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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个人的墨脱-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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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木消失,植被稀少,山峰融入雪线的地墁带仅能看见一些依附在地壳土层表面上的褐色地衣,再朝上行就是白雪冰层铺就的皑皑雪道。 
  冬季封山时,纷纷飘坠的大雪将垭口堵塞,正常人是根本不可能从十几米厚的铺雪中走过,因此,封山后就没有背夫走此道,待到第二年6月,初夏来临,融融的阳光将积雪冰层融化,垭口通途显露出来,这时,背夫们才重新背起高高的货架,行走在这条高不可攀的险道上。 
  人们告诉我,翻过多雄拉山垭口后,有多条下山的路径,其中仅有一条小径正确,其他的路径全都通向峡谷深处,走错了路后果非常可怕。而我穿越大峡谷的第一天行程中就得翻越多雄拉山,这是个极大的考验。 
  眼前全是乱石荒滩,上山的路几乎全是由巨大的红岩石堆砌而成,这些通体透红的岩石相互挤靠在一起,像通向天际的阶梯。我那紧裹着绑腿带的双脚在乱石上跳来跳去,手为了支撑身体的平衡,不得不在岩石上擦来蹭去,手上被划出道道口子,淌出了殷红的血。此刻,我无暇去顾及,只是快速地朝高处攀越。 
  飘逸在峰颠的白云渐渐近了,更清晰了,直觉告诉我,这里的海拔已经很高,也许再坚持一下,就能看见多雄拉山主峰垭口,也就是通向墨脱之路的第一个险关。 
  当眼前出现了一大洼冰坑时,当看见云雾里时隐时现的山峦渐渐低矮时,当看见冰雪融化的溪水推着碎石朝峰顶的另一端涌入峡谷深处时,我知道,我已真真实实地登上了穿越大峡谷途中的第一座雪峰。 
  此时是下午2点30分,在垭口上抬眼远眺,通往墨脱的方向一片朦胧,云海之中,高耸的山峰若隐若现,蔚为壮观。 
  我对着墨脱方向大声呼喊,想听听群山的回音。然而没有回音。我一下明白过来,人在大自然中显得如此渺小,我的声音与高原的云层轻轻一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再次迈开脚步,踏着冰冷的积雪朝山下走去。   
  4.在窝棚度过的第一个夜晚   
  乱石缝中出现了簇簇低矮的刺丛,这里已能生长植物了!但是,下坡比上坡更难,我连滚带滑,跌跌撞撞往前走。 
  前面是一片黑压压的原始森林,这是美妙生命的符号。我长长地舒了口气,坐在冰冷坚硬的石块上,嚼几块压缩饼干,喝几口雪水,为自己的身体补充能量。 
  低垂的云雾,团团翻滚朝我涌来,随后一路飘洒着碎雨和冰雹,密集的雨点趁势浸透全身。我的行囊里没有防雨装备,在无遮无挡的山径上、在浓雾的包裹中,行包及我的全身被雨水浇得透湿。 
  目的地终于到了。在几尊巨大的岩石旁,人们就在这崖壁边沿用木材搭了几个小棚,棚内用木杆铺搭了一排高低不平的木板,便于过路人休息。 
  此刻,我带着一身的水气跨进了木棚。 
  棚内生着火,几个门巴族背夫围着火坑异常惊奇地看着我,他们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就如同我不敢相信他们的存在一样,一个汉人孤身在雨夜里蓦地闯入了他们的生活。 
  在这个特殊的环境里相遇,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是那么融洽,虽然我们之间的语言交流很费劲。这是三个结伴成行的背夫,他们是三天前到达此地的,翻越多雄拉山后背夫们都要在此休息几天。他们所背的物品高高地堆积在特制的背架上,每人所背的物品重量超过100斤。背夫们告诉我,前方正在塌方,砸死了一个藏族背夫,他们是今年最后一批进墨脱的背夫。 
  今年的雨水很多,且降雨时间很长,去墨脱沿线有近百个大大小小的塌方段,都出现了大面积的垮塌,有的垮塌甚至危及原始森林。 
  棚内的土坑里,湿木柴在火中爆响,我坐在火炕边解开被雨水浸透了的衣服、绑腿带,脱掉重重的长裤,拧干雨水,慢慢地翻烤着。一位汉子弯腰递给我一大碗热腾腾的玉米糊,嘴里一个劲地说:“吃,吃。”我接过碗,埋着头一口气喝完了这一大碗玉米糊。 
  棚外的雨越下越大,天已黑尽,我的脸和胸膛被火烤得通红发烫。门巴族背夫挤靠在一起沉沉地睡去,他们中的一个汉子脚被扭伤了,表情十分痛苦。前方的塌方区阻挡了他们的去路,他们还得在这个崖棚内住几日。但是,明天一早我还得走,我必须每天不停地走,才能穿越墨脱那七百里的艰难路程。 
  山野的夜晚一片漆黑,除了山风的呼啸外偶尔还能听到几声怪叫,令人胆颤。我就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窝棚里,度过了走向墨脱的第一个夜晚。   
  5。在森林的胸怀里孤行(图)   
  清晨,天放晴了,云层洞开,能清晰地看见天空蓝莹莹的色彩。我忘却了饥饿,什么东西也没有吃,异常精神地跳过一道咆哮的激流,裹着满身的雾气,开始了穿行原始森林的旅程。 
  遮天蔽日的树叶使森林变得黑暗而潮湿,野性十足、千姿百态的参天大树挂满簇簇绿色的树茸,枝干与枝干交错,白雾在树间缭绕,使人看不见远处。堆满乱石污泥的小道在枝藤野草丛中延伸,与溪流搅和在一起,使路变得泥泞难行。 
  森林中不时出现一块又一块的沼泽地,乌黑的腐土托举着簇簇死藤败叶,形成一个又一个死亡陷阱。翻着气泡的腐土散发着一股呛人的异味,我向沼泽地仅仅跨了两步,腐泥几乎淹没我的大腿。我使出全身力气迅速地退了出来,吓出一身冷汗。我喘着大气,绕开了沼泽地,走进茂密的灌木丛和齐腰深的杂草中。看看时间,我已孤身在大森林中走了五个小时。 
  在走出灌木树藤的同时,我看见了一具完整的尸骨,这是一具马的尸骨,整齐地横在泥道与草丛之间,尸骨周围有簇簇白毛,垫托着尸骨的那方厚土已随着这副尸骨的形态变成黑色。这块酷似马形的黑土,是被马的血肉侵蚀形成的,这是我进入森林看见的第一具完整的白骨。 
  过去,脚夫们为墨脱运送东西,很多时候是用马匹驮运,一匹马驮着三百多斤重的物品,行走七天左右可到达。但由于行走道路太艰难,激流、塌方、泥石流、沼泽地、雪崩等天灾太多,很多马匹无法逾越,倒下了。 
  每遇到这种情况,马匹的主人可惨啦,一匹马的售价在5000元左右,对一个当地的脚夫而言,5000元也就是他们背100斤重的物品,往返墨脱至派乡约十趟的工钱。 
  由于马匹的代价太大,现在为墨脱运送物品几乎全是靠人工背运。每年开山季节,总是有一批门巴族、藏族及少数汉族组成的背夫队伍在有限的时间范围内来回穿越于雪山、塌方、泥石流段及原始森林,为生存在墨脱的人们运送生活物品。每年都有背夫倒下,倒在这段难以逾越的途中。然而,每年又有新的背夫加入。为了生存,为了改善墨脱地区的生存环境,背夫们每年都要在这段险道上行走。 
  不知不觉中,森林里的树叶坠下了大滴大滴的水滴,天空下起了小雨,森林里漫起了水雾。我浑身上下被雨水浸透,泥浆粘满双腿,水雾遮挡了视线,四周水气漫溢升腾。 
  在一片密林拐弯处,一种清晰的声响使我从机械的行走和单一的思维中惊醒。三十米开外的枝藤丛草深处响着哗啦声,齐腰深的草丛一片骚动。 
  我的全身顿时紧张起来,大脑迅速闪出一连串猛兽形象,是熊、狼、蟒……我的心狂跳起来,迅速拔出刀紧握在手中,停住脚步,紧紧地盯住晃动的乱草丛。刹那间,一切响动停止了,寂静得可怕,只有心在怦怦乱跳。我慢慢移动微微发抖的脚向后退,一边还防备地盯住那团茂密的乱草丛,然后快速离开此地,心里真是害怕极了。 
  墨脱的原始森林自然保护区大约有五万二千公顷,其原始状况在全国范围内是保持得最好的。森林内有三千多种高等植物,被国家列为保护对象的珍稀植物就达几十种。在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中行走,就像置身于“自然博物馆”和“自然的绿色基因库”中。 
  墨脱的原始森林也是色彩斑斓的动物王国。在这片茫茫森林中,被列为国家重点保护的动物就有42种,占全国保护动物的四分之一,其中大部分为一类保护动物。潮湿的土壤被繁茂的植物草藓覆盖,各种毒蛇、山蚂蟥、软体爬虫、巨蟒无以数计,走进墨脱途中的深山峡谷中也多有分布。 
  海拔已经下降到1200米,气温随着海拔的降低正一点点地升高,从印度洋刮过来的风,卷着热气在山谷中乱窜。我脱去厚重的摄影服、毛衣、秋服,汗珠仍然不停地从额头上挂着串儿朝下滴。脸通红发烫,内外衣全被汗水湿透。这是什么季节?翻多雄拉山时正下雪,而现在竟感受到夏天的燥热。 
  灼热的太阳出现在山谷上空,耀眼的光彩洒泻在五彩缤纷的植物上,山谷里的古树越来越少,奇异的植物越来越多,随风摇摆着,幽谷里所有的生命都在阳光下尽情地显露着自己。 
  由于我的闯入,原本宁静温馨的深谷顿时躁动起来。翅翼亮丽的小鸟从我头顶掠过,停在眼前的树梢上,瞅瞅地鸣个不停,引来四周小鸟的共鸣;一缕阳光从茂密的叶隙间突然泻落下来,把一束七色光柱直射在森林巨树表层及潮湿的岩壁上,几只如成熟大青蕉般大小的“猪儿虫”正在岩壁上缓缓爬行,令人害怕。 
  泥径的草丛旁,一条条1米多长的青蛇随处可见,这些呼哧哧乱窜的小青蛇在自己的植物家园里游窜自如。当我走近小青蛇时,它们也仅是将那长长的身段缩回自己的草丛窝里,并不远游,待一切响动平静后,又从草丛里探出头来,盯着我那紧裹绑带的腿和拐杖,一时间在那看似平静的草丛深处,又发出呼哧呼哧的响动声。 
  心灵深处的恐惧和不安,随着这种草丛里发出的呼哧声渐渐隐去,心绪已经恢复了平静。我很清楚在这个与印度接壤的大峡谷深处,也是一个汇聚万种蛇类的王国。在这丛林深谷中,该有多少奇异的生命,在这里繁殖生息,这里是生命的天堂。   
  6。 翻越蚂蟥山(图)   
  向南,向南!山谷的出口通向南方。下一站应该是汉米了,走到现在,通向墨脱的路程还未走完三分之一,我开始为自己的食物发愁了。还有几盒压缩饼干,不知能否支撑下去。每天都在吃压缩饼干,满嘴无味,肚腹空空却一点不显饿。山谷里的溪水喝了不少,有时一口气喝得肚子发胀,咽喉仍干涩难忍。身体还没有出现虚脱现象,四十多斤重的箱子和背包压在肩上一步一步攀越行走,我常常不敢相信自己有如此大的胆量和难以置信的体力。 
  碎石小径穿过低矮的灌木丛林,朝山梁顶端延伸,又开始上山了。 
  上山的石道其实就是一个终年淌着水的溪沟,沟的两旁全是灌木丛草,每前行一步,都得弯着腰,抓紧沟边的树藤,踩着沟内的石块缓缓向上,迎面倾泻的流水淹没小腿。陡峭的溪道既不能站,更不能坐,只得不停地向上爬。 
  爬上山梁,眼前一派茫茫。我放下行包,顺势躺在湿漉漉的坡沿上直喘大气,仰视远天高云,全身松弛下来,闭上眼准备好好休息一会儿。 
  寂静的山野仿佛也随我一同沉睡,裹在身上那湿漉漉的工作服慢慢升起热气。 
  突然,脚踝出现一阵阵痒痛,一会儿脖子也出现了痒痛,有一种凉凉的小东西在脖子上爬行。我随手一抓,是一条黑色的软体爬虫,约三厘米长。 
  这是什么虫?我用手在脖子痒痛处摸了一下,鲜血粘在手上。我大惊,迅速坐起来,赶紧解开鞋带,查看脚踝。好家伙,七八只黑软爬虫附着在皮肤上,我慌忙扯掉黑软虫,仔细寻看四周,无数的黑软虫正在爬行,我的行包及摄影箱上也不例外。 
  我的心脏猛烈地狂跳,我知道这些软体家伙就是人们谈虎色变的旱蚂蟥。怎么?难道我已经进入了蚂蟥区域? 
  在进墨脱前人们向我谈论最多的除了塌方段、雪山垭口、原始森林的黑熊和猴子,就是吸食人血的旱蚂蟥。这些蚂蟥铺天盖地,任何生命走进这块丛林,都将受到吸食。当旱蚂蟥附在人的肌肤表层时,它头顶部的大吸盘张开,紧紧地吸住肌肤,人的血液就这么一点一滴地被吸入了它的体内,蚂蟥的躯体随之一点点变大。如果人的皮肤不敏感,就不易察觉,因为蚂蟥吸血的整个过程不怎么痛。 
  最容易受蚂蟥吸咬的躯体部位一般都是与草丛接触密切的脚踝部位,常在这条石道上走的有经验的背夫都用长长的布带将脚裤口绑扎紧。我的这条绑腿带常常松散,特别是被溪流浸泡后,更不好用,走进原始森林时,便扔掉了它,到这时才深感麻烦大了,只要我的脚一踏进草丛中,双脚马上就爬满了蠕动的蚂蟥。 
  有近80里路遥的蚂蟥山绵绵起伏,在这个行走时间需两天的丛林高山里,因吸食生灵血液的山蚂蟥太多太多,故得名为蚂蟥山。 
  过蚂蟥山时不能停留,更不能坐下休息,在派乡的时候,人们已经告诉我怎样对付蚂蟥。应该点燃一只香烟去烧烫蚂蟥的尾部,然后轻轻拍打腿部,钻进肌肤里的蚂蟥就会缩回头部,滚掉下来。可是,当提拉裤腿,脱去袜子,看见自己的双腿爬满几十只蚂蟥、腿部流着鲜血时,我早已惊恐万分,点燃香烟、拍打患部,直接用双手抓蚂蟥。 
  尽管不停地检查着、抓着,我那红肿的脚踝上仍被疯狂的蚂蟥吸咬得鲜血直流,白色的袜子被长流不止的鲜血浸红,我的手也受到叮咬。有的蚂蟥钻进肌肤很深,被拉扯断后蚂蟥的头部仍深深地陷进肉里,肌肤表层留下一个个黑点。此刻,偌大的蚂蟥山只有我一个人,除了迅速逃离,我别无办法。   
  7.爬过虎口崖   
  走进了汗密,在山梁上有几个用树木和树皮捆扎成的小棚。这个仅供背夫们歇脚的地方,竟在地图上占有一个醒目的位置,真令人难以置信。 
  过了汗密,就是著名的险道九十九道拐及万丈绝壁的虎口崖。这是一段从山梁直坠深谷的陡道,行走的人必须用手撑着崖壁,沿峭壁缝里的滑道小心翼翼地随滚动的碎石一点点地下滑。俯视下面,深谷中的激流宛如一条银带,闪闪发光。 
  九十九道拐曾摔下去两人,一个是背夫,连人带货摔了下去;另一个是途经此处的门巴族人,坠下深谷后,尸首难全。因墨脱途中每年都要死人,九十九道拐摔死两人也仅是派乡人谈论中的平常事而已。 
  我背着沉重的行包,手提摄影箱,一只手扶着崖面,从上千米高的山崖慢慢下滑,每滑动一步,心就提到了嗓子眼,脚下的万丈深渊令人胆颤,我一次次滑倒在崖缝间。 
  终于滑完九十九道拐,我已无力继续行走。在异常艰苦的行程里,体力不断消耗,头晕、喘息、疲乏、幻觉,身体虚弱的现象越来越明显。但我心里很清楚,必须坚持走过这段荒无人迹之路,我的身体才能得到有效的补充。 
  我知道,走出虎口崖后就会看见人迹,前方一个叫阿尼桥的地方有人居住。据说,有一批门巴族人在此处搭建了木棚窝穴,为路过此处的背夫们提供歇脚食宿之便。一想到有人居住的地方,心里就涌出一股冲动,就有希望坚持走完到墨脱的350里路。   
  8。只有三个人的阿尼桥(图)   
  阿尼桥是一座人工修建的索桥,也是从派乡去墨脱路程中的第一座桥,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是山与山之间的重要通道。在两座山峰相交的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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