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邪-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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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一阵狂风巨浪呼啸而过,风吹迷人眼。
待风平浪静,众人定神一看,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夫墨仍是站在原处,唇现讥讽;神兽已收了掌,还使出水盾挡在夫墨身前,破碎的水盾洒落一地的水痕。
夫墨看着它不由扬头大笑,笑一下咳一口血,血落在红衣上,像水滴入河,不见痕迹,不过下巴嘴唇上都沾着血。
神兽扬爪簌地掷给他一金罐,冷冷地道:“我的孩儿跟着我,你不要再想打它主意。”
夫墨擦着嘴角笑:“要么跟着我,要么死!”
神兽胸脯起伏良久,最后竟然没再发怒,半晌叹道:“你这伤势,没半年不可能好,等你好了,再上崂山来,我……到时再说。”一挥手,乘着水云悠悠去了,那么大一神兽,背影却透着些仓皇,去得有些可怜。
梵迦嘴角渗血,见神兽竟收手循走,不由大喜,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脚步虚晃有些站不稳,总算踉跄冲到夫墨面前,拉着他的手喜道:“太好了,水神退了……”
夫墨还保持最后的那一姿势,只冲她一笑,倒头栽倒。
夫墨一睡不起,不过用药酒泡了伤口,情况好转得多,只是那血一口口地吐,元气大伤。醒来时已是七天之后,除了脸还能动,身上其他地方连根指头都动不了。
梵迦也是面色苍白,几天里消瘦不少,见他醒了竟高兴得流下眼泪,边抹泪边埋怨地说他:“你真是不要命了,是不是只求死来着?说不定我们就跟着你一道去了,就赚了头灵兽,多划不算……”说了看着自己的泪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取帕子擦了才又坐下。
“怎么可能?”抚摩声音嘶哑,却带着笑,“我就是算准了,知道只有这个可以要挟水神。本来也没打算怎么样,不过它竟敢水漫崂山,不惩戒一下,它还以为这世上就没人治得了它。”
“是是是,你可以。”梵迦笑着,眼里都是骄傲纵容,“谁叫你是圣山传人?”
“还在崂山?”
“是呢。”梵迦用商量的口气说,“不过崂山百废待兴,不好太劳烦道长他们,不如跟我去天咎吧,那里万事齐备,刚好养伤。”顿了顿又道,“我已经传书回去,叫人来接,你看可好?”
夫墨恩了一声,忽然想到问:“九雅呢?”
“她啊,这几天也在休养呢。不妨事,让她跟我们一起走就是?”
夫墨点点头:“叫她过来我看看。”
梵迦一笑,手托着雪嫩的颈腮:“怎么了?醒了就想只见她?”
夫墨忙笑了笑:“不是见到你了吗?”
“我这就去叫,你且等等。对了,落华姑娘先回去了,我跟她说了,你这伤至少要调养半年,叫她半年后再来找你。”
夫墨疑惑地问:“还找我做什么?”
梵迦笑得厉害,扶着床榻直摇头:“算了,我去叫九雅姑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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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雅走到夫墨床边,夫墨又乏得快睡着,被她轻轻摇醒的。睁眼一看那小姑娘的脸,不由笑了:她一双眼睛也是哭红了的,不过见了人倒没哭。夫墨冲她虚弱地笑笑:“跑水晶宫去了?不怕水了?”
九雅摇摇头,几根小辫子微微地甩。
“也是你的造化。”夫墨道,“我要去天咎,你跟着去吗?”
九雅犹豫了一下,犹豫倒不是因为别的,她这好几天到处找都找不着小兽,可能大水退的时候把它带回海去了。九雅又不愿意再跳海里去找它,但还是犹豫着,觉得对不起它的那份信任。可是不然能去哪里呢?九雅已经不是当初的九雅,不会再回去当丫头,也不会再局限于一隅安顿,她走过见过那么多的景致,结识了那么多天下闻名的大人物,连水神豪华的宫殿也住过,自然再少有什么还能再入她的眼了。
想了想最后还是点点头。
夫墨笑了,想伸手去摸摸她的头,这小姑娘红眼睛的模样总让他想出言安慰着。九雅瞧见他动了,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忙伸手去按他的手:“哎,你别动,想做什么?跟我说,我来帮你。”
夫墨摇摇头,苦笑一下:“我这下伤得狠了,要休养半年。”
“这么久?”九雅惊讶地叫了一声,随即安慰他,“不要紧,我会照顾你的。”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放心。
“恩。”夫墨点头,微微皱眉,“这是什么味道?”
空气里有浓郁膻腥腐败的味道,让人闻着恶心难受。夫墨甚爱干净,闻着也觉着不舒服。
“啊,那个没事的。”九雅道,“水淹过的地方都是这个味,山下淹得久些更难闻,这味道经太阳多晒几天就好些。”
“容易滋生瘟疫。”夫墨轻轻咳了咳,“去找纸笔,我说个方子,抓药洗澡服用就不会生病。”
九雅道:“不用了,崂山的师傅们早分发药下去了,还有些师傅特地下去给人治病……只是……李大哥找不着了……”不由有些难过,声音低了下去。
“别难过。”夫墨含笑看她,“你没事就好了。”
“我是没事……”九雅看看他,因为他说这样的话而害羞起来,一下子想到以前被他抱的事来,慢慢脸都红了,想着他现在怎么这样说话来着?好象他并不是这样的人啊。不由探究地左右看着他。
“怎么了?”夫墨笑着问,即使重病不能动,躺床上的样子也那么的俊美,黑发被梵迦理顺了,穿着从来没穿过的白色里衣,苍白面孔,长眉修目,薄薄的唇色像早春桃花的粉红颜色……那白衣穿他身上,竟别有一番味道,像是年纪都小了几岁似的。
啊,对了。九雅心里说着:他爱笑了;爱说话了;而且声音都温柔多了……为什么呢?九雅不明白。不过比起以前来,自然是喜欢这样的夫墨,仿佛是从云端上走下来,面带微笑神色温柔,像是世间最有礼谦仁的少年公子,一下子有了人气。
“没什么……”九雅捏着衣角,忽然不好意思起来。
记得以前见李少白时,九雅也被那样的翩翩少年倾倒了几天,但是心里还是先想着,觉得那样的人配小姐倒是不错;如今见着夫墨这般,心里早把小姐这号人物丢瓜哇国去了,倒是小小悄悄地幻想着,要是夫墨以后只和自己一起多好啊,这样的样子也只有自己能见到多好啊!
“水晶宫里有些什么?”
一说起这个,九雅就先想起自己那几包宝贝来了,出来的时候全挂在小乖身上呢!!这回它一冲走,自己又成了个穷光蛋……啊,也不能这样说,九雅心里又小小的美了一下,还是有几块小巧精致的贴身收着,呵呵……不过比起那几包来,唉,她又泄气了……
“……还有好多金子玉器,床都是一整块一整块的万年古玉,万年古玉啊!蚊帐都是鲛女织的,我们穿的衣服也是,好轻好柔,穿着一动就在水里飘起来了,好看极了!还有我们出气就是吐泡泡,不过不知道怎么进气就是了;还有啊,吃的东西都是地上吃不到;没有灯哦,全是这么大一个的夜明珠;”九雅比着手势越说越兴奋,最后抓着夫墨的手比划起来,“还有好多妖精,哼,都不喜欢我……”
“为什么不喜欢你?”夫墨不由奇怪地插嘴问,“你……很好啊。”
“我不知道。”九雅摇头,忽地一嘟嘴,“对了,我好象看见小百合了。”
“哦?”夫墨微微带点冷笑,“在哪里?”
九雅一见他那个样子,忽然就想起他以前说过的话,要杀它呢!不由犹豫起来,哼哼了两句,“我是看错了吧,恩,不说这个了,对了,还有天咎宫宫主哦,我看见她了!好漂亮。”
夫墨笑笑,不置可否。
“真的好漂亮。”九雅说着,不由有些丧气。她虽然长得乖巧,年纪还不大就能见出日后必也是个貌美的姑娘,可是倾尽一生,也不可能美成那个模样啊!可能连她的一半都达不到了……
夫墨还是只笑笑。
“恩……”九雅拖长了音恩着哼哼,忽地脸凑到夫墨面前,又一下缩了回去,抽抽鼻子,一脸不经意地左右看着房中摆设,嘴里问着,“你也喜欢宫主吧!”
夫墨不禁一笑摇头:“当然不会。她是天咎宫主,我是圣山弟子,怎么可能?”
“耶?”九雅心里陡然一松,自己却没发觉,反正声音是一下就上扬了起来,不觉就高兴着,“为什么呢?”一脸一眼地笑意。
夫墨看看她,眼眸半垂:“我们是修道的人,当然不能心有所牵,扰乱心神。我圣山一脉,几百年传承下来,都不涉情爱;她们天咎也是一样,宫主是要孤身修道的。都是出家人,也没有想那许多。”
九雅惊讶着,张着嘴巴,半晌摸着脑袋:“你也是出家人啊?怎么看着不像?”
夫墨笑笑:“是吗?”
九雅双手托腮歪头看他,心里不知不觉竟有些难过,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不由自主就嘟起嘴巴,忽然就好想小乖,要是它在这里就好了,可以抱着它,把脑袋埋在它的软毛里,说不定可以一下就睡过去呢。
夫墨看着她的眼睛,看她的思绪像飘到别处去了,有些好笑,干脆就那样看着她。
这样一个平凡的小姑娘,夫墨自然知道她有好些坏毛病,但总是会被她的几声痛哭拖住脚步。当时失去她的消息误以为她死了的时候,回想起来的就只有她的音容笑貌,留下来的都是美好的时刻,竟有些微微的伤心。
“有什么话等等再说吧?”有人推门进来,手端托盘,上面放着一小盅酒,“该擦药了。”
夫墨恩了一声,九雅忙站起走到一边。梵迦每次来到身边,就像是一个小太阳,光彩夺目,会吸引所有人目光,自然也就遮住其他人的存在。
梵迦放下盘子,坐到夫墨身边,摸他的额,笑问:“都在说什么呢?怎么见了我就不说话了?有什么就说吧,我敷下药就好。”
“你给我上药?”夫墨一听不由犯难,“没有别人?找个道长也好。”
“这事如今也就只有我了。”梵迦皱皱鼻子一笑,“连太虚道长和路少侠也忙得下山去了,山下真生了瘟疫,能走的道长全下山派药去了,我带的几个人也跟着去了。告诉你,今天给你温药的都是我。剩下的几个人也没那功力把药揉入你伤处。”
“这样……”夫墨苦笑一声,“那干脆等他们回来再说。”
“这事还能等?”梵迦不由立刻沉下脸,“也不看看你伤得多重,你的命可是我们三个费了多大功夫才拣回来的?不然你问问九雅姑娘,那天你是什么情况?”
九雅见说到自己头上,自然是忙忙地上前帮梵迦说话:“是啊,那天你真的好吓人,我都快吓死了。还是快上药吧。”顿了顿又道,“上药又没什么,以前你伤着的时候,还不是我上的药。”
梵迦把药往旁边桌上重重一放:“总不能什么都由着你,爱上不上!”竟是突然动气了。
夫墨哭笑不得,只得道:“好吧好吧,是我不对。”闭上眼睛别过脸,只当没见。
梵迦一声冷哼:“还得做这个样子给我看?我是欠你的?”口里说着,还是端起药,轻轻挑开他胸前白衣,露出红肿得几近透明的胸口,被那胸口的伤噎得说不出话,叹了口气,倒些药酒在手,慢慢揉在那上面,一圈圈地揉着,渐渐有丝丝白气冒起,梵迦是用内劲把药揉进他身体里的,肿成那样的伤只碰一下就疼得厉害,何况是这样大力来回地揉按?
“疼不疼啊?”九雅在边上看着,本来梵迦在侧,她自己都快要忘记自己的存在,却实在是被那伤口吓住,夫墨身上的伤那么重,她竟也感到一些难过,好象自己身上也有什么地方开始微微地疼了起来。
“没事。”夫墨冲她微微一笑,却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
“自然是疼的。”梵迦叹口气,笑笑,“他一身功力受制,又不能运功抑痛,就别再 话了。”
夫墨渐渐说不出话来,仍朝九雅微微摇头,然后闭上眼睛别过头去。
“恩,恩,你抓我的手吧,”九雅想了想,把自己的手伸到他手心里,“你疼得紧就捏我的手,我们一起疼。”
夫墨闭着眼睛微微苦笑,没捏她的手,反手抓住床单,一用力立刻抓出四个深深的指洞,看得九雅一吓,嗖地缩回手去了。
药擦完后,夫墨闭眼没醒,不知是累极睡着了,还是干脆疼晕了去。
梵迦一手的药味,一只手给他轻轻盖上被子,抬头对站着的九雅温言道:“九雅姑娘,你把杯子端出去吧,我守他一会。”
九雅听了,依言端起托盘出门去了。出来走了几步才恍悟:咦?我为什么要出来呢?我也想陪夫墨来的啊。
回头看看那青砖黑瓦的小院,想想梵迦也在里面呢,和她站在一起和不在有什么区别?叹口气老成地摇摇头,端着盘子去了。
这几日山上人少,体力稍好的弟子都下山送药去了,剩下留守的也忙着清理淤泥、通风烘屋,忙得热火朝天。九雅这几天就是帮忙烧火做饭的那个。
第 39 章
再过几日,夫墨身体好些了,已能坐起调息,许多时候九雅蹩进他的屋子就看见他盘腿坐在阳光照进来的地方,闭眸屏息,有什么淡淡的光华环绕其左右。
九雅不好意思打扰他,来的时候都是上午或下午才把饭菜做好,或是等大家吃完又把碗洗好后,总是等不到夫墨睁眼就得走。
养伤时夫墨总穿一色雪白素淡的中衣,看得九雅心里欢喜。
这日九雅跟着收拾了一番桌椅瓢盆,一转眼又看见那个白衣萧瑟的背影。说实话九雅是不甚喜欢那白衣女子的,不过总看见她一副悲伤无神的样子,又听见下面人总悄悄议论她的事,就止不住地好奇;更何况她肩膀上还坐着那个大红衣衫的小花仙。
九雅见到小东西总想上前说两句话,偏偏它总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总是看不到自己。
九雅看不出它哪里入魔了,不过眉眼的颜色的确是浓艳了,唇色绯红,连小小的手脚上指甲都是涂成了大红的颜色。九雅悄悄看了好久,倒觉得这颜色还真是适合它。
现在秋风瑟瑟,树凋叶零,九雅自己出门都得穿两三件单衣,偏偏没注意到小东西依旧是一袭轻袍,露肘露膝,再不见当初那悲秋伤风的神情。
九雅目送白姑娘远去,有些惆怅,自己走到山边石桌上坐下,双手托腮,看一际疮痍的景色,山下到处有白烟升起,不知是哪里又生了瘟疫,要把房屋全部烧毁……
“唉……”她长长地叹气,伸手按了按怀里深处藏着的宝贝,她已经在想着去换钱散粮了。虽然极舍不得,极舍不得……可是那些拖儿带女的农户待大水退了回来,什么都没有了,该怎么活呢?
九雅依稀记得幼时被卖时,也是那样一个凄惨的歉收年,不过忘得差不多就是了。
她正发着感慨,忽地眼前白影一晃,有谁坐到面前。九雅抬眼一看,竟是刚才上山去了的白姑娘,不知道她来这里做什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百合说你曾是旧主。”白姑娘面容清秀,本是这崂山第一丽色,不过梵迦到此,她一身的容色被遮个精光。她倒不以为意,每日都行到山顶独坐,对身周之事意兴阑珊。
九雅猜度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