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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中国文坛传奇作家:我的父亲张恨水-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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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毫不牵强。这种以“社会为经,言情为纬”的写作方法,父亲曾向读者交过底:“把这法子说破,就是用作《红楼梦》的办法,来作《儒林外史》。”①这的确是匠心独运的创作方法。《春明外史》百万言,人物多至五百余,它所涉及的社会面非常广,可说是包罗万象:议会、豪门、剧场、公园、庙宇、名胜、公寓、旅馆、会馆、妓院、学校、通衢、胡同、大杂院、小住户、贫民窟、俱乐部、游艺场、高级饭店等等;人物更是三教九流无所不有,有总统、总理、总长、军阀、政客、遗老、遗少、文人、记者、商贾、演员、学生、妓女、议员、丘八、僧侣、作家、诗人以及拉车的、要饭的、练武的、流氓、骗子……这些人物,各有各的面貌,各有各的口吻,惟妙惟肖,传神阿堵。由于人物写得栩栩如生,竟然出现了一批“索隐派”,好事者不惜费心费力地搞索隐,对号入座,说书中的某某人是影射生活中的某某人,比如:魏极峰(曹锟)、鲁大昌(张宗昌)、秦彦礼(李彦青)、闵克玉(王克敏)、韩幼楼(张学良)、周西坡(樊樊山)、何达(胡适)、时文彦(徐志摩)、小翠芬(小翠花)、幺凤(小阿凤)等,其实满不是那么回事,父亲自己在《 写作生


  第二部分

  第17节:《春明外史》的“外史”(2)

  涯回忆》说得清楚:其实小说这东西,究竟不是历史,它不必以斧敲钉,以钉入木,那样实实在在。《 春明外史》的人物,不可讳言,是当时社会上一群人影,但只是一群人影,绝不是原班人马。
  我想父亲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索隐派诸公”终究是白费心力。说至此,还有一些读者,硬说书中的主人公杨杏园是父亲的夫子自道,而且言之凿凿,有鼻子有眼,这种猜测很快就在社会传开。当然读者这样的猜测,也并非毫无根据,熟悉父亲的人都知道,杨杏园的一些生活习性和他相同。比如父亲喜欢喝浓茶、听京戏,杨杏园也喜欢喝茶、听京戏;父亲爱花,喜欢写诗填词,杨杏园也爱花,喜欢写诗填词;父亲不打牌,不喝酒,杨杏园也不打牌,不喝酒;父亲是安徽潜山人,业新闻记者,杨杏园也是安徽潜山人,业新闻记者……总之相同之处甚多。其实这也不足为怪,一个作者,把自己喜爱的兴趣和性格特点,安排到他喜欢的书中人物身上,不是很自然的事吗?但绝不能把生活中的作者和书中的人物混为一谈。有些读者为了好奇,纷纷写信到报社,询问真假,父亲迫不得已,遂于1925年12月3日在《世界晚报》发表《杨杏园无其人》,向读者作了交待。尽管杨杏园并不是父亲的自传,但他十分喜欢这个自己呕心沥血塑造的人物,所以给他起名“杏园”,原来父亲学名叫张心远,“杏园”与“心远”不是谐音吗?
  父亲的词章造诣是极其深厚的,他虽以小说享名于世,但他常对我们说,他的职业是记者,他的爱好是写小说,他钻研的是词章,他要做的学问是历史,这个自白,使我极其讶异,但却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事实确实如此,从我略谙世事开始,我看父亲除了伏案写作,总是手不释卷,但我很少见他看小说,他读的大都是历史和诗词,所以他的诗、词、曲、赋以及四六文,都无一不精,无一不好,不论是口占、联句、打诗钟,他都可以不假思索,张口即来,这种倚马才高的本事,堪称一绝。这种才华,在《春明外史》中也显露无遗。书中有二十多副对联,两篇祭文,一篇残赋,一篇骈体文的劝进表,十几封尺牍及数十首诗词和诗钟。这些骈体四六文,大都出自杨杏园之手,与人物、环境、情节贴得十分恰当,读起来清丽隽永,切时、切意、切题,把情节气氛渲染得浓淡适中,让你把卷吟哦,掩卷回味,成为本书一大艺术特色。由于书中诗词甚多,我仅举杨杏园填的两阕《一半儿》为例:一半儿 少妇夜读图月斜楼上已三更,水漾秋光凉画屏。莫是伊旧侬未醒,倚银灯,一半儿翻书一半儿等。
  一半儿 少女夜读图绣残放了踏青鞋,夜深红楼三两回。个里情思人费猜,首慵抬,一半儿怀疑一半儿解。
  《春明外史》的诗词,最受词章爱好者赞赏的则是和清诗人张问陶的梅花诗。1956年,父亲随中国文联组织的作家、艺术家西北访问团到陕西、甘肃访问。在兰州,甘肃省长邓宝珊先生请访问团到他家小聚,作陪的客人中有两位清末进士,一位是83岁的范振绪先生,一位是79岁的王烜先生,范先生得知父亲姓名后,对父亲说:“你和张问陶的梅花诗很好,四六文也写得不错,我都在《春明外史》中读过。”父亲听后,感触良深,一部几十年前的旧作,还有人记得,不过他也开玩笑地说,没想到自己给张船山先生作了义务广告。事实确实如此,很多读者就是看了《春明外史》而去读张船山(问陶)诗的,我也是因为《春明外史》而喜欢张船山诗的。
  说起书中的诗词,还有个小插曲。一次父亲和成舍我先生游城南游艺园。当时,晚风习习,蛙声呱呱,二人踏月散步,不禁诗兴大发,就在月下口占联句,事后父亲觉得诗句颇符书中需要,就把它移到《春

  第18节:《春明外史》的“外史”(3)

  明外史》中,这就是第8回“佛国谢知音寄诗当药,瓜棚迟晚唱咏月书怀”中的杨杏园与舒九成的联句。
  直到1960年左右,还有许多读者写信来,向父亲探讨《春明外史》中诗词和典故。我在20世纪50年代中期,曾在旧书摊上买到一部《春明外史》,这本书的旧主人,把其中的诗、词全都剪下来,父亲看了不解地说,这些诗、词全可以抄下来,何必要剪下来呢?
  关于《春明外史》的词章另一艺术特色,那就是父亲首创的九字回目。他认为以前的章回小说,对于回目都不太考究,字数不一,词藻也不典雅,而且回目又是这一章书的“书胆”,一副好的回目,往往起到先声夺人和画龙点睛之妙。基于此,他煞费苦心地始创了“九字回目”,而且还定了几个原则:一、回目文字一定要切合本回的高潮;二、词藻要华丽典雅;三、所取字句和典故,一定要诨成;四、回目成上下联,均为九字,求得一律,平仄对仗,上联是仄声,下联必须是平声落韵。这样做,当然是自找苦吃,可是好的回目,能为全书生色不少。全书共有86回,不能一一列举,我仅录三副,供读者一窥全豹:第一回月底宵光残梨凉客梦 天涯寒食芳草怨旧魂第二十九回临水对残花低徊无限 倚松邻瘦竹寄托遥深第八十六回旧巷吊英灵不堪回首 寒林埋客恨何处招魂苍天不负苦心人,父亲精心创始的九字回目,果然受到读者的激赏,许多词章爱好者,不仅吟诵研究,而且“私淑者”大有人在,像万枚子、金寄水、刘肇霖、萧豹岑等都采用九字回目写书。当时还有一位郭竹君的读者,把《春明外史》的所有回目,全部用原韵和唱,投到《世界晚报》,那时《夜光》主编,已是左笑鸿叔,他把全部回目刊出。和诗步韵,本是历来文人常见之事,他“唱和回目”,则属破题第一遭,可能是“空前绝后”,恕我腹俭,不知可有第二人?
  由于《春明外史》,使父亲认识了一些朋友,有的还成了几十年的至交。有一位读者居然是《春明外史》做的“红娘”,使他有了一位称心如意的太太。这位读者就是张慎之先生,他是名小说家“百花同日生”即张秋虫先生的哥哥,原在太原办报,他的太太长得很漂亮,也有文化,看了《春明外史》,心仪杨杏园,也想在生活中找一个新闻记者,后来认识了张慎之,两人一见钟情,冲破阻力,终结良缘,夫妻双双来到北京,张慎之先生也进了《世界日报》,同事们开玩笑地说:“没有恨老,就没有你们这一段姻缘,可得谢谢恨老这个大媒人呀!”
  《春明外史》连载时,适逢张学良将军在北京,他看了连载,十分赞赏,非常欣赏父亲的文采,竟自己找到父亲的寓所,做了不速之客,交谈之下,倾盖成交,后来居然想拉父亲去做官,帮他的忙,父亲一向厌恶官场,自然拒绝。虽然婉拒,并不妨碍他们的友谊,张学良曾经想让父亲给他写传,但由于各种原因,未能落笔,要不然倒是文坛一段佳话。1934年2月20日,《北洋画报》曾有署名受者,撰文《张学良与张恨水》述及这段往事,全文不长,转录如下:张学良曩于奉军任旅长时代,固一英俊少年,头脑清晰,思想新颖。此固稍知张氏为人者,类能道之。张氏幼年之时,颇喜运动,嗜戏剧,尤好读小说,于海上各小报,无不定阅,由旅长升充三四方面军团长,身次保定,每日备览北平晚报,颇喜阅《世界日报》上所载之《春明外史》。对于张恨水君发生相当印象。海上报界先进钱芥尘先生,在沈垣主办《新民日报》,请恨水撰《金粉世家》说部。其时有人谓:钱君系知张氏喜读恨水小说,所以罗致,亦不为无因也。
  闻张氏未入关前,曾属钱君授意恨水,为彼撰一纯以张氏为主角之长篇说部,即名《张学良》,秉笔直书,不加奖饰,恨水允之,以其历史难告一段落,无从下笔,久未报命,此次张氏返国,沪报谣传恨水奉召至杭,代撰游记,或系旧话重提?外间不察,乃误为张氏欲倩恨水捉刀,余知过去事实,爰为记付《北画》。
  《北洋画报》主办人冯武越先生,是张学良夫人赵四小姐的亲姐夫,与张学良为连襟,这段叙述,当是信史。走笔至此,有一事,借此机会作郑重说明。1982年,由张晓水、张二水两位家兄和我共同署名,由我执笔的《回忆父亲张恨水先生》一文,发表于同年第一期《新文学史料》。在讨论材料时,由于我的疏忽,没有核对,一时不察,误在文中说×××认为《啼笑因缘》是写他父亲,让副官“请”父亲去奉天,父亲认为凶多吉少,并让举家南迁等情节,是不实之事。《啼笑因缘》1930年发表于上海《新闻报》,同年12月出版单行本。而父亲惟一去过一次沈阳则是在此之前的1929年,那时《啼笑因缘》尚未面世。王益知、钱芥尘二先生,受张学良将军委托,出面筹办沈阳《新民晚报》,父亲和钱先生是文字知己,受邀前往沈阳,为该报助一臂之力,并撰写长篇连载小说《春明新史》,在沈逗留期间,曾去拜访过老友张学良将军。同年8月回北平,途中作《春明外史》续序。以上材料说明引文情节是讹误的,我向读者和研究者提供了错误材料,深感内疚并表示歉意,特此做出更正,免得以讹传讹。
  左笑鸿叔在1983年重版的《春明外史》代序《是野史》中有句云:“春明旧梦已模糊,今日唯存此一珠。”诚哉斯言!《春明外史》全面真实地反映了老北京各个层面的生活状况,它以杨杏园为轴心,向我们徐徐展开了一幅20世纪20年代的北京风俗长卷,读者既可当北京民俗资料者,也可当做民国野史看。由于父亲不是北京人,他热爱北京,有着敏锐的观察能力和新鲜感,反而比北京人看得清,看得准。“不识京城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城中”,此之谓也。

  第19节:民国的“《红楼梦》”(1)

  民国的“《红楼梦》”如果说《春明外史》把父亲引进了文学殿堂,那么《金粉世家》则让他牢牢坐在了殿堂里的金交椅上。这本书是父亲另一部百万言长篇巨著,也是他费尽心血的“得意作”。《金粉世家》从1927年2月14日开始在北京《世界日报》副刊《明珠》连载,直到1932年5月22日结束,历时5年多。写完后,由上海世界书局出版精装2函12册,并在上海“申”、“新”两报上,将全书回目大字刊登,作为广告。不过在单行本中,父亲把原来连载正文前的上场白去掉,代之以序。其实这段上场白,却也很婉转地述说了他写《金粉世家》的苦衷。原来他在写这本书之前,在《明珠》发表的是另一本小说《荆棘山河》,是揭露军阀内战暴行的,由于刺痛了军阀,奉命“腰斩”,山河果然多荆棘,不得已父亲只好改用婉而多讽的笔触,写了《金粉世家》,这一写,却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张友鸾叔在《章回小说大家张恨水》一文中说:《春明外史》、《金粉世家》、《啼笑因缘》、《八十一梦》,是张恨水的四大代表作。这种说法,已基本得到读者的公认。也有人称《金粉世家》是“民国红楼梦”,早在1941年,就有一位署名徐文滢的作者在其《民国以来的章回小说》一文中说:“承继着《红楼梦》的人情恋爱小说,在小说史上我们看见《绘芳园》、《青楼梦》……的名字,则我们应该高兴地说,我们的‘民国红楼梦’《金粉世家》成熟的程度其实远在它的前辈之上。”总之,《金粉世家》在报上连载时,就受到了读者的欢迎,不久还被编成电影,北京的评书艺人又把它改编为评书,不仅在茶社说书,而且还在广播电台播讲。现代题材被改编为评书,《金粉世家》在北京城可能还是第一次。《金粉世

  第20节:民国的“《红楼梦》”(2)

  家》得到了巨大的反响和热烈的欢迎,读者中竟出现了“金粉世家迷”。
  《金粉世家》以一个善良美丽、清寒人家出身的才女冷清秋与国务总理七公子金燕西由订情、结婚,到反目、出走的故事为贯穿线,描绘了金家的兴衰。父亲自己说过:《金粉世家》的重点是“家”,它是通过这个钟鸣鼎食,世代簪缨的“金粉世家”,展示出北洋政府时期,豪门巨宦的穷奢极欲的生活和奥秘,在“金”和“粉”的侵蚀下,在温情脉脉、天伦之乐的后面,则是狰狞丑恶的尔虞我诈,慈祥恺悌的面纱底下,隐藏杀气腾腾的金钱利害冲突,冷清秋的“齐大非偶”的悲惨命运,正是揭示了“高明之家,鬼瞰其室”,这个“鬼”就是“自作孽,不可活”的“孽”,同时它也由此“家”到彼“家”,反映了整个北洋政府上层社会的众生相。
  由于写的是北京豪门,于是读者就推测开了,有的说是袁世凯家,有的说是钱能训家,众说纷纭,很是热闹了一阵。父亲在《写作生涯回忆》中有个公开的答复:“《金粉世家》,是指着当年北京豪门哪一家?‘袁’?‘唐’?‘孙’?‘梁’?全有些像,却又不全像。我曾干脆告诉人家,哪家也不是!哪家也是!”这话说得多么好,因为这部小说是集中了所有豪门特征的艺术概括,是对生活的提高与典型化,好事诸公,想一一索隐,恐怕也是不可能的了。
  由于父亲在写《春明外史》时,已注意到以前的章回小说,在结构上的一些缺陷,所以在写《金粉世家》时,就在结构上苦下工夫,对于情节的安排,人物性格、语言特征、矛盾悬念等等,都作了精心的设想。全书112回,以金铨总理一家三代同堂20多个人物作为穿插,铺陈,交织引出一百多个人物,场面宏大,色彩瑰丽,加之诗词的渲染,把气氛渲染得冷热适度,加之书前楔子与书后的尾声,前后呼应,主要人物的突然遁去,显得空灵诡谲,父亲称这种手法叫“开合”,这一开一合,让读者开卷就不能释手,合卷尚神游在书卷中,让你百读不厌!
  《金粉世家》这部规模宏大的书,人物就有一百多,况且父亲同时还在写《春明外史》、《天上人间》、《京尘幻影录》等长篇,我实在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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