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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大秦帝国最终修订版(完本)-第1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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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国夺取了晋阳,赵城领兵救援,却差点儿做了秦军俘虏。赵城恼羞成怒,要起倾国之兵与秦军决战。赵肃侯这回却出奇地固执,坚执不赞同与秦国硬拼。他当着全体大臣,将国君大印捧在手上说:“奉阳君若一意孤行,请收下这传国金印,赵语当即隐退山野。”赵城大为尴尬,硬是给闷了回去。


    从此后,奉阳君更是横行国中,不将赵肃侯放在眼里。许多大臣不满奉阳君的专横气焰,纷纷秘密上书,请赵肃侯“杀奉阳君以安赵氏”。赵肃侯非但不置可否,反而又将丞相权力交给了奉阳君,请奉阳君“开府号令,总摄国政”。


    如此一来,赵国几乎成了奉阳君的天下。府邸整日间门庭若市冠带如云,赵城忙得不可开交。许多原先秘密上书的大臣眼看国君孱弱,也就顺势投奔到奉阳君门下,官位纷纷晋升了。只有这个万骑将军肥义落落寡合,该如何便如何,依旧时常找国君禀报军情,官爵也就老是原地踏步了。


    “噫!肥义也,稀客哟!”一个圆鼓鼓胖乎乎矮墩墩红亮亮的白发老头儿,眯缝着双眼,满脸堆笑地倚着门庭下的石柱,拉长声调惊叹着。


    肥义大步走上九级宽大的白玉台阶,淡淡道:“李舍人,肥义要见奉阳君。”


    这个李舍人,本是奉阳君的门客家臣,当时一般统称为舍人。李舍人多年追随奉阳君,很出过一些斡旋朝局的点子,自奉阳君得势,晋升了府邸总管。中原“三晋”魏赵韩同俗,都将总管称为“家老”。近年来,这李家老在邯郸红得发紫,大小官员无不敬畏三分,见面莫不打拱作礼连呼“家老大人”,还要眼疾手快地给门庭一口铜箱里搁点儿金贵物事进去,否则,你便得处处难堪。肥义是赵国大臣,不可能不知道奉阳君府邸的进门规矩,但却公然直呼“家老大人”为“李舍人”,如何不教这位炙手可热的李家老气上心头?虽则如此,李家老毕竟老辣,反倒拱手作礼笑道:“将军乃国家干城,自当要务在身。奉阳君正在竹林苑晨练,将军请了。”


    肥义二话没说,大袖一甩,径自进府去了。


    奉阳君府邸已经由六进扩展为九进,府后还建了一座水面林苑。所谓竹林苑,是第三进国政堂东边的一片竹木花草园囿,除了一大片青森森的翠竹,还养着一些珍禽异兽。奉阳君久在军旅,晨练原是寻常,肥义自然不去多想,直奔竹林苑而来。晨雾尚未消散,静谧的竹林中忽然传来粗重的喘息与细长的呻吟……肥义突然觉得异常,立即停住脚步,略微思忖,肥义对着青森森的竹林拱手高声道:“万骑将军肥义,紧急晋见奉阳君,有军国大事禀报。”


    但闻竹林中婆娑阵阵,传来粗重嘶哑的呵斥:“大胆肥义!私窥禁园,可知罪么!”随着话音,薄雾中转出一个须发斑白威猛壮硕的汉子,浑身淌汗,只在腰间裹着一片斑斓虎皮,仿佛一个远古猎人。


    “国家为上,臣不知罪。”肥义肃然拱手,低头不看面前的奇异景观。


    “哼哼,赵国唯你肥义忠臣了?啊!”赤身“猎人”大喝,“来人!将肥义革去官爵,贬黜云中大营,罚做苦役!”


    雾气缭绕中遥闻呼喝之声,李家老领着一班武士上来,立即将肥义夺冠去服绑缚起来。肥义没有丝毫惊慌,只是狠狠盯了李家老一眼,微微冷笑了一声,便不由分说地被押走了。流散的晨雾中传来一阵哈哈大笑。


    一个带剑军吏匆匆走来:“启禀奉阳君,洛阳苏秦求见。”


    “苏秦?苏秦是谁?”问话的虎皮“猎人”已经变成了衣冠整肃的奉阳君。


    李家老笑道:“臣想起来也,此人就是几年前说周说秦的那个游士,鬼谷子高足。天子赐王车,还拒绝了秦国的上卿高爵,名噪一时也,只是,不知后来为何沉寂了。”


    “噢?好呵!”奉阳君笑了,“如此名士,求之不得。见。”


    “主君且慢。”李家老低声道,“容老臣探听明白,以防背后黄雀。”


    “也好。弄清他究竟真心投奔,还是别有他图?”


    “老臣明白。”圆圆的李家老一阵风似的随着雾气去了。


    邯郸是苏秦的第一个目标。


    方今天下,对秦国仇恨最深的莫过于魏楚赵韩四国。魏国是秦国的百年夙敌,楚国近年来受秦国欺侮最甚,韩国直接被秦国夺去了宜阳铁山,赵国丢了晋阳之后,成为眼下受秦国威慑最为严重的中原国家。要在反秦大计上做文章,就要从这四国之中选择一个入手。苏秦作了反复权衡,魏国实力最强,但魏惠王君臣消沉颓废,想要他出头挑起反秦重担很难;楚国偏远,素来对中原狐疑,虽可能成为反秦主力,但却不适合做发起国;韩国太小,但有风吹草动都可能被秦国扼杀在摇篮。只有这个赵国,国力居中,民风剽悍善战,在中原六大战国中影响力仅仅次于魏齐两国。更重要的是,赵国在列国冲突中素来敢作敢当,国策比较稳定;前代赵成侯与目下赵侯都算得明智君主,善于决断权衡。凡此种种,都使苏秦毫不犹豫地直奔了赵国。


    一路北上,苏秦对赵国的朝局已经了如指掌,决意先行说动奉阳君,然后晋见国君。听说奉阳君有早起理政的习惯,他便赶在大清早前来晋见。一见那个圆乎乎满脸堆笑的家老,苏秦心知这是一个“人猫”,很自然地向铜箱中丢进了三个有天子铭文的“洛阳王金”。家老立即对他肃然起敬,安排好他在暖房等候,匆匆进去禀报了。


    过得片刻,家老满脸堆笑地碎步出来:“先生,奉阳君紧急奉命,进宫去了,特意转告先生,请先生明日晚上前来赐教。老朽当真惭愧也。”


    “家老言重了。苏秦明晚再来便是。”


    回到客寓,苏秦思量今日所遇,觉得大有蹊跷。权倾一国如奉阳君者,天下无出其右。此公有清晨独处园囿的嗜好,赵肃侯岂能不知?奉阳君紧急奉命云云,定是托词不见而已;然却又“特意转告”明晚“赐教”,又分明是想见他。一推一拉,仅仅是一种小权谋么?似乎是,又似乎不仅仅是。大挫重生,苏秦已经对“顺势持己”有了新的感悟,对于权力场的云谲波诡鱼龙混杂也有了一种登高鸟瞰的心境。面对这刚烈专横的奉阳君与柔腻阴险的“人猫”家老,苏秦决意抱定一个主意,顺势而说,见机而作,绝不再纠缠于一国一邦。


    次日暮色时分,苏秦在家老殷勤的笑脸浸泡下见到了奉阳君。


    煌煌灯下,两人都对对方打量了一番。苏秦看到的,是一个与这豪华府邸格格不入的粗壮黧黑的布衣村汉,两只眯缝得细长的眼睛突然一睁,会放射出森森亮光。奉阳君看到的,是一个从容沉稳的布衣士子,须发灰白,黝黑瘦削,幽幽的眼光教人莫测高深。


    “先生策士,若以鬼之言说我,或可听之。若言人间之事,本君尽知,无须多说。”刚刚坐定,奉阳君怪诞冰冷,似乎要着意给苏秦一个难堪。


    “以鬼之言见君,正是本意。”苏秦微微一笑。


    “噢?此话怎讲?”


    “贵府人事已尽,唯鬼言可行也。”


    奉阳君突然一阵大笑:“好辩才!愿闻鬼言。”


    “我来邯郸,正逢日暮,城郭关闭,宿于田野林畔。夜半之时,忽闻田间土埂与林间木偶争辩。土埂云:‘你原不如我。我是土身,无论急风暴雨,还是连绵阴雨,泡坏我身,我却仍然复归土地,天晴则又成埂。土地不灭,我便永生。你却是木头,不是树木之根,便是树木之枝。无论急风暴雨,还是连绵阴雨,你都要拔根折枝,漂入江河,东流至海,茫然不知所终。’请教奉阳君,土埂之言如何?”


    “先生以为如何?”奉阳君似觉有弦外之音,却又一片茫然,反问了一句。


    “土埂之言有理。”苏秦直截了当地切入本题,“无本之木,不能久长。譬如君者,无中枢之位,却拥中枢之权,直如孤立之木,外虽枝繁叶茂,实却危如累卵。若无真实功业,终将成漂流之木。”


    奉阳君目光一闪,没有说话,思忖有顷,摆手道:“先生请回馆舍,明日再来。”


    苏秦情知奉阳君木然烦乱,拱手作别,径自去了。


    奉阳君黑着脸倚在长案上发呆。苏秦的话使他感到一丝不安,“无中枢之位,却拥中枢之权”,的确是权臣大忌,可是势成骑虎,自己能退么?听这苏秦话音,又似乎有转危为安的妙策。可能么?一介书生士子,能扭转乾坤?正在思绪纷乱,一阵轻轻的脚步来到身边。


    “敢问主君,苏秦如何?”李家老的声音殷切恭谨,让奉阳君觉得舒坦。


    “你以为如何?”奉阳君脸上却是威严持重。


    “臣有一问:苏秦劝诫主君急流勇退,主君打算听从么?”


    “不能。”奉阳君犹豫片刻,吐出了两个字。


    “如此臣则可言。臣观苏秦谈吐,其辩才博学皆过主君。此人入赵,所图谋者终为自己功业,主君只是他建功立业的垫脚石罢了。唯其如此,此人将对主君大为不利。”


    “赶走苏秦,开罪天下名士,谁还来投奔老夫?”


    “主君勿忧。我有一计,可使苏秦乐而去之,不累主君敬贤之名。”


    “噢?说说看。”


    家老凑近,一番低语,奉阳君哈哈大笑。


    次日晚上,苏秦悠然而来。奉阳君小宴款待,酒罢肃然求教。苏秦格外真诚,剖析了奉阳君的危局,提出了一举解脱危局的根本谋略——由奉阳君出面联合六国抗秦,拥戴赵肃侯出任盟主,化解君臣猜疑,既建立真实功业,又不露痕迹地回归臣子本职,如此奉阳君便可如土埂般永生。最后,苏秦慷慨言志:“苏秦本风尘布衣,不忍中原诸侯受强秦欺凌,愿奋然助君以成大业,愿君力挽狂澜,做天下砥柱。赤子之心,愿君明察。”


    奉阳君两眼一直看着苏秦,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起初,苏秦只以为此人机谋深沉,自是江河直下滔滔不绝,说了一个时辰,奉阳君仍是正襟危坐,丝毫不为所动。苏秦觉得蹊跷,停了话头,端详着奉阳君神情,等待他的发问。谁知奉阳君依旧木然端坐,终是一言不发。


    “苏秦告辞。”情知有异,苏秦拱手一礼,径自去了。


    “先生留步。”身后传来沙沙柔柔的声音,李家老轻步追了上来,“老朽代主君送先生了。”


    苏秦淡淡一笑:“敢问家老:昨日粗谈,奉阳君尚且动容;今日精谈,奉阳君却木然无动于衷,缘故何在?”


    家老神秘地笑了笑,将苏秦拉到道旁大树下,先深深一个大躬,又幽幽一叹道:“先生机谋大,策划高,我家主君才小量浅,不能施展。老朽恐先生有不测之危,便请主君丝绵塞耳,无听谈说。老朽惭愧,惭愧。”


    苏秦大是惊愕,愣怔片刻,纵声大笑起来:“奇也!奇也!当真大奇也!”


    待苏秦笑声平息,家老又是幽幽一叹:“虽则如此,先生游历诸侯,跋涉艰难,无非图个锦衣玉食。老朽定然请求主君,资助先生以高车重金。老朽惭愧,惭愧。”


    “噢——”苏秦更加笑不可遏,“还有此等事?不听我言,却赠我钱?”


    “还请先生明日再来。老朽惭愧惭愧。”


    “好好好,明日再来。”


    “老朽惭愧,惭愧。”


    苏秦觉得大是滑稽,想忍也忍不住满腔笑意,大笑着扬长去了。


    回到馆舍,苏秦忍不住大笑了半日,惹得邻居客人伸头探脑啧啧称奇。虽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然则自春秋以来,如此塞耳使诈者,当真是闻所未闻匪夷所思。一篇精心构思的宏大说辞,竟作了聋瞽塞听,当真地对牛弹琴。名士游说有如此滑稽奇遇者,五百年也就我苏秦一人耳。既遇如此滑稽褊狭之徒,何不顺势而下,成全了这个滑稽故事?


    次日午后,苏秦如约前往,李家老肃然迎出请入。奉阳君在正厅隆重设宴,连说一番“昨日受教,如醍醐灌顶”云云。李家老便急忙对着苏秦使眼色。苏秦又是一通大笑,也就势说了一通“水土不服,便欲归去”云云,虽都是口不应心,却也是其乐融融。


    酒宴之后,奉阳君“赐赠”了苏秦许多贵重物事,除了黄金百镒,轺车一辆,有三样珍宝倒确实是苏秦所没有见过的:一是一颗明月珠,在幽暗中能光照丈许。二是白玉璧一只,李家老特意叮嘱说这是楚国的荆山璧,与和氏璧齐名也。三是黑貂裘一领,能化雪于三尺之外。


    “老朽惭愧惭愧。”李家老指点交代完毕,毕恭毕敬地看着苏秦,生怕生出意外。


    苏秦却大笑着接受了。


第六章风云再起(3) 

    三、燕山脚下的古老城堡


    一过易水,进入燕国地界。


    苏秦听到的第一个消息是:老国君病倒,蓟城戒严了。


    这个消息使苏秦生出了几分莫名其妙的不安。燕文公在位已经二十九年,是中原战国中以“明智”著称的老君主。苏秦离赵赴燕,就是想从这个明智的老国君身上打开目下的僵局,若燕文公突然病逝,一个国丧至少耽延数月,再加上新君往往忙于理顺朝局,一年内能不能见到新君都很难说。


    但苏秦丝毫没有改变目标的念头,反倒快马加鞭,力图早一日赶到蓟城。


    北上燕国,苏秦还有一个朦胧的梦,就是见到那个至今还在他心目中保持着几分神秘的天子女官。苏秦原本的打算是:说燕成功,就正式请求拜见国后,能得片时交谈,就了却夙愿了。当然,若说燕不成,这个梦想也就只有永远地埋在心底了。可听到燕文公病倒的消息后,苏秦陡然觉得,无论如何都应该见到她。老国君病危,正是年青美丽的国后即将失势的尴尬时期,官场宫廷最是冷酷,一旦失势便有可能发生各种危险。此时正是她独木临风之际,苏秦既然知晓,自当义无反顾地助她一臂之力。


    昼夜兼程,古老的城堡终于遥遥在望了。时当盛夏日暮,雄伟的燕山横亘在蔚蓝的天际之间,山麓的城堡显得那般渺小。就在轺车向着山麓城堡疾驰的刹那之间,苏秦倏忽感到了一阵凉爽。燠热顿时消失,仿佛从蒸笼跳到了清凉的山溪,习习山风徐徐拂面,凉爽宜人,与中原盛夏不可同日而语。


    古老的城堡果真是戒备森严,城外五六里有马队巡视,喝令一切车辆走马缓行,在城门外验身后方可入城。苏秦到达护城河前时,正逢闭关号角吹响。按照寻常规矩,闭关号角半个时辰内吹过三遍,便要悬起吊桥关闭城门,未入城者则要等到次日清晨开关。苏秦已经验身,匆匆走马,向吊桥而来。


    “大胆!找死你!”一声呵斥,一个军吏猛冲过来挽住马缰,硬生生将轺车拉得倒退几步。再看面前,吊桥正在轧轧启动,湍急的卷浪河水就在面前翻滚。


    苏秦一时懵懂,及至清醒过来,气咻咻喊道:“一遍晚号关城,岂有此理!”


    “咳!脾气比我还大?”军吏不禁“扑哧”笑了,“你这先生从天上掉下来的?戒严半月了,早关晚开,不知道你?没淹死算你命大了,还喊。”


    苏秦粗重地叹息了一声:“那,今晚不能进城了?”


    “今晚?”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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