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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鬼差-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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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最短的恋爱几天?”
  她想了想,“三天。”
  “或者……你可以算作是地府的第一次失恋?”
  “第一次……”她竟又大哭起来,“我的初恋没了。”
  我失笑,真是孩子。
  ××××
  “你明明就在旁边。”
  真正的苏毓抱着我靠在软榻上,笑的得意,扬起的手让梅花瓣纷纷落下,覆盖我俩全身,“他法术低微,只能变换容貌骗那小猪,还不至于伤到你。”
  “这算是对我的考验吗?”
  “不是。”他不可一世地补充,“我是给你个机会,让我为你自豪。”
  自豪?原来平凡如我,也有本钱让他自豪。
  “幸好没让你失望的。现在想想,若我没认出来的话,我就死定了。”
  “会吗?”他收回笑脸,小鹿斑比似的无辜再现。
  韩剧中总是有“你死定了”之类的话,听着觉得分外搞笑。但那一瞬间,我真的觉得,对苏毓而言,我若至今还认不出他的话,等于辜负了他的深情,在他心中就是“死了”。
  人海茫茫,他从来都自信他是我不能被混淆的唯一。
  “苏毓,你对当鬼卒有没有兴趣?”他一出手就将厉鬼制服,这倒给我个启示:他不止擅长文职,或许能当抓厉鬼的鬼卒,反正似乎鬼卒也缺人。
  他表情很古怪,“鬼卒?”
  我那日跟天官说,让苏毓做鬼差时,天官神情也是一般古怪。
  “就偶尔抓抓厉鬼,对你而言易如反掌。等阎王休假回来,我就去找他提。”我越说越觉得这事有把握。
  他只是应着,略带漫不经心。

  千年契约

  今日大部分定魂任务都是在京城,又是一场浩大的屠杀。
  若说古今最大的区别就是这种不由分说的杀戮,只因一人犯罪,就能牵连众男女老少。老的是被拖着到法场的,而小的甚至未及睁眼看这世事,便胎死腹中,人的性命等同动物无足轻重。
  我来到郊外的月老庙,除夕过后人潮涌动。多数冲着苏毓的墓去的,想求个身体安泰,姻缘只成附带,当然是自个长命最重要。我无奈地被挤到了庙堂角落,索性蜷身坐下,右手带着法术轻抚地上的字,心情平复了些。
  一下子听了太多哭嚎,看了太多血腥,即便是我也有些作呕的不适。一贯嚷着“爱情第一”的聒噪的小琪震惊得安静下来,清醒面对如此这般的残酷无情。
  这样的朝代怎适合风花雪月、儿女情长?
  我忽然摸到个不同的字,疑惑地低头看,居然是个“恋”。它陷在一堆的“恨”中,极不明显。
  恋?
  我轻笑,原来这才是两百多年的局。执着的“恨”中怎会不带有“爱”?然而多少人能看穿自己,又有多少人能如苏毓般毫不顾忌地刻下来?
  常人眼中,这往往是示弱的表现,当爱情演变为一场角力时,相恋的初衷却渐渐被遗忘。
  突然很想见苏毓,我便返回瀑布中的洞穴,洞中空无一人。
  正在纳闷时,小倩呼叫我,“七七!”
  “什么事?”
  “你快来地府,我听小蒋说阎王已经回来了。”
  “回来了?”
  “嗯。”
  “我马上回地府。”
  我环顾四周,想与他商量时,他恰巧又不在,让我心里更没底了。
  ××××
  地府事务秘书长带我见到了席德,他没坐在办公桌前,反而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惬意得很,看来他对现代的沙发还是相当满意的。
  办公桌旁还有个陌生的鬼官专注地看公文,头也不抬。
  “聂七七,你可知晓?已是许久没有低阶鬼官有你这一年中出入这办公室那么频繁。”他嘴角上扬,“若每个鬼官都学你的话,此地岂不客满?”
  一上来我便碰了个软钉子,“关于苏毓,我想和你面谈。”
  “谈?谈什么?”
  “他……能不能当鬼官?”我直视他的双眼,坚定不移。
  “怎么?他当死魂当得不快活?”他头转向一边,似乎在思考,“不会啊,他扮过道士、混过兵营、还唱过戏,最最诡异的是什么,你猜得到吗?”
  苏毓……真能折腾,我自觉猜不到,硬着头皮问他,“什么?”
  “他居然还当过妓院头牌。”
  什么?“怎么会?”
  “难得有一年扬州众妓院选花魁,他混迹其中拿了个魁首,之后又消声灭迹,成为当地的一大传说。”他翘起二郎腿,“扰乱一湖春水,却不管不顾。你说,他当得不快活吗?”
  快活……可是那“恨”,并不会因这“快活”而放下。
  “我想永远和他在一起。”我说的略为大声,都惊扰到了一旁的鬼官。
  “永远是多远?”席德靠在沙发上,轻声呢喃,“曾有一女子也对我说过此话,她的‘永远’不过百年。”
  “只要我能陪着他,就会陪他。”
  “他若是死魂,你也能陪他的。”
  他逼得我终究坦承,“无关苏毓是死魂或是其他,是我。”
  “我知道,若我五年后未选到清朝,他仍会过的很好,可能去投胎,可能继续游戏人间,他就是个会打发时日的个性。”
  “但是我不是……”我低头,“他不在身边,我会想他,会寂寞。我从来不擅长风生水起地度日,只是与多数人一般,很平凡很平凡地渡过每一日。”困守四方之地,只看一处天空。
  当鬼差并不是那么有趣的工作,它一日将面对生离死别数次。人死前的表情大多狰狞憎恨,忿忿不平,不甘不愿,即便他目光不是瞪着你,看着也让人心惊。
  鬼差犹存着凡人的心,做得时间长了,总会觉恻隐不忍。无怪乎鬼差流失率那么高?看多了不是麻木不仁地投胎,便是惶恐逃避去跳槽。
  “我希望苏毓能当鬼官,这样他才能陪在我身边,长长久久。”心中温暖的避风港,即便再投胎也不一定能再遇到。
  席德静默半晌没再言语。
  我尝试地问,“可以吗?”
  他缓缓开口,“那……你想让他当什么鬼官?”
  什么鬼官?为何到处都问我这个?
  鬼差?鬼吏?鬼使?还是其他鬼官?似乎何种答案都不对劲。
  “我不晓得。”
  “七七,苏毓是我千年来唯一改变命运的凡人,你可知为何阎王每千年能改变一人命运?”
  我不知他提起这话头是何用意,惟有摇头。
  “因为地府事务总代理,也就是阎王,同你的鬼差一职相似,旁人畏之不及。”他浅浅勾起抹笑容,“千年一次的合约,约定了则必要做千年,否则魂飞魄散。”
  “千年?”鬼差因跳槽而人手不足,阎王竟一做便注定千年。
  “地府鬼官中除了小蒋,都不知个中究竟。”他自嘲,“千年啊,若是没找到继任者,还有另一个千年,可谁又会贸贸然贩卖千年时间?”
  我心底浮现不详的预感。
  “于是每任阎王每千年都有一次机会,改变一人的命运,以达到寻人继承其位置的目的。”他闭上双眼,“千年前,上任阎王以我妻子的命运为胁,让我入地府为阎王,历经千年。”
  “苏毓在哪里?”
  他不答,“我大可同样以苏毓为交换,让你与我签下千年契约,以你的个性,自然会为他付出一切,如同千年前的我一样。”
  席德猛地站起,“幸而有个傻子,他愿意自己签下千年,困住自己。”
  我看着席德走至我面前,“希望他比我幸运,你真能陪他永远。”
  ……
  有多贪心?
  若能得千年相守就好了。
  ……
  我从没想过真能得千年相守,而且是在如此情境下。
  “一千年了,我终于可以功成身退去投胎了。”席德绕过我走出门外,渐行渐远,声音愈轻,“苏毓,聂七七,你们可别让我失望。”
  原本坐在旁边看文书的鬼官来到呆呆站立着的我身旁,“这是我唯一一次让你看到我死魂容貌的机会,你真的不抬头看看吗?”
  “苏毓!”我没抬头,而是直接扑入他怀中,将他紧紧搂住。
  “好吧,”他叹气,“反正我也不是真的想让你见到。”

  一场豪赌

  席德浮在半空中,注视着下方在茂密丛林中夺路狂奔的男女,他们身后是持着火把追逐的人群。很简单的情节,不同部族之间不被允许的爱恋,逼得他们亡命天涯。
  他曾经自以为是天底下命运最凄惨的恋人,现在才发现,各个空间各个年代这样的故事反复上演。
  被包围后的男子将女子护在怀中,女子也紧抓男子的手臂,泪水流淌成河。最终,他们还是被两边的族人强硬地拉开。拆散后的两人脸上尽是绝望与不甘,等待他们的不是死亡便是酷刑。
  这是每百年席德必要再翻看的记忆,他自己的关于生离死别的记忆,提醒自己,那个辜负了他的女子,也曾如此真心实意紧抓着他,依附着他,他们之间的爱不是他一个人的幻觉。
  几近自虐的行径在苏毓的一句话中揭示缘由,原来他也是个赌输后不肯下赌桌的赌徒。他不放过的,不是她,是他自己,他竟是无法放下。
  千年前,他先被族人处死,而她面临的是酷刑。
  “想救她吗?”上届阎王容颜妖异,穿着古怪,七彩的头发像堆杂草盖在头上。
  他吊儿郎当地抛出一句,“我姓阎名王,我能给你这个机会。”
  当时的席德,甚至不知阎王为何物。
  ××××
  “何事劳得阎王大人大驾光临?”苏毓瞥了眼端坐在他算命铺前的席德。
  “在这算命?真是闲情逸致。”
  “这可是门学问。”
  “哦?怎么说?”席德问他。
  “即便信口胡说,也要能自圆其说,更何况……”他勾起唇角时,便代表算计,“世间无另一行当能如算命般深记人心。”
  “凡人会遗忘他们父母的叮嘱,会忽略朋友的誓言,会忘记爱侣的床边示爱,但相士的三言两语,他们却会铭记在心,奉为一生必遵循的金玉良言。”
  席德想到破除迷信也才是几百年后的事,古代人又如何敢不迷信?
  “因而你选择相士?”
  “七七作为鬼差,被人忽视是自然,她也不甚在意。”他停顿,缓缓吐出字句,“但我的话,既然说出,就应有人记着。”他的存在感向来强烈张扬,不容旁人漠视。
  “难不成你就永远在清朝当神算?”席德问他,略带挑衅,“你甘心?”
  苏毓不慌不忙反问,“你留下我这两百年,应绝不是只让我见到七七即可,也有你的打算吧?”
  “何以见得?”
  “两百年来,我有意无意间没少捅过篓子,你能一忍再忍,必有你的目的。”
  “原来你闹出事端是为查探我底线?”
  苏毓并未否认,“你想说的话,直说吧。”
  席德想了想,开门见山问,“我若给你机会入地府做鬼官,你可想去?”
  “什么鬼官?”他挑眉,“官阶低微的我不做。”
  “我想聂七七只期望你能当鬼官就好,可没考虑过你的野心不小。”席德有些想笑,性格差异那么大的情侣确实少见,或者如此互补才成完美。
  苏毓无所谓地耸肩,“那也成,横竖我迟早会升上去。”
  “升作什么?”
  他眯起眼,看着席德,“我看做阎王就不错。”
  “或者你才是天生适合当阎王的人。”席德若有所思看着眼前的男子。
  “我能给你这个机会。”
  ××××
  席德第二次来找苏毓时,手上多了个巴掌大的光球。
  “考虑好了吗?”
  苏毓将目光落在那七彩变幻的光球上,“那是什么?”
  他将球递给他,苏毓接在手上,感觉不到球的重量。
  “这是你前世交给我保存的记忆球,里面有你前世想保留的记忆,”席德瞧着苏毓脸上的细微变化,“为公平起见,你可看过记忆后,再告诉我答复。”
  苏毓将球在双手上把玩了会,“没想到我前世还有必须要保存的记忆。”
  必须保留,表示留有遗憾。
  “只须驱动法术,就能进入这记忆查看。”
  “不了,”苏毓将球放入衣袋,“这记忆球倒是漂亮,可给七七看看,但其中的记忆就免了。”
  “或者对你的决定很重要,不看会后悔。”席德忍不住提醒。
  “重要?”他摇头,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前世是前世,与我无关。”
  今世已多是纠葛,再加上前世,岂不乱套?
  “那你的抉择?”
  “我会当阎王。”苏毓补充,“我清楚阎王须签千年,也明白一旦毁约灰飞烟灭,所以你别废话了,签吧。”
  “那么急?”席德想了想,“你怕我会找上七七?”
  “你找了吗?”
  “若我说我已经找她了呢?”
  苏毓盯着他的眼中一闪而过一抹杀意,“若你让她签下契约,上天下地,我也会折腾得你不得安生。”
  “你是怕她签下千年之约?还是怕你自己辜负她?”
  席德突然恍然,“你是对自己对聂七七的爱并无把握?”
  “无关什么把握,感情本就善变,更勿论这天长地久不是百年,而是千年,”苏毓斜睨席德,“你当阎王那么久,见过千年之恋吗?”
  席德艰涩地开口,“的确曾有恋人允诺千年,最终一方还是离开了。”
  “这很自然。”苏毓一脸平淡,“即便是七七这个性,我也不能保证真得千年相守。”
  他等过两百年,知晓时间的漫长枯燥,变数丛生。
  席德转向苏毓,“既然你知道,为何还下这个赌注?”
  “若我不签,你会找七七吧。”而七七必定会毫不犹豫地签下,“这场豪赌早就开始,如果必会有一方辜负另一方,我宁愿届时被留下的是我,如此而已。”
  他尚能自我排解寂寞,若是被困住、被留下的是七七,不用毁约,她的心已经灰飞烟灭。
  这道理,席德千年间也想过,可不愿承认。
  辜负本是注定的,相守才是奇迹。
  苏毓察觉到席德的黯然,心下了然几分,别有深意地笑了。
  “更何况,我可不能容忍七七比我的官阶还大。”
  男主外,女主内,某方面而言,他还是个很保守的男人,留有私心。

  七情六欲

  苏毓带些新奇地看着面前会发光的板,这是不是七七那个时代的产物?
  巴掌大的四方屏幕在苏毓面前,席德向他解释,“你只须将右手按上,即可签成契约。”
  右手?苏毓将手收了回来,“当上阎王后,就可统管手下所有鬼官?”
  “不错。”席德当然不会认为他此举是反悔,只是好奇他又想搞什么名堂。
  “包括惩罚?”
  “当然。”
  苏毓将右手伸至席德面前,“那在我当上阎王之前,你先以阎王的身份,让我尝尝警示环的滋味吧。”
  警示环?席德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七七告诉你的?”
  苏毓微笑着摇头,“不是。”她若是能坦白告诉她,那他也能光明正大心疼她了,偏偏她就是憋着,憋得他只能赌气装傻。
  若不是宫离去投胎之前来找过他,他可能至今仍不明白为何当时她不言不语,分外冷淡。
  “我想经历下那痛。”苏毓已经想了很久了。
  会有多痛呢?
  生前曾两次发觉七七颤抖的手,却从没想过当时被认为无所不能的她也会遭受惩罚,有不得已的苦衷。
  “也是,若你当上阎王,恐怕只能找天官来施法了。”惩罚的法术的确仅仅是上级对下级的。
  席德略为施法,苏毓的手腕上就多了个手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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