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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双龙记 作者:曹若冰-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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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谷逸忽然接道:“于是,少林和尚便命人搜查他身上,结果毫无所得,老和尚虽明知所言不实,‘毒谱’定是被他事先藏起,但因无证无据,却又拿他无可奈何,一气之下,便找了个什么借口,将他逐出了门墙,是不是?”
  费青山点点头道:“老前辈料事如神,说得一点不错。”
  徐谷逸口中“哼”了一声,骂道:“这老和尚真是个大混蛋!”
  费青山此刻已知徐谷逸的来历身份,对他这种叱骂少林掌门之言,自是不便置喙答话,只笑了笑,没有作声。
  但是,侯天翔却剑眉微皱地开了口,问道:“徐老,少林掌门怎么混蛋了?”
  徐谷逸道:“那老和尚既然有借口把他逐出门墙,当时就该按照门规,追回他一身武学功力,免得他日后仗以为恶江湖才是,少林老和尚不但未按照门规做,并且对他以后在江湖上的恶行,也未能负责,没有派人诛杀除害,竟任由他胡作非为,采花作案,糟塌良家妇女,这还不是个大混蛋是什么!”
  这话,实在有道理,江小峰的为恶江湖,少林掌门大师的确难辞其咎,应该负完全责任!
  但,侯天翔心中却另有想法,也另有他的道理,遂微微一笑,道:“徐老所言,虽然很有道理,但是,根据费舵主适才所说,那时江小峰恶迹未彰,少林掌门大师虽然找了个借口,将他逐出门墙,那也只不过是一时气怒之下之为,何况武林中向是师徒如父子,多年苦心培育,情深爱重,逐出门墙之由,既是借口,怎忍心追回其一身武学功力,又怎么能下得了手呢?”
  这番话,更有道理,而且是人性方面的真理,也是人之常情。
  的确,古语有云:“虎毒不食儿”,师徒如父子,情深爱重,在未发现其恶行劣迹的情形下,怎狠得起心肠下手,摧毁自己培育调教出来的弟子?
  纵然不是他亲手培育嫡传,但,以掌门师伯的立场,一样是不忍心的!
  当然,如果恶迹昭彰,律于门规,情形自又另当别论了。
  侯天翔的这番话,虽是人情之常,人性的真理,道理十足,但,他却忽略了徐谷逸所说的后面那番道理。
  因是,徐谷逸也就抓住后面的这番道理,哈哈一声大笑,道:“公子所言此理,老朽不否认,这种事情如果换作老朽,也会一样的狠不下心肠,下不了手的,不过……”语声微顿了顿,接道:“那以后呢?老朽可就决不会得容忍他,非亲手活劈了他不可了!”
  这是事实,也是理。
  江小峰被逐出门墙时,恶迹未彰,少林掌门可以不忍心下手,但以后实不该闻而不理,不派弟子下山诛杀除害!
  以此,徐谷逸骂他一句“大混蛋”,实在不为过分,而侯天翔,照理也该默然无语可对了。
  然而,侯天翔似乎仍有理由,他又开了口,微笑了笑,道:“徐老,天下有许多事情,往往会出人意料,不能以常情衡量的,也许……”
  此刻,徐谷逸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他发现侯天翔的口气,似乎有意偏袒少林掌门,在替少林掌门辩解。
  由于这一发现,不由立刻双目电射地凝注着侯天翔,截断了侯天翔“也许”以下的未完之言,接口道:“公子,你是有心偏袒,替少林老和尚辩护么?”
  侯天翔微一摇头道:“晚辈并无此心,晚辈只是……”
  徐谷逸突然哈哈一声大笑,再次接口道:“公子如有意替少林老和尚辩护,老朽骂他的这句‘大混蛋’立刻收回,算是没有骂过就是。”
  侯天翔笑道:“徐老这么一说,晚辈岂不是无意也变成有心了么!”
  徐谷逸哈哈一笑,忽地注目问道:“公子所谓‘也许’,可是认为那江小峰在江湖上的恶行,少林也许并不知道,是不是?”
  侯天翔点头道:“晚辈正是此意。”
  徐谷逸大笑道:“俗语有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公子,那江小峰在江湖上的恶行,老朽认为少林绝不可能毫无风闻的呢!”
  侯天翔剑眉微皱了皱,道:“不过,晚辈却认为少林若非不知道,便绝不会得任其为恶江湖,置诸不问不理,而愿意被同道唾骂的!”
  徐谷逸笑了笑,没有再接话,却忽地转向立在一旁的费青山问道:“费舵主,少林知不知道这件事情,你知道不?”
  费青山恭敬地答道:“晚辈不敢说谎,据说少林是知道的。”
  这一来,徐谷逸可抓住理了,转望着侯天翔大笑道:“公子,如何?”
  侯天翔眉锋方自一皱,尚未说话。
  费青山已经接着说道:“但是,其中却有极大的原因。”
  徐谷逸问道:“什么原因?”
  费青山道:“是江小峰运气太好了。”
  徐谷逸问道:“难道是他逃过了少林派出的弟子的诛杀?”
  费青山摇头道:“不是,少林跟本没有派人诛杀他。”
  徐谷逸道:“那他又怎么运气太好了?”
  费青山道:“少林于闻得江小峰在江湖中的恶行风声后,虽然有心想派弟子下山追取他的性命除害,但,奈何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徐谷逸道:“难道少林派正发生了什么事情,根本派不出人手来?”
  费青山道:“正是如此,少林派那时全派上下正值忧心忡忡,坐立不安,自顾不暇之际,哪还有力量顾问江小峰的事情!”
  徐谷逸惊诧地道:“少林派发生了什么大事,竟然这等严重?”
  费青山正要答话,侯天翔突然明白了地接口说道:“徐老,此事晚辈明白了。”
  徐谷逸笑道:“公子明白了,老朽却还未明白呢。”
  侯天翔微微一笑道:“徐老,你在时间上想一想,就会明白了。”语声一顿,目光转望着罗三震道:“罗老也明白了么了”
  罗三震恭敬地点首答道:“老奴明白了。”
  徐谷逸想了想,忽然哈哈一声大笑道:“老朽也明白了。”
  侯天翔也大笑道:“徐老,你这句‘大混蛋’应该收回么?”
  徐谷逸忙不迭的点头道:“应该,应该,收回,收回。”
  侯天翔笑道:“徐老现在还认为晚辈是有意偏袒么?”
  徐谷逸老脸不禁一热,有点讪讪地道:“公子,老朽知过了。”
  罗三震忽然“咳”了一声,嗫嚅地道:“少主……”
  侯天翔微一摆手,阻止了他未出口之言,笑说道:“罗老,你不必说了,你的心意我明白。”
  罗三震刚张了张口,侯天翔却接着又道:“罗老,我答应你的‘请求’了。”
  罗三震独且奇光倏闪,急道:“少主,老奴已经改变心意了。”
  侯天翔微微一笑,道:“罗老,你想取消这项‘请求’了,是不是?”
  罗三震点头道:“少主明见,此事既有如是内情,老奴焉敢再做如此不合情理之求!”
  侯天翔笑道:“你也别管此事合不合情理了,我既然已经答应你,就一定做到,二十名少林高僧、一位主持,陪同你前往护骨返回鲁南卜葬!”
  罗三震口齿微张,话还未出口。
  徐谷逸忽然大笑道:“公子,老朽认为,这件事还是算了。”
  侯天翔摇头道:“晚辈已经答应罗老了,岂可失信。”
  徐谷逸道:“公子,你应该多做考虑才是。”
  侯天翔道:“晚辈已考虑过了。”
  徐谷逸道:“公子想那少林老和尚会答应此请求吗?”
  侯天翔道:“晚辈想他大概不会不答应。”
  徐谷逸道:“所谓‘大概’,那是并没有把握了?”
  侯天翔剑眉一轩,道:“晚辈至少有八分以上的把握!”
  徐谷逸笑了笑,道:“八分和十分还相差了两分,万一少林老和尚就在这五分之一的两分中,冒出一个‘不’字来呢?”
  侯天翔不由微微一呆,旋忽剑眉倏扬,目中星采电闪,凝声道:“若果真不答应,晚辈将不惜翻脸,也非得逼令他答应不可!”
  徐谷逸忽地哈哈一声大笑,道:“如此,少林老和尚纵是不想答应,也是不行的了!”
  站立徐谷逸身旁,一直未曾开过口,两位“凤侍”中的去秋容姑娘,忽然“噗”地一声轻笑,道:“徐老,您对侯公子如此,不怕宫主知道了会不高兴么!”
  徐谷逸双目忽地一瞪,道:“丫头,你可是想在宫主面前多嘴,做长舌妇,是么?”
  云秋容娇笑道:“徐老,您可别冤枉容儿好不好,容儿可不敢呵!”
  徐谷逸道:“你丫头如果不想做长舌妇,这种事情,宫主她怎会知道!”
  云秋容娇笑道:“这么一说,宫主以后如果知道了,便一定是我们多嘴的了。”
  她这一句“我们”,自然是连孔小红也拉进里面了。
  孔小红似乎胆小怕事得很,连忙说道:“容姊,你可别扯上我。”
  徐爷逸“哼”了一声,道:“容丫头,你们真要敢做长舌妇,我老人家要不割掉你们的舌头才怪呢!”
  云秋容咯咯一笑,伸了伸舌头。
  侯天翔心中突有所悟地朗声大笑道:“徐老,你实在不该得很。”
  徐谷逸两眼一翻,道:“老朽哪里不该了?”
  侯天翔道:“徐老,你在装糊涂么?”
  徐谷逸道:“老朽没有什么呀!”
  侯天翔笑道:“徐老,你怎么和晚辈也用起心计来了。”
  “是么?”徐谷逸摇摇头道:“公子,老朽实在没有呀。”
  显然,他是在故装糊涂。
  侯天翔大笑道:“徐老,你不敢承认么?”
  这句话,就等于一个医生看病,下对了药。
  徐谷逸生平就是受不得激,闻言不禁呆了呆。
  云秋容姑娘又咯咯一声娇笑,道:“侯公子,你这句话完全用对啦,徐老可就无所遁形啦!”
  徐谷逸目光瞪视了云秋容姑娘一眼,旋忽白眉双扬,哈哈一声大笑道:“公子,老朽承认了。”
  侯天翔笑道:“如此,徐老果是有意激使晚辈说出这句:‘少林掌门不答应也要逼令他答应不可’之言的了。”
  徐谷逸讪讪地道:“请公子原谅,老朽确是这个意思。”
  侯天翔笑了笑,转向罗三震肃容说道:“罗老,你立刻动身赶回‘金陵’,告诉葛少爷和姑娘,我明天午后要去拜晤二位朋友,最慢后天一早定可动身往回赶,要他们无论如何,都暂且轻举妄动,一切待我回去以后再商议决定行事!”
  罗三震躬身恭敬地答道:“是,老奴遵命。”
  转向徐谷逸躬身一拜,道:“徐老,请恕愚侄身有急事不能多留,敬领教益了。”
  徐谷逸挥挥手道:“老贤侄,别客套了,你去办你的急事去吧。”
  罗三震应了一声,又朝费青山道:“费舵主,罗三震即此告辞,劳动之处,容当后谢了。”
  话落,抱拳朝费青山和云、孔二女一拱,弹身电射掠空而去。
  侯天翔目视罗三震的背影去远之后,想了想,这才转向费青山道:“费兄,罗老此行,最快也得四天时间才能赶回‘金陵’,为恐葛首领兄妹心急父难,冒失蹈险,拟请费兄返舵后立刻传书给贵帮‘金陵分舵’胡兄,请他到葛府通知葛首领兄妹,要他们一切等候罗老返回后再说。”
  费青山连忙恭敬地答道:“青山遵命,这就回舵传书。”
  说罢,抱拳躬身朝侯天翔和徐谷逸,云,孔二女拱了拱,腾身飞掠返回开封分舵而去。
  ※※         ※※          ※※
  豹隐庄。
  在开封城南二十里外,距离官道约三里多远的地方,占地将近千亩,这“豹隐庄”与其说它是座“庄”,倒不如直说它是座“城”,或者是座“堡”来得恰当,也较为切符实际。
  因为事实上,它比开封城,根本就小不了多少。
  何况,庄外的护城河,就比开封城的护城河还要宽,护城墙,也比开封城的城墙尤高、尤厚。
  所不同的,它没有东西南北四座城门,只有一座高大朝南的庄门和左右两侧两座小门,但,却多了八座矗立的碉楼。
  庄内,屋宇连缔,楼台亭阁俱在,建筑得画栋雕梁,飞檐走椽,气势巍峨,雄伟壮观非常。
  每栋屋内的陈设布置,莫不富丽堂皇,尽极奢侈,虽王侯宰相之家,只怕亦难堪与其匹比尔!
  据开封当地人说,这座“豹隐庄”开工建筑于三年前的春月,完工迄今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只是,令人感觉奇怪的,是“豹隐庄”虽完全已竣工,但是,那高大的庄门却还从未有人见它开过,护庄河上的吊桥,也从未放下过。
  是庄内没有住人吗?
  不!当然不是!绝不是!
  ※※         ※※          ※※
  午后,时值申酉交正。
  开封城南的官道上,出现了一匹浑身雪白,不带一根杂毛的异种骖马,马背上坐着一位脸如冠玉,剑眉星目,丰神俊秀,潇洒飘逸脱俗,一身白衣,气度高华的少年美书生。
  白衣、白马,马骏,人更俊!
  这样一个风标绝世美少年,出现在官道上,不知看呆了多少双过路客商的眼睛,看酸了几多双来往轿,车内少女们的美目。
  马儿,沿着官道不徐不疾的往南走,在拐向右首边的一条叉道口,书生突然轻轻一带手里的缰绳,拐了弯,转上了叉道。
  那正是通往“豹隐庄”的路。
  书生,也正是侯天翔。
  不用说,他此行乃是前往“豹隐庄”,应约拜望那位“金翅大鹏”西门延吉老哥哥的。
  距庄还差百丈之遥。
  暮地——
  一声震天哈哈大笑陡起,接着是一条巨大的人影剑空飞掠,电射而来。
  侯天翔剑眉双扬,朗声大笑道:“有劳西门老哥哥远迎,小弟实在不敢当之至!”
  话声中,人已飘身下了马背。
  西门延吉身形落地,又是哈哈一声大笑道:“侯兄弟,你果然是信人,时刻一点不差!”
  侯天翔大笑道:“老哥哥,你这话实在不该说。”
  西门延吉愕然一怔,道:“兄弟,老哥哥这话说错么?”
  侯天翔道:“自然是说错了,小弟自和老哥哥相识结交以来,可有哪一回失过信了。又有哪一次不守时刻了?”
  西门延吉点头大笑道:“是,是,是老哥哥说错了,实在该罚,回头老哥哥定当自罚酒三杯,以为谢罪,如何!”
  语声一顿又起:“走,兄弟,到庄内去,大厅上酒席早已摆好了,好多朋友都在等着瞻仰你的风采呢!”
  侯天翔一笑道:“老哥哥,你大概已经替小弟吹嘘了很多,捧得很厉害吧!”
  西门延吉神采飞扬地大笑道:“兄弟,你想这还用得着老哥哥费力气替你吹嘘捧吗,严庆江那小子一回到庄内就宣扬开来啦,已把兄弟你捧得高比天齐啦,别人不相信,他小子竟把老哥哥我扯着垫了背,要老哥哥我做证。”
  侯天翔笑道:“老哥哥你一定是打铁趁热,不但是拍了胸脯做了证,而且还加了料,对不对?”
  西门延吉道:“兄弟,天地良心,你别冤枉老哥哥,好不好!”
  侯天翔颇感意外地道:“怎么?老哥哥,兄弟猜得不对吗?”
  西门延吉道:“当然不对罗!”
  侯天翔笑道:“老哥哥,你敢莫是拆了那严庆江的台么?”
  西门延吉摇摇头道:“那倒未曾。”
  侯天翔道:“那么,老哥还是替他做了证了。”
  西门延吉神秘地笑了笑,道:“是,但也不是。”
  侯天翔眉头皱了皱,道“老哥哥,这话怎么说?”
  西门延吉故意卖关于的道:“老哥哥我只说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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