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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吹哨者自述-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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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品着威士忌和白兰地,还喝了不少越南的“33”啤酒。    
    和四周欢快气氛格格不入的是一名越南陆军的少校参谋。以前他曾担任侦查连连长,所在连队驻扎着美军顾问人员,喝过的美国酒应该也不少,但是很明显,他不喜欢洋酒。这并不是因为他酒量不济,其实他是讨厌和美国人在一起。邀请我参加圣诞晚宴的上尉刚开始担任顾问时,曾有人告诫他,该参谋臭名昭著,一直不喜欢美国人。后来,我才听说,因为他开枪射击自己连里的美国顾问,所以被调离领导岗位。    
    晚宴上,我们边吃边聊。参谋并没有和我们一块聊天。他和其他越南官员一边喝着闷酒,一边唱着一些伤感的越南歌曲,但是常常会被美国人的圣诞颂歌所打断。后来,他开始参与我们之间的聊天,声音低沉,满含苦涩,不断向美国人发问。担任口译员的越南中尉告诉我们:“他问道‘你们美国人来这儿干嘛?你们能教给越南人什么?你们是不是认为我们是懦夫,打不过共产党?’”    
    少校的语速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高。他迫不及待,完全不理会旁边的翻译,也不等其他人做答。参谋开始对着越南士兵喊话,声音更高了。我们默然坐着,很是难堪。翻译也停下来,只有我们问起时,他才会翻译道:“参谋说:‘美国人是懦夫。’他说——”。说到这时,他面带迟疑地看了看营长。    
    “他说什么?”    
    “他说,营长……对美国人太友善了”。很明显,上尉并不想把参谋高呼的内容翻译给我们。在我们一再督促下,他才开始逐句诠释参谋的话。参谋说,美国人自高自大,愚蠢无知。越南人居然卑躬屈膝,向他们学习,这是越南人的耻辱。听到此时,营长眉头紧锁,但一言未发。突然他站起身来,怒斥少校一番后,愤然离去。所有的人都起身离开。只有少校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拿起白兰地,狂饮起来。    
    上尉顾问把我带到他的住处,邀请我今晚住在那里。虽然时间已晚,可外面仍是天光大亮。我们决定在天黑前,去军营里走走。这时,翻译走过来,代表营长向我们致歉。他说:“那人喝醉了。”我们回答道,没关系。我接着问道,也许很多越南人都有同样的想法,这是可以理解的。


第四部分迪建(3)

    中尉并未对我的话做出回应。过了一会儿,我问道,其他军官怎样看待少校的所作所为?他立刻答道:“他们觉得很抱歉,他不该当着你们的面说这些。其他官员都很生气,但毕竟他是个少校。”    
    “他们都不同意参谋的观点吗?”    
    “营长完全不同意。”但其他人又如何呢?    
    他迟疑了一下,说道:“他们可能同意其中的部分内容,但不会完全同意。”    
    说话间,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枪声,我们赶忙去抓武器。和我们一样,中尉的身子也下意识地动了一下,但是他丝毫不惊慌。他对我们招招手,然后说道:“别慌。没事。”    
    “怎么能说没事呢?枪声就在外面!”    
    “没事,”他说道。“放心,一定没事。”这时不远处又传来一阵枪声。中尉把手举起来,站在门前,告诉我们,现在千万别出来!    
    “是少校。”他说。“不会有事的。他喝醉了,而且非常生气,拿起手枪,说是定要杀几个美国人。我告诉你们这些,并不是要你们担心。这里没有危险。你们今天晚上呆在这就行了。保证安全。连长已派士兵看守他,他们不会让他靠近你们的住处。”    
    远处又传来枪声,可能是在100码开外。听声音,像是冲着我们来的。    
    “他在向谁开火?我们?士兵?”    
    “谁也没有。他只不过是朝天开了几枪。”中尉让我们回去好好休息,不必惊慌。然后道了声晚安,随即匆匆离开。    
    美国顾问和我对视了几分钟。最后,我问道:“你怎么想?”    
    他耸耸肩,把刚刚抓起的M…16放在一边,准备脱衣睡觉。“睡吧,”他说道。“我们在这是安全的。他们不会让少校靠近我们。要是少校冲过来的话,一定会让他们颜面扫地。”    
    我沉吟了一下。四周一片寂静,可以听到阵阵呼喊声,显然是少校发出的。平静下来后,又从另一处传来呼喊声。他似乎在绕圈。不时还会传来一声枪响,接着又是呼喊声不断。    
    现在天色已晚。我知道越南陆军晚上一般都很松懈,所以我们不能依靠他们提供的安全保障。少校一直想致我们于死地。要是趁着晚上熟睡之时,偷偷晃过卫兵,向我们开枪的话,一定会让营长很难堪,但是我们也应该提高警惕。我告诉同住一屋的上尉,最好的方法就是我们轮流守夜。我站第一班岗,从晚上十点到凌晨两点。他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上尉刚躺下不久,便鼾声大作。    
    为了不让自己睡着,我把蜡烛一直点着,和衣躺在帆布床上。后来又传来一声枪声,随后便再未听到任何声音。也许少校也睡了。但是我一直不敢合眼。头枕着胳膊,躺在床上,看着烛光的倒影。我一直想把枪放在帆布床旁边,这样自己也可随手够着,但是帆布床实在是太窄了。要是放在地上的话,会罩在帆布床的阴影下,很难迅速拿起武器。左思右想之后,我决定把枪放在胸前。    
    大概凌晨时分,机关枪声划破寂静的夜空。过了一会儿,地平线处响起大炮的轰鸣声。整个晚上,时而四周鸦雀无声,时而枪炮震天。一切声响似乎都在距离迪建的几英里之外,所以我决定不唤醒上尉,一个人一直守到两点。烛光越来越弱,直至熄灭。远处传来的机关枪声,就像啾鸣的蟋蟀声。沉重的手枪压在我胸前,我开始想念自己的孩子,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孤独。如此渡过圣诞,实在是让人无法忍受。    
    次日早上,我离开之时,那名少校参谋还在酣然大睡。在越南陆军的护送下,美国顾问步行把我送回美军基地。我们回到迪建时,那里刚刚发生了炸弹爆炸事件,炸毁了村庄中心的十字路口。圣诞快乐!远在越南之外的人可能正尽情享受着圣诞的喜悦。    
    回到迪建后,正好遇到前日那位美军少校参谋。第一天时,他还信誓旦旦地宣称,距离美军军营十英里之内,不会有越共的身影。可是,他刚刚侥幸从越共的迫炮下逃脱。一次,在十字路口边上的厕所解手时,越共的炮弹在距离其10码处爆炸。当然,越共并不知道他在解手,也没有听到他两天前的那番高论。我并不认为,参谋会记着自己说过的话,自己也不想再提起以前的事。    
    每逢圣诞和感恩节,美国政府会为美国军队供应火鸡晚宴。我回来的还算及时,正好赶上了火鸡晚宴。在圣诞精神的感召下,整个下午,我一直忙着给村民发放捐款。这些村民的茅草屋在激战中被美军直升机击毁。美国国际开发署的代表交给我很多当地的货币,用于为村民提供资金,重建房屋。白天的时候,美军并未采取任何行动,只是派遣了几支巡逻分队,试图吓唬越共迫炮部队,避免他们靠近美军基地。


第四部分迪建(4)

    圣诞后次日,美军作战官员派遣两个连的美军对村庄附近的地区进行了清理。我亦随同参加了美军的行动。作为观察员,我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带武器,因为自己旁边有几百名荷枪实弹的美军,足以为我提供保护。但是后来事实证明,上述做法,的确危险。互相认识之后,在行军途中,或是在穿过麦田时,他们根本不会专门保护你。士兵一定注意到,我的制服上没有佩带军衔,随身也没有携带武器,所以,一看便知,是一名文职官员。一些人还以为我是一名记者。要是有人问起我的职业,我会说自己在西贡的美国使馆工作,不过他们对我从事的工作根本不感兴趣。    
    第一天早上,行军一小时后,我所在的部队遭遇越共。直到此时,我才发现,旁边的士兵开始重点保护我。显然,他们保护我,主是因为自己随身没有携带武器,而且在美国大兵看来,我不过是个医护兵或是记者,根本无法保护自己。一听到前面传来枪声,他们会立刻向我旁边靠拢,而且开始留意我的下落,仿佛现在的任务就是照顾我。士兵们认为,像我这样的人,手无缚鸡之力,很容易成为敌人攻击的目标。他们手中握有武器,可以保护我免受暗处敌人的伤害。    
    其实即使手中握有武器,在敌人的攻击下,也未必会幸免遇难。那只不过是战士们一相情愿的想法。他们总认为,手无寸铁,根本无法抵挡敌人的攻击。自己没带武器,转移了大兵的注意力,使其无法专心致志地执行任务。我可不希望产生负面影响,所以一天半之后,我开始随身携带武器。    
    我所携带的武器是瑞士产的冲锋枪,是中情局驻该省的代表从武器库里给我找来的。中情局反恐小组的成员常常装备此类武器。一些熟悉内情的越南人和美国人很容易认为,我是中情局派来的。这款机关枪造型独特,制作简单,极为丑陋,枪管周围有一个金属冷却管,活像扎满小孔的钢管。自从携带冲锋枪后,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但是他们留意的是武器本身,并非我本人。    
    除非我们遭遇伏击,否则的话,我认为根本没必要使用武器。我不想使用武器,也不想向任何人射击,更不想擦枪。我不受任何人领导,也没有人会命令我。实际上,我是一名文职官员。在内心深处,我还依稀记得,一名文职官员在战争区携带武器是违法的,更别提向别人开火了。驻扎在西贡之外或是其他主要城镇的国际开发署和使馆的政务人员,在驱车和步行前往农村地区时,习惯上总喜欢携带武器。但是,除了范恩,我还没听过有哪个美国人带着武器,和军队一块执行任务。我也从来没问过范恩,是否开过火。    
    很快,我发现,一旦你随身携带武器,如果遭遇袭击时,不还击的话,照样会吸引不必要的注意。一次,和我一同行军的士兵接到命令,要求我们担任先头部队,带领队伍穿过麦田。走过齐腰的麦田时,树旁忽然有人向我们射击。士兵立刻不假思索地予以还击。还未待我动手,早有十二支全自动步枪同时开火,向树边射去。我拿出照相机,摄下了士兵和树旁的目标。    
    我们推进到树边时,激战已经停止。一名军士走到我近前,看上去激动异常。他首先问我,是不是一名记者。我说,不是,我在使馆工作。他直盯盯地看着我手中的照相机和挂在胳膊上的武器,脸涨得通红,然后一脸狐疑地问道:“你在战斗中,居然为自己拍照片?”    
    “不,”我坦然说道。“我为副馆长办事,这些照片都是为他拍摄的。”他怀疑地看了我一眼,随即走开了。我立刻决定,只要旁边的人在交火,我会和他们一块并肩作战。在随后的一段时间后,我很少在战场上轻易暴露目标。    
    三角洲地区的游击战,几乎都是打了就跑。有时在茂密的灌木丛中,或是一片森林之中,会有狙击手放冷枪,有时还会遇到一两颗炮弹。通常美军部队中,会有一两人被击中。一看到有人倒下,前面的人会立刻隐蔽起来,沿着枪声传来的方向予以还击。这样做,自是在情理之中。在穿过麦田时,如果遭遇越共攻击,连长立刻会调遣大炮,有时还会要求进行空袭,派遣武装直升机。如果一枚炮弹击中了一两名士兵,大部队会停下来,直到救伤直升机赶到,把伤者带走后,部队才会继续向前推进。救助伤员的过程至少需要20分钟。当然救伤直升机可以减少美军战斗中的死亡人数,但是这种做法也是漏洞百出,因为在战斗中,我们不能仅考虑伤亡的数量。与敌人之间的交火,非常短暂,有时不过是一两枪的事,可到部队向前推进,一般需要半个小时。在大多数情况下,首次爆炸声过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响动。有时候,根本没有人看到游击队员的身影。即使占领敌人的藏身之处后,也不会发现任何尸体。即便有人伤亡,越共在离开时,也早已把他们带走。很可能开火之后,他们就在高大的稻田和茂密的树木的掩护下,全身而退。一般几个狙击手就可拦住美军一个连,而且一拦就是半个小时。    
    通常激战一天,你也不会看到敌军的踪影。他们发动袭击后,会立刻离开自己的藏身之处。占领这些地方——尽管我们都知道,明天还会有人从同一处偷袭我们——根本算不上取得任何战果。从来没有人统计越共的伤亡数,因为尽管我们的炮弹一发一发地打向茂密的树林,可是根本就没有看到敌军的尸体。我们所遇见的尸体,除了美国人,就是一名18岁的小女孩。她在西贡上法语学校,当天回来探望自己的家人。在美军的狂轰乱炸下,女孩失去了自己宝贵的生命。很显然,杀害一名手无寸铁的女孩并不能鼓舞美军的士气。    
    美军之中,有人一步步陷入失望的边缘,还有些人开始崇拜越共。我常常听到他们这样说“越共虽然缺乏智谋,可是勇气可嘉。”对于战士来说,这实为赞美之辞。从表面上看,上述言语似乎暗含越共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意,实则不然。据我所知,阵亡的只有美军士兵。12天来,已经有9名美国士兵死亡,23名受伤。死伤的美军士兵中,有很多是报务军士。这些报务军士一般紧随连长,而且通常带着电话线。身上高高的天线,常常使其成为狙击手攻击的目标。自从我抵达军营后,已经有四名报务军士先后丧生。


第四部分迪建(5)

    在搜捕袭击美军的越共成员时,遇到的村民——大部分是有孩子的母亲,也有老人,但从来没有年轻人——常常不会给我们提供任何信息,美军对村民的表现极为苦恼。显而易见的是,他们见过我们要搜捕的人。这些人一定就在附近。见到此情此景,美军很是怨恨,但也颇为困惑。美国大兵皆认为,他们在越南浴血奋战,是为了保护越南人民,可是越南人居然不和美军合作,从来不透露越共的藏身之处。各种传闻告诉我,向美军开火的狙击手就是村庄中的年轻人,但是我并没有向部队指挥官提及自己的看法。    
    我们在炙热的阳光下,艰难渡日。慢慢地,美军开始厌烦,开始疲惫。尽管不时会有激战,可是战士们士气极为低落。在泥潭或是稻田中跋涉,常常会遇到高过膝盖的泥水,遭受攻击时,你必须趴在水池或是泥潭中,让脖筋撑住沉重的头盔,与此同时,还不能让武器浸泡在水中和泥土中。久而久之,美军士兵逐渐变得厌烦起来。    
    以前为射手标靶时学到的东西,现在全部得到了证实。从枪音便可辨认子弹射向你的时间。当年接受军事训练时,曾在战壕中竖起几个帆布做成的枪靶。射击手在一百或是几百码之外射击,你可以很容易地通过枪声,判断子弹何时击中上方几英尺的枪靶。在射击线射击时,常常会听到持续不断的“隆隆”声,但是准确射向你这边的子弹所发出的声音,必定和射向几英尺外其他枪靶的声音不同——通常是一声尖锐的“劈啪”声。所有的美军士兵都经历过这样的训练,所以当他们厌烦后,就学以致用。一听到枪声,并不急于低下头,特别是遇到泥泞的庄稼地时。美军士兵一般会先辨别枪声,如果发现子弹是径直打向自己的,再低下头也为时不晚。    
    美军的头盔非常沉重,而且密不透风。除非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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