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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红楼心解-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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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人为业者也,这亦未免过当了罢。一点也不。作者正是说得最深刻深切,恰当不过,并非拐子,实为尼姑,而尼姑即拐子也。这里完全打破了自古相传玄教禅门的超凡入圣、觉迷度世种种伪装,而直接揭发了所谓“出家人”的诈欺、贪婪、残酷的真面目。称为拐子,应无愧色,严冷极矣。后回还有下文否不可知,反正这就足够了。    
    然而这样的好文章,似很少有人说它写得怎样惨,却也有些原由。乍一看来,好像从人之愿。书中说“他三人已是立定主意”;又说“王夫人见他们意皆决断,知不可强了。”其实她们何尝愿意走这空门的绝路,乃是不得不走呵。于初次遣散时,其中一多半不愿意回家者原是无家可归,在第五十八回里已交代过了。她们在荣国府大观园的环境里,也沾染了一点信佛的空气,对于空门有一些错误的憧憬,即姑子所谓“因太太好善,所以感应的这些小姑娘们皆如此”。再说这段文字固然特别的好,但在《红楼梦》全书及本回回目还有矛盾,似不调和。如回目说“美优伶斩情归水月”,仍好像忏情觉悟出于自愿是的。从全书来看,开笔第一回即写了一些神话,如甄士隐,如柳湘莲皆随了道人飘然而去,不知所终,都很容易使人误认芳官她们也是这样去的;她们是走了解脱的道路而非堕入陷坑。像这样的误会,恐也不能与原书无关,即如书中所示槛外人妙玉和“独卧青灯古佛傍”的惜春,究竟是怎样收场的,也就不很明白。    
    我们必须用批判的眼光看穿透了这些乌云浊雾,才能发现“独秀”的庐山真面。批判的眼光从何而来,一方面须自己好学深思,更重要的是不断提高思想水平,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阶级观点和阶级分析的方法来作科学的研究。曹雪芹生在十八世纪的初期,他就能写出像这样批判的现实主义的名著,我们今天纪念他,要向他遗著学习,更要向他如何写作《红楼梦》的方法来学习;要学他种种描写的技巧,更要学他的概括和批判。这篇文章写来已甚冗长,写完仍感不足,不足窥见本书伟大面貌于万一,更恐多纰缪,亟待读者批评指正。    
    一九六三年七月一日,北京。    
    (原载《文学评论》一九六三年第四期一九六三年八月)


乐知儿语说《红楼》漫谈红学(图)

    秦可卿死封龙禁尉    
    昔苏州马医科巷寓,其大厅曰乐知堂。予生于此屋,十六离家北来,堂额久不存矣。曾祖春在堂群书亦未尝以之题,而其名实佳,不可废也,故用作篇题云。    
    儿语者言其无知,余之耄学即蒙学也。民国壬子在沪初得读《红楼梦》,迄今六十七年,管窥蠡测曾无是处,为世人所嗤,不亦宜乎。炳烛余光或有一隙之明,可赎前愆欤。一九七八年年戊午岁七月二十四日雨窗槐客识于北京西郊寓次,时年八十。    
    《红楼梦》好像断纹琴,却有两种黑漆:一索隐,二考证。自传说是也,我深中其毒,又屡发为文章,推波助澜,迷误后人。这是我生平的悲愧之一。    
    红学之称,本是玩笑    
    《红楼》妙在一“意”字,不仅如本书第五回所云也。每意到而笔不到,一如蜻蜓点水稍纵即逝,因之不免有罅漏矛盾处,或动人疑或妙处不传。故曰有似断纹琴也。若夫两派,或以某人某事实之,或以曹氏家世比附之,虽偶有触着,而引申之便成障碍,说既不能自圆,舆评亦多不惬。夫断纹古琴,以黑色退光漆漆之,已属大煞风景,而况其膏沐又不能一清似水乎。纵非求深反惑,总为无益之事。“好读书,不求甚解”,窃愿为爱读《红楼》者诵之。    
    红学之称本是玩笔,英语曰Redology亦然。俗云:“你不说我还明白,你越说我越糊涂了。”此盖近之。我常说自己愈研究愈糊涂,遂为众所诃,斥为巨谬,其实是一句真心语,惜人不之察。    
    文以意为主。得意忘言,会心非远。古德有言:“依文解义,三世佛冤。离经一字,便同魔说”,或不妨借来谈“红学”。无言最妙,如若不能,则不即不离之说,抑其次也。神光离合,乍阴乍阳,以不即不离说之,虽不中亦不远矣。譬诸佳丽偶逢,一意冥求,或反失之交臂,此犹宋人词所云“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也。    
    夫不求甚解,非不求其解也。曰不即不离者,亦然浮光掠影,以浅尝自足也。追求无妨,患在钻入牛角尖。深求固佳,患在求深反惑。若夫张为幻,以假混真,自欺欺人,心劳日拙已。以有关学术之风气,故不惮言之耳。    
    更别有一情形,即每说人家头头是道,而自抒己见,却未必尽圆,略如昔人诗云“鲍老当筵笑郭郎,笑他舞袖太郎当;若教鲍老当筵舞,能更郎当舞袖长”,此世情常态也,于“红学”然。近人有言:“《红楼梦》简直是一个碰不得的题目。”余颇有同感。何以如此,殆可深长思也。昔曾戏拟“红楼百问”书名,因故未作——实为侥幸。假令书成,必被人掎摭利病,诃为妄作,以所提疑问决不允恰故。岂不自知也。然群疑之中苟有一二触着处,即可抛砖引玉,亦野人之意尔。今有目无书,自不能多说。偶尔想到,若曩昔所拟“红学何来”?可备一问欤?    
    百年红学,从何而来?    
    红学之称,约逾百年,虽似诨名,然无实意。诚为好事者不知妄作,然名以表实,既有此大量文献在,则谓之红学也亦宜。但其他说部无此诨名,而《红楼梦》独有之,何耶?若云小道,固皆小道也。若云中有影射,他书又岂无之,如《儒林外史》、《孽海花》均甚显著,似皆不能解释斯名之由来。然则固何缘有此红学耶?我谓从是书本身及其遭际而来。    
    最初即有秘密性,瑶万所谓非传世小说,中有碍语是也。亲友或未窥全豹,外间当已有风闻。及其问世,立即不胫而走,以钞本在京师庙会中待售。有从八十回续下者可称一续,程、高拟本后,从百二十回续下者,可称二续,纷纷扰扰,不知所届。淫辞语,观者神迷。更有一种谈论风气,即为红学之滥觞。“开口不谈《红楼梦》,此公缺典定糊涂”,京师竹枝词中多有类此者。殆成为一种格调,仿佛咱们北京人,人人都在谈论《红楼梦》似的。——夸大其词,或告者之过,而一时风气可想见已。由口说能为文字,后来居上,有似积薪,茶酒闲谈,今成“显学”,殆非偶然也。其关键尤在于此书之本身,初起即带着问题来。斯即《红楼梦》与其他小说不同之点,亦即纷纷谈论之根源。有疑问何容不谈?有“隐”岂能不索?况重以丰神绝代之文词乎。曰猜笨谜,诚属可怜,然亦人情也。索隐之说于清乾隆时即有之(如周春随笔记壬子冬稿一七九二)可谓甚早。红学之奥,固不待嘉道间也。    
    从索隐派到考证派    
    原名《石头记》。照文理说,自“按那石上书云”以下方是此记正文;以前一大段当是总评、楔子之类,其问题亦正在此。约言之有三;而其中之一与二,开始即有矛盾。甄士隐一段曰“真事隐去”,贾雨村一曰冒“假语村言”,(以后书中言及真假两字者甚多,是否均依解释,不得而知)真的一段文辞至简,却有一句怪话:“而假通灵之说撰此《石头记》一书也。”着此一言也,索隐派聚讼无休,自传说安于缄默。若以《石头记》为现实主义的小说,首先必须解释此句与衔玉而生之事。若斥为糟粕而摒弃之,似乎不能解决问题,以读者看《红楼梦》第一句就不懂故也。人人既有此疑问,索隐派便似乎生了根,春风吹又生。一自胡证出笼,脂评传世,六十年来红学似已成考证派(自传说)的天下,其实仍与索隐派平分秋色。蔡先生晚年亦未尝以胡适为然也。海外有新索隐派兴起不亦宜乎,其得失自当别论。假的一段稍长,亦无怪语,只说将自己负罪往事,编述一集以告天下;又说“闺阁中本自历历有人”,万不可使其泯灭。——此即本书有“自传说”之明证,而为我昔日立说之依据。话虽如此,却亦有可怪之处。既然都是真(后文还有“亲睹亲闻”、“追踪蹑迹”等等),为什么说他假?难道就是“假作真时真亦假”么?即此已令人坠入五里雾中矣。依上引文,《红楼梦》一开始,即已形成索隐派、自传说两者之对立,其是非得失,九原不作,安得而辨之,争论不已,此红学资料之所以汗牛充栋也。“愚摈勿读”,似属过激,尝试览之,是使读者目眩神迷矣。    
    书名人名,头绪纷繁    
    此段文中之三,更有书名人名,即本书著作问题,亦极五花八门之胜。兹不及讨论,只粗具概略。按一书多名,似从佛经拟得。共有四名,仅一《石头记》是真,三名不与焉?试在书肆中购《情僧录》、《风月宝鉴》、《金陵十二钗》,固不可得也。又二百年来脍炙人口《红楼梦》之名变不与焉,何哉?(脂批本只甲戌本有之,盖后被删去。)顾名思义,试妄揣之,《石头记》似碑史传;《情僧录》似禅宗机锋;《风月宝鉴》似惩劝淫欲书;《金陵十二钗》当有多少粉白黛绿、燕燕莺莺也。倘依上四名别撰一编,特以比较《红楼梦》,有“存十一于千百”之似乎?恐不可得也。书名与书之距离,即可窥见写法之迥异寻常。况此诸名,为涵义蕴殆借以表示来源之复杂,尚非一书多名之谓乎。    
    人名诡异,不减书名。著作人三而名四。四名之中,三幻而一真,曹雪芹是也。以著作权归诸曹氏也宜。一如东坡《喜雨亭记》之“吾以名吾亭”也。虽然归诸曹雪芹矣,乌有先生亡是公之徒又胡为乎来哉!(甲戌本尚多一吴玉峰)假托之名字异于实有其人,亦必有一种含义,盖与本书之来历有关。今虽不能遽知,而大意可识,穿凿求之固然,视若无睹,亦未必是也。作者起草时是一张有字的稿纸,而非素纸一幅,此可以想见者。读《红楼梦》,遇有困惑,忆及此点,未必无助也。    
    其尤足异者,诸假名字间,二名一组,三位一体。道士变为和尚,又与孔子家连文,大有“三教一家”气象。宜今人之视同糟粕也。然须有正当之解释与批判。若径斥逐之,徒滋后人之惑,或误认为遗珠也。三名之后,结之以“曹雪芹于悼红轩中披阅”云云,在著作人名单上亦成为真假对峙之局,遥应开端两段之文,浑然一体。由此视之,楔子中主要文字中,红学之雏形已具,足以构成后来聚讼之基础,况加以大量又混乱之脂批,一似烈火烹油也。    
    若问:“红学何来?”答曰:“从《红楼梦》里来。”无《红楼梦》,即无红学矣。或疑是小儿语。对曰:“然。”    
    其第二问似曰:“红学又如何?”今不能对,其理显明。红学显学,烟墨茫茫,岂孩提所能辨,耄荒所能辨乎。非无成效也,而矛盾伙颐,有如各派间矛盾,各说间矛盾,诸家立说与《红楼梦》间矛盾,而《红楼梦》本身亦相矛盾。红学本是从矛盾中发展壮大起来的,固不足为病。但广大读者自外观之,只觉烟尘滚滚,杀气迷漫,不知其得失之所在。胜负所由分,而靡所适从焉。    
    昔一九六三年有吊曹雪芹一诗,附录以结篇:    
    艳传外史说红楼,半记风流得似不。    
    脂砚芹溪难并论,蔡书王证半胡诌。    
    商谜客自争先手,弹驳人皆愿后休。    
    何处青山埋玉骨,漫将卮酒为君酬。    
    一九七八年九月七日。


乐知儿语说《红楼》红楼释名(图)

    宝凤同乘奔铁槛寺 秦鲸卿途遇贾宝玉    
    《红楼梦》已盛传海内外,蔚成显学,而红楼何指未有定论。唐诗中习见,是否之与有关,亦不明确。如甲辰本梦觉主人序文云“红楼富女,诗证香山”即为一例。以本书言,写楼房甚少,若怡红、潇湘、蘅芜皆只平屋耳。    
    “红楼”典故    
    《资治通鉴》卷二六三叙五代建事曰:“建作府门,绘以朱丹,蜀人谓画红楼。”画者,美辞。红楼即朱门也。又《成都古今记》云:“红楼,先主所建,彩绘华侈……城中人相率来观,曰看画红楼。”是当时确有一金碧交辉之楼,补鉴文所未及,记时人语,多一“看”字尤妙。    
    夫王建据蜀,虐使其民,大兴土木,僭拟皇居,君门九重,其中宫室之美,彼行路人安得群观而赞叹之,恐不过遥瞻而已。史文虽简,盖得其实,却别有一解。吾人习见前清王府款式,而古代朱门,不必皆然,或于门上起楼,雕镂华彩,是朱门亦即红楼也。二说并通,而折衷之论固不足“红楼”解惑。撰人即非泛引唐诗,亦未必抹此故事也。窃谓有虚实二意。    
    就虚者言之,“红”字是书中点睛处,为书主人宝玉有爱红之病而住在怡红院,曹雪芹披阅增删《石头记》则于悼红轩。此红字若与彼红字相类,自当别含义蕴,非实指也。上一字既虚,下一字亦然,不必以书中某处楼屋实之。若泛指东西二府,即朱门之谓耳。    
    楼在何处?    
    或病斯义,虚玄惝,必求某地以实之,其天香楼乎?在本书中亦无其他之楼可当此称者。今本第一回楔子中并无《红楼梦》之名,独脂批甲戌本有之。其辞曰:“吴玉峰题为《红楼梦》,东鲁孔梅溪则题曰《风月宝鉴》。”审其语气,此《红楼梦》盖接近《风月宝鉴》,然今传八十回之谓也,其重点当在于梦游幻境与秦可卿之死。此句何以被删?不得而知,而关系匪鲜,兹不具论。    
    第五回之回目与正文,并载《红楼梦》之名,但指一套散曲,非谓全书;见于梦中,又非实境。宝玉梦入太虚幻境在秦氏房中,本书详言所在,而于室内铺陈有特异之描写,列古美人名七,殆已入幻境,非写实也。(此种笔墨与后迥异,于本书为仅见,疑是《风月宝鉴》之原文。)又记:    
    秦氏笑道:“我这屋子,大约连神仙也可以住得了。”    
    疑此即“红楼”也。是否即天香楼,无明文,亦可想象得之。惜第十三回“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之文,被删已佚,无助于了解,剩得未删之句:    
    另设一楼于天香楼上……打四十九日解冤洗孽醮,然后停灵于会芳园中。    
    是天香楼在会芳园中而秦氏即死于此楼之明证。其是否为可卿卧室,尚未能定。靖应藏本畸笏评语有“遗簪更衣诸文”六字,是天香楼盖为秦氏所居,即宝玉前日入梦之地,亦即所谓红楼也。虽非定论,聊益谈资,遂记之以诗云:    
    仙云飞去迷归路,岂有天香艳迹留。    
    左右朱门双列戟,争教人看画红楼。    
    一九七八年九月二十三日。


乐知儿语说《红楼》从“开宗明义”看《红楼梦》二元论(图)

    制灯谜贾政悲谶语    
    记云“好而知其恶”,请以之读《红楼梦》。当一分为二。空言咏叹之,誉为天下第一,恐亦无助于理解也。其开篇之提纲正义,以真假并列,有可疑焉。    
    红楼难读,始于甄、贾    
    甄士隐、贾雨村云云,似相矛盾,致生红学两派之对立,已见前文(详见已发表之《索隐派与自传说闲评》),但其意义殊不止也。盖有关于《红楼梦》性质,是一元还是二元。如本为一元,则二者之关系不明,或有自语相违之失;如是二元各走各的,即无所谓矛盾,然仍融会于书中而呈复杂之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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