条纹的丝绸从发根到发梢密密包裹,仅露出额前一缕。那缕卷曲的茶色头发,越过他充满魅惑的丹凤眼,而那丹凤眼,被画成了一条鱼的样子。
烟薰妆还有这个画法的!我摇头轻笑,挥去心里笼罩着的淡淡雾气。
鱼涟却似乎有感应的往我这边看来。
他把目光定在我身上,唇角勾起。
那笑容让他更加邪魅,我几乎能听到身边一群人擂鼓般的心跳。
鱼涟慢慢把目光移开,似乎是对着我,又似乎是对着这一片人群说:“又见面了。”
那声音依然动听。
我夹杂在的人群里尾随其后,看着前面婀娜的身影,却不敢证实自己的判断。
进到大堂,一片的红色让我晕眩。一身红袍的月释站在人流中,那样的醒目。
他一头黑发高高绾起,显得脸庞有些瘦削。
我怔怔地看着他带着我所陌生的笑容,接受着各路来宾的贺喜,优雅依旧。
眼泪不听使唤的流下来。
通常,电视里都是怎么演的?有哪个编剧来告诉我,当我爱的男人和我最好的朋友为了各自的利益而结婚,我应该做什么?我能做什么?
我是求青青不要嫁给月释,还是求月释不要娶青青?他们两个都没有告诉我婚期,或者,他们不需要我来祝福,不需要我来操心,他们只需要我像现在这样,做个只知道哭泣的傻瓜……
月释,为什么不来找我?哪怕只是告诉我你的决定,哪怕只是解释一句身不由己,哪怕……只是来说一声再见!
“姑娘为何事落泪?”耳边响起一个清澈的声音。
我转过脸去。
秦铭就那样站在离我一米不到的地方。
多久没有这样近的看他了?半年么?怎么觉得已经过去一生一世?他穿着一件墨绿的长袍,头发已经齐肩,表情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