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花香-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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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是不是在取笑我？”
“取笑？到目前为止，我没听过比那更动听的歌声。”
“是真的吗？”
“当然，我为什么要骗你？”
“那我就不是做了无聊的事儿了！”
惠琳这才有所放心地长长出了一口气，举起杯子喝了一口啤酒，接着说道：
“我是想……看看你高兴的样子。”
“……”
“其实，允基已经告诉我了，这几天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儿，所以，今天他让我想方设法让你高兴……”
“允基那小子，我还以为他就是个愣头小伙子，没想到还有那么细心的一面。”
“不过，并不完全是因为允基的嘱咐。一跟你接触，我自己就想那么做，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想看到你高兴的笑容。当时我想，我一定得让你笑。”
“我的表情，有那么难看吗？”
“那倒不是……”
“我正要好好谢谢你，多亏你，让我过了那么愉快的时光。就像你说过的，好像是专为我一个人举行的party。”
新宇虽然这么说着，脸上仍然有那么一丝阴影。
新宇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一个女子的面孔，那是前不久在校门口遇见的中年女子的面孔，是今天跟惠琳在一起的时候，暂时遗忘的那个面孔。新宇似乎要抹掉压在他心里、让他喘不过气的那个面孔，他一口干掉了多半杯啤酒。
惠琳顽皮地问道：“怎么样？我重不重？”
“重什么重？好像抱了个小孩儿似的。”
新宇的脸也明快了许多。
“那时我确实感到意外，看来真不能以貌取人。”
“我自己也感到意外，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勇气，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有点荒唐。”
“见到允基，我得炫耀一番。”
“跟允基说那些？”
“那当然，现在就想说，我的嘴都有点痒了。”
新宇手里拿着空酒杯，正在犹豫是否再加一杯，忽然注意到惠琳的眼神在盯着手表。惠琳抬头说道，“对不起，我得先走了。打工的时间到了。”
惠琳的目光里含有浓浓的歉意。
“是吗？那你快走吧。”
“今天，真的很愉快。”
“我也是，多亏了你……”
新宇的声音又有点儿讷讷。新宇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陌生的、不寻常的感觉席卷着他的全身，是还没来得及想到的、迟早要到来的，那种失去什么似的惋惜。为了掩饰酸痛的心，新宇还得要努力地表现出高兴的样子。
第一部分：一丝阴影逃避现实的生活
“回来了？吃晚饭了吗？”
始终如此，孙女士用热情的声音迎接着回家的新宇。
“吃过了，爸爸呢？”
“回来了，可能在里屋睡了。你们学校不是有联欢吗，怎么样，有意思吗？”
“也就那样。”
新宇的回答不冷不热。而且是，他的目光从孙女士身上转移以后，才传来了这种不冷不热的回答。
母亲的表情是那么慈祥，母亲的声音是那么温柔，对于新宇来说，母亲早已是自己身上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对于这样的母亲，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新宇对这样的母亲的态度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的感觉，也不好那么具体地说明究竟是什么。从某一时刻开始，新宇与母亲之间，产生了某种距离。这到底是为什么？在自己心目中母亲的位置，绝对不可能用其他所替代。自己和母亲未曾有过一点半寸的距离感，现在怎么就……
看来确实有什么事儿。算起来，也就是见过那个中年女子以后开始这样。
“要想知道，你究竟是谁，那你就来找我。逃避现实的生活，也可以算是自己的罪过。”
一个月前，来到学校找过新宇的那个中年女子，留下了这个谜一般的雾团。虽然跟那个女子初次相见，可是没有一点儿陌生的感觉。那个女子留下来的话，似乎在哪儿见过的面孔，有关那个女子的一切，片刻也未曾离开过新宇的脑海。可真是一场残酷的大混乱。
从那以后，在新宇的脸上再也找不到笑容。一天也有好几次，新宇掏出那个女子的名片看了又看，可还是没有跟她联系。新宇怕再见到她，新宇觉得那样会使自己因窒息而断气。那个女子留下来的疑团，影响了儿子对母亲的态度。
“联欢会上，你有女伴儿吗？”
孙女士笑着问道。新宇想起了今天的女伴儿惠琳，却不冷不热地回答说：
“没有。”
“那可能没意思，怎么不约一个？就这么点临时的事儿，玫珞她能不理解吗？”
“那跟玫珞有什么关系……”
新宇不由得嘟囔起来。
“像这样的时候，玫珞在身旁该有多好啊？哦，对了，玫珞还真的来过电话。看来还挺想你似的，你也不给她打个电话？”
“没什么要紧的事儿，打电话干什么？”
“哎哟，你看你，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儿似的。”
“累了，妈妈。我先回房间睡了。”
“是吗，那你先进屋睡吧。睡觉前你给玫珞打个电话。”
新宇把母亲的话全当耳边风，开自己的房门，径直进去了。
一进房间，新宇就直奔床上倒了下去。这样一来，好像是久等了似的，虚空中出现了一个女子的面孔，一个女子的透透亮亮的面孔，带有秋天的大波斯菊似的笑容，她的名字叫闵惠琳。这个面孔虽然是不期出现，还真不会那么轻易地消失。
第一部分：一丝阴影对一个女子的思念
热闹的联欢会结束了，校园里显得空空荡荡，那么多的人，好像是在一瞬间都从这个世界上蒸发掉了似的。惟有天空，还是那么清爽，那么蔚蓝。
新宇躺在草坪上，呆呆地望着天空。秋季的天空怎么这么美，就这个天空，就这个姿势，看个十年八年也不会看够。
“在这儿干嘛呢？睡了吗？”
不知道允基是什么时候来的，正在低头看着新宇。新宇看了一会儿允基，目光又转向了天空。
“你也过来躺一会儿，你看看那个天，你好好看看，你会觉得我们的身上、心里有多少污垢。”
“老兄，你不知道我的雅号是‘草叶’吗？”
“那，粘在草叶上的灰尘又怎么办？”
“草叶上粘上再多的灰尘，遇到早晨的露水会自然净化，这你不会不懂吧？可是，今天好新鲜噢，老兄你哪来的这诗一般的比喻？昨天的联欢会那么让你陶醉，现在还沉醉在那个美妙旋律的余韵中？不至于那么夸张吧？”
“美妙旋律的余韵？”
新宇看着允基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据说，你跟惠琳不错嘛？”
“你这小子，什么错不错的……”
新宇的目光又转向天空。
“说你抱着惠琳在操场上跑。我可是真的没想到，老兄你还有这么一手，这叫真人不露相？”
允基意味深长地盯着新宇。
“那怎么办？不能由于我坏了那么好的气氛。”
“你不必羞臊，你干得非常好。但你千万不要就这么一次性地结束，你要继续努力才行。”
“你这小子，多管闲事……”
允基把脸紧紧靠到新宇的脸上。
“怎么样？惠琳是个蛮好的女孩儿吧？”
“她比你强得多。”
“你这话是多余的。虽然有点儿意外，惠琳她对老兄你的印象也不错。这可真让我哭笑不得，我跟她接触了十多年，可连个清汤都没捞到。你俩接触不到一天，她还为你在大庭广众之下献歌，这种差别待遇是不是太过分了？”
“那是让伴友彼此高兴的游戏，你这是怎么了你？”
“无论如何，惠琳为了老兄献歌，这是事实。她应该不是那样的女孩儿。我都有点嫉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允基的目光凝视着无尽的天空。
允基攻读的是土木建筑专业，可是比起自己的专业课，他更喜欢绘画，所以他跟新宇来来往往，两个人就渐渐地熟了。新宇考入大学后，先去完成了两年的兵役，才回到学校攻读课程。所以在学校周围没有什么熟人，也就谈不上什么亲近的人。只有允基，有时像兄弟，有时也像朋友，就这样，俩人处得还不错。
新宇笑着说道：“别这样。你也跟她说，让她为你献上一首歌。你们不是十多年的交情吗？这么一点要求还能不答应？”
“因为不能，才让我发疯。你知道闵惠琳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你这小子也是……”
新宇的目光从允基的脸上转向了空中。透过蓝蓝的天空，秋天的阳光倾泻在新宇的眼里。也可能是这些阳光的折射或者散射作用，半空中影现出一个女子的面孔。
新宇自己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感觉。所以有点儿慌张，但更多的是焦虑。虽然是短暂的接触，回想起跟惠琳在一起的情景，新宇的心情愈加焦虑。
“说不定会给你打电话呢，她问过我，给你去电话行不行。我把你的号码告诉了她，我跟她说你的电话占线的时候少，可以随时拨打。不过，相约这等事儿，不应该是男方先邀请吗？是不是，老兄？”
新宇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眼神仍然指向遥远的天空。忽然，对一个女子的思念，像一大团白云，在新宇的心中冉冉升起。
第一部分：一丝阴影疑惑的阴影
“还记得我是谁吗？我们见过一次。”
新宇手里拿着话筒，脸上有疑惑的阴影。
“你是哪位？”
新宇的声音，过于严肃。
“我是姜润婷。一个多月前见过的……我还给你名片了呢，想不起来吗？”
“那又怎样！还往家里来电话。”
新宇不知不觉地瞟了一眼厨房里的孙女士。
“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我怕万一你把我给你的名片弄丢了，这才给你去电话。”
“那你怎么知道我家里的电话号码？”
“想知道一个电话号码并不难。”
“那你快说，到底有什么事儿？”
“你能不能到我店里来一趟？我很想再见你一次。”
“我们非得要再见一次吗？”
“那倒不是。不过，迟早我们会再见一次的。”
“为什么？”
“见了你就会知道。既然是迟早的事儿，倒不如早一点儿，这就是我的心情。”
“……”
“你随时可以来，我会等你的。我并不是无聊地让你难受，你不要误会。这可能是件相当重要的事情，而且是迟早要知道的事情……”
“……”
“我相信，我们很快就会见面。谢谢，我要挂电话了。”
新宇还拿着话筒呆呆地站着，对方的电话已经放下了，话筒里传来了忙音。
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孙女士，看着新宇问道：“什么电话？”
“没什么……”
新宇好像是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情，忽然被对方发现了似的，满脸是惊慌的表情。
“是谁打来的电话？”
“是一个……认识的人。”
“那你接电话的态度，还有这个表情，怎么会这样？”
“你不用操心，不是什么特别的电话。”
新宇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但是脸上仍然是抹不掉的阴影。
孙女士轻轻地瞪了一下新宇。
“到底怎么回事儿？说说看。说了谁还会吃掉你不成？”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新宇像被追赶的猎物似的，从口袋里慌忙地掏出了手机。新宇瞟了一下孙女士的眼神，很不情愿地打开了手机。
“喂，你好！”
“是李新宇的手机吧？”
传来了既小心又清雅的声音，并不是刚才那个中年女子的嗓门儿。新宇不由得呼出了一口长气。
“是，我是李新宇……”
新宇的嗓门儿，仍然像久旱的农田似的干裂。
“前辈，你好！我是闵惠琳。”
“哦？”
“这么快就忘了？你们学校联欢会的时候，是允基介绍的……”
“哦，你好，你好。”
不可能想不起来，从那以后不知想起了多少回。可是，现在新宇的脑海里，全都是刚才通过话的那个中年女子的面孔。
“早就想给你去个电话。那天晚上，你没什么事儿吧……？”
“哦，没什么……”
“今天跟允基有约，要是方便的话，前辈你也……”
“对不起，今天怎么也……”
“看来你很忙，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你了？不好意思，我只是想……”
“没什么，那我们下次再约吧。”
“好，下次再约。再见。”
电话很快就被挂断了。
“是谁呀？”
孙女士用疑惑又好奇的眼神看着新宇。
“是学妹。”
“不是刚才来电话的那个人吗？”
“不是，怎么……”
“你今天好奇怪呀。”
“没什么奇怪的。我先进屋睡了。”
新宇躲避孙女士疑惑的眼神儿，匆忙地逃进了自己的房间。
第一部分：一丝阴影尴尬的表情
“老兄，你这个人怎么那样？”
允基皱着眉说。
“哪样？”
新宇边喝着咖啡，边用疑惑的表情问道。
“我说老兄，你是怎么搞的你？怎么那么没有风度？既然女孩儿先给你去电话，你怎么也得……”
“你在说什么呢，突然找什么风度！”
允基两眼使劲儿盯着新宇，一字一句地说。
“惠琳不是给你去电话了吗？”
“惠琳……”
“现在你想装个一问三不知吗？”
允基又使劲儿瞪了新宇一眼。新宇这才想起来，前两天惠琳是给自己打过电话。
“哦，有那么回事儿。当时我感到有点意外，没想到她会给我来电话……”
“我真拿你没辙。再过几天，你还不忘得个一干二净？在老兄的心目中，惠琳的分量也就那么大吗？”
“你都听到了些什么，怎么越说越不像话？”
“女孩子先给你去电话，你最起码得给她面子。”
“……”
“虽然我是跟她说过，让她给你去电话。不过，你反过来想想看，像惠琳那样的一个女孩子，主动给你去电话，能那么容易吗？也不知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给你去的电话。”
“这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吗？”
允基指着新宇的鼻梁，扯着嗓子大声说道：
“当然是不对劲儿了。我跟她接触了十多年，像那天那样尴尬的表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到底是怎么接的电话？”
“还有这事儿？”
“她好像是跟你说，我们三个人一块儿聚一聚。要是有什么具体情况，当然可以拒绝。不过，拒绝的时候要特别注意礼节。当时，你是怎么拒绝的？她的情绪为什么变得那么糟糕？”
“真是……”
新宇只是觉得郁闷。从允基的表情上看，他确实是非常生气。回想起前两天跟惠琳通话的情景，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失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