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英 作者:斯仁_2-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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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昨一晚就忙这事来着?”
“嗯。奴才听得毓汶孙大人奏知老佛爷,说有一种浅水汽轮,非常精巧,奴才见老佛爷龙颜大喜,因而昨晚便去水师学堂借了两艘。因时辰已晚,奴才未敢惊扰老佛爷,还请老佛爷责罚。”说着话,就见李莲英跪在了地上。
听了李莲英的话,慈禧太后不但不怒,反而赞美起来:
“起来,快快起来。你呀,真是处处留心,办理精密。呶,这个你挂着。”说着话,就见慈禧太后将脖子上那挂翡翠佛珠取了下来。
“奴才不敢,奴才怎敢受老佛爷如此重赏。这些不都是奴才份内之事嘛。”李莲英故作推辞道。
“不就一挂佛珠吗,快挂上”。
一挂佛珠?那可是太后御用之物呀?直看得众人满眼羡慕之色。李莲英这会不再推辞了,连忙接过佛珠,磕头谢恩。
“莲英,你看今日去哪好?”
“回老佛爷的话,南湖岛一带景色宜人,另有十七孔桥,铜牛等处亦是不错。奴才想就去那,老佛爷您说呢?”
“好,咱先坐汽轮绕湖一周,再去南湖岛。”
有汽轮代舟,自然快捷许多。伫立船头,远远望去,南湖岛上青松翠柏,楼阁隐约如画,好似仙宫幻境中之蓬莱仙岛。慈禧太后真有些飘飘欲仙了。
“莲英,坐汽轮感觉可真是不同,既快捷又令人舒畅,你说呢?”
“那是自然了。老佛爷如喜欢,何妨将这汽轮留下来?将来把酒临风,畅游湖中,定会别有一番风趣。”
“嗯,这主意不错。”听了李莲英的话,慈禧太后内心不由一动,但旋即只听她说道:“现在先不急。这汽轮过会还与水师学堂,免得又有人说闲话。过阵子你与鸿章说说,让他在上海买几只运来。”
“是,是。奴才真是糊涂。这汽轮如此破旧,怎能与老佛爷用?过阵子奴才便与李中堂说,保准老佛爷满意。”
说笑间,汽轮已抵南湖岛。南湖岛又称蓬莱岛、龙王庙。
终年绿树成荫。景色宜人。这里原是一道上至万寿山下到蓝靛厂的长堤,堤上有龙王庙,为祈雨之所,清乾隆前称龙王堂。乾隆年间疏浚昆明湖时,挖断了这一长堤,保留了龙王高庙及其周围的土地,始形成这座小岛,后仿照古神话故事“海中仙山”的想象建造了许多楼台亭阁。远远望去,犹如水上漂浮一般,甚是赏心悦目。弃舟上岸,沿着用整齐巨石砌成的泊岸而上,但见苍松翠竹,假山叠立。来到灵雨祠,慈禧太后虔诚地顶礼膜拜一番,忽问道:“莲英,前面是什么殿呀?”
“回老佛爷的话,前面为涵虚堂,乃岛上的主体建筑。”
“对,咱们去那玩玩,用点早点。你就传旨,别的人随他们逛逛,不必跟着了。”
李莲英心知慈禧太后又有事吩咐,忙领旨传了下去。复回来扶着慈禧太后径奔涵虚堂,那些官眷们,跟着慈禧太后,怎能尽兴?闻得此讯,也便兴高采烈各处游玩去了。
涵虚堂,歇山箍头脊,面阔五间,四面出廊,隔水与万寿山上的佛香阁遥相呼应,始建于乾隆年间。原是一座仿武昌黄鹤楼建造的三层殿阁,名望蟾阁。是乾隆皇帝观看水师操练的地方。咸丰十年被焚,此次重建,改为一层的大殿,并取名“涵虚堂”。正殿两侧一副对联:“天外绮霞横海鹤;月边古树艳红桃”,乃是乾隆的御笔,字句颇为工稳。
殿内珠光灿灿,耀眼非凡。正中一檀木九龙宝座,两边分置一美国人进献的玻璃镜,明光闪闪,增强了殿内的亮度。
其前左边有一碧桃高丈余,根枝统用宝石缀成,叶为碧玉雕琢,枝上鲜桃累累,均为红玛瑙所制,珠光闪烁,煞是动人;其前右边置一托盘,上放碧玉白菜白帮绿叶,青翠欲滴,一黄绿色蝈蝈伏在上面须脚纤纤,张翅欲鸣,栩栩如生。
细细把玩一番,慈禧太后便坐上宝座,用起了早点。
“老佛爷,您看还满意不?”李莲英小心问道。
慈禧太后答非所问:“喂,这地方是做什么用的?”
“以前乾隆爷曾在此观水师操练,现下作何用处,还等老佛爷您吩咐呢。”
“那就先这么着吧。”说到这里,慈禧太后语气一转,“不过……”
“老佛爷有何懿旨尽管吩咐,奴才一定全力去办。”李莲英忙道。
“园子修得的确不错,就是古玩、花木少了点。”说着,慈禧太后用手指指身旁的那些摆设,“特别是这儿,除了这几件东西外,还有何可人的东西?你说呢?”
“是,是。都怪奴才粗心,没能抓紧时间。不过老佛爷您尽放宽心,此事奴才正在操办。”李莲英胸有成足道。
“好,太好了!到时候,这园子一定会更加富有情趣。”说到这里,慈禧太后禁不住舒心的笑出了声。
“哎,对了。”慈禧太后止住笑声,又问道:“莲英,刚才在湖上见这附近有一桥,甚是雄伟,不知是什么桥呀?”
“回老佛爷,此乃园子中最大的桥——十七孔桥,是当年乾隆爷所建。桥长四十五丈,宽两丈四,如长虹般横卧在南湖岛与东堤间。主桥由十七个孔组成,正中的孔最大,两侧渐小。桥正中的额栏上,北写‘灵鼍偃月’,南书‘修蝀凌波’。桥栏有望柱62对,望柱头上共雕有不同神态的石狮五百余只,或蹲或卧,姿态万千。”李莲英如数家珍道。
看看李莲英,慈禧太后不觉有些诧异:这奴才,怎的记得如此清楚?遂又问:“好,再说说还有什么?”
她哪知道,李莲英为了记住这些东西,昨天夜里整夜没合眼!只听李莲英娓娓道来:“过得桥,左行不远,便是铜牛。
相传大禹治水时,将铁牛沉入水底,谓之‘镇水’。因此上乾隆爷亦铸牛于岸边。铜牛全长……。
“好了,好了。没想你还记得如此清楚。俗话说百闻不足一见,咱这就去瞧瞧,看看是否如你所说。”慈禧太后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出涵虚殿,穿过十七孔桥,便见一铜牛伫立岸边。近前细观,但见那铜牛横卧在刻有海浪纹的青白石座上,栩栩如生,如似回道惊顾,若有所思,炯炯的目光注视着昆明湖,神态生动,逼真,宛若真的一般。牛背上文字清晰可辩,只可惜弯弯曲曲,同洋文差不多,李莲英虽两眼睁得象牛铃一般,却一个字也识不出来,顿时心急如焚,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
就在这时,慈禧太后开了口:“仔细瞧瞧,有谁认得出来,我重重有赏!”
这些宫眷们整日里专习女红,顶多就识得几个楷字,哪认得如此古怪文字?王公大臣中倒有人识得出来,但却缄默其口,他们都等着看笑话,看李莲英的笑话!
“怎么,真的没人能识得此文?”看众人鸦雀无声,慈禧太后不由得瞅瞅李莲英,“莲英,你说说这上面写得什么。”
李莲英这会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该如何是好。一听慈禧太后点自己的将,顿时面红耳赤,憋了半天,方嚅嚅道:
“奴才……奴才也不晓得写着什么,不过从上面的文字看,似是洋人所写……。
没等他话说完,慈禧太后已笑得前仰后合;那些平日里不满李莲英言行的王公大臣们更是感到无比的痛快。
“这,这……?”见此情景,李莲英更觉难堪,真恨不得地上有条缝,好让自己钻进去。
看到贴己的奴才如此神色,慈禧太后终于打住了笑声,说道:“你呀,不认识就说不认识,怎乱说呢。刚才不还告诉我此牛乃乾隆爷所铸,怎的这会又是洋人所书”?
“奴才一时心急,脱口而出。”
“好了。此乃篆文铭,也难怪你不认识。”随即,就见慈禧太后不无得意之色地说道:“这是乾隆爷御笔亲书,写的是:
“夏禹治河,铁牛传颂。义重安澜,后人景从。制寓刚戊,象取厚刊。蛟龙远避,讵数鼍鼋。凑此昆明,清流万顷,金写神牛,用镇悠永。巴邱淮水,黄贯同条。人称汉武,我慕唐尧。瑞应之符,逮于四海。敬兹降祥,乾隆乙亥!”
“老佛爷这一说,奴才才算完全明白了。也亏得是老佛爷您,不然还真没人能识得出这些古怪文字。”字虽不认识,可恭维话李莲英却是口到擒来。
“贫嘴。”听着李莲英的话,慈禧太后内心舒畅极了,这下她可大大地露了一手!“前边那是何处,怎的看着眼熟熟的?”
“老佛爷好眼力,那便是仁寿殿。咱打那开始游的。”
“好,咱便去那歇歇。用过午膳,取道回宫。”
“老佛爷,”李莲英还想借机为自己挽回点颜面,“好些地方还没去呢。多宝琉璃塔、转轮藏、智慧海、谐趣园等处都已装饰完工,您看是不是……”
“算啦。年岁不饶人哪!这一天多下来,我这身子骨还真有点吃不消,再说这宫里事也多,不回去成吗?好饭要细细咀嚼,好景要慢慢欣赏,只有如此,才能领略其中之真谛。你说是吗?”
“是,是。老佛爷的话能有错吗?奴才呆会就去准备。”
沿着垂柳依依的东堤,信步而行。不大功夫,便回到仁寿殿。用过午膳,小憩片刻,慈禧太后便踌躇满意,启銮回宫。
主子一声吩咐,奴才忙个不迭。回宫不久,李莲英便一面令人在颐和园内广植花木,一面派员赴热河行宫避暑山庄,将那里的珍奇异宝两万多件,悉数运载入宫。又派人到全国各地采集古玩珍品,陆续运进颐和园,将个颐和园装点的琳琅满目,珠光壁彩。真不愧是慈闱宠眷,灵囿功臣!
每年四月十五日,是京师传统的“放生节”。所谓放生,就是将捕获的活的鸟兽虫鱼重新放归大自然,以示“不杀生”、“德及禽兽。”每到这一天,一些豪门富户都要买些鱼鸟撒放,还要赏赐佣人一些财物,借以图个吉利收卖人心。也许是自知罪孽太深,企图抵销一些“冥谴”吧,每年这天,慈禧太后都要举行大规模的放生仪式。
时光易逝,转眼又是一年春天。酒醋局胡同李府宅邸花园内,桃红柳绿,百花吐艳。香气扑鼻,沁人心腑。如此美景,却丝毫不能提起李莲英的兴趣。此刻的他,正一个人坐在花园内,满脸愁苦之色。
“总管,又为何事作难?说来小弟听听。”就在这时,刚毅满面春风走了进来。
李莲英端起绿玉龙凤杯,喝了一口“铁观音”,眼珠子转了几转,说道:“放生节马上就要到了,你知道不?”
“知道,知道!”此时的刚毅已补授了军机大臣,可见了李莲英,却仍似个奴才一般。“大哥这下又可以大献一番身手了。”
“献什么呀?每年不都就那点玩意儿,没有一点新意。昨儿老佛爷吩咐下来,今年一定要搞得热闹些,你说这事该如何是好?”
这不正好吗!刚毅不由内心一阵窃喜,急忙答道:“大哥不必烦恼。小弟有一侄儿普廷,年纪虽不大,但自幼酷爱玩鸟,一身驯养术,端是不凡,回头小弟带他来,大哥看看如何好,尽管吩咐他就是了。”
这主意倒挺不错的,如果能搞出点新名堂出来,那可就……。想着想着,李莲英忍不住笑出了声。
“大哥,小弟这次给您带来件泥人张的绝活儿,您瞧瞧怎么样?”说着话,就见刚毅递上一个锦盒来。
打开一看,原来是座泥塑的古城堡,以龟为托,城堡之中端坐一帝王,花衣蟒袍,项挂佛珠,头戴王冠,缀络上八颗椭圆形的明珠熠熠发亮,酷似鸟兽蛋。
李莲英一看便知是泥人张的手艺,不由赞叹道:“这泥人张真不愧有‘天下第一张’之称,一团黄泥到得他手里,竟能捏得如此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那可不是。”刚毅眨眨蛤蟆眼,笑着开了口,“大哥,小弟这次来有一事相求,不知……”
“你那点花花肠子,咱家能不清楚?说吧,什么事”?放生的事有了眉目,李莲英自然心情舒畅。
“是这么回事,小弟这普廷侄儿,二十好几的人了,至今仍无所事事,您看能不能给他找个差使干干”?刚毅点头哈腰道。
“我以为啥事呢。就这点事,你找吏部说说不就成了吗?”
“大哥,小弟去了,可不成呀。那阎老西就象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小弟好说歹说他就是不应允。”
又是你,臭阎老西儿!咱家倒要让你瞧瞧离了你这事照样办。只听李莲英说道:“好吧,这事就交与咱家了。放生的事,你可给咱家放在心上,明一早让你侄儿来趟。”
“是,是。大哥尽管放心就是了。”
打发走了刚毅,李莲英踌躇满志,舒心地躺在软椅上,哼起了小曲。
“老爷,啥事这么高兴呀?快把衣服披上,别着凉了。”张如玉穿着镶明珠带花边的“杨醉妃”紧身旗袍,一步三晃地走了过来。
看着体态窈窕,滴娇溢露的张如玉,李莲英忍不住搂着她的脖子咬了一口,十分得意地说道:“刚毅刚才说他有个侄儿颇通驯养术,这下放生的事可有了着落了。到时候,老佛爷一高兴,说不定又会……”说到这里,李莲英又是一阵大笑。
“你想得倒好!那鸟鱼就那么听话?只怕是癞蛤蟆难吃天鹅肉,没门儿。”
“有门没门,事在人为,还没做,你怎就知道不成呢。”
“成,成!看把你高兴的。”说到这里,只见那张如玉直勾勾盯着桌上的泥塑,一语不发,脸上的笑容亦渐渐隐去。
“发什么呆呀!”李莲英推了张如玉一把,说道:“这可是泥人张的手艺!你瞧瞧,维妙维肖。”
张如玉出身烟花之地,这点事怎能不知道?只是这泥塑里另有文章呀!当下,只听她小心问道:“老爷,这是哪来的呀?”
“喔,刚毅送的。这小子想让他侄儿混个官做做。”李莲英不无得意地说道。
“刚大人,他不会这样做呀。”张如玉似自言自语道。
看着她如此神态,李莲英不觉纳闷:“你这是怎的了,莫不成这泥塑有啥问题?”
“老爷,我说了您可别生气呀。”张如玉吞吞吐吐道:“这泥塑做的甚是逼真,可……可这里边却有文章呢!一座城堡,以龟为托;一个帝王;八个如鸟兽蛋似的明珠,这不是说您…说您是王八蛋吗!”
“啪”绿玉龙凤杯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刚毅啊刚毅,咱家待你不薄啊,你吃了豹子胆了,竟敢如此作贱咱家?!当下就见李莲英气急败坏道:“三顺,三顺!你死哪去啦?快去把刚毅给我找来!”
“老爷,三顺不在园子里忙着吗?”站在一旁地张如玉忐忑不安道。
“去,另派个人!”
刚毅前脚刚进门,屁股还没坐热,听得李莲英又唤自己,以为又是放生一事,忙找着侄儿普廷急冲冲赶了来。
刚进后花园,便见一物迎面砸了过来,刚毅急忙闪到一边,定眼一看,原来是自己送的那尊泥塑!
“大哥,您这是怎的了?”刚毅怀里犹如揣着个小兔一般,惴惴不安道。
“怎的了?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作贱起咱家来了!”
一听这话,刚毅那蛤蟆眼睁得如牛铃一般,呆呆地愣在了那里。一旁的张如玉见状,忙扭着细腰走上前去,低声嘀咕起来。
“什么?我哪有这个胆子呀!”刚毅听得真相不由得六神无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