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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大秦帝国最终修订版(完本)-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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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想起了田忌和孙膑在国时的气象,不禁深深懊悔当初对驺忌、田忌将相倾轧的失策处置,非但逼走了田忌,还带累孙膑也走了,这是他即位以来犯下的最大错失,想起来就隐隐心痛……


    “魏国名士张仪,求见我王。”内侍匆匆走来禀报。


    “张仪?”齐威王一愣,“是那个骂倒孟子的张仪么?”


    “禀报我王:正是那个张仪。”


    “好!有请先生,到湖边茅亭。”


    内侍匆匆去了。齐威王立即吩咐侍女在茅亭摆下简朴的小宴,他要与这个能骂倒孟子的天下第一利口小酌对谈。在齐威王眼里,一个能将孟子骂倒的人物,一定不是等闲之辈。孟子何许人也?天下第一雄辩大师,天下第一卫道士,清高之极渊博之极智慧之极,但遇对手从来都是高屋建瓴滔滔不绝,鲜有对手走得了三五个回合。这是齐威王在稷下学宫多次亲眼目睹的。就是几个锋锐无匹的新秀,也只和孟子堪堪战了个平手,更不要说其余人物了。可这个张仪,竟在大梁魏王宫以牙还牙,骂得孟子几乎要背过气去。连素来喜欢在名士面前打哈哈的老魏王都恼羞成怒了,可见其人辞色之锋利。


    一个月前,当这个故事传到齐国时,有人说张仪有失刻薄,齐威王却不禁哈哈大笑:“好好好!天下出了此等人物,孟夫子一口独霸从此休矣!”齐威王明白,要说尖酸刻薄,孟子绝非厚道之辈,痛斥贬损从来毫不口软,而且往往都是抢先发难,何独怨张仪?想不到这个张仪今日竟来到了齐国,可得用心体察一番,若果真是个名士大才,那可真叫上苍有眼。


    片刻之间,垂柳下草地小径上走来了一个黑衣士子,大袖飘飘,身材伟岸,束发无冠,步履轻捷,恍若一朵黑云从绿色的草地飘了过来。


    “好人物!”齐威王暗自赞叹,大笑着迎了上去,“先生光临齐国,幸甚之至也!”


    张仪也远远看见齐威王迎了过来,心中大感欣慰。这个老国王是天下有名的铁面君主,天性傲慢凌厉,生杀予夺嬉笑怒骂从来都是毫不给臣下脸面,对待稷下学宫的名士,也极少对谁现出赞赏,只有即位头几年,才对孟子孙膑这样的人物恭迎如大宾。如今,老国王却亲自起身迎接自己,虽然仅仅是一个湖边相迎,谈不上大礼相敬,但张仪已经预感到自己所料不差。思忖间齐威王已是咫尺之遥,张仪连忙恭敬地深深一躬:“魏国张仪,参见齐王。”


    “先生拘泥了。”齐威王大笑着扶住了张仪,并拉住他一只手,“来来来,这厢茅亭落座。”亲切豪爽如见老友一般。


    张仪本来洒脱不羁,对齐威王的举动丝毫没有受宠若惊的紧张难堪,任齐威王与自己执手来到茅亭。这座茅亭坐落在湖畔垂柳之下,三面竹林婆娑,脚下草地如茵,宽大的亭子间里青石为案,草席做垫,异常的简朴雅致。进得亭中落座,微风习习一片清凉,酷暑之气顿消。


    “好个茅亭,令人心醉。”张仪不禁赞叹。


    齐威王笑道:“先生可知这茅亭名号?”


    “张仪受教。”


    “国士亭。惜乎国士亭,冷清近二十年也。”齐威王慨然叹息了一声。


    “张仪无功,齐王何以国士待之?”突然,张仪觉得这个老国王有些着意高抬自己,心中掠过一丝阴影。


    “大梁挫败孟子,先生之才可知。生为魏人,先行报国,先生之节可知。挟长策而说诸侯,先生之志可知。如此才具志节,安得不以国士待之?”齐威王说得字字板正。


    张仪第一次受到大国之王的真诚推崇,不禁心头一热,慨然拱手道:“齐王以国士待张仪,张仪必以国士报齐王。”


    齐威王亲自斟满了一爵:“来,先共饮一爵,为先生洗尘!”


    “谢过齐王。”两只青铜大爵一照,张仪一饮而尽。


    “先生远道来齐,欲入稷下学宫?抑或入国为官?”


    张仪不禁对齐威王的精明由衷佩服——心中分明着急国事大计,却避开不谈,先征询你的实际去向,既显得关切,又试探了你的志向;更重要的是,就此隐藏了齐国最紧迫的困窘,却要试探你是否一个真正洞察天下的大才?寻常士子顺着话题走下去,热衷于自己的去向安排,也就必然对齐国的急难茫然无觉,果真如此,这场小宴也就到此结束了,“国士”云云也将成为过眼云烟。心念一闪而过,张仪拱手作礼道:“谢过齐王关切。然则,张仪不是为游学高官而来,却是为齐国急难而来。”


    “噢?”齐威王惊讶微笑,“一片富庶升平,齐国有何急难?”


    “歧路亡羊故事,齐王可知?”张仪也是微微一笑。


    “歧路亡羊?先生请讲。”


    “杨子的邻人丢了一只羊,请了许多人帮着寻找,也请杨子帮忙顺一条直路寻找。杨子惊讶问:一只羊,何用如此多人寻找?邻人说:歧路多也。杨子就帮着去找了。整整一日过去,找羊者晚上在邻人家会合了。杨子问:谁找见羊了?都说没有。杨子惊讶不解。邻人说:歧路中又有歧路,我等不知所以,只有回来了。此所谓歧路亡羊也。张仪以为,歧路可亡羊,歧路亦可亡国。目下,齐国正当歧路,齐王以为然否?”


    “齐国歧路何在?”齐威王目光炯炯地盯住了张仪。


    “齐有大国强势,却无霸业长策,此歧路一也。西有中原大业,南有海蛇纠缠,何去何从,了无决断,此歧路二也。大道多歧路,若贻误时机,一步出错,齐国就会纷扰不断,日渐沉沦。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魏国之衰落,也只在十余年也。”


    一席话简洁犀利,齐威王面色肃然,起身离席,深深一躬:“先生教我。”


    张仪坦然道:“霸业长策,首在三强周旋,次在四国捭阖。我有十六字齐王思之:联魏锁秦,和秦敬魏,北结燕赵,南遏楚韩。”


    “烦请先生拆解一二。”齐威王精神大振。


    “三强之势:齐国处东海之滨,秦国处西陲关山,魏国居于中原要冲。秦国与齐国少有战事,但却都是近三十年来崛起的新锐强国,都是实力雄厚的大国,都有雄心勃勃的君主。统一中原,是齐国与秦国的共同志向。唯其如此,只有秦国才是齐国真正的、长期的敌手。魏国则是沉沦*、外强中干,不堪威胁天下。然则,这个魏国对于秦齐而言,却又是极为重要的一个力量,魏国倒向何方,何方就可能获得立足中原的巨大优势!秦魏百年深仇,素来敌对,迄今为止,秦国还没有洞悉到争取魏国的重要。当此之时,联魏锁秦,使秦国不能轻易东出函谷关,为齐国霸业之要。此其一也。其二,秦国虽是齐国的真正敌人,但在列强并立之时,齐国却不能与强悍之秦国结怨,而要和解为上,尽量冲淡两国争霸之真面目,多多向秦国宣示修好愿望。如此一来,秦国这个火炭团便推给了魏国。而联魏、敬魏之根本,在于利用魏国做齐国的石头,打向秦国的脚跟。若按如此方略,三强之中,齐国稳操胜券也。”张仪侃侃而谈,显然是早已想透。


    “好!后边八字如何?”齐威王一动也不动。


    “天下战国,三强连成东西一线。其余四国,北方燕赵,南方韩楚,应对所以不同,在于他们与齐国的利害关联各不相同。燕赵两国均与齐国接壤,多有边民冲突,小战不断。齐国要聚力压向中原,必须与这两个大邻国结盟修好,腾出手来专力与秦国、魏国周旋抗衡。齐对赵有救援之恩,对燕有战胜之威,只要齐国示好,赵国燕国定会乐于跟从,如此北方大安。此为北结燕赵。”


    齐威王微微点头,目光如火焰般灼热。


    张仪侃侃道:“遏制楚韩,因由不同。韩国虽小,却地处中原要害,又有宜阳铁山,各国大是垂涎。得韩,则南可威胁楚国,西可封锁秦国,东可压迫魏国,洛阳王室更在韩地包围之中。然则,申不害变法失败后,韩国实力锐减,劲韩之名大为暗淡,已经成为最弱战国。齐对韩有再生大恩,韩对魏有血战之恨,韩国人恨魏而爱齐。只要齐国继续与韩国修好,韩国就会成为齐国的附庸。要韩国长久附庸齐国,就既不能教韩国强大,又不能教韩国受欺。齐国需要一个驯服的韩国,此为遏制韩国的根本所在!南方楚国,山高水深,地域荒僻广袤,任谁不能一战数战灭之。然则,楚国历来冥顽不化,对中原野心勃勃,任何国家也不能控制。唯一有效对策:联合魏国,封锁楚国与淮水陈地以南,使其不能北上。此为遏制楚国。如此纵横捭阖,齐国安得不成千古大业!”


    微风吹拂,湖畔垂柳摇曳,张仪咬字很重的魏国口音在风中传得很远。


    听着听着,齐威王紧紧握住了铜爵,双手微微有些发抖。这一番鞭辟入里的解析,使他如醍醐灌顶般猛醒。骤然之间,三强格局与天下大势格外透亮。寻常名士泛论天下大势,齐威王也听得多了,往往都是不得要领。张仪却迥然有异,以齐国利益为立足点,剖析利害应对,句句要害,策策中的,堪称高屋建瓴。连齐威王都觉得是一团乱麻的七国纠缠,被他刀劈斧剁般几下就料理清楚。


    “此人大是奇才!”瞬息之间,齐威王几乎立即就要拜张仪做齐国丞相。然则,这位久经风云变幻的老辣国王还是生生忍住了,他要再看看张仪,这可是托国重任啊。尽管已经平静下来,他还是情不自禁地一拍石案道:“先生一席话大是解惑。但不知这联魏锁秦,却有何具体方略?如何联?如何锁?”


    张仪几乎不假思索:“齐魏相王。齐秦通商。”点到为止,没有再说。


    齐威王默默思忖有顷,已经想得清楚,觉得张仪的方略实在高明,心中大是快慰,不禁又起身为张仪斟满一爵道:“来,为先生长策,一干此爵!”先自饮尽,还笑着向张仪亮了一下爵底。酒谚云:先干为敬。但在国君待臣的礼仪中,却没有任何一个国君这样做。张仪自然深感齐威王敬重之情,举爵一气饮干,也笑着亮了一下爵底,只不过是双手握爵,以示更为谦恭的回敬。


    “先生对越国北进,有何化解之策?”齐威王知道,面对如此奇人已经无须隐瞒,直截了当地问出了这件头疼事。


    “化解越祸,易如反掌也。”张仪颇为神秘地笑了笑,“只是,此事须得张仪亲自出马。”


    “如何?”齐威王显然是不愿张仪离开了,“先生定策,派特使交涉不行么?”


    “齐王且先听我策谋。”说着凑近齐威王身边,一阵悄声低语,仿佛怕远远站着的老内侍听见一般,说完坐回笑问,“如此捭阖,特使可成?”


    齐威王听得频频点头,却又大皱眉头:“先生孤身赴险,我却如何放心得下?然则,此事要派别个前去,确实也可能坏了大事,当真两难……”


    知道齐威王已经是真正地为自己担心了,张仪心中大是感奋,慨然拱手道:“齐王以国士待我,张仪敢不以国士报之?齐王但放宽心,张仪定然全功而回。”


    齐威王思忖一番,终于一拍石案:“好!先生返齐之日,便是齐国丞相。”


    “谢过我王。张仪今日便要南下。”


    齐威王慨然一叹:“先生如此忠诚谋国,田因齐心感之至。只是无法为先生一壮行色了。”说罢回身对老内侍下令,“立即带先生到尚坊府库,一应物事财货,任先生挑选!”


    张仪笑了:“谢过我王,快马两匹,黄金百镒,足矣!”


第四章谈兵致祸(2) 

    二、一席说辞大军调头


    广袤荒原上,一片蓝蒙蒙的军营。大纛旗上的“越”字,三五里之外都看得清楚。


    这里正是齐国南长城外,越国北征的大军营地。


    在中原大国眼里,越国是个神秘乖戾的邦国——人情柔昵却又野蛮武勇,国力贫弱却又强悍好战。远古时期,越人本是蚩尤部族的一支。蚩尤部族极善于铸造剑器,在中原部族尚在蛮荒石兵的时候,蚩尤部族就开始了以铜为兵,铸造的铜剑无敌于天下。仗着这神兵利器,蚩尤部族北上,与中原的黄帝部族展开了浴血大战。谁也说不清其中的奥秘,蚩尤铜兵反而战败了,被黄帝诛杀了。蚩尤部族逃亡避祸,星散瓦解了。后来,有一支归入了夏王少康的部族,从此便以夏少康作为自己的始祖,再也不说自己是蚩尤部族的一脉了。可是,蚩尤部族的神秘图腾,酷好铸兵的久远传统,却深深渗在了这个部族的血液中。后来,夏少康将越地封给了这个部族,从此有了“越人”。


    说也神奇,越人造不出一辆好车,可是却能铸造出罕有其匹的锋利剑器。春秋战国的名剑,十有*都出自越人之手。吴国有一段打败了越国,将越国的铸剑师劫掠到了姑苏城,要越国铸剑师为吴国打造出天下独一无二的兵器。越国铸剑师竟没有为难,打造出了一种形似一勾弯月的剑器,无论形制还是锋锐,尽皆天下无双。吴王夫差大喜过望,将这弯月剑器命名为“吴钩”,命令大量打造,吴兵人手一口。此后百余年,吴钩成为楚、吴、越三国的主战兵器,威力毫不逊色于中原直剑。


    历代越王都是收藏剑器的名家,越人中也常有著名的相剑师。越王勾践的父亲允常,藏有数十口天下名剑,曾经请来相剑大师薛烛,从中相出了天下十大名剑。从此,铸剑藏剑相剑之风弥漫越人,人人爱剑,人人练剑,纵是山乡女子中也常有剑道高手。“越女善剑”便成为流行天下的美谈。


    就是如此一个剑器之国,国运却像海上漂蓬一般沉浮无定。


    越国不是西周的正封诸侯,而是以“圣王后裔”的名义,独自立“国”生存的部族。由于地处偏僻的东海之滨,西周王室鞭长莫及,便也在天下安定后渐渐认可了这个诸侯。越国在春秋之前的历史,只有越人自己的传说,中原人没有一个说得清楚。张仪也不例外。


    进入春秋时期,因勾践复仇灭了吴国,越国才一跃而起,成为南方大国。在勾践之前,越国是默默无闻的蛮荒小邦。正在勾践谋求良才,求得名士范蠡与文种,欲图振兴时,北边的吴国强大了。吴国大军压境,一战破了越国都城会稽,越国面临彻底灭亡的危局。幸亏勾践临机忍辱,接受了大夫范蠡的主张——主动请做吴国附庸,保全越国不灭。为了让吴王夫差相信,勾践带着范蠡到姑苏城做人质去了,只留下大臣文种治理越国。几年之中,越国君臣用尽了一切手段,收买吴国权臣、离间吴国君臣、给吴国进贡不发芽的稻种、给吴王贡献西施及数不清的美女等等。最后,勾践自己竟连吴王夫差的粪便都尝了,惹得天下诸侯好一阵嘲笑。无所不用其极之后,勾践终于回到了越国。十年卧薪尝胆,休养生聚,勾践君臣终于使越国强大了。后来,趁着吴军北上与齐国争霸时,勾践率领大军一举攻破姑苏,逼杀夫差,又在中途迎击吴军并战而胜之。终于,越国第一次成了江东江南之霸主。


    可这第一次也就成了最后一次。勾践称霸后,范蠡出走隐居,文种被勾践杀害,越国就像流星一闪,又迅速暗淡了。南方老霸主楚国,像座大山压在越国头上。北面的齐国也眼睁睁警惕着越国,越国丝毫动弹不得。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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