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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3948-莫扎特的玫瑰-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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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听说你咬死了好几个人。你真厉害……真羡慕你,可以到处跑。他听到旁边一头黑豹对他说:喂,你咬死人的感觉是怎样,说来听听。他想不到他咬死人的谎言,连动物都知道了。他对它们说,我没有咬死人,我从来不咬人。那头黑豹则说:靠,你小子成名了,电视上都说你呢。那些狼更是张着满口牙齿,嘿嘿地笑着,有的说哥们,你是我们的偶像啊,我们都关在这笼子里,对人类像哈巴狗一样听话,我们也想冲出去,好好咬一咬几个人。    
    他看着它们,突然觉得一阵心痛。他说,动物要和人好好相处啊,和平相处才是正常。他想不到这些动物如此憎恨人类。    
    在夜晚时他走在寂静的城市,感到自由。那时月光白得晃眼,夜风吹着他,他有时仰天嚎叫起来。我的声音会不会惊吓那些人呢?他不想猜测这一点。他能觉察到这个城市有些人想捉拿他这个狼人。没有什么显示这是一个有趣的夜晚,他更多觉得一种冗长的快感:他在路上飞驰。他用飞驰这个词来形容这一切。当他从一座楼跳到另一座楼时,那种飞跃的快感是难以形容的。对于他来说,夜晚属于月光和阴影。有时他难以辨认跳跃的方向,从一幢楼转向另一幢楼时,他只感到在月光下跳跃。他甚至能闻到空气里有一种月光的气味,现在他能理解狼是喜欢月光,月光下的狼有着勃发血性的快乐。作为狼人的他,更多沉浸于月光的感觉当中。你可以想象,一个深蓝的午夜,一个偌大的月亮,一个狼人奔跑、尖叫,整个世界显示在狼人的形象当中。    
    当然莫飞会想象某些危险在等待他。比如想象那些警察突然从某个角落涌出来,他们荷枪实弹射向他,或者试图捉拿他。这个城市充满了陷阱等待着他。有什么比捉住一个狼人更有趣?他这只狼人不但具有科研作用和商业价值,还能产生巨大的娱乐效应;另一方面,这个城市的人都试图依靠吃食梦之丸寻找快乐。现在他们从一个狼人身上获得刺激,这是正常的事情。


昼变幻想的自由(1)

    %%%但是在这苍白的时刻,什么烦扰着你,    
    %%%什么在给那栅栏的黑色的手缀边呢?    
    %%%暮霜、雨后的宁静,不知为什么    
    %%%把我们的梦转向流放和黑夜……    
    前几天,一对夫妻在房间双双自杀了,据说是开煤气自杀的。那个女人经常牵着小狗去散步。一对活得好好的年轻夫妻为啥要寻死呢?莫飞记得他们就像一对热恋中的男女,常常手牵手漫步街头,看上去像一对亲密无间的鞋子。有人怀疑那对夫妻的死是仇杀。可是,警方却没有表示什么说法。后来传出消息,那对自杀的夫妻胸部都纹了一个狼头。这更引起人们的猜疑,为什么在他们胸部文上一个狼头?难道他们与出没在K城的狼人有关?    
    然后是江雪突然失踪了。莫飞一连几天没有看见她的身影,几天之后,有人在她母亲的房间里看见江姨的尸体,谁也想不到江姨会死了。令人奇怪的是,江姨身上中了两枪。有人猜想,她的死和那对开煤气自杀的夫妻有关联。    
    莫飞没有想到,崔盈的哥哥崔天平来调查这个案件。K城毕竟很小,他们再度见面,在此之前,为了躲避崔天平,莫飞曾经搬了四次家。    
    崔天平看着莫飞,两眼似乎冒出怒火。后来,崔天平走进他的房间,盘问那对夫妻死去的晚上他在做什么。莫飞觉得,崔天平是故意找碴子,可是他又能怎样?对于崔天平的刁难,他显得平静。如果是以前,他可能会再度搬家,可是他现在不想搬离江雪。面对江雪,他感到平静。尽管江雪失踪了。    
    崔天平:“那天晚上你干什么去了?”    
    莫飞:“我在房间听音乐?”    
    崔天平:“听什么音乐?”    
    莫飞:“莫扎特的《安魂曲》。”    
    崔天平:“《安魂曲》?你是需要好好安你的魂。”    
    莫飞:“我知道……”    
    然后,崔天平盯着莫飞。莫飞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只好打开电脑,播放莫扎特的《安魂曲》。事实上他是受王中维的影响来听莫扎特的音乐,王中维说过,在莫扎特的音乐里你会感觉到宁静,世界是宁静的水,你会消失在水中。    
    这时候张虹走了过来,看见崔天平盯着莫飞,感到奇怪。然后,楼下传来崔天平同事叫他的声音,天平你问得怎样了!崔天平哼了一下,转身噔噔地走了下去。    
    张虹望着崔天平的背影,说:“什么狗屁警察,有什么了不起。”然后,她拍了拍莫飞的肩膀,又说:“他和你有仇吗?他怎么那样瞪你?”    
    莫飞靠在电脑椅上,拿起那包中南海,发现烟盒空了。他说:“你有烟吗?”    
    张虹走回她的房间,又走了过来,扔给他一包红双喜。    
    莫飞说:“你怎么抽这种烟?”    
    她说:“昨晚去外面宵夜,酒店不开发票,就送了这个。”    
    莫飞拿起火柴,点燃一支,青灰色的烟雾缓缓散开。他右手还捏着那根火柴,黄色的火焰燃着,缓缓接近他的手指。火焰哧地触及了他的手指,一阵刺针的感觉涌了过来,他还握着火柴。火焰倏地熄灭,手指被烫得肌肤发黄。    
    “你干什么嘛?”张虹叫了起来。    
    莫飞狠狠地吸了两口烟,含着烟雾,并不吐出来。烟雾在嘴里鼓动,他的面颊鼓了起来。    
    张虹嘻嘻地笑了,然后一掌打在他的肩膀上,她说:“你这家伙,搞什么呀。”    
    莫飞一下子呛出烟雾,鼻涕也飞出了。    
    张虹大笑起来。莫飞用手指擦拭鼻涕,鼻涕稀薄,沾在手指上,好一会儿没有滴下去。他手指一弹,鼻涕嗖地射向张虹,沾在她的脸上。张虹哇哇大叫,嫌恶地用手拭去鼻涕,然后嘟着嘴,捏着双拳,朝他的胸膛打了过来。


昼变幻想的自由(2)

    他静静地看着她,任由她打了过来。她被他的眼神震住了,双拳捶到他的胸前,停住了。他看着她的双眼,仿佛看到崔盈,崔盈曾经也是这样嘟着嘴,喜欢用双拳捶打着他。他伸出双手,一下子把张虹搂在怀里。他把头枕在她的肩膀上,然后慢慢地闭上双眼。张虹也没有出声。他们就这样搂着。《安魂曲》在弥漫……    
    现在他们赤裸着身子,躺在床上。莫飞没有想到,张虹告诉他,她是一个同性恋者。    
    莫飞说:“你为什么会跟我……”    
    张虹说:“因为第一眼看到你,就感觉到好舒服,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以前我对男人是很拒绝的,从心里的拒绝。所以我很少跟他们交往。”    
    莫飞凝视着他抬起的手掌,发现指甲好久没有剪过,尖长得很。    
    张虹说:“男人留长指甲,一般有同性恋的倾向,而且是扮演女人的角色。”    
    莫飞笑了笑,说:“我就是有同性恋的倾向,什么都玩过,就是同性恋还没有玩过。”    
    张虹说:“同性恋不是用来玩,同性恋是一种美好的感情。”    
    莫飞说:“什么感情如果用心去爱,都是美好。”    
    张虹说:“同性恋,就像白糖,充满洁白的甜美。”    
    莫飞没有想到她会打这个比喻。他说:“你什么时候发现你是同性恋者?”    
    张虹迟缓了一下,闭上眼睛好一会儿,然后睁开眼睛说:“我读高中时,和一个女同学……可以说是她诱惑了我,从此我对女孩子就有感觉……”    
    莫飞说:“也许有一天我发现我有同性恋的倾向,然后变成了同性恋者,甚至是一个双性恋者。什么样的感情都可能存在。不是吗?”    
    张虹说:“嗯。我记得我那个同学说,同性恋,就像衣服,让人温暖。”    
    莫飞说:“这样一句话,和你刚才说的同性恋像白糖,似乎差得远了。”    
    张虹说:“你喜欢诗歌吗?”    
    莫飞说:“当然喜欢。我特别喜欢法国诗人保尔·法尔格一首诗歌,叫《苍白的时刻》,我念给你听。”    
    然后莫飞抽了一口香烟,轻声念了起来。    
    有一天,在暮霭中,我们走过,在雨后,    
    沿着公园的围墙,那儿美丽的树木在做梦……    
    我们久久地追随着。时间悄悄地过去,    
    黑夜的手在旧墙上缝补着裂缝……    
    但是在这苍白的时刻,什么烦扰着你,    
    什么在给那栅栏的黑色的手缀边呢?    
    暮霜、雨后的宁静,不知为什么    
    把我们的梦转向流放和黑夜……


昼变梦巢与梦鸟(1)

    不是你的缺陷,而是你不再在梦中。她选中他,不过是把他当作某个幻影,或者当作一个发泄。他对于她夜晚的来访并不奇怪,也许这个女人喜欢制造意外的游戏,就像她在网上喜欢说些莫明其妙的事情。    
    莫飞撂下电话,长吁了一口气。林离说要过来看他。她说自从吃了梦之丸,越来越想浪漫了。她认为和他在一起是浪漫,所以决定来找他。想到她会来,他还有点担心江雪会看到。也许,她认为他是一个坏男人,然而江雪现在失踪了。    
    莫飞曾经设想林离是K城人。事实上,林离在QICQ上告诉他,她是T城人。T城离K城还有一百多公里。那天,看着她寄来的包裹,看着T城前进街四巷22号,他决定去T城找林离,他想给她一个惊喜。这样想来,他坐上了通往T城的汽车。但是他没有想到,T城前进街四巷22号不是一个私人房子,而是一间商场。据商场经理说,以前这里是有一个叫林离的员工。他问她长得怎么样,商场经理说,印象有些模糊了,长得挺漂亮吧。他又问,她是T城人吗?商场经理说,这个就不清楚了。据说她辞职后,商场发生了一个命案,总经理的脑袋被人用枪射爆了。    
    他想起林离说过她是一个女杀手。事情已经清楚得很,这个女人在欺骗他,这一切都不符合逻辑,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要古怪。当然他不敢肯定林离会来看他,她不过是一个游戏者。事实上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找林离,后来,他想到他找到她不过是完成某个游戏。    
    他们曾经在QICQ上聊过:    
    莫飞:我去T城找过你了。    
    林离:我根本就不在T城。    
    莫飞:可是你寄给我的包裹上,是写着T城。    
    林离:因为那时候我还在T城。快递公司要我填地址,我只好胡乱填了。    
    莫飞:你现在在哪里?    
    林离:呵呵,我在K城。    
    莫飞:我想见你。    
    林离:你知道我不会和你见面。当我们的认识是一个游戏吧,你只和一个游戏的人聊天。    
    莫飞:我想见面。    
    林离:在游戏中死去,那是最终的结果。    
    在游戏中死去,那是最终的结果。林离这句话使莫飞想起王中维说的:在梦中死去,那是最好的结束。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或许,死亡是神秘的惟一的体验,就像你感觉到露珠从手臂上缓慢地滑落。任何死法都有可能。    
    那夜特别长,莫飞和林离第一次见面的夜晚。    
    莫飞没有想到林离会来看他。她映入他眼里,戴着一副墨镜。然后他才注意到她的脸庞和身材。她是一个美人,这是他的第一印象。可是他似乎在哪里见过她,又一下子说不出来。她穿了一袭黑色的衣服。黑色是代表神秘吗?那时他浮出这个想法。当然,那袭黑色紧身衣把她的身材勾勒得凸凹有致。这个女人穿着如此性感的衣服来诱惑我?他笑了笑,对于她夜晚的来访并不奇怪。也许这个女人喜欢制造意外的游戏,就像她在网上喜欢说些莫明其妙的事情。    
    她送给他的礼物是一只鸟笼,一只会旋转的鸟笼。里面有一只会唱歌的鸟儿,不过是木头做成的,做得逼真,只要按动开关,那只鸟就鸣叫起来,声音婉转,俨然真的鸟儿一样。他有些奇怪她会送他一只木鸟,也许这个女人一开始就是奇怪的女人。他并不拒绝古怪的女人,就像他现在并不拒绝什么古怪的事物。林离说,那个鸟笼叫梦巢,那只鸟叫梦鸟,制造这个鸟笼的人起了这样的名字。她把鸟笼挂在屋子里,鸟笼旋转着,旋转着屋子内黄色的灯光。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问他,你喜欢这个鸟笼吗?喜欢那只梦鸟吗?    
    他说他喜欢。面对这个鸟笼,他突然想到他吸食了梦之丸之后,不再梦见那两个血淋淋的婴儿。    
    后来他们躺在床上,莫飞直觉到她是一个喜欢直接的女人。他喜欢她的个性,不拐弯抹角。事实上,他们穿着衣服躲在床上。    
    林离说,我喜欢躺在床上。    
    莫飞说,床是人们做梦和寻欢的地方。    
    林离说,床是一个很好的意象,人的一生有三分之一的时光花在床上。    
    你有吃过梦之丸吗?莫飞问她。


昼变梦巢与梦鸟(2)

    我不吃梦之丸。林离还是戴着墨镜,她说喜欢戴着墨镜,在任何时候。    
    你不是说过你吃《百分百浪漫》吗?    
    那是我在网上和你乱说的。我不吃梦之丸。告诉你吧,我老是做同一个梦,我享受着这个梦境。她用手顶了一下墨镜镜框,又说,我梦见一个男人的嘴唇,吻着我……    
    你认识的男人?莫飞故作惊讶地问她。    
    在梦中我没有看到那个男人的脸,只看见他的嘴唇,不过那嘴唇我熟悉。    
    你曾经爱过的男人的嘴唇?    
    林离笑了笑,是的,我最爱的男人的嘴唇。    
    他死了吗?莫飞觉察到她有些忧郁。    
    你不反对我戴着墨镜吧?林离没有回答他的话,又用手顶了顶眼镜框。    
    只要你开心,我无所谓。莫飞耸了耸肩头,然后,拿起书桌上那副茶色太阳眼镜,那是江雪送给他的太阳眼镜,他蓦地想到了江雪,对着墙上的镜子,他慢慢地戴上了太阳眼镜。    
    你不想和我做爱吗?她瞄住他。    
    莫飞扭过头,看着她的墨镜闪闪发光。他说,和一个戴墨镜的女人做爱?    
    林离笑了笑,难道一个戴墨镜的女人让你不能勃起?    
    莫飞说,既然脱光了身子,为什么不脱下墨镜呢?    
    林离说,因为我还想保持一点神秘,眼睛可是心灵之窗,我不想你看到我的心灵。    
    莫飞看着那个旋转的鸟笼,看着那只还在鸣叫的梦鸟。他说,为什么不给梦鸟戴上一副墨镜呢?如果我是那个工匠,我一定给梦鸟戴上一副墨镜。    
    林离呵呵地笑了起来。她说,你认为我是一只梦鸟?    
    莫飞笑了笑说,人和梦鸟没有什么区别。也许我就是一只梦鸟。    
    你不想看我脱光的样子。她嘴唇轻轻翕动。    
    我很想看你摘下眼镜的样子,很想看到你的眼睛。    
    莫飞摘下了他的茶色太阳眼镜,抚摸着镜片。    
    不要逼一个女人做她不喜欢做的事情,你应该尊重我,有风度的男人应该学会尊重女人。    
    也许我从来不是一个有风度的男人。    
    你应该学会做一个有风度的男人。    
    莫飞感觉到这个夜晚特别长,是因为他们都在谈话。后来他决定整理他的情绪:这一切是怎样发生的。他发觉自己越来越发困。    
    他的房间刚好有一瓶红酒,他看着她啜饮的样子。红酒在杯子里晃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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