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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北京段子-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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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韩丁介绍的农业机械化,在中国未必非常合适,除了东北新疆垦区,中国缺少大地块耕作的地区,包产到户更是造成了大量不适合大型机械的小田块,倒是日本式的小型精密农机比美国的更实用。然而,韩丁的那种悠闲自得、产业化的农民生活,带来的冲击远远比他介绍的机械更令当时的中国人吃惊。 
这也是农民……等韩丁讲完,我听见两个邻近的专家欲言又止,意味深长地说了半句话,又摇了摇头。 
余音绕梁。 
现在想起来,韩丁是我第一个见到的美国佬呢。一个精力充沛、和蔼幽默的美国侃爷。突然看到韩丁逝世的消息,特连夜写成这篇回忆文章,悼念这位热爱中国的老人。 
附:萨娘关于韩丁的来信 
韩丁的文章,我看了,基本属实,但还有些误点和遗漏,也难为你,小时候的事情还能记住。 
1。韩丁说:“像我这样的农场,要是在中国,就要有很多人,就得建个食堂、幼儿园……那就需要厂长、工会主席、幼儿园长等。在我那里,厂长——韩丁,工程师——韩丁,机手——韩丁……”倒没有提妇女主任之类。 
2.他出来旅游,种子公司每天去他的地里,蹲在地边看种子出苗没有。讲到这里,他还做了个姿势,很生动的。 
3.韩丁的一个重大贡献是对喷灌机喷嘴的改革。他在山西太谷县看到农民使用的喷灌机的核心零件——喷嘴,买进口的不锈钢喷嘴,一个约几十元到一百元(70年代的一百元就像现在的一万元——天文数字),当时中国还没有开放经济,进口设备很困难,这个喷嘴不仅价格贵,而且不容易买。喷嘴的行情我不大清楚,另一些相似产品的情况可以说说。 
我记得听研究所的老同志说,当时拖拉机发动机上的油泵和油嘴(这两个零件是发动机的心脏,体积很小,油泵像小手指大,油嘴直径5毫米,高度不到10毫米),自己开始不会制造,从国外进口,一个油泵或油嘴,需要给人家一口肥猪去换,后来自力更生建了丰台油泵油嘴厂(我往北京调动的时候还联系过这个工厂呢)。当然发动机上的油嘴要比喷灌机上的油嘴精密得多,我只是举例说明当年进口产品之艰难。韩丁说他和太谷农机厂一起研究使用陶瓷做喷嘴,中国有丰富的陶瓷原料和悠久的加工陶瓷的技术,经过努力他们生产出了陶瓷喷嘴,虽然不如不锈钢的耐久性高,但强度、耐磨性都已经达到了要求。他还拿给大家看,瓷的喷嘴五颜六色的,挺好看,但有的用肉眼就能看出来嘴歪,每个成本才九分钱。他表达他的观点:应当就地取材,不要迷信外国搞大、洋、全。现在喷灌机已经很普遍了,不过我不知道现在的喷嘴是什么材料的。
                  龙要走了
〖DS2。3*2W〗〖HT0”BS〗看〖HT〗到一篇谈张昀先生早逝的新闻,就想到要写这篇文章。因为医疗问题早逝的科学界人士可以列一个长长的名单。中科院数学所常务副所长龙瑞麟先生就是我所知道的一个例子。 
称龙瑞麟“先生”不能体现他的真实风采,因为这“先生”两个字显得他有些老,实际上这是个非常典型的中年知识分子,他去世的时候应该才50出头。龙是湖南岳阳人,英俊儒雅,精力充沛,假如他活到现在,大概还会是女孩子们崇拜的偶像。人的一生大概也很难看到几个这样风雅而深沉的男子了。他是著名数学家——在国际上,而在中关村,该排队买大白菜的时候,他也一样要去拉板车的。 
他回湖南老家,给萨爹带回来一段腊鱼,那鱼活着的时候一定极大,只一块肋排挂在墙上就有手风琴那样大。那一次以后,才知道鱼也可以腊。 
数学所80年代的平房宿舍里,周末或者傍晚经常可以看见他在门外摆个小桌做他的工作——两个儿子要考学,占了家里的两个办公桌,太太是中学老师,经常要有学生来补课,堂堂数学家体贴妻儿,只好到门外搞研究了。那时候人少讲究,如果是夏天,英俊而风度极佳的龙先生就是一件跨栏背心伏案工作了——大家都是这样,也没有人奇怪。 
他能唱非常优美的外国歌,有的时候就和他的太太一起在房间里唱,我们在外面也能听见,很浪漫的感觉。 
他是80年代后期才搬进楼房的吧,小三间一套,排队排上的,因为有两个子女,所以是三间;但因为是两个儿子,同性子女,只能是小三间;异性子女呢,就可以大三间了。一直住到去世。清廉自守是中国知识分子的本分,直到今天,也没听说科学院从知识分子中提拔的干部有哪个因为贪污给抓了。 
以他的乐观、爱好锻炼和好人缘,应该是长寿的类型,可是那一代知识分子负担太重了,而给他们的关爱又太少了。钟家庆、张冬冰,哪个不是乐观、爱锻炼和好人缘?依然挡不住一个个“英年早逝”。 
龙生病应该是90年代前期,肺癌。癌本身很难治愈,但是他的死却不完全是癌症的结果。他生病后本来应该住院,床位比较紧张,以他的地位,稍微推一下也就进去了,但是不给人添麻烦大概是那一代知识分子的秉性,所以他就没有做这一推。而既然你不推,中国的事情大家也知道,就表示你不着急没有需要,那你就等着吧。 
他的肿瘤长在胸腔上部,一天忽然阻塞气管,无法呼吸。 
当时龙太太已经学会急救,家中进行给氧无效,叫中关村医院的急救车,答:现在车都出去了,没有,你叫出租车吧。龙太太匆忙叫出租车,同时给萨爹等朋友打电话。 
等赶到最近的××医院,医院的大夫叫先办手续。这时龙的面孔已经变成紫色,呼吸停止,心脏停跳。 
医生看了一下,听说是癌症,未采取任何措施,只是表示本院抢救不了,一个劲儿催促转院。这时候龙的心脏忽然恢复了跳动,但医生还是拒绝抢救,不肯接收,只是催着转院。 
万般无奈,出租车只好赶向北医三院,路上,龙的心脏再次停跳,再次复苏,最后终于归于沉寂。 
事后,医生认为龙的心脏机能非常好,且求生欲望强烈,因此能够两次恢复心跳,当时只要医生敢于承担责任,给气管下管,加压给氧,就可以挽救。但是,值班医生不敢承担责任,一味推托,耽误了抢救时间,终于回天乏术。 
××医院当然没有责任了,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收治嘛! 
家属起诉,但不了了之,因为值班医生的确是“按照规章办事”,我们医院的规章对于患者应该做什么,规定得非常清楚,基本是少一分钱、差一个手续也不行,而对于医院自己的职责,就几乎没有约束。 
龙先生的身体素质,癌症未必能够夺命,而庸医却可以。 
那一年正是发大水,萨爹回来,和萨娘相对良久,无奈,又悲愤,最后说:“这样大的雨,老天爷召他,龙要走了。”
                  科学院的职称
小时候在科学院,关于职称的各种事情听到的实在不少。
科学院属于众星云集的地方,您要是眼力好,走大街上就能看见比如数学家王元夹着个包闷头走过来,或者看见分支权威杨乐在排队买馒头……教授多是很正常的。 
人家开玩笑,从中关村88楼扔十块板砖下去,能砸着十个教授,四个正的、四个副的——剩下两个挨砸的是卖光盘的。 
科学院的职称自成体系,教授不叫教授,叫研究员;副教授不叫副教授,叫副研究员;工程师呢,叫做助理研究员,总的数量的确很多。 
但是平心而论,科学院的研究员我感觉不是多了,是少了,因为它的晋升体制非常严格。萨爹1960年出北大,70年代是长城0520的生产组长。还有一位香港中文大学回来的王先生是研制组的组长,那都是总理亲自接见的级别哦——重要啊,中国第一台个人计算机嘛!生产完了出去作报告,人家看职称都发愣不信——这两位不过助理研究员,就是一普通工程师啊。 
萨爹的副研究员,是80年代中期才评上的。没办法,僧多粥少。 
对比外地很多院校医院教授满天飞的情况,科学院这方面有些屈人。而优点就是拿出去个顶个,确实厉害。您看80年代中关村公司遍地开花,信通、鹭岛等等,都是号称技术实力雄厚。其实当时科学院派出去“做买卖”的,都是手头没项目的副研和助研,真正的好手那才舍不得放呢。当然后来发现公司赚钱,很多骨干同志后悔,那是另外一回事了。萨娘在她那行里算是学术带头人,可她的专著怎么出来的我知道啊,那是有萨爹做“黑高参”也。就是现在,科学院放出去一个副研,别的地方出个教授来招架也未必抵挡得住。 
这些人都是人尖子。 
什么叫人尖子?萨爹当年在北大数学力学系那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进科学院,华老接见,就是个普通教室。华罗庚一身粉笔末,在黑板上现出题考,考得萨爹才20多分,那叫一寒碜。后来问问身边各位师兄,说每个进来的都这样考,华老手里能拿20多分,你够牛啊。 
当时科学院是官本位,职称是行政干部决定。60年代你要在中关村最好的宿舍楼上往下扔十块砖头,能砸八个处长,四个正的、四个副的——还有两个是卖大白菜的。那时候分房等等都按级别,研究员是处长级别,副研究员是副处长级别。科学院的研究员屈指可数,还有死一个上来一个的怪招限制着。处长副处长可是没有名额限制,所以同一个级别,行政干部是科技人员的四五倍。因此,科学院当时最好的待遇都是行政干部拿,这就是权啊。 
外行领导内行的结果,就是科研的停滞不前。不是人才不多,不是大家不干,是我们的体制不行,项目安排不合理,搞的研究不能变成实际的生产力,真的是人才积压啊。比如杨乐、张广厚在国际上大放异彩的时候,都不过是副研究员。多少人的青春就在灰色的楼房里悄然流逝呢?现在想来还令我为他们感到不平和痛切。我记得那些*儒雅的叔叔阿姨们每年都有两次两眼发红,仿佛吃错了药的时候。一次是分房,一次是评职称。唉…… 
后来总理专门见郭沫若,说,你个科学院比我的国务院还复杂。 
让总理一批,好了一点儿,但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郭沫若也没办法,因为当时全国就是那样,“知识越多越反动越危险嘛”,谁是领导阶级的原则问题嘛。所以科学院的职称问题一直到1974年小平同志上来才有了转机。老邓敢下手,在科学院搞“五子登科”:妻子问题——解决科研人员两地分居;房子问题——优先分配给科技人员;车子问题——为科研人员开班车;孩子问题——扩大科学院幼儿园;帽子问题——增大了每年提职称的比例。压力挺大,但是老邓肩膀绝对够硬。 
具体负责的两个人,科学院的人至今缅怀——*和张劲夫。 
萨娘就是那个时候从河北调回北京来的。萨也是8岁开始,才有了和自己母亲亲密接近的机会。 
不过职称这个问题好像很长时间都没能完全解决,因为科学院为中央直属,不像地方上那样对职称问题能够“搞活”。2001年我回去,还听说有一位因为职称问题得癌症去世了。我知道她的水平,国家烟草局在全国的管理系统,就出自她的手笔,然而,评研究员,她的年头还没熬够——至死都没熬够。 
其实,现在的职称已经没有过去所附加的那样多物质好处,但是知识分子“好名”的习惯是没办法的。 
因为科学院人对职称的珍重,也不免引起一些笑话。当年我们家买来一台电脑,人家公司负责送货安装。来了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搞安装,萨爹又是敬茶,又是上点心。等人家走了还一个劲儿地对我们兄弟感慨,让我们向人家学习。莫名其妙之中看到萨爹递过来小伙子的名片,上面赫然印着“安装工程师”的字样,萨爹感慨:“我30多才评上工程师,看看人家……” 
唉,真是食古不化啊,这事儿直到萨弟暑假打工,那皮包公司也给他印了一个“系统工程师”的名片,萨爹才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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